手是完好的了，她得好好愛惜著。

“對不起大小姐，我先過去了。”秘書嚇得臉上連假笑都沒了，努力站穩後，急急的往外跑去。

“我這麽面目可憎了嗎？”裴寶兒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只覺得皮膚緊緊的繃著，確實不太友好的樣子。

而實際上，她整個人都是緊繃的，沒一刻放松。

參加坐談會的各選手都代表自己，明朗自然不適合繼續推著寶兒。成麗謹是評委，更是不能表現出與她這個冠軍有特別的交往，所以也沒辦法照顧到她。所以秦沐陽安排了秘書推著她，因了這層關系，秦沐陽大多數時候都站在裴寶兒的身邊。這讓她很煩燥，但還是要偽裝出一臉輕松而得體的笑容。

她只覺得自己為難得要命。

“秦總真是年輕有為，這次大賽所成功有目共睹。”

“是組委會組織到位，我們只是做到無差別達成。”

“光線在珠寶中的運用，大多數時候是用在珠寶銷售中，而且是人造光源，這次秦先生運用自然光源、計算日照時間和角度，提出不同選手的上場時間，讓每位選手的作品都得到最佳展示，這不僅僅只是用心了，專業，太專業了。”

“哪裏哪裏，這是F大成教授的意見，我們這些俗氣的商人不懂這些，好歹還知道尊重專家。”

“哦？成女士？”

“……”

秦沐陽與全球行業協會的官員聊著，在提到成麗謹的時候，兩人扭頭去看，她正與兩個來自法國的選手在交流著什麽。

裴寶兒聽秦沐陽睜眼說瞎話，雖然很為成麗謹的形象加分，但在心裏還是很鄙視他。但也同樣鄙視自己，沒有當面揭穿他的慌言。若是成主任自己、又或是關老師在這裏，他們定然不會要這白來的讚揚。

裴寶兒聽著無趣，拿了小餅幹慢慢的吃著，一直到秦沐陽與協會的人寒暄完，大家才圍著茶點坐下來，評委和協會的官員正兒八經的給選手提一些意見和期望、選手利用這個機會加深自己在評委和協會官員的印象，大多提一些專業而有趣的問題。

在這樣的場合，寶兒這個冠軍得主，倒顯得份外的安靜。

“裴小姐是怎麽對未來這個題材有興趣的？”有官員註意到這一點，便主動問起。

“因為雙腿殘疾，後面對機械和AI有了興趣，但受專業知識所限，只能表達在設計上。”寶兒說完後，看了一眼成麗謹，在看到她輕輕點頭後，才放松下來。

關芮成和關芮青，她現在是提都不能提；部隊研發AI用於作戰已經屬於國家級的機密了。

“中國有句古老的諺語，叫做福兮禍所倚、禍兮福所倚，你小小年紀能做到坦然面對，很了不起。”聽到裴寶兒這麽說，那官員一臉的驚訝、又一臉的讚許，忍不住伸手去拍她放在輪椅上的手以示安慰。

“哎喲……”寶兒不禁輕呼出聲，在那官員縮回手後，立即用右手覆在左手的手腕處。

“不好意思，這只手骨折剛下石膏。”寶兒見那官員尷尬，連忙解釋。

“怎麽樣？要不要先離開？”一直在與其它官員說話的秦沐陽，一臉驚嚇的走過來。

“不用，沒事。”裴寶兒看了他一眼後，對那官員微微笑笑，輕聲說道：“剛才是條件反射，其實沒事了。”

“明白明白，小小姑娘，真是了不起。帶著傷完成如此完美的作品，你這個冠軍實至名歸。”那官員連連點頭，對這個小姑娘的大方和甜美很是喜歡：“你應該有我的電話？我邀請你去法國，或許會給你的雙腿做一些其它的檢查。”

“抱歉我沒有您的電話。”裴寶兒調皮的將右手伸到官員面前。

“您寫這裏。”秦沐陽忙從桌上拿了便箋遞給那官員。

那官員哈哈大笑，寫了自己的國際電話交給裴寶兒，看她的目光很是喜歡和溫和，完全沒有在坐在主辦席上時候嚴肅與刻板。

“謝謝。”寶兒用唯一能動的那只手接過紙條，單手將紙條折成小片，細心的放進輪椅的小箱子裏。

這讓那官員多了幾分疑惑與興趣－－她並不讓秦沐陽幫忙、而秦沐陽很在意她。她們應該是情侶的關系。

倒是裴寶兒在與官員熟悉後，又將明朗特別的做了介紹，官員當時就認出，這個選手也是幫她做展示的AI模特兒，於是對他們之間的關系就更覺得有意思了。

半小時的坐談會很快結束，因為秦沐陽安排得好，各選手的作品和參賽時的錄影也在會議室無聲的循環播放，所以組委會和評審團對各選手、以及作品越發熟悉，所以現場敲定了80%的合作合約，包括明朗的。

按協議，所有被簽約的選手每年要去法國進行為期一個月的專業課培訓，每年要為協會讚助的企業提供2套設計，當然，協會會支付設計費與培訓費。在這些選手畢業後，他們在申請協會成員大學的研究生時，會比其它學員更有優勢；如果進入協會成員單位實習，則是100%的機會。

雖然寶兒並不需要這樣的機會，但她很開心明朗終於如願得到這樣的機會。這時候的她根本就沒有想到，這一次她為了幫明朗、秦沐陽為了討好她而做的特別安排，在未來的某一天，會成為她打擊秦沐陽的武器。

當然，秦沐陽見裴寶兒開心，他也很開心。他更不可能想到，會有一天，強大如他居然會受制於他當寶貝一樣呵護的女孩兒。

坐談會後秦沐陽親自送各評委老師和協會官員、組委會成員到酒店後，返回時，看見秦正南正在酒店大廳等他。

“比我們約定的時間晚了三十五分鐘。”秦正南擡腕看了一眼時間後，對秦沐陽說道：“做為商人，守時守信是第一位。”

“臨時有會。”秦沐陽的神情淡淡的：“我先看看你的計劃書。”

“我認為沒有必要。”秦正南臉色一沈，冷聲說道：“你現在行業裏的地位是艾瑞這家企業托起來的，你別以為別人對你尊敬誇讚，你就真的很行了。”

“我知道，所以我需要看一下你的計劃書，在擴張渠道的時候對艾瑞的生意有沒有傷害。”秦沐陽也不惱，神情依然淡淡的。

“沒有。”秦正南幹脆的答道。

秦沐陽看了他一眼，想了好一會兒後，才點頭：“上去吧。”

秦正南冷哼一聲，大步跟上秦沐陽的步子，等著他將自己介紹給全球珠寶協會的會長。不會別的，就是希望與協會達成專供協議，協會的會員企業每年能從明永采購一定量的原石。

至於會不會傷害艾瑞，他自有安排－－不是傷害，是從原石的供應入手卡住艾瑞的生意，然後出手收購。

原本他的計劃是將艾瑞和明永做成聯合企業，但自上次齊蕓過來找艾瑞要20億後，他就知道京城與艾瑞之間有不為人知的交易。而關芮成對京城的影響力顯然並不弱於齊蕓背後的那只手，所以兩相博奕下來，艾瑞要麽被人當作提款機、要麽重新回到裴寶兒手裏。

他為了艾瑞等了十幾年，當然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所以收購艾瑞，讓舊的艾瑞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是真正擁有艾瑞、且不用受京城威脅的最有效辦法。

“艾瑞的股價在大賽期間上漲了7%，隨著後續的簽約報道和新聞追蹤，還會持續上漲。”秦沐陽突然說道。

“恭喜。可惜市值的增加，與你我都沒什麽關系。”秦正南淡淡說道，他並不打算將自己的計劃告訴兒子，只會想辦法讓他拿下裴寶兒手上的股份。

“和我沒什麽關系，和你可能有些關系。我希望你能看明白，以明永的體量想吃下艾瑞，無異於天方夜譚。”秦沐陽輕扯嘴角，餘光看見父親又驚又怒的神情，眸子裏掠過一絲勝利的冷笑。

在電梯門打開後，秦正南才從驚異中清醒過來，率先走出電梯後，看著秦沐陽冷聲說道：“你可能還不知道，關家的小兒子被抓進去了，京城的眼睛盯著艾瑞，上次是20億，這次是多少，我們誰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關太太已經在梳理關系，過來拿錢是遲早的事。”

“那又如何。”秦沐陽淡淡說道。

“艾瑞被收購後再重組，與舊的艾瑞、與京城撇清關系，再不用受他們威脅，這是最好的一條路。”秦正南不得不將計劃說與兒子聽。

“資產重組的方式很多，不一定要收購。你要發展明永的生意，我手中的資源可以都給你，艾瑞的主意你不要打。”秦沐陽在聽了秦正南的話後，冷靜得不像話：“還有，寶兒車禍的事情，並不會因為當年的人死的死、消失的消失而就此安全。你自己還是低調些好。”

“你是什麽意思？”秦正南臉色大變，與剛才的驚異相比，這一次，他的眼裏多了幾分絕然的狠辣。

“字面的意思。”秦沐陽冷哼一聲，大步往前走去。

協會會長的房間就在前面，秦正南只得將此事暫時壓在心裏，先處理眼前的事情。

秦沐陽敲開會長的門，介紹了明永鉆業的情況和秦正南的身份後，正待表明一下自己的態度，手機瘋狂的響起來，是他安排照顧寶兒的那個秘書。

“兩位先聊，公司這邊有急事，我先走一步。”秦沐陽臉色微變，保持著風度打了招呼後，急急的往外走去：

“是寶兒有事？”

“大小姐在衛生間摔到了，而且不讓人進。”

“你現在清理現場，然後將電話打免題放在衛生間門口，我跟她說話……”

－－－－－－題外話－－－－－－

1，寶兒與協會會長以後的聯系，並不是治療腿，這方面的治療關芮成安排的已經是最好的。劇透一下，會是生意方面的。

2，明朗與丁丁同是大一生，也都學設計，顯然丁丁是努力的女孩，但沒有明朗的天份。這兩個人的感情不會有太多的筆墨，這兩章的細節算是一個隱**待。他們的關系對主劇情沒有影響，只是真實的寫一對戀人而已。

3，從秦正南今天的表現來看，他承認了車禍的事，但並不知道京成與裴家的關系，所以寶兒父母死亡與他是沒有關系的。沐陽因為有艾瑞這個大企業練手，在商業上的成就已經不弱於父親，所以每一次秦正南的動作，他雖不能完全推測出目的，但介於他對父親的了解，多少也能知道方向了。父親的這一回合，不知道誰贏誰輸呢？

chapter205：決定

秦沐陽聽見秘書清理現場的聲音，然後聽見秘書將免提打開，話筒裏有些雜音，但沒有裴寶兒的聲音。

秦沐陽一邊往外跑，一邊大聲說：“寶兒、裴寶兒，你能不能聽見我說話？”

“寶兒，你聽我說，你馬上告訴我你有沒有受傷？如果你不說話，我現在讓保安破門進來，聽到沒有、說話－－”

秦沐陽完全聽不見裴寶兒的聲音，不禁著急，拉開車門拿了耳機塞上後，立即發動車子，邊開車邊繼續說道：“寶兒，聽見我說話沒有？艾米，去喊保安開門。”

“沒受傷，不要別人。”

秦沐陽終於聽見寶兒的聲音，連忙對著耳機大聲喊：“讓小藍和張媽媽過來接你好不好？好不好？”

“好。”裴寶兒哭著應著。

“好、好，寶兒乖、寶兒不哭，我現在給小藍打電話，我也馬上就到了。我先掛電話好不好？”秦沐陽急急的安慰著。

“好。”裴寶兒情緒似乎平穩了一些。

秦沐陽這才放心一些，掛了電話後，便直接拔給了家裏，讓司機載著小藍迅速趕去公司，還細心的提醒小藍，幫寶兒帶上衣服和毛毯。

在衛生間摔倒，又不願意開門，熟悉她如同熟悉自己手腳一樣的秦沐陽，當然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她現在又會是什麽情狀。

她什麽情狀他都覺得無所謂，只要不受傷就好。

秦沐陽掛了電話後，又給秘書打了電話，讓她準備好衛生間的鑰匙，然後一直在外面陪著寶兒，在小藍過來後馬上離開，在寶兒出來的時候，不能看到她。

在安排好這一切後，秦沐陽加足了車速，連闖好幾個紅燈，一種往辦公樓飛奔而去。

秦沐陽氣喘噓噓的沖進女衛生間時，秘書艾米正握著手機和鑰匙站在衛生間門口。除了她，衛生間方園幾百米內都空無一人。

秦沐陽很滿意秘書的處理，伸手接過鑰匙後，壓低聲音問道：“怎麽樣？”

“一直沒說話，聽到有哭的聲音。”艾米小聲說道。

“恩，你去走廊那邊等家裏的傭人過來。”秦沐陽點頭，拿著鑰匙走到裏面的小格間，蹲下來後輕輕敲門：“寶兒，是我來了。小藍在來的路上，我先進來抱你出來好不好？”

裏面沒有聲音。

秦沐陽繼續說道：“寶兒，我總是比小藍更親對不對？你小時候尿褲子可都是我幫換的，就我們倆兒知道，不讓他們看到，好不好？”

終於聽到從裏面傳來寶兒壓抑不住的哭泣聲，秦沐陽這才急急的打開門。

推門而入，看見寶兒坐在靠墻邊的角落，身邊有濕濕的痕跡，但比他預想的情況要好得多。但在他看到她右手的那邊堆著小山似的一堆衛生紙時，立即一陣心酸，連眼淚也忍不住掉了下來－－

那是她摔倒之後弄濕了衣服和地面，又從原地爬到馬桶邊拿了紙巾，然後趴在地上將地面的汙物一點一點的擦掉……

“寶兒、寶兒……”秦沐陽大步走過去，伸臂將她緊緊摟在懷裏，聲音已經哽咽。

靠近他熟悉的懷抱，寶兒‘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說什麽堅強、談什麽驕傲，她只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殘廢而已。

堅持這麽久、努力這麽久，殘酷的現實讓她只有崩潰。

“我們……回家。”秦沐陽哽咽著，脫了身上的外套將寶兒包住，抱著她往外走去。

“寶兒小姐……”小藍趕過來的時候，正碰上秦沐陽抱著寶兒走出來。

“讓你帶的東西都帶了？”秦沐陽低聲問道。

“帶了帶了。”

“寶兒小姐……”

小藍連連點頭，惦起腳想看寶兒，寶兒卻只將頭埋在秦沐陽的懷裏。

“先去車上吧。”秦沐陽點頭，抱著寶兒大步往電梯口走去。

“哦，好。”小藍拎著大包一路小跑的跟上，不知道自家小姐倒底發生了什麽事，也不知道她與秦沐陽的關系現在是怎麽回事。

秦沐陽在車外等到小藍幫寶兒將衣服換好後才重新上車，依然坐在後排，將寶兒緊緊的抱在懷裏。寶兒也安靜的靠在他的懷裏一語不發。

一直到回家，秦沐陽將寶兒抱回到房間後，將她放在特制的大沙發上，看著她輕聲說道：“寶兒，沒關系的，等你的左右手了，就完全沒問題了。”

“謝謝你。”裴寶兒輕聲說道：“沐陽，我想一個人呆會兒，你去忙吧，不用看著我。我好不容易才活下來的，不會自殺的。”

“……好。你有事就喊小藍，她會在門口等你。”秦沐陽遲疑了一下，心裏不願，卻也只得答應，在這種時候，他不敢逼她。

“秦沐陽。”裴寶兒擡頭看著他。

“寶兒，無論任何時候，只要你需要我，我就在你身邊。”秦沐陽用力的抓著寶兒的手，溫柔說道。

“我知道了。”在秦沐陽的目光裏，裴寶兒輕輕低下頭。

“你好好休息，我處理完公司的事就回來。”秦沐陽輕扯了下嘴角，柔聲交待後才起身出去。出去後又叮囑小藍拿椅子坐在門口，在自己回來之前，不能離開大門半步。

“先生，寶兒小姐她……”小藍跟著秦沐陽的腳步走出兩步，心裏仍是擔心。

“看著她就行，我一會兒就回來。”秦沐陽回頭看了大門一眼，低低的嘆了口氣後，快步往外走去。

小藍只得應下，回身悄悄將門推開一條縫，貼著眼睛往裏看，見寶兒窩在大沙發裏，安靜乖巧，讓人放心。便又輕輕將門拉上，坐在門口，捂著嘴壓抑的哭了起來。

剛才在車上幫寶兒換衣服的時候她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想想這麽寶貝的小姐因為殘疾而無法生活自理，總是把自己弄得這麽狼狽，只覺得又是心酸、又是心疼。更難過的是，這明明是秦沐陽父親造成的，可又偏偏是秦沐陽在愛護著她，讓人恨都不能恨。

“寶兒小姐……真是太難了。”

小藍抽噎著，卻在心裏替她的寶兒小姐做了決定－－秦沐陽還是不可以原諒。而且寶兒小姐還有一個關老師呢。

關老師？

想起關芮成，裴寶兒的眼圈募的就紅了。

她以為有了關老師的承諾，她的未來會多一些希望，可她今天才發現，她的命運早已寫好，誰都無法改變。

就算關老師能將她從這個泥潭裏扯出來，他又怎麽能面對一個連生活都不能自理的自己？而自己這般狼狽的樣子，又怎麽可能讓他看到……

“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爸爸、媽媽，你們可不可以告訴寶兒，我現在該怎麽辦？”

寶兒用力的扯著頭發，低聲輕泣著－－好不容易才有的希望，還沒等到就要放棄。

裴寶兒哭泣許久。

媒體轟轟烈烈的報道了本屆國際珠寶大賽的新聞，裴寶兒那讓人驚艷的出場出美得出塵的氣質，讓其它選手都成了陪襯。

艾瑞的股票也因此節節攀升，連續一周的大漲。但秦沐陽很精明的將漲幅控制在9％以內，以延長上漲時間，避開漲停會帶來的監管停牌。

於是珠寶界的設計新星裴寶兒、商業明星秦沐陽，也連續半個月成為媒體的寵兒，頻頻登上頭條，為艾瑞股份緩慢而持續的上長完美續航。

對此，秦沐陽算是志得意滿，而裴寶兒卻整整病了一個星期。

對她來說，設計原本就是隨意的事情，只要她願意去做，就一定是最好的。而她的生活……她決定放棄的、她要堅持的，讓她幾乎一夜之間長大，對未來再無幻想……

＊

成麗謹對於裴寶兒再次退學，感覺到很是可惜。但她的理由又完全能夠說服她：請家庭老師學習商業、在合適的時候，請老師允許她去關芮成的工作室實習。

她原本就不是普通的學生，她的身上背負著太多。或許她們這些大人、還有關芮成，都曾經以為，她保持單純、保持天真、放下過去，對她來說是最好的方式。

但她現在選擇對過去發生的一切負責、對自己未來的生活負責，她除了難過，也只能支持。

“寶兒，我聽上頭的信息說，你關老師最多還有一個月，就可以回來一趟了，要不要等他回來你再做決定？”成麗謹將休學手續交到她手裏，卻仍是忍不住再勸。

“不給關老師添麻煩了，他要做的事都是大事。”裴寶兒輕輕搖頭。

“你這孩子……”成麗謹伸手摸了摸她的頭，輕聲說道：“我很是可惜你的天賦，但每個人都有自己要承擔的責任，你的家庭特殊，所以我也不勸你了。總之你記住：任何時候、有任何需要幫助的，都可以來找芮成、找我。芮成這次回來，你也和他再商量商量，或許他會給你更好的主意。”

“在設計上……我不會讓老師失望的。”裴寶兒輕輕點頭，輕輕柔柔的說道：“老師我走了，您別送我，我會舍不得。”

“記得有事。”成麗謹還是將她送到辦公室門口，看到有人接她，才放心的回去。

她並不知道裴寶兒在這短短的半個月裏到底經歷了什麽，突然決定要放棄學業、放棄對關芮成的依賴。

她猛然想起大賽前醫院的秦主任給她打電話，說起過寶兒的手部骨折的事……

難道……

成麗謹似是猜到什麽，但聯系不到關芮成，她無論是從心裏安慰上、還是從武力支持上，作用都有限。

“芮成，寶兒獲大賽一等獎，表現極佳。但她選擇休學/學商，表示不等你。應是有事。”

成麗謹給關芮成寫了一封簡短的郵件，然後安排司機樊東時時關註著裴寶兒別墅那邊的情況。她還去單獨拜訪過成麗華，但並沒有找到秦氏夫妻與裴寶兒此次決定之間的聯系。

“也就是說，關陸嶠與艾瑞有一些關系，這關系在過去是利好、在現在是利差。而齊蕓現在為了兒子，也瞅上了艾瑞，想從艾瑞拿錢是嗎？”成麗謹從成麗華的話裏，細細的梳理這些線索。

“目前看來是這樣，所有的事情指向是艾瑞公司，寶兒一向與公司無關，應該對她沒什麽影響才是。”成麗華點頭。

“倒不一定。”成麗謹想了想說道：“她手上握著艾瑞的大部分股份，秦正南與秦沐陽在應對京城事情時候的態度，就直接關系到她的生存現狀。具體我也不是很懂，只能看這孩子自己的造化了。”

成麗謹看了一眼成麗華，輕聲說道：“麗華，我很是喜歡這孩子，她這麽弱的性子，一有事就連學也不上了，對你們也造不成什麽威脅，要有什麽事你就多替她擔著點兒。若她有什麽危險，你也盡量護著她些，行嗎？”

“你看中她做兒媳婦兒了？”成麗華輕挑了下眉梢，冷眼看向成麗謹。

“不由我看中。只是這孩子有這天份，實在是可惜。如若給她機會，未償不是未來中國的香奈兒小姐。”成麗謹的話說得模糊，並不與成麗華深聊，交待過後便先行離開。

將所有的線索梳理下來，她以為寶兒做此決定，還是與秦家有關。

美國。

回學校後的修雅並不常看國內的新聞，但寶兒得獎的新聞，她還是關註了。國內媒體撲天蓋地的讚譽、國際媒體對她的才華與美貌也給予了高度的讚揚，這許多的榮耀與美好，讓她自動減輕了對寶兒的內疚感。

修雅隨意翻看著其它的新聞，一具發布在國際新聞版塊的新聞讓她震驚－－那具男屍……

她見過。

是寶兒與秦沐陽定婚那天，一直拿手機拍她們的一個退房客。

她記得……

“這套婚紗好漂亮，快拍下來，到時候我們也按這款設計。”

“裴小姐，我是秦先生安排過來接你們的。”

“可我不認識你……”

“是的是的，秦先生安排的是公司的車，我是司機老陳的表哥，他的車拋錨了，怕耽誤事兒，所以托我來接。”

“是的，我們是跟陳哥一起來的，陳哥的車一時半會兒好不了。”

“這是老陳的照片，你們看看。”

“我看看你的身份證。”

“拍好了沒有？”

“哇，新娘子也很漂亮呢，唉，我穿這樣的好不好看啊……”

“好看。”

“……”

當時的場面很混亂，各種聲音混雜在一起。而她之所以留意到那對拍照的情侶，就是因為那女孩說怕穿得不好看，做為女孩兒，她下意識的就看了那女生一眼，在心裏將她與寶兒對比，然後就看到了拍照的男生……

也就那麽一眼，如果讓她生生的回憶，她一定想不起來，可讓她看到真人，她卻一眼就認出來了。

“死了？”

“又一個死了……”

修雅吶吶自語著，在看到新聞的發布單位後，腦袋裏靈光一現，立即定了回國的機票……

－－－－－－題外話－－－－－－

1，寶兒在衛生間遇到的事情，沒有詳寫，有些不忍心。

2，寶兒對秦沐陽還是有依賴的習慣，也認清了自己殘疾之後還會遇到很多狼狽，這些讓她不有自尊的狼狽她不想讓關芮成看到，所以決定自已學習應對未來的一切，而不再對去期待關芮成的出手。

3，認識男屍的人不止一個侍應生，還有修雅，車禍的案子，又要往前推一步了。

chapter206：這一戰全勝

邊境。

喬安協助地面部隊將地下采集物的樣品帶回到邊境時，京城已經派了生化檢測人員過來。他們同樣是兵分兩路，一路將大批樣品送往中心檢測試、另一路留在中心臨時搭建的檢測室做現場檢測。

喬安將樣品交給檢測人員後，便去了信息小組，問機器人失控的實驗結果，所有的實驗數據與現實情況都指向一個結論，那就是溫度。

長時間的低溫增加了電池的功耗，以至於減少了續航能力。

喬安進入數據測算系統將數據分析圖表拉了出來，仔細看過後，對小艾說道：“沒有改進結論？”

“這個……”小艾不禁語結：“我只想到找到原因後解決小關的問題。”

喬安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思路不對。”

“是。”小艾立即認錯：“對不起喬隊，我這就開始測試。”

“恩。”喬安點頭，想了想又說到：“你自己做就好。”

“是。”小艾心裏有些疑惑，但依然執行命令。

喬安將數據整理後發給指揮中心，將事故責任進行了清晰的劃分：第一，信息中心用人方式有誤，過於信任某一個技術人員的技術能力，導致了樣本與實際之間的推導差異。第二，關芮青從技術到應用的實測過程不嚴謹，且未根據設備使用環境的變化制定預警機制。

所以信息中心與關芮青共同承擔此次事故的責任，至於怎麽承擔，聽從指揮中心的決定。

喬安在將郵件發過去後，直接去找了戰地指揮長，要求探試關芮青。

一向目中無人的指揮長，在經歷這次特別行動被邊緣化後，氣焰也沒有那麽囂張了，在安排了一個人跟著她後，便由著她去了。

喬安輕扯了下嘴角，隨著士兵去到關押關芮青的地方－－一間沒有任何娛樂設施的石室，看那房型應該是依山而建的。

“芮青。”喬安輕叩房門。

“喬安？”坐在房間正中，不知道哪裏弄了一堆雪，拿著樹枝在雪上演算的關芮青一聽到喬安的聲音，立即跳了起來，如一陣風般奔向門口，大聲喊道：“喬安，你終於來看我了，我可以出去了嗎？我都要被關瘋了。”

“我看沒有關瘋，倒是關大了。”喬安看著滿臉胡須、有些狼狽、有些憔悴、卻脫了稚氣的關芮青，眼底也是一片意外－－原來……關芮青這個小孩子也會長胡了啊。

“我芮成大哥呢？他回京城了嗎？這件事他去不成，得你去呢。”關芮青看著士兵將門鎖打開後，迫不急待的將門拉開，高高的個子站在喬安面前，顯得有些局促。但這局促只停留了一分鐘不到，便忍不住開心的抱住喬安：“喬安，我不管，我要出去。問題我找到了，這是技術問題，不關我的事。”

“我知道、我知道。”喬安輕輕拍拍他的背，在他激動稍斂後，回頭朝那士兵點了點頭後，與他一起走進石室，兩面對面的坐了下來。

“芮成大哥去處理這件事了嗎？我怕我媽會為難他。但她不敢為難你。”關芮青的情緒這時候才平靜下來。

“芮成還在境外，那邊有些事需要他處理。京城我回去過了，上頭在等我們的技術解釋。目前我們找到的問題是電池在長時間高寒環境下的續航時間出了問題。剛才你說找到原因了，是什麽？”喬安看著地上那邊雪上的數字和公式，邊問道。

“就是這個問題。你看，這都是我算的。”關芮青說著，側身指了指墻邊的幾塊雪－－他竟將這些高寒之下不會融化的雪當作稿紙了。

“很好玩？”喬安不禁失笑，走過去一塊一塊的看起來，因為長期不用手算，這些公式她推導起來只覺得困難。

“他們懷疑我出賣，我還不敢相信他們呢，我要寫在紙上，他們拿走了怎麽辦？我寫這兒，也不讓他們進來，誰也拿不走。”關芮青輕哼一聲，一臉驕傲的說道。

“有道理。”喬安回到他對面重新坐了下來，看著他說道：“這一會兒功夫我還沒辦法完全理解這些推導過程，說說看你的結論。”

“第一，我們研究的電池在低溫環境運行的技術，原設計方案沒有考慮到代替人類長時間值守，只考慮了參戰的可能，所以這次一用就出問題了。這是對使用場景不清造成的設計缺陷。”

“第二，解決方案是兩個，一個是研發新的低溫長時性能電池，但這個周期太長，成本也大。另一個是增加一塊電池，但要設計外部啟動功能，在第一塊電池耗盡時，第二塊能夠自動開啟，這個我已經有些想法，需要論證。”

“第三，我在想解決了電池問題後，邊境除了指揮官是人類外，值守人員全部換成我們的AI機器人應該完全沒問題。”

“第四，在這裏，持續低問是一個問題，那麽其它邊境呢？持續高溫的、常年潮濕的、磁場幹擾的、強紫外線照射的區域呢？恐怕我們需要一個獨立的團隊，去做這方面的測試。”

關芮青說完後，有些苦惱的看著喬安：“這工作開始之後就很枯燥，成天就是實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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