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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靈楓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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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玖月每天晚上睡覺時,總會聽見一陣奇怪的歌聲,好像是從她房間某個角落傳來的,又像是從世界遠處傳來的。

起初還會害怕,到後來漸漸習慣了,仔細聽還會覺得似曾相識,可無論她怎麽想都想不起來到底在哪兒聽過。

是個女孩子的聲音,聽起來挺孤獨聽悲傷的。有時候陽玖月會壯起膽子跟她說話,問她是誰,但是對方除了唱歌,什麽也不說,很多次都是陽玖月自己自言自語,久而久之,陽玖月已經習慣這種“同居”的生活了。

陽玖月的家。

她家裝修的和日式房屋有些相像,庭中那顆茂盛的楓樹在風中搖曳著。

楚夏隨著陽玖月在她家到處看了看,並沒發現哪裏不對,薄南途突然跑到楚夏耳朵邊上說:“去看看那棵楓樹,我感覺那棵樹有些不對勁。”

楚夏按她說的,過去圍著楓樹走了一圈,突然發現楓樹樹幹像被什麽利器開了一道口子,下面還有像血一樣的液體,已經幹涸了。

楚夏上前摸了摸那道口子,問陽玖月:“這是什麽?”

陽玖月看了之後,很是吃驚,她直說自己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好奇怪啊,樹怎麽會流血呢?”楚夏自言自語,看了看楓樹的生長情況,和其他的樹沒什麽不同啊。

薄南途告訴他:“我已經知道是怎麽回事了,不用再繼續調查了,你告訴陽玖月,她家沒事,叫她自己不要再疑神疑鬼了。”

楚夏半信半疑地按照她說的,對陽玖月原封不動說了一遍,然後從她家走了出來。出來後,他問薄南途:“那楓樹,到底怎麽回事?”

“楓樹裏有一個神靈,我曾經見過他,還和他過招,我想他對陽玖月並沒有惡意。”

這麽一聽,楚夏立馬來了興趣,“是什麽樣的神靈啊?”

“不清楚。”

楚夏一聽,撇嘴道:“切!有說等於沒說。”

那天過後,出乎他們意料之外,一個神秘的小客人突兀而至。

夕陽中,一個女孩子穿著長裙,腳上穿著一雙潔白的圓頭皮鞋。她坐在巷道中高高壘砌的空箱子上,七色彩雲漂浮在她身邊,她十指靈活地翻著花繩。

小南恢覆貓身在街上閑逛,它被街道裏清幽的香味吸引住了,它嗅著香味走過去才知道,香味是從彩雲裏散發出來的。坐在彩雲中間的女孩子,似乎有所感應,突然從箱子上跳下來,彩雲就消散不見了。

女孩子路過小南,目光若有似無地,在它身上一掃而過。

她走了很久,小南跟了很久。

直到他看見她走進一座大房子裏,他才決定不跟了,因為他知道這裏是陽玖月的家。

聽完小南的講述,薄南途首先問道:“你確定看見她進去了?”

“沒錯。”

楚夏打斷他們的對話,插嘴說道:“你不是說她家只有樹靈嗎?怎麽現在又來一個?那之前陽玖月說的會不會是她啊?那陽玖月會不會有危險?我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薄南途被他這一連串的問題,繞的頭昏腦漲,揮了揮手,叫他住嘴別說了。

“要不要去,我自有分寸,哪用你多話。”

楚夏和薄南途出發去陽玖月家裏,一進屋就感覺室內氣溫很低,而小南說的那個女孩就站在陽臺前,聽見有人進來才轉過身,一雙淺色幽瞳註視著他們,沒有一絲感情起伏,仿佛在看兩具沒有生命的物體似的。

想到這,楚夏不禁打個冷戰。

當他們走進看清她的樣子,不由微微吃驚,她和陽玖月竟然長得由五六分相似。

他們把陽玖月叫到臥室,問她認不認識一個叫陽小九的女生,可陽玖月卻說。自己根本不認識叫陽小九的女孩。

陽玖月,陽小九,兩人名字僅一字之差。

她們真的沒有關系嗎?

楚夏和薄南途心裏,都升起同樣的疑問。

忽見,薄南途走到陽小九面前,問:“你究竟是什麽人?”

不知是否是陽光的緣故,婷婷立在溫暖金色之中,陽小九的身體居然有些透明,她肌膚雪白,甚至白的很不正常,在刺眼的光照下,的確容易讓人分辨不清,產生身影模糊的景象。

楚夏以為自己看花了眼,卻不知薄南途心裏有另一種猜疑。

從她問完話,已經過去了幾十秒,陽小九始終沒有回答問題,只是冷冰冰地盯著薄南途不放,倆人對峙很久。就在他們以為,從她嘴裏套不出話時,她開口了,很冷傲地說了五個字:“與你們無關。”

明明是她一個人在說,可在楚夏聽來卻有一百個人在說似的,聲音重疊在一起,不是很大聲,但仍回音繚繞,他覺得自己頭疼欲裂,腦子快要炸掉了一般。於是抱著頭捂緊耳朵,過了好一會兒,耳邊的回音才停止安靜。

到陽玖月的聲音傳來,他都還不清楚是怎麽回事?

“楚夏,你頭疼嗎?怎麽突然抱著頭,很痛苦的樣子?”

楚夏勉強笑著搖搖頭,猶豫一下,沒把剛才發生的事告訴陽玖月。當他和薄南途的視線一對上,就知道她也聽見了,看來那聲音陽小九是針對他們倆人發出的警告。

薄南途不在乎自己碰了個軟釘子,還假裝剛才什麽事都沒發生,走到離她只有十厘米的位置,口氣惡劣地對她說道:“我知道與我們無關,那你與誰有關?陽玖月嗎?”

聽到這句話,陽小九身上的氣息變了,鋪天蓋地的殺氣圍繞在薄南途周圍,像要隨時待命而發。她沈著臉,毫不客氣沖薄南途吼著:“滾!”

薄南途完全不受她施壓的威脅,可是楚夏忍受不了了,陽小九只說了一個字,他就感覺到自己心肺間震蕩不止,可能她再說一句自己的內臟就有爆開了。

薄南途雖然一門心思地針對陽小九,但其實在楚夏身上也放了一部分註意力,隨時註意楚夏的情況,見他快要支撐不下去,於是決定收手。她語氣一軟,“那好,我們現在就走。”又對陽玖月說了一句:“抱歉,打擾了。”

陽玖月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她急忙拉住薄南途,小聲問她:“那我怎麽辦啊?”

薄南途無奈,只好說道:“你就暫時收留她吧,放心,她不會傷害你。”說完後,頭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楚夏強忍著痛安慰了陽玖月幾句,然後追薄南途去了。

他們若無其事地走著,直到徹底看不見陽玖月的家時,才松了一大口氣。

“你怎麽樣?”薄南途問他。

“我沒事。”楚夏拍著胸口,使勁咳嗽一陣,才好受了點。“你怎麽讓陽玖月收留她啊?”

薄南途突然停下來,側過身看著他,表情嚴肅地問他;“你擔心我會害了陽玖月?”

被她這麽一問,他當即楞了楞,稍後明白她的意思,感覺有些委屈,嘆口氣,解釋道:“這只是一個單純的疑問句,我沒有質疑你的決定,如果我認為你的決定會害她,那麽在屋裏的時候我就反對了,何必出來才多此一問呢?”

她不自然地扭回頭,嘖了一聲,“你沒聽見她說的是“你們”而不是“你”,是指我和你,看來她在排斥除了陽玖月以外的每個人,顯而易見她和陽玖月真的有關系,至少在她看來是如此。所以那家夥不會害陽玖月的,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去吧。”

這是楚夏第一次看見薄南途討厭一個人的樣子,以前還以為她沒有討厭這個情緒。可話說回來,那個陽小九的確很古怪。

他摸著下巴,歪著頭袋看著她,問:“你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微微瞇起雙眼,右手食指和拇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搓揉。

“她是鬼魂。”

“可她不怕陽光。”楚夏反駁道。

“她不是不怕陽光,而是因為她根本不具備怕陽光的因素,她與其他鬼魂的區別在於——其他鬼魂是經生老病死而自然脫離肉體形成魂魄,而她卻沒有經歷生老病死,因為她從未出生過,至於她為什麽有魂體,這點我就不清楚了。”

“那為什麽陽玖月能看見她?”

薄南途似乎沒想到楚夏會問出這麽愚蠢的問題,隨即擡頭望天,翻了翻白眼。“這更加說明她和陽玖月有關系啊。”

“鬼魂吼叫起來都那麽要命嗎?我記得,陰間那些鬼魂說話不是那樣的啊?”

薄南途被他聞得不耐煩了,沒好氣道:“我怎麽知道她是怎麽回事,你能不能別把我當百度一樣,問這問那啊?!”

楚夏咕噥著:“百度又不知道這些。”

“你說什麽?”

“沒什麽……”

到了晚上,薄南途派小南在陽玖月家附近,監視陽小九的一舉一動。

陽玖月洗完澡,披著浴袍從浴室裏出來,她手上拿著一條毛巾邊走邊擦頭發。走到茶幾上,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電視節目的聲音在房間裏響起。她瞥了一眼漆黑安靜的樓上,調低電視聲音,對著樓上喊道:“小九,你要不要下來看電視?”

樓上沒人回應。

她心裏腹誹:這個陽小九真的很奇怪。

說來也有些奇怪,直覺告訴她,陽小九對自己沒有惡意。

另一邊,陽小九現在正坐在屋頂,聽見下面的電視聲音響起,微微笑了笑。

突然,右後方有輕微的響聲傳來,她轉頭望去發現是一只漂亮的黑貓。都說黑貓有靈性,看得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果然是真的。

陽小九直勾勾地看著它,它也睜著大大的貓眼,盯著陽小九,眼裏透著奇異的綠光,然後偏過脖子拐個彎朝她走來。快要走近的時候,陽小九伸手把它撈在懷裏,那一瞬間黑貓眼裏的陽小九,表情十分柔和,眼睛彎成了月牙狀。

那雙柔弱無骨的手,順著貓咪背上的毛,貓咪很享受地叫喚著,還揚起頭蹭了蹭她的手背。

他們安靜地坐在屋頂上吹著夜風,傾聽夏日物語。

陽玖月最喜歡焦糖布丁,所以冰箱中間那一格全是美味的焦糖布丁。

每次吃完飯都會從冰箱裏拿出一個布丁,盤腿坐在沙發上,手持小勺子挖著吃。

小南簡直無語。

他已經記不清自己已經吃了多少個布丁了,也真難為陽小九肯陪著陽玖月,日覆一日堅持不解地完成吃掉甜的膩人的布丁的大業了。他回憶著自己剛到陽玖月家裏看見的那一幕,他真不知該說什麽好。

那晚,陽小九抱著他在屋頂吹夠了夜風,然後在不驚動陽玖月的情況下,陽小九擰著他的皮毛,從窗子進入屋裏。房間裏黑乎乎的,誰知廚房沒完全關閉的門內透出一絲微弱的光芒,陽小九推開門一看,居然看見陽玖月穿著睡衣,大喇喇地坐在冰箱門前吃東西,她腿邊散落著許多裝布丁的空盒子,嘴邊還殘留著來不及擦掉的糖漿。

從此,他們便知道陽玖月這一嗜好了。

在陽小九的強制糾正下,陽玖月收斂許多,不再晚上起來坐在廚房裏“偷吃”,白天也只是飯後吃一個。唉,對於陽玖月來說,這也是蠻心酸的。

風平浪靜的一周過去了,楚夏和往常一樣醒來,卻懶床不肯起來。

就在貪戀床的同時,他發現哪裏有些不對勁,自己明明昨晚睡在床上,怎麽一夜醒來身下的床,變成了沙發,還是一張陌生的沙發。

純黑的,黑得令人窒息壓抑。

楚夏一個激靈跳起來光著腳站在地上,才看清他根本沒睡在自己的房間裏!

這是哪裏?難道是自己是在做夢嗎?

他動手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疼得齜牙咧嘴。確定沒做夢,他楞楞地坐回床上,冷靜下來,思考究竟是誰有這麽大本事,能瞞過薄南途她們的耳目,無聲無息地把自己從家裏帶出來。

突然,他想起一件十分重要的事,低頭一看,見身上穿戴整齊,他才松了一口氣。心裏慶幸道:幸好自己昨晚是穿著睡衣睡覺的,否則今天恐怕得裸奔了。

很快,他就知道是誰,把他帶到這裏來的了。

有人從門外走進來,他擡頭一看,吃驚地喊出聲來:“藍魔女!”剛喊完,他就捂著眼睛,感嘆道,自己應該早猜到藍池這個女煞神。

藍池仰起脖子,踩著黑金色的高跟鞋,來到楚夏面前,高傲地望著他。“醒了,就給我出來!”

一聲兇狠的命令下來,楚夏立馬麻溜地站起身,跟在她後面出去。

現在身處的這所房子很大,外面的風景也很美,可印象裏沒見過城市裏哪有這風景的,他推測這裏應該是郊區附近。

走到外面大廳看見大圓桌前,有一個女人被綁在那,他定睛一看,竟然是前不久見過的陽小九。

陽小九也看見了楚夏,只是極短的一眼,很快又將視線鎖定在藍池身上。

她對楚夏出現在這裏不感興趣,倒是好奇藍池的身份,以及抓她的目的,昨夜發現有人進她房間,在黑暗的房間裏,交手才不過三招就被人拿下了,這個認知讓她很是氣憤,從藍池從抓她到現在,絲毫沒和她交談一句,藍池那桀驁不馴的樣子令她感覺對方是貓,她是老鼠,一直被人玩弄於鼓掌之間。

楚夏討好地看著藍池,對她說道::“藍池美人,我很愚鈍,不知你大費周章綁我,是為了什麽啊?”

他是真的想不通,藍池抓他和陽小九的目的是什麽。

藍池看出楚夏眼的疑惑,但並不打算為他解答,只是徑自坐在椅子上,給自己到了杯紅酒,慢慢品嘗起來,她小酌一口,問道:“你喜歡薄南途?”

楚夏楞住了,一時間沒回答她的問題,因為根本沒想到她冒出這麽個問題,不明白她的用意。也只是一時楞住,很快就反應過來,很自然地隨口說出:“我的確挺在意她的,還談不上喜歡。”

藍池露出狡猾的笑容,眼裏的笑意好似在譏嘲,認定他在說謊一樣。

楚夏坦然面對著她,不說話。

她這才收斂笑容,道:“在意就是愛情的開端,可我——不喜歡你在意她。”

“那你要失望了,我對她的在意是無法舍棄的。”楚夏忍不住反擊道。

誰知藍池沒有生氣,反而問他,“為什麽?”

“像附著在骨頭上的血肉,割之甚痛。”楚夏用輕松地口吻和她開起玩笑,不經意瞥見她臉色不佳又繼續道:“我第一次見到她,她就像附在我的視網膜上了一般,消失不掉,總會出現在我的視線範圍內。”

“你裝什麽情聖?真惡心!”藍池嗤之以鼻地哼道:“難道不是你色迷心竅,眼珠子貼過去圍著她轉?”

楚夏臉一皺,苦哈哈地對她說著:“怎麽可能?我哪敢呀?!薄南途又不瞎,她要是知道我色瞇瞇地望著她,她早就把我揍得滿地找牙了!”

“以她的脾氣打得你滿地找牙恐怕算輕的。”她說了這麽一句,然後閉上眼睛舒舒服服地靠著柔軟的椅背上,不知在想什麽。

在她的地盤,楚夏大氣都不敢喘,指不定接下來她又會怎麽整楚夏呢?

就在他覺得自己快要把自己憋過去的時候,藍池下一句話,如同一道驚雷落在他耳旁。

“既然如此,我要你做我的男朋友,你覺得很榮幸,對吧?”

榮幸不敢當,他現在是真的有些後悔,剛才沒暈過去了。

小南看見藍池制服住陽小九,並把她帶走的一幕,立刻回去告訴了薄南途,恰好此時,她也發現楚夏不見了,於是托附近的山精夜靈,四處打探陽小九和楚夏的下落,才知道又是藍池做的好事。

她二話不說,立刻動身前往救人。

楚夏在揣測藍池說的潛臺詞時,見她忽然眉一挑,鳳目斜移至一聲未吭的陽小九身上,神情若有所思著,自言自語道:“沒想到,這世上還有這種超出想象的生靈存在,也難怪薄南途那麽上心,還讓自己的寵物日以夜繼地守著她,不過最後看來也沒什麽用,還不是照樣被我抓來了。”

陽小九眼神微閃,面無表情,對藍池的話充耳不聞。

藍池見陽小九沒有反應,有些興意闌珊,忽然,臨時升起個好玩的想法,對楚夏說道:“我們來打個賭,等薄南途到這裏了,我就在她面前殺死你,看薄南途救不救得了你。”說完就把楚夏捆起來和陽小九放在一起。

楚夏在心裏,把藍池這個瘋女人罵得狗血淋頭,上一秒還要自己當男朋友,下一秒又要殺自己,真是腦子有病。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門鈴響起,薄南途的臉出現在那只有六十平方厘米顯示屏的畫面裏時,楚夏感到前所未有的心安。

誰都清楚藍池是把楚夏當作誘餌,引誘薄南途來,但說實話,之前楚夏很擔心,怕薄南途明知是陷阱可能不會來,沒想到她居然來了!

藍池看著顯示屏上的人,憎恨的目光中混雜著少許疑慮,確定門外只有薄南途一人後就打開門讓她進來。薄南途一向不喜歡別人來找她麻煩,但對於藍池她倒是能耐心跟她耗,眼角餘光瞥到楚夏和陽小九都安然無羌,來的路上,浮躁也去了一大半。

進來後,她對藍池直接開門見山地說道:“我來了,你該放人了吧?”

藍池走到楚夏跟前,擡腳重重地踢在他肚子上,對皺起眉頭的薄南途說:“沒想到你居然真為了救這兩個廢物,自願入虎穴啊。”

“虎穴?上次不是鳥窩嗎?”

聽到鳥窩,藍池臉色一變,她很清楚薄南途說的鳥窩是指什麽,而且也正好挑起她的火氣,她皮笑肉不笑地咧了咧嘴,“九官鳥的靈力還不錯吧?那可是我花心血培養出來的,從你這麽快恢覆就能看出它的靈力有多滋補。”

薄南途眉梢往上挑,嘴角勾笑,“的確是呢。”

“既然來了,就先聊聊天,沒必要著急走啊。”藍池雙手交叉放在膝上,頭往左微微輕偏一下,瞳子泛出一層柔美的金色。

中午窗外陽光正好,悄然爬上屋內的整塊墻壁,薄南途立在光影中,面容陷在朦朧中看不清神色,溫暖的氛圍裏,她身邊卻散發出無形的寒氣。她揚起頭,目光鎖定住藍池,此時她正如即將出鞘的利劍,隨時劃破這凝固的空氣,朝藍池發出致命一擊。

藍池見她不領情,臉色一沈,擡起右手朝楚夏的方向,張開一記吸掌,楚夏的身體不受控制向她快速移動。正當楚夏叫天不應叫地不靈時,陽小九掙脫身上的繩子,半途闖進來救下了他。

“謝了。”楚夏慶祝的手勢落空,悻悻收回手。

的確慶幸陽小九救了自己,否則被藍池抓過去,估計多半會當做威脅薄南途的人質,到時候更麻煩。

藍池沒想到自己看走眼,還以為陽小九根本沒什麽本事,原來是在扮豬吃老虎,她明明早就可以逃走,卻留在這裏等薄南途來,分明是故意的,至於目的倒是不清楚,沒想到自己也會被人當做跳板,利用一把。

她瞪著陽小九,氣憤地說不出話來。

楚夏跑向薄南途,陽小九也跑過來沖她打個手勢,她點頭說:“好。”

楚夏在中間一頭霧水不明白她們在打什麽啞謎。

薄南途和陽小九聯手攻擊藍池,陽小九明顯不是藍池的對手,一開始她還能過上幾招,但很快就處於下風,藍池將她的路數盡數破解,趁她慌亂一下子將她打出窗外。陽小九撞破身後的玻璃,掉入外面的游泳池中。

不知怎麽回事,薄南途似乎開始體力不支,也漸漸落了下風被藍池壓著打,楚夏在一旁看得心急火燎,又不敢出聲生怕使她分心。

這個房間電閃雷鳴,虹光驚現,兩人不停地鬥法,藍池的魔法太過古怪刁鉆,薄南途好幾次都險險避過,她體內有血脈的傳承力量,又承接了靈祖的部分法力,按道理來說最多和藍池難分高下,可現在……若不是確定薄南途最近沒有受傷,楚夏簡直要以為她是故意的了!

眼看藍池快要贏了的時候,她忽然抽身而退移到墻壁處,拍下電燈開關,倏忽間,四周格局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屋裏明媚的陽光逐漸減少,天花板和四面墻壁起初漸漸向中間擠壓,這種現況沒維持幾秒,擠壓速度變快,四面八方像塌陷一般壓下來。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目瞪口呆的楚夏被薄南途一把推出去,剛好被全身濕透的陽小九接住。等楚夏站穩腳再望去,豪華的別墅轉眼變成了廢墟。

楚夏驚呆了,半晌才喃喃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這是我設計的機關。”藍池纖塵不染地立在那堆廢墟之上,將他們吃驚的模樣盡收眼底。“那間客廳就是一個可大可小的魔方,它能夠任意變形,薄南途一進屋,我就能讓房間將她活活壓扁。”

她把玩著一個小巧而又玲瓏剔透的魔方,臉上平淡無波,但眼底的得意卻出賣了她。

“她……死了嗎?”

楚夏艱澀地問出聲來,甚至連自己都沒有發覺聲音中那抹明顯的顫抖。他緊張不已,心臟像被人緊緊攥住了一樣,好像隨時都會窒息死亡,下意識不由自主地盯著她那欲起的雙唇,他真的好害怕從她嘴裏聽到自己不想聽到的那個字。

“薄南途,薄南途……”

他不斷喊著她的名字。

剛才碰觸自己胸膛的溫度還沒散盡,那只手的餘溫仿佛透過肌膚深入心底,那只手的主人……還在吧?薄南途她那麽厲害,法力那麽高強,怎麽可能被房子壓死呢?

看著楚夏臉色蒼白,藍池頓時失笑,“她當然沒死,如果她死了,別說你,就連我也會難過的。”

藍池難過什麽呢?無非難過失去一個好對手,她和薄南途鬥到今日,每次在背地裏狠狠地咒罵,實際如果薄南途真的死了,她會變得很無聊的。

藍池想到更重要的一點,神情肅穆,眼中寒光乍起如兵刃,何況靈祖有交代過無論她玩得有多過分,都一定要保證薄南途活著,至於靈祖是不是打算親手殺死薄南途,這點就不得而知了。

正當藍池想的出神,耳邊風中簌簌之聲響起,一枚堅硬地石子劃過她的臉頰,一絲血痕在雪白膚色的襯托下格外顯眼。等她反應過來時,手中的魔方已然被石子擊碎,碎成無數冰晶,在陽光下閃耀著五顏六色的光芒。

裏面一陣白煙飄出,一個小小的黑色毛絨身影出現在其中,陽小九向前跨出一大步,伸出雙手接住了那個軟軟的身子。

“小南?”等看清是什麽東西後,楚夏吃驚地叫出它的名字。

小南?

陽小九沒想到楚夏居然認識這只貓,還知道它的名字,陽小九看著昏睡在懷裏這軟軟的一團,驀地明白了什麽,猝然擡頭直視薄南途,而對方卻毫不避諱,大大方方地接受她的怒火。

陽小九心裏暗自一聲冷哼,沒想到這只叫小南的貓居然是薄南途的,本以為只是一種很普通的流浪貓,遇見它也是偶然,一想到自己孤零零的,這貓也是孤零零的,所以才會對它那麽好,結果沒想到卻是薄南途的貓。

這貓既然有靈性又為什麽跟著她,不用說也明白了,分明是薄南途派來的,陽小九一想到,自己一直生活在別人的監視下,就怒火滔天。

薄南途看見陽小九對她怒目而視,自然知道是為什麽,她刻意無視陽小九無形的怒火,坦蕩毫不心虛地走過去,從她那裏接過小南,撫著小南身上有些暗淡無光的毛發,佯裝不經意地對陽小九說了句:“你出事後,小南它第一時間就來告訴我,當替身也是它的主意。”

聽了這話,陽小九把視線放回小南身上,眼中情緒萬分覆雜,終究化為無奈地深深嘆著氣。

“替身?”楚夏在一旁,聽到薄南途說替身二字,立馬上前問道:“難道剛才那個你,是小南變的?”

薄南途正欲回答,卻被一臉憤憤不甘心的藍池出聲打斷:“薄南途,反正不管怎麽說,這次都算我輸了。”

薄南途揚眉輕笑,“的確如此。”

雖說的確是輸了,輸得一敗塗地,自以為抓住了薄南途,其實對方壓根沒有被她碰到一根汗毛,這個認知讓藍池十分抓狂。難怪剛才的打鬥中,她就覺得有些不對,幾日不見薄南途的身手怎麽差了那麽多,原來根本就不是她。

可看著得意的薄南途,藍池又是氣不打一處來。再看了看臉色明顯好轉的楚夏,她腦中一念閃過,對楚夏說:“雖然這次是我輸了,不過,楚夏,你放心,我絕對不會放棄你的!我一定讓你當我的男朋友!”

楚夏看著藍池一副存心逗你的樣子,十分無語,還沒想好該怎麽拒絕她,薄南途的聲音在身邊幽幽響起:“我拼命救你,而你卻在這裏泛情?”

好你個楚夏,真是色膽包天啊!平時花心濫情就算了,現在居然敢去招惹吃人的魔女,他是活膩了吧?!

“不是、這樣的……”楚夏幹笑道。正想讓藍池把話說清楚,誰知她已經消失無蹤了,甚至連陽小九也不在了。楚夏發現自己被藍池坑了,又頂著薄南途的隱隱怒火,簡直是欲哭無淚啊!

薄南途沒好氣地瞪他一眼,扭頭走遠了。

楚夏知道她徹底誤會自己了,但還是堅持要證明自己這次真的沒有濫情,於是大步追上去,邊追邊喊道:“薄南途,你聽我解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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