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節：京城風雲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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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一起。”裴寶兒伸手抓住關芮成的衣袖輕輕搖晃。
“你現在需要休息。”關芮成伸手拍拍她抓著自己衣袖的手，輕聲說道。
“我……”裴寶兒轉眸看向修雅，再轉向關芮成，他的目光依然沈靜溫柔，她心裏的慌張慢慢安定下來：“關老師別悄悄的走了。”
“小傻瓜。”關芮成不禁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後，伸手拿了放在桌上的一個卷尺，帶了修雅出去。
“哎、老師、關老師，吃點點心再走麻。”推著餐車上來的小藍，與出門的關芮成擦身錯過的時候，大聲喊道。
“小藍你進來。”裴寶兒覺得小藍大呼小叫的樣子好丟臉，皺著眉頭將她喊了進來。
“寶兒小姐，他就是那個關芮成老師吧？”小藍陪寶兒上學有一段時間，對於校園流傳的明星老師，倒是有所耳聞，這會兒突然想了起來。
“恩，你別大呼小叫的。”裴寶兒點頭。
“知道了，手給我呀，洗手啦。”小藍點頭，拉過寶兒的手，將凈手凝露滴在她手上，細細的幫她搓洗。
“等老師和小雅過來再吃。”寶兒看了一眼帶著疑問的張媽媽，小聲說道：“成阿姨騙我去公司、秦叔叔逼我簽一個20億的付款。”
寶兒說完後，微擡下巴，小聲說道：“小雅追過去阻止，他掐我的脖子。”
“什麽？”張媽原本在分點心，聽到寶兒的話，手上的碟子與糕點跌在了地上。
“小姐？”小藍也停下手，擡眼看向寶兒，她脖子上淺淺的指痕，卻是觸目驚心－－這是明目張膽的謀殺呀。
而且，那個秦老太太，還是從自己眼皮底下將人接出去的。
想到這裏，張媽和小藍，又是後怕又是擔心又是內疚。
“恩，後來老師過來了。”裴寶兒點頭：“還有，公司……現在我說什麽他們都不聽，關老師逼著他們將範叔叔炒掉了。”
“張媽媽、小藍，其實我很害怕，為什麽秦叔叔和成阿姨對我下手這麽狠？為什麽沐陽會這時候出國？為什麽是我將公司交到沐陽手裏，我要看份資料也不行……”
“張媽媽、小藍，對不起，我原本不知道要不要和你們說，我真的很害怕。關老師直接和你們說了不讓秦家人進來，我才敢告訴你們真像。我怕你們知道得太多，會不安全。”
“張媽媽、小藍，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裴寶兒低下頭，大顆的眼珠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落在身上關芮成的衣服上，一會兒便濕了一片。
“傻孩子，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人保護你。我和小藍做不了別的，至少可以守著別墅、至少可以保證食物的安全。”張媽走過去抱著寶兒，眼圈紅紅的說道：“真讓人不敢相信，沐陽他……”
－－－－－－題外話－－－－－－
1，寶兒對數字沒興趣啊，讓她聽財務知識當真是太為難她了，可憐她認真的聽了一半還是暈暈欲睡
2，炒掉財務總監是對寶兒的另一種保護。一般公司在股東之外，對於法人或股東信息的變更信息並不敏感，在艾瑞所有員工的心裏有根深蒂固的認知，那就是裴家人是主人。所以無論以後法人或股權如何變更，有了早先的刻板認知和這番炒人的作態，寶兒在公司不說權威，起碼不敢被人小視甚至加害。另一方面也對秦家在艾瑞的勢力有所控制。
3，秦沐陽的引蛇出洞其實已見成效，引出了成也原石供應公司，只不過事後又縮了回去，現在沒人知道原也與20億、與京都官方有沒有聯系。
chapter172：能不能別走？
在寶兒的別墅區，原本修雅要比關芮成熟悉得多。但修雅現在跟在關芮成的身邊，倒象個初來者一樣，亦步亦趨的不敢亂了步調和節奏。
“別墅的面積是多少？”
“這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這些秋千是什麽材料制作的？入墻工藝術知道嗎？”
“……不知道。”
“平時這些花兒是誰負責養護？”
“花工。”
“還請了花工？”
“恩，主要照顧寶兒的是張媽和小藍，廚房有三個工人打下手，做衛生的阿姨兩個，但是不固定，秦沐陽每周單獨安排；花工聽說是和公司簽約的服務商，每次也都是換的；保鏢阿當是一直跟著寶兒的，寶兒不肯換。”
“9：1的服務比例。”
“這個……裴叔叔阿姨在的時候，要更多一些的。”
“房子是什麽時候裝修的？工人是誰請的？”
“不太清楚呢，寶兒確定不做截肢手術後我就出國了。現在回來是做一個心理研究課題。”
“一直住這裏？”
“最近搬在公司附近，秦沐陽安排員工協助一些數據收集……”
“哦？”
關芮成側眸看了修雅一眼，眸色淡然，不帶什麽情緒。修雅卻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不敢與他的目光接觸。
關芮成的眸光微轉，似有所悟。轉回頭去繼續量別墅外圍的尺寸，邊說道：“寶兒很信任你。”
“恩，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修雅小聲說道，在看了一眼關芮成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們三個從初中時候認識的。”
“真好。”關芮成從口袋裏拿了紙筆記下數據後，邊往前走邊說道：“聽說寶兒要截肢手術的時候，秦沐陽是同意的？”
“當時……我們拿到的方案都這麽建議。”修雅下意識的維護秦沐陽。
“寶兒和我說，多虧你的反對堅持，她才有機會等到醫院新的結果。”關芮成擡起頭，一臉溫潤的看著她。
“愛人和朋友的冒險意願還是不同的。沐陽想到的是寶兒活著，我想到的是未來太多的未知數，還需要我們去面對。”修雅凝眸回想當時的心情，確實是這樣。
“有道理。”關芮成點頭。
“關老師，如果你是沐陽，你當時會怎麽決定？”修雅忍不住問道。
關芮成輕笑著說道：“寶兒當時的選擇，就是我當時的決定。”
“我是說不是老師的身份、是戀人、或者未來丈夫的身份。”修雅的聲音有些弱，但看他的目光卻堅持。
“這個無法假設。人的大腦皮層和腎上腺素對外界的刺激反應是即時的，不能預設、不能推遲。”關芮成的目光微微瞇了瞇，聲音溫潤淳和，卻不見情緒。
“老師……說話就是官方。”修雅嘟噥著應了一句。原本覺得關芮成對寶兒的態度算得上親昵，可說到具體問題，又這麽理智和官方，她有些怏怏的打消了自己不切實際的猜想。
兩人繞著別墅轉了一整圈，關芮成不僅給別墅的外圍面積、窗子樓道都量了尺寸，還給周邊的環境都拍了照。
“好了，謝謝你。”關芮成收起卷尺和紙筆，又看了看旁邊的游樂場，嘴角象是有忍不住的笑意。
修雅小聲說道：“這是我們小時候開過的玩笑。出事的時候寶兒很崩潰，所以沐陽只能想辦法哄她開心。”
“恩。”關芮成輕應一聲，不予置評。
兩人回到三樓工作室的時候，小藍推上來的點心已被分裝成盤，一份份的分別擺放在桌上；裴寶兒坐在自己專屬的大椅子裏，手裏拿著一本不知道寫什麽雜志，半天也沒見翻動一張。
“寶兒。”修雅長長的吐了口氣，快步跑到裴寶兒身邊，在遠離關芮成之後，通身的緊張感才慢慢消失。
“你們聊什麽啦？”裴寶兒拉著修雅在身邊坐下，眼睛卻看著關芮成，小聲問道。
“別墅的尺寸我都量過了，芮青會幫你定制一套防護系統。秦沐陽明天回國，到時候你給我信息。”關芮成將卷尺放在桌上，擡腕看了看時間後，準備離開。
“關老師，在這裏吃晚餐好不好？張媽媽都準備好了。”
“你是不是還要見成老師，我們接成老師過來好不好？”
“關老師，今天不走好不好？”
裴寶兒伸手抓住面前的桌布，神情緊張的看著他。
“我還有別的事要處理。明天再過來。”關芮成輕聲說道。
“可是……”裴寶兒低頭看著自己擰著桌布的手，小聲說道：“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過來。”
“秦正南？”關芮成的眸光微頓，想了想說道：“你們晚上就不要出門了，他們晚上過來你們不開門就是。我辦完事就過來。”
“我可以和老師一起嗎？”裴寶兒怯怯的問道。
“不能。”關芮成走過去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聲說道：“明天我過來和秦沐陽談過後，會安排好你這邊的事情，但是我始終都是要走的，恩？”
“我知道，可是現在還沒安排好啊。”裴寶兒仰頭看他，抓在桌布上的手收回來，重新抓住關芮成的衣袖，眼底有些隱隱的慌張。
“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馬上過來，恩。”關芮成抓住她扯著自己衣袖的手，微微用力握了一下，仍是堅持著扯了下來。
“那好吧。”裴寶兒低頭看著自己被扯下來的手，神情顯得有些慌亂而傷感。
關芮成沈沈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被她放在身邊的風衣，轉身大步離開了工作室。裴寶兒擡頭，目光順著他離開的背影看去，衣袂飄然、迅速利落，一陣風似的，象是不會再回來。
“關老師，你要安排好我才能走的。”裴寶兒大聲喊道。
“我知道。”關芮成沒有回頭，篤定的答過之後，人已經走出了大門。
“小雅，剩我們兩個了。”大門關上的聲音，讓裴寶兒感到震耳的難受。
“今天幸虧有你的關老師。”修雅伸手去摸她的脖子，見紅痕淡了不少，仍覺心有餘悸。
兩人各說各話的對視一眼後，將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他平時不在費城的，今天……剛剛好。”裴寶兒點頭，小聲說道：“小雅，怎麽辦？家裏都不安全了。”
“你……還相信沐陽嗎？”修雅輕聲問道。
“我不知道。”裴寶兒將身體縮進大椅子裏，淒惶與不安都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十幾年的信任崩塌，她怎麽舍得、她怎麽相信……
可她……又要怎麽繼續相信……
“我相信。”修雅小聲說道：“他對你絕對值得信任。”
“恩。”裴寶兒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低低的說道：“就算是這樣，他也要保護他的爸爸媽媽，對不對？”
“……”修雅無話可說。
“小雅，如果我要告秦正南，會怎麽樣？”裴寶兒突然擡起頭來。
“不知道行不行。文件已經被銷毀了，他掐你只有我看到，但我沒有拍照。辦公室……我印象中沒有監控。”修雅嘴角輕扯，神情很是勉強－－秦沐陽為了不讓她說出秦正南夫妻的秘密，和她爭執多次。現在……
“哦。”裴寶兒眼圈紅紅的，心裏害怕著，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小雅，怎麽會這樣呢。為什麽呢？他們是我爸爸媽媽的好朋友呢……”
“我也不知道。”修雅的聲音低低的，心裏的壓力在寶兒知道秦正南的真面目後，一下子放松了許多－－終於，再不用背負著這個秘密了。
兩個19歲的女孩兒相對無言，都不太能理解這樣一場事故與陰謀的背後，有著什麽樣的考量。而這些原因她們既沒有足夠的智商去弄清楚，心裏卻因此更加害怕－－以為做個不問世事的小殘廢就可以安全，可現在連做殘廢也不行了。
當命運、生死，全掌握在別人手上，卻不知道那人是誰時，生活便陷入了無邊的恐懼中。而在這樣的恐懼裏，也只有一個並不是每次都能聯絡上的關芮成可以依靠而已。
“寶兒，對不起。”電話是秦沐陽打過來的，熟悉的聲音讓寶兒眩然欲泣，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修雅的心微微顫抖，在裴寶兒不註意的時候離開了房間。
“寶兒，你有沒有事？是不是很害怕？”秦沐陽低低的問道。
“沐陽，他們說你被綁架了，你……有沒有事？”寶兒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下意識的循著事情源本的起因問著。
“我沒找到供應商、也沒有被綁架。我過來後電話卡就被註銷了，發現後補辦的。寶兒對不起，我們在一個共同的局裏，這個局可能是我父親的策劃……”
“寶兒，我真的真的很擔心你會出事，那一刻……我離你那麽遠……”電話裏，秦沐陽的聲音帶著哽咽。
寶兒想，他是害怕自己出事的、他也為父親這樣的布局而傷心吧。他……都是不知道的，他是值得自己信任的……
“沐陽，小雅和關老師制止了那個人。所以我現在沒事，你快些回來吧。”裴寶兒低聲說道。
“恩，我明天就回來了。他們……若是過來，你不用理會。”秦沐陽艱難的說道。
“好。”裴寶兒輕應一聲，掛了電話。
靜靜的坐在大椅子裏，她的思緒混亂而糾結－－事情的源本她想不清楚，身邊誰可以相信、她也想得頭疼。
從車禍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再單純，可她從來不知道，生活可以覆雜到這般程度－－覆雜到最信任的人也不敢再相信、覆雜到她再也看不清這些人的真面目。
“或者……讓小姑娘住到我這裏來？”成麗謹看著兒子，嘆息著說道：“不僅是安全問題，這樣的心裏壓力，這孩子才19歲啊。”
“不行。”關芮成斷然拒絕：“事情不能變得更覆雜。”
“我挺喜歡她的。不光是因為你小姨。”成麗謹輕聲說道：“或者你還想借她的存在，查出裴家夫妻與車禍的真像？”
“我沒問過她的意思，她能不能放棄現在的所有、放棄父母自殺的真像、放棄對車禍殘疾的追究？”關芮成搖頭：“我認為不能。”
“那就問問她。”成麗謹溫聲說道：“我認為這個女孩子不是齜牙必報、容易活在仇恨裏的人。如果你認為不合適，等你辦完那邊的事再著手去查，就不必她參與了。”
“京都那邊我安排一下，實在不安全的時候我帶她過去。但你不能沾上這件事。”關芮成點頭，但堅絕不同意母親攪進這趟混水。
“也行，你分析分析，她現在是不是安全，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成麗謹點頭：“人生啊，就這幾十年，你們這樣清清楚楚的感情，多好。”
“成主任，你總是這樣看穿人是很不好的。”被母親一眼看穿，關芮成還有些不好意思。
“能懂得自己的兒子，這是當媽的驕傲。你就不能滿足一下媽媽的虛榮心？”成麗謹起身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做事吧，我下去走走。”
“要我陪你嗎？”關芮成起身拿了外套遞給母親，溫柔問道。
“不用。”成麗謹接過外套，想了想又問道：“對了，和寶兒一起住的那個小姑娘如何？”
“認識很早，與寶兒沒有利益關系。對秦家的事情知之甚少，秦沐陽對她不錯。”關芮成想了想答道。
“那就好。我都被弄得緊張兮兮的，見誰都要想想能不能相信。唉，她才19歲，身處於這樣的環境裏，壓力太大了。你盡量多陪陪、多安慰。”成麗謹嘆了口氣，拉了拉外套，轉身慢慢往樓下去。
關芮成倚在門口，看著母親下樓後，才返身回房，打開電腦查收喬安與關芮青的消息。郵箱很安靜，那邊暫時沒有新的消息。
他便將今天量的別墅尺寸與照片發給了關芮青，讓他設計別墅的安全系統。
郵件剛發過去，關芮青便跳上了線，興奮的發了兩組機器人過來，說是安全系統至少要一個月才能做好，要不要先送兩個機器人過來守著裴寶兒。
－－－－－－題外話－－－－－－
1。寶兒對秦沐陽本人即便信任，也不敢相信他還能保護自己了。從在雨中被放棄、到現在確實知道他在局中，昔日的青梅竹馬一步一步的疏遠，於寶兒來說，未償不是好事。至少不會因為這次的沖擊而無所適從。從那次大雨開始，她已經開始重新建立自己的社交與行為能力。
2。關老師看出秦沐出與修雅的關系不錯，當然沒看出具體到哪一步。修雅也在試探關芮成與寶兒的關系，但她不如關老師有經驗，到底沒給試出來。
3。最喜歡關老師對媽媽的態度，哈哈哈，溫柔的兒子哈。
4。看過小劇場的親們應該知道了，芮青的機器人到底還是送給寶兒了，不過不是現在哦。
chapter173：今天晚上陪你
沒等關芮成回答，他便又打了電話過來：“芮成大哥，我覺得這個主意特別好。你看小同學這麽漂亮，肯定有許多男生喜歡她、追求她。她的腿又不方便，那些人還不獻殷勤，幫她幹這幹那。有了機器人就沒他們什麽事了。”
“芮成大哥……”
“送機器人的事不考慮。”關芮成不等關芮青說完便打斷了他。
“芮成大哥，你都不關心小同學的安全。”關芮青不滿的埋冤。
“軍用機器人不能用於民用，AI技術現在也不宜公開。”關芮成淡淡說道。
“……好吧。”關芮青的熱情一下子被澆熄了，未了對關芮成過於平靜的情緒深感不滿：“芮成大哥，你到底有沒有感情的？你到底喜不喜歡小同學？你還是喜歡她吧，我覺得她比喬安更適合你。你看喬安等於另一個自己，相處著多沒意……”
“聯系一下現有的安全設備廠家，做個簡單改造，一周內要能夠安裝。”關芮成不理會他在電話那邊不滿的叫囂，交待過後便掛了電話。
關芮成陪散步回來的成麗謹又聊了會兒天，一直等到她睡下他才出門。
“關老師，我就知道你會管我的。”一直坐在窗子邊不肯去睡的裴寶兒，在看見關芮成跳下汽車朝別墅大步走過來時，喜極而泣。
盡管，她哽咽的輕語，他其實聽不見。
“小藍，給關老師開門。”
“張媽媽，還有沒有宵夜啊，關老師應該沒吃宵夜的。”
裴寶兒急急的轉過身，搖著輪椅去到門外，抓著扶梯對一樓大廳的張媽和小藍高聲喊道。
“關老師來了嗎？”張媽媽立即站起來。
“我剛才從窗子裏看到了。”裴寶兒雀躍著。
“我去準備晚點。”
“小藍快去開門。”張媽點頭，交待完後又說道：“先看是不是關老師再開門。”
“我知道。”小藍快步往大門跑去，拉開內置小門，看見關芮成正大步走過來－－那樣腳下生風的氣勢，看得小藍兩眼直發光，不等關芮成走近，便將門拉開，對著關芮成大聲喊：“老師好。”
“你好。”關芮成驚訝於她的熱情，仍只輕聲問道：“裴寶兒睡了嗎？”
“寶兒在等您。”小藍輕快的說道，在關芮成進門後，迅速的將門落了鎖。
關芮成擡頭，裴寶兒正半趴在大步走上樓梯，看著她不禁輕輕搖頭。
“等你啊。”裴寶兒將頭靠在欄桿上，終於安心的樣子。
“平時幾點睡？”關芮成伸手拉過輪椅，推著她走進工作室。
“今天睡不著。”裴寶兒輕聲說道。
“還在怕？”關芮成轉過身在她面前緩緩蹲下，伸手將她額前的頭發捋到耳後，粗礪的拇指在她柔潤的臉上輕輕摩挲著。
“恩。”裴寶兒點頭：“車禍的時候，雖然痛，可是都是陌生人，就是怕痛、怕死。這次是親人。”裴寶兒定定的看著關芮成，聲音輕輕的說道：“關老師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有一半的時間是住在秦家的，他們就和爸爸媽媽差不多那麽親。”
“是嗎？那可真讓人難過。”關芮成點頭，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大沙發，柔聲問道：“我今天晚上陪你，你現在是去睡覺，還是再坐坐？”
“我想和老師說說話。”裴寶兒的雙手擰在一起，小心冀冀的看著他。
“好。”關芮成點頭，起身將她抱回到大椅子上後，脫了外套扔在旁邊，拉過椅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我爸爸媽媽去世後，我一直住在秦家。”裴寶兒想起當天的事，身體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停頓半晌後，才繼續說道：“我爸爸媽媽的後事是沐陽安排的，包括解剖定性。”
“當時他們不讓沐陽辦，說名不正、言不順，逼著我在爸爸媽媽沒有安葬的時候答應與沐陽的婚事。然後又有媒體報道說了沐陽很多很難聽的話，所以我相信他們是心疼沐陽才會這樣逼我，我沒有懷疑他們，我同意自己辦爸爸媽媽的後事。”
“是同意自己辦，不是同意婚事？”關芮成看著她問道。
“恩。”裴寶兒點頭，發了一會兒呆後，接著說道：“其實最後還是沐陽辦的，我自己那時候……還是不懂要怎麽辦。”
“沐陽說，他與他們達成了共識，就是放棄婚姻自由。以後的妻子無論是我還是別人，他都願意由父母來安排，但他一定要幫我處理好爸爸媽媽的後事。”
“關老師，沐陽……真的很好。”
“我想了一下午，我決定……還是相信他。”
裴寶兒吸了吸鼻子，眼圈紅紅的看著關芮成，輕聲說道：“關老師，你說我的決定對不對？”
“對。”關芮成點頭：“他父母是他父母、他是他，你相信他，說明他值得你信任。”
“那你覺得，他會不會為了保護他父母而放棄我的信任？”裴寶兒直直的看著關芮成，希望得到他的答案。
“明天我和他見面後才能知道。”關芮成認真的說道。
“……恩。”裴寶兒點頭，看著關芮成，沈默半晌後，繼續說道：“所以關老師，我爸爸媽媽去世後，他們就想好了要怎麽對付我的，對吧？”
關芮成看著她，微微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後說道：“既然你已經想了這麽多，我想你也有準備知道所有的事實了。”
“所有的事實？”裴寶兒的手忍不住又擰起來，目光流轉游移，慌張著不知道要不要真的去知道。
“我相信你。”關芮成伸手將她擰在一起的手包進手心，沈聲說道。
“好。”裴寶兒勉強扯了下嘴角，目光低低的看著被關芮成握著的手，低低的應下。可在擡頭看關芮成的眼睛時，又忍不住的想哭。
“在你和秦沐陽都很小的時候，秦沐陽家裏的生意還很小，當時想拿到艾瑞的采購訂單，但每次談到采購經理這一層，就再也上不去了，就算能拿到單，也只是一些其它公司做剩下的。”
“秦正南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不甘這個渠道打不開，於是想辦法接近裴家。後在一個雨天，你跑到雨中玩水，一個路人不小心將你撞進池堂裏，正好秦沐陽在現場，於是將你救了上來。”
“你父親寶貝你，對秦家千恩萬謝，訂單自不在話下，後來的原石采購也都交給明永去做，明永借著艾瑞的訂單慢慢做大，然後開始外擴鉆石的原石供應渠道，一直到現在，成為國內數一數二的鉆石的原石供應商。”
“而那個不小心將你撞進池塘的人，正好是成麗華。”
關芮成握緊裴寶兒的手，說話的聲音始終是輕柔的，不煽情不誇大，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他們……”裴寶兒被他握在手心的手輕輕縮了一下，睜大眼睛看著他：“是他們設計的？”
“是。”關芮成點頭：“當然，秦沐陽並不知道，畢竟他那時候才8歲。是8歲吧？”
“還沒有8歲。”裴寶兒喃喃說道：“他們不是真心想和我爸爸媽媽交朋友、他們後來對我那麽好，都是為了拿到我家裏的訂單，是嗎？是嗎？那沐陽長大後知不知道？”
“我只知道故事是這樣，至於他們心裏怎麽想，我無法揣度。”關芮成輕聲說道。
“可是我爸爸媽媽能給的生意都給他了，他為什麽還要害我爸爸媽媽？”裴寶兒憤怒的站了起來，只是還沒站穩，整個人便往地上倒去。
關芮成伸手將她抱在臂彎，看著她輕聲說道：“這件事情到底怎麽樣，誰也不知道。你父母去世的時候，他們有不在場證明。而且，法醫鑒定，還是信得過的。”
“就算我爸爸媽媽是自殺，也一定和他們有關系。”裴寶兒哭著說道。
“或許。”關芮成點頭：“所以你的車禍到現在也無法判定是否秦正南所為。但與他自然是有關系的。應該還有一股力量與他關聯，這中間的事情太覆雜，我也沒有想明白。”
“我今天與你說這些，是希望你對自己身處的環境、自己會遇到的危險能有清楚的認識－－秦正南與成麗華從來都不是你的親人，他們從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就在算計你。”
“秦沐陽呢？”裴寶兒脫口而出，在關芮成沈靜的目光裏，裴寶兒輕輕點頭：“我懂了。”
“人性最是經不住考驗，不要輕易將信任和性命，交到別人手裏。”關芮成點頭。
“老師，你為什麽都知道？”裴寶兒輕聲問道。
“這個不重要，以後再告訴你。”關芮成擡腕看了看時間，輕聲說道：“該休息了。”
“我不想睡。關老師……我……我好怕……”裴寶兒搖頭，雙手擰成了一團。
關芮成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低低的說道：“很多事情命中早已註定，逃不掉、躲不開，必須自己去經歷。”
“可是……他們在我身邊十幾年……關老師，如果他們願意，我是不是要死幾百回了？”裴寶兒的手緊緊揪著關芮成的襯衣，身體忍不住的發抖。
“可你現在還活著。所以你現在要想的不是前20年為什麽沒死，而是從現在開始，怎麽樣可以不死。”關芮成嘆了口氣，有些不習慣她的思維方式－－她的害怕他懂，可害怕過去卻無必要，反而應該慶幸，在敵人貼身的環伺下，能活到現在並不容易。
“我……”裴寶兒擡著淚眼看著他，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可是太理智了……可是現在她能相信的，只有這個太理智的關老師呢：“反正，關老師說過要管我的。”
“管。”關芮成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溫柔而肯定。無論他是否理智得近乎冷血，這樣簡單利落的回應，總是讓她感覺到安心、總是讓她心裏的害怕會少那麽一些。
“寶兒小姐、關老師，吃宵夜了。”工作室的門在響了兩聲後被推開，一臉俏麗的小藍在看到關芮成抱著寶兒時臉上溫柔的表情，當即怔在那裏，半晌說不出話來。
“要吃宵夜？”關芮成低頭看向眼裏還有淚的裴寶兒。
“給老師準備的。”裴寶兒點頭，從關芮成懷裏扭過身體，看著小藍說道：“不知道做的是什麽，不知道老師會不會喜歡。”
她就這樣依在她的懷裏，沒有不適、不妥、不應該的感覺，好象……好象他們之間就應該這樣相處一樣，沒什麽特別的。
關芮成拍了拍她的背，扶著她在沙發裏坐好後，起身從推車上將三種宵夜拿到桌上，看著她問道：“你吃什麽，我晚上不吃宵夜。”
親昵的語氣自然而坦然，並不覺得需要向別人解釋他對她的溫柔與呵護是為什麽，他與她的相處，原本就該是這樣，第一次在車裏共度一晚時，就是這樣自然的親昵。
“可是……是給你做的呢。”裴寶兒揉了揉眼睛，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桌上的晚點，對關芮成說道：“我吃這個甜品，你吃這個魚松飯吧。”說著便將魚松飯端到他面前。
“也好。”關芮成微微笑了笑，端起碗慢慢吃起來，邊吃邊問：“你參賽的作品準備得怎麽樣了？”
“圖紙和成品都做完了，展示的場景設計還在做。關老師，我還要繼續參加嗎？”說起珠寶大賽，裴寶兒現在已是無暇顧及，整個心思全在秦正南的陰謀和自己的安全上。
“你先照常準備，能不能參加，臨時再決定。”關芮成點頭。
“可是……。我現在很亂，我腦子裏完全不能想這個事……”裴寶兒低頭著，低聲說道。她知道關芮成一直關心她的學心、一直要求她繼續學習，如果她連他的基本要求都做不到，他也不會那麽願意管自己的吧……畢竟……
唉……
裴寶兒用手撐著下巴，一臉憂郁的看著關芮成：畢竟他是老師，畢竟他這麽幫自己也是因為自己是個聽話、而且有天份的學生。
－－－－－－題外話－－－－－－
1，寶兒知道了這個長達十年以上的局後，一方面是害怕，一個想害自己的人，一直溫柔的在身邊，是件多可怕的事情；另一方面難過也稍好一些，畢竟開始就是陰謀，而不是真正的親人變壞了。
2，沐陽待她的心思畢竟也沒有白費，即便是這樣，她仍然選擇相信沐陽，可惜她對沐陽的感情從來都不是愛情。
3，關老師從一開始，對寶兒的呵護都沒有避諱，開始是光明正大、為人師長的呵護，現在是確認了自己的心意，自然的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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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要一起。”裴寶兒伸手抓住關芮成的衣袖輕輕搖晃。
“你現在需要休息。”關芮成伸手拍拍她抓著自己衣袖的手，輕聲說道。
“我……”裴寶兒轉眸看向修雅，再轉向關芮成，他的目光依然沈靜溫柔，她心裏的慌張慢慢安定下來：“關老師別悄悄的走了。”
“小傻瓜。”關芮成不禁失笑，伸手揉了揉她的頭發後，伸手拿了放在桌上的一個卷尺，帶了修雅出去。
“哎、老師、關老師，吃點點心再走麻。”推著餐車上來的小藍，與出門的關芮成擦身錯過的時候，大聲喊道。
“小藍你進來。”裴寶兒覺得小藍大呼小叫的樣子好丟臉，皺著眉頭將她喊了進來。
“寶兒小姐，他就是那個關芮成老師吧？”小藍陪寶兒上學有一段時間，對於校園流傳的明星老師，倒是有所耳聞，這會兒突然想了起來。
“恩，你別大呼小叫的。”裴寶兒點頭。
“知道了，手給我呀，洗手啦。”小藍點頭，拉過寶兒的手，將凈手凝露滴在她手上，細細的幫她搓洗。
“等老師和小雅過來再吃。”寶兒看了一眼帶著疑問的張媽媽，小聲說道：“成阿姨騙我去公司、秦叔叔逼我簽一個20億的付款。”
寶兒說完後，微擡下巴，小聲說道：“小雅追過去阻止，他掐我的脖子。”
“什麽？”張媽原本在分點心，聽到寶兒的話，手上的碟子與糕點跌在了地上。
“小姐？”小藍也停下手，擡眼看向寶兒，她脖子上淺淺的指痕，卻是觸目驚心－－這是明目張膽的謀殺呀。
而且，那個秦老太太，還是從自己眼皮底下將人接出去的。
想到這裏，張媽和小藍，又是後怕又是擔心又是內疚。
“恩，後來老師過來了。”裴寶兒點頭：“還有，公司……現在我說什麽他們都不聽，關老師逼著他們將範叔叔炒掉了。”
“張媽媽、小藍，其實我很害怕，為什麽秦叔叔和成阿姨對我下手這麽狠？為什麽沐陽會這時候出國？為什麽是我將公司交到沐陽手裏，我要看份資料也不行……”
“張媽媽、小藍，對不起，我原本不知道要不要和你們說，我真的很害怕。關老師直接和你們說了不讓秦家人進來，我才敢告訴你們真像。我怕你們知道得太多，會不安全。”
“張媽媽、小藍，我已經沒有親人了……”
裴寶兒低下頭，大顆的眼珠一滴一滴的落了下來，落在身上關芮成的衣服上，一會兒便濕了一片。
“傻孩子，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個人保護你。我和小藍做不了別的，至少可以守著別墅、至少可以保證食物的安全。”張媽走過去抱著寶兒，眼圈紅紅的說道：“真讓人不敢相信，沐陽他……”
－－－－－－題外話－－－－－－
1，寶兒對數字沒興趣啊，讓她聽財務知識當真是太為難她了，可憐她認真的聽了一半還是暈暈欲睡
2，炒掉財務總監是對寶兒的另一種保護。一般公司在股東之外，對於法人或股東信息的變更信息並不敏感，在艾瑞所有員工的心裏有根深蒂固的認知，那就是裴家人是主人。所以無論以後法人或股權如何變更，有了早先的刻板認知和這番炒人的作態，寶兒在公司不說權威，起碼不敢被人小視甚至加害。另一方面也對秦家在艾瑞的勢力有所控制。
3，秦沐陽的引蛇出洞其實已見成效，引出了成也原石供應公司，只不過事後又縮了回去，現在沒人知道原也與20億、與京都官方有沒有聯系。
chapter172：能不能別走？
在寶兒的別墅區，原本修雅要比關芮成熟悉得多。但修雅現在跟在關芮成的身邊，倒象個初來者一樣，亦步亦趨的不敢亂了步調和節奏。
“別墅的面積是多少？”
“這個……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這些秋千是什麽材料制作的？入墻工藝術知道嗎？”
“……不知道。”
“平時這些花兒是誰負責養護？”
“花工。”
“還請了花工？”
“恩，主要照顧寶兒的是張媽和小藍，廚房有三個工人打下手，做衛生的阿姨兩個，但是不固定，秦沐陽每周單獨安排；花工聽說是和公司簽約的服務商，每次也都是換的；保鏢阿當是一直跟著寶兒的，寶兒不肯換。”
“9：1的服務比例。”
“這個……裴叔叔阿姨在的時候，要更多一些的。”
“房子是什麽時候裝修的？工人是誰請的？”
“不太清楚呢，寶兒確定不做截肢手術後我就出國了。現在回來是做一個心理研究課題。”
“一直住這裏？”
“最近搬在公司附近，秦沐陽安排員工協助一些數據收集……”
“哦？”
關芮成側眸看了修雅一眼，眸色淡然，不帶什麽情緒。修雅卻不由自主的低下頭去，不敢與他的目光接觸。
關芮成的眸光微轉，似有所悟。轉回頭去繼續量別墅外圍的尺寸，邊說道：“寶兒很信任你。”
“恩，我們是一起長大的朋友。”修雅小聲說道，在看了一眼關芮成後，又補充了一句：“我們三個從初中時候認識的。”
“真好。”關芮成從口袋裏拿了紙筆記下數據後，邊往前走邊說道：“聽說寶兒要截肢手術的時候，秦沐陽是同意的？”
“當時……我們拿到的方案都這麽建議。”修雅下意識的維護秦沐陽。
“寶兒和我說，多虧你的反對堅持，她才有機會等到醫院新的結果。”關芮成擡起頭，一臉溫潤的看著她。
“愛人和朋友的冒險意願還是不同的。沐陽想到的是寶兒活著，我想到的是未來太多的未知數，還需要我們去面對。”修雅凝眸回想當時的心情，確實是這樣。
“有道理。”關芮成點頭。
“關老師，如果你是沐陽，你當時會怎麽決定？”修雅忍不住問道。
關芮成輕笑著說道：“寶兒當時的選擇，就是我當時的決定。”
“我是說不是老師的身份、是戀人、或者未來丈夫的身份。”修雅的聲音有些弱，但看他的目光卻堅持。
“這個無法假設。人的大腦皮層和腎上腺素對外界的刺激反應是即時的，不能預設、不能推遲。”關芮成的目光微微瞇了瞇，聲音溫潤淳和，卻不見情緒。
“老師……說話就是官方。”修雅嘟噥著應了一句。原本覺得關芮成對寶兒的態度算得上親昵，可說到具體問題，又這麽理智和官方，她有些怏怏的打消了自己不切實際的猜想。
兩人繞著別墅轉了一整圈，關芮成不僅給別墅的外圍面積、窗子樓道都量了尺寸，還給周邊的環境都拍了照。
“好了，謝謝你。”關芮成收起卷尺和紙筆，又看了看旁邊的游樂場，嘴角象是有忍不住的笑意。
修雅小聲說道：“這是我們小時候開過的玩笑。出事的時候寶兒很崩潰，所以沐陽只能想辦法哄她開心。”
“恩。”關芮成輕應一聲，不予置評。
兩人回到三樓工作室的時候，小藍推上來的點心已被分裝成盤，一份份的分別擺放在桌上；裴寶兒坐在自己專屬的大椅子裏，手裏拿著一本不知道寫什麽雜志，半天也沒見翻動一張。
“寶兒。”修雅長長的吐了口氣，快步跑到裴寶兒身邊，在遠離關芮成之後，通身的緊張感才慢慢消失。
“你們聊什麽啦？”裴寶兒拉著修雅在身邊坐下，眼睛卻看著關芮成，小聲問道。
“別墅的尺寸我都量過了，芮青會幫你定制一套防護系統。秦沐陽明天回國，到時候你給我信息。”關芮成將卷尺放在桌上，擡腕看了看時間後，準備離開。
“關老師，在這裏吃晚餐好不好？張媽媽都準備好了。”
“你是不是還要見成老師，我們接成老師過來好不好？”
“關老師，今天不走好不好？”
裴寶兒伸手抓住面前的桌布，神情緊張的看著他。
“我還有別的事要處理。明天再過來。”關芮成輕聲說道。
“可是……”裴寶兒低頭看著自己擰著桌布的手，小聲說道：“我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過來。”
“秦正南？”關芮成的眸光微頓，想了想說道：“你們晚上就不要出門了，他們晚上過來你們不開門就是。我辦完事就過來。”
“我可以和老師一起嗎？”裴寶兒怯怯的問道。
“不能。”關芮成走過去輕輕揉了揉她的頭發，輕聲說道：“明天我過來和秦沐陽談過後，會安排好你這邊的事情，但是我始終都是要走的，恩？”
“我知道，可是現在還沒安排好啊。”裴寶兒仰頭看他，抓在桌布上的手收回來，重新抓住關芮成的衣袖，眼底有些隱隱的慌張。
“有事給我打電話，我馬上過來，恩。”關芮成抓住她扯著自己衣袖的手，微微用力握了一下，仍是堅持著扯了下來。
“那好吧。”裴寶兒低頭看著自己被扯下來的手，神情顯得有些慌亂而傷感。
關芮成沈沈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拿起被她放在身邊的風衣，轉身大步離開了工作室。裴寶兒擡頭，目光順著他離開的背影看去，衣袂飄然、迅速利落，一陣風似的，象是不會再回來。
“關老師，你要安排好我才能走的。”裴寶兒大聲喊道。
“我知道。”關芮成沒有回頭，篤定的答過之後，人已經走出了大門。
“小雅，剩我們兩個了。”大門關上的聲音，讓裴寶兒感到震耳的難受。
“今天幸虧有你的關老師。”修雅伸手去摸她的脖子，見紅痕淡了不少，仍覺心有餘悸。
兩人各說各話的對視一眼後，將雙手緊緊握在一起。
“他平時不在費城的，今天……剛剛好。”裴寶兒點頭，小聲說道：“小雅，怎麽辦？家裏都不安全了。”
“你……還相信沐陽嗎？”修雅輕聲問道。
“我不知道。”裴寶兒將身體縮進大椅子裏，淒惶與不安都不足以形容她現在的心情－－十幾年的信任崩塌，她怎麽舍得、她怎麽相信……
可她……又要怎麽繼續相信……
“我相信。”修雅小聲說道：“他對你絕對值得信任。”
“恩。”裴寶兒幾不可聞的應了一聲，低低的說道：“就算是這樣，他也要保護他的爸爸媽媽，對不對？”
“……”修雅無話可說。
“小雅，如果我要告秦正南，會怎麽樣？”裴寶兒突然擡起頭來。
“不知道行不行。文件已經被銷毀了，他掐你只有我看到，但我沒有拍照。辦公室……我印象中沒有監控。”修雅嘴角輕扯，神情很是勉強－－秦沐陽為了不讓她說出秦正南夫妻的秘密，和她爭執多次。現在……
“哦。”裴寶兒眼圈紅紅的，心裏害怕著，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小雅，怎麽會這樣呢。為什麽呢？他們是我爸爸媽媽的好朋友呢……”
“我也不知道。”修雅的聲音低低的，心裏的壓力在寶兒知道秦正南的真面目後，一下子放松了許多－－終於，再不用背負著這個秘密了。
兩個19歲的女孩兒相對無言，都不太能理解這樣一場事故與陰謀的背後，有著什麽樣的考量。而這些原因她們既沒有足夠的智商去弄清楚，心裏卻因此更加害怕－－以為做個不問世事的小殘廢就可以安全，可現在連做殘廢也不行了。
當命運、生死，全掌握在別人手上，卻不知道那人是誰時，生活便陷入了無邊的恐懼中。而在這樣的恐懼裏，也只有一個並不是每次都能聯絡上的關芮成可以依靠而已。
“寶兒，對不起。”電話是秦沐陽打過來的，熟悉的聲音讓寶兒眩然欲泣，哽咽著說不出話來。修雅的心微微顫抖，在裴寶兒不註意的時候離開了房間。
“寶兒，你有沒有事？是不是很害怕？”秦沐陽低低的問道。
“沐陽，他們說你被綁架了，你……有沒有事？”寶兒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下意識的循著事情源本的起因問著。
“我沒找到供應商、也沒有被綁架。我過來後電話卡就被註銷了，發現後補辦的。寶兒對不起，我們在一個共同的局裏，這個局可能是我父親的策劃……”
“寶兒，我真的真的很擔心你會出事，那一刻……我離你那麽遠……”電話裏，秦沐陽的聲音帶著哽咽。
寶兒想，他是害怕自己出事的、他也為父親這樣的布局而傷心吧。他……都是不知道的，他是值得自己信任的……
“沐陽，小雅和關老師制止了那個人。所以我現在沒事，你快些回來吧。”裴寶兒低聲說道。
“恩，我明天就回來了。他們……若是過來，你不用理會。”秦沐陽艱難的說道。
“好。”裴寶兒輕應一聲，掛了電話。
靜靜的坐在大椅子裏，她的思緒混亂而糾結－－事情的源本她想不清楚，身邊誰可以相信、她也想得頭疼。
從車禍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的生活不可能再單純，可她從來不知道，生活可以覆雜到這般程度－－覆雜到最信任的人也不敢再相信、覆雜到她再也看不清這些人的真面目。
“或者……讓小姑娘住到我這裏來？”成麗謹看著兒子，嘆息著說道：“不僅是安全問題，這樣的心裏壓力，這孩子才19歲啊。”
“不行。”關芮成斷然拒絕：“事情不能變得更覆雜。”
“我挺喜歡她的。不光是因為你小姨。”成麗謹輕聲說道：“或者你還想借她的存在，查出裴家夫妻與車禍的真像？”
“我沒問過她的意思，她能不能放棄現在的所有、放棄父母自殺的真像、放棄對車禍殘疾的追究？”關芮成搖頭：“我認為不能。”
“那就問問她。”成麗謹溫聲說道：“我認為這個女孩子不是齜牙必報、容易活在仇恨裏的人。如果你認為不合適，等你辦完那邊的事再著手去查，就不必她參與了。”
“京都那邊我安排一下，實在不安全的時候我帶她過去。但你不能沾上這件事。”關芮成點頭，但堅絕不同意母親攪進這趟混水。
“也行，你分析分析，她現在是不是安全，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成麗謹點頭：“人生啊，就這幾十年，你們這樣清清楚楚的感情，多好。”
“成主任，你總是這樣看穿人是很不好的。”被母親一眼看穿，關芮成還有些不好意思。
“能懂得自己的兒子，這是當媽的驕傲。你就不能滿足一下媽媽的虛榮心？”成麗謹起身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笑著說道：“你做事吧，我下去走走。”
“要我陪你嗎？”關芮成起身拿了外套遞給母親，溫柔問道。
“不用。”成麗謹接過外套，想了想又問道：“對了，和寶兒一起住的那個小姑娘如何？”
“認識很早，與寶兒沒有利益關系。對秦家的事情知之甚少，秦沐陽對她不錯。”關芮成想了想答道。
“那就好。我都被弄得緊張兮兮的，見誰都要想想能不能相信。唉，她才19歲，身處於這樣的環境裏，壓力太大了。你盡量多陪陪、多安慰。”成麗謹嘆了口氣，拉了拉外套，轉身慢慢往樓下去。
關芮成倚在門口，看著母親下樓後，才返身回房，打開電腦查收喬安與關芮青的消息。郵箱很安靜，那邊暫時沒有新的消息。
他便將今天量的別墅尺寸與照片發給了關芮青，讓他設計別墅的安全系統。
郵件剛發過去，關芮青便跳上了線，興奮的發了兩組機器人過來，說是安全系統至少要一個月才能做好，要不要先送兩個機器人過來守著裴寶兒。
－－－－－－題外話－－－－－－
1。寶兒對秦沐陽本人即便信任，也不敢相信他還能保護自己了。從在雨中被放棄、到現在確實知道他在局中，昔日的青梅竹馬一步一步的疏遠，於寶兒來說，未償不是好事。至少不會因為這次的沖擊而無所適從。從那次大雨開始，她已經開始重新建立自己的社交與行為能力。
2。關老師看出秦沐出與修雅的關系不錯，當然沒看出具體到哪一步。修雅也在試探關芮成與寶兒的關系，但她不如關老師有經驗，到底沒給試出來。
3。最喜歡關老師對媽媽的態度，哈哈哈，溫柔的兒子哈。
4。看過小劇場的親們應該知道了，芮青的機器人到底還是送給寶兒了，不過不是現在哦。
chapter173：今天晚上陪你
沒等關芮成回答，他便又打了電話過來：“芮成大哥，我覺得這個主意特別好。你看小同學這麽漂亮，肯定有許多男生喜歡她、追求她。她的腿又不方便，那些人還不獻殷勤，幫她幹這幹那。有了機器人就沒他們什麽事了。”
“芮成大哥……”
“送機器人的事不考慮。”關芮成不等關芮青說完便打斷了他。
“芮成大哥，你都不關心小同學的安全。”關芮青不滿的埋冤。
“軍用機器人不能用於民用，AI技術現在也不宜公開。”關芮成淡淡說道。
“……好吧。”關芮青的熱情一下子被澆熄了，未了對關芮成過於平靜的情緒深感不滿：“芮成大哥，你到底有沒有感情的？你到底喜不喜歡小同學？你還是喜歡她吧，我覺得她比喬安更適合你。你看喬安等於另一個自己，相處著多沒意……”
“聯系一下現有的安全設備廠家，做個簡單改造，一周內要能夠安裝。”關芮成不理會他在電話那邊不滿的叫囂，交待過後便掛了電話。
關芮成陪散步回來的成麗謹又聊了會兒天，一直等到她睡下他才出門。
“關老師，我就知道你會管我的。”一直坐在窗子邊不肯去睡的裴寶兒，在看見關芮成跳下汽車朝別墅大步走過來時，喜極而泣。
盡管，她哽咽的輕語，他其實聽不見。
“小藍，給關老師開門。”
“張媽媽，還有沒有宵夜啊，關老師應該沒吃宵夜的。”
裴寶兒急急的轉過身，搖著輪椅去到門外，抓著扶梯對一樓大廳的張媽和小藍高聲喊道。
“關老師來了嗎？”張媽媽立即站起來。
“我剛才從窗子裏看到了。”裴寶兒雀躍著。
“我去準備晚點。”
“小藍快去開門。”張媽點頭，交待完後又說道：“先看是不是關老師再開門。”
“我知道。”小藍快步往大門跑去，拉開內置小門，看見關芮成正大步走過來－－那樣腳下生風的氣勢，看得小藍兩眼直發光，不等關芮成走近，便將門拉開，對著關芮成大聲喊：“老師好。”
“你好。”關芮成驚訝於她的熱情，仍只輕聲問道：“裴寶兒睡了嗎？”
“寶兒在等您。”小藍輕快的說道，在關芮成進門後，迅速的將門落了鎖。
關芮成擡頭，裴寶兒正半趴在大步走上樓梯，看著她不禁輕輕搖頭。
“等你啊。”裴寶兒將頭靠在欄桿上，終於安心的樣子。
“平時幾點睡？”關芮成伸手拉過輪椅，推著她走進工作室。
“今天睡不著。”裴寶兒輕聲說道。
“還在怕？”關芮成轉過身在她面前緩緩蹲下，伸手將她額前的頭發捋到耳後，粗礪的拇指在她柔潤的臉上輕輕摩挲著。
“恩。”裴寶兒點頭：“車禍的時候，雖然痛，可是都是陌生人，就是怕痛、怕死。這次是親人。”裴寶兒定定的看著關芮成，聲音輕輕的說道：“關老師你知道嗎，我小時候有一半的時間是住在秦家的，他們就和爸爸媽媽差不多那麽親。”
“是嗎？那可真讓人難過。”關芮成點頭，看了一眼她身後的大沙發，柔聲問道：“我今天晚上陪你，你現在是去睡覺，還是再坐坐？”
“我想和老師說說話。”裴寶兒的雙手擰在一起，小心冀冀的看著他。
“好。”關芮成點頭，起身將她抱回到大椅子上後，脫了外套扔在旁邊，拉過椅子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我爸爸媽媽去世後，我一直住在秦家。”裴寶兒想起當天的事，身體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停頓半晌後，才繼續說道：“我爸爸媽媽的後事是沐陽安排的，包括解剖定性。”
“當時他們不讓沐陽辦，說名不正、言不順，逼著我在爸爸媽媽沒有安葬的時候答應與沐陽的婚事。然後又有媒體報道說了沐陽很多很難聽的話，所以我相信他們是心疼沐陽才會這樣逼我，我沒有懷疑他們，我同意自己辦爸爸媽媽的後事。”
“是同意自己辦，不是同意婚事？”關芮成看著她問道。
“恩。”裴寶兒點頭，發了一會兒呆後，接著說道：“其實最後還是沐陽辦的，我自己那時候……還是不懂要怎麽辦。”
“沐陽說，他與他們達成了共識，就是放棄婚姻自由。以後的妻子無論是我還是別人，他都願意由父母來安排，但他一定要幫我處理好爸爸媽媽的後事。”
“關老師，沐陽……真的很好。”
“我想了一下午，我決定……還是相信他。”
裴寶兒吸了吸鼻子，眼圈紅紅的看著關芮成，輕聲說道：“關老師，你說我的決定對不對？”
“對。”關芮成點頭：“他父母是他父母、他是他，你相信他，說明他值得你信任。”
“那你覺得，他會不會為了保護他父母而放棄我的信任？”裴寶兒直直的看著關芮成，希望得到他的答案。
“明天我和他見面後才能知道。”關芮成認真的說道。
“……恩。”裴寶兒點頭，看著關芮成，沈默半晌後，繼續說道：“所以關老師，我爸爸媽媽去世後，他們就想好了要怎麽對付我的，對吧？”
關芮成看著她，微微皺了皺眉頭，想了想後說道：“既然你已經想了這麽多，我想你也有準備知道所有的事實了。”
“所有的事實？”裴寶兒的手忍不住又擰起來，目光流轉游移，慌張著不知道要不要真的去知道。
“我相信你。”關芮成伸手將她擰在一起的手包進手心，沈聲說道。
“好。”裴寶兒勉強扯了下嘴角，目光低低的看著被關芮成握著的手，低低的應下。可在擡頭看關芮成的眼睛時，又忍不住的想哭。
“在你和秦沐陽都很小的時候，秦沐陽家裏的生意還很小，當時想拿到艾瑞的采購訂單，但每次談到采購經理這一層，就再也上不去了，就算能拿到單，也只是一些其它公司做剩下的。”
“秦正南是個很有野心的人，不甘這個渠道打不開，於是想辦法接近裴家。後在一個雨天，你跑到雨中玩水，一個路人不小心將你撞進池堂裏，正好秦沐陽在現場，於是將你救了上來。”
“你父親寶貝你，對秦家千恩萬謝，訂單自不在話下，後來的原石采購也都交給明永去做，明永借著艾瑞的訂單慢慢做大，然後開始外擴鉆石的原石供應渠道，一直到現在，成為國內數一數二的鉆石的原石供應商。”
“而那個不小心將你撞進池塘的人，正好是成麗華。”
關芮成握緊裴寶兒的手，說話的聲音始終是輕柔的，不煽情不誇大，像是在講別人的故事。
“他們……”裴寶兒被他握在手心的手輕輕縮了一下，睜大眼睛看著他：“是他們設計的？”
“是。”關芮成點頭：“當然，秦沐陽並不知道，畢竟他那時候才8歲。是8歲吧？”
“還沒有8歲。”裴寶兒喃喃說道：“他們不是真心想和我爸爸媽媽交朋友、他們後來對我那麽好，都是為了拿到我家裏的訂單，是嗎？是嗎？那沐陽長大後知不知道？”
“我只知道故事是這樣，至於他們心裏怎麽想，我無法揣度。”關芮成輕聲說道。
“可是我爸爸媽媽能給的生意都給他了，他為什麽還要害我爸爸媽媽？”裴寶兒憤怒的站了起來，只是還沒站穩，整個人便往地上倒去。
關芮成伸手將她抱在臂彎，看著她輕聲說道：“這件事情到底怎麽樣，誰也不知道。你父母去世的時候，他們有不在場證明。而且，法醫鑒定，還是信得過的。”
“就算我爸爸媽媽是自殺，也一定和他們有關系。”裴寶兒哭著說道。
“或許。”關芮成點頭：“所以你的車禍到現在也無法判定是否秦正南所為。但與他自然是有關系的。應該還有一股力量與他關聯，這中間的事情太覆雜，我也沒有想明白。”
“我今天與你說這些，是希望你對自己身處的環境、自己會遇到的危險能有清楚的認識－－秦正南與成麗華從來都不是你的親人，他們從認識你的第一天開始，就在算計你。”
“秦沐陽呢？”裴寶兒脫口而出，在關芮成沈靜的目光裏，裴寶兒輕輕點頭：“我懂了。”
“人性最是經不住考驗，不要輕易將信任和性命，交到別人手裏。”關芮成點頭。
“老師，你為什麽都知道？”裴寶兒輕聲問道。
“這個不重要，以後再告訴你。”關芮成擡腕看了看時間，輕聲說道：“該休息了。”
“我不想睡。關老師……我……我好怕……”裴寶兒搖頭，雙手擰成了一團。
關芮成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低低的說道：“很多事情命中早已註定，逃不掉、躲不開，必須自己去經歷。”
“可是……他們在我身邊十幾年……關老師，如果他們願意，我是不是要死幾百回了？”裴寶兒的手緊緊揪著關芮成的襯衣，身體忍不住的發抖。
“可你現在還活著。所以你現在要想的不是前20年為什麽沒死，而是從現在開始，怎麽樣可以不死。”關芮成嘆了口氣，有些不習慣她的思維方式－－她的害怕他懂，可害怕過去卻無必要，反而應該慶幸，在敵人貼身的環伺下，能活到現在並不容易。
“我……”裴寶兒擡著淚眼看著他，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可是太理智了……可是現在她能相信的，只有這個太理智的關老師呢：“反正，關老師說過要管我的。”
“管。”關芮成輕輕拍著她的背，聲音溫柔而肯定。無論他是否理智得近乎冷血，這樣簡單利落的回應，總是讓她感覺到安心、總是讓她心裏的害怕會少那麽一些。
“寶兒小姐、關老師，吃宵夜了。”工作室的門在響了兩聲後被推開，一臉俏麗的小藍在看到關芮成抱著寶兒時臉上溫柔的表情，當即怔在那裏，半晌說不出話來。
“要吃宵夜？”關芮成低頭看向眼裏還有淚的裴寶兒。
“給老師準備的。”裴寶兒點頭，從關芮成懷裏扭過身體，看著小藍說道：“不知道做的是什麽，不知道老師會不會喜歡。”
她就這樣依在她的懷裏，沒有不適、不妥、不應該的感覺，好象……好象他們之間就應該這樣相處一樣，沒什麽特別的。
關芮成拍了拍她的背，扶著她在沙發裏坐好後，起身從推車上將三種宵夜拿到桌上，看著她問道：“你吃什麽，我晚上不吃宵夜。”
親昵的語氣自然而坦然，並不覺得需要向別人解釋他對她的溫柔與呵護是為什麽，他與她的相處，原本就該是這樣，第一次在車裏共度一晚時，就是這樣自然的親昵。
“可是……是給你做的呢。”裴寶兒揉了揉眼睛，伸長脖子看了一眼桌上的晚點，對關芮成說道：“我吃這個甜品，你吃這個魚松飯吧。”說著便將魚松飯端到他面前。
“也好。”關芮成微微笑了笑，端起碗慢慢吃起來，邊吃邊問：“你參賽的作品準備得怎麽樣了？”
“圖紙和成品都做完了，展示的場景設計還在做。關老師，我還要繼續參加嗎？”說起珠寶大賽，裴寶兒現在已是無暇顧及，整個心思全在秦正南的陰謀和自己的安全上。
“你先照常準備，能不能參加，臨時再決定。”關芮成點頭。
“可是……。我現在很亂，我腦子裏完全不能想這個事……”裴寶兒低頭著，低聲說道。她知道關芮成一直關心她的學心、一直要求她繼續學習，如果她連他的基本要求都做不到，他也不會那麽願意管自己的吧……畢竟……
唉……
裴寶兒用手撐著下巴，一臉憂郁的看著關芮成：畢竟他是老師，畢竟他這麽幫自己也是因為自己是個聽話、而且有天份的學生。
－－－－－－題外話－－－－－－
1，寶兒知道了這個長達十年以上的局後，一方面是害怕，一個想害自己的人，一直溫柔的在身邊，是件多可怕的事情；另一方面難過也稍好一些，畢竟開始就是陰謀，而不是真正的親人變壞了。
2，沐陽待她的心思畢竟也沒有白費，即便是這樣，她仍然選擇相信沐陽，可惜她對沐陽的感情從來都不是愛情。
3，關老師從一開始，對寶兒的呵護都沒有避諱，開始是光明正大、為人師長的呵護，現在是確認了自己的心意，自然的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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