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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四章 顏七來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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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園茶樓外觀看起來是一幢三層的磚木結構樓,其內部第二、三層實則另外建有附屬的暗室,便是專門用來交易丹丸、武器的。

而茶樓後面則帶有方圓二十來丈的院子,院子臨靠熱鬧的坊市修建有圍墻,裏面則是馬廄、走廊、小花園,過了小花園又有一座二層的磚木小樓,第一層多為仆從們的居所,第二層就是專為沈青鈺預留的,有專門的正廳、廂房。

聽到顏七來訪,沈青鈺吩咐素寒去準備茶水,並將顏七引至二樓正廳等候,待她收拾一番即過去。

換上一件體面、幹凈的水綠長裙,將烏亮的長發用一根細長的綠絲帶束起,拿起銅鏡照了照,沈青鈺無聲嘆了口氣。

鏡中的自己,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都在過去三年裏發生了不小的改變,變得更為沈靜、穩重,尤其是一雙水眸,看似柔弱,實則暗藏一絲冷酷之色。

難怪築基出關那日,章遠墨、池瑞、聶戎他們一個個都露出吃驚的表情。大約沒想到自己變化如此之大吧。

當然,只有她自己心裏最清楚,一來是因為重生,心性變化更快,自然比同齡的女孩看起來更成熟,二來就是想盡快變得強大,以便應對接下來家族的挑戰。

按照前世的人生軌跡,十六歲這一年,家族為了拉攏卉洲梁家,將會接她出拂雲谷,許配給梁至正為妾室。

無論這一世,是否會按照前世的軌跡走,她都必須提前做好準備。

而當前最緊要的一件事,除了穩固茶樓在北關鎮的影響力之外,便是緊抓住逍遙閣這一方勢力。

逍遙閣的實力自不必懷疑,而更為重要的一個原因就是,她殺了游子今!

這個消息一旦傳出去,從此等於和晚洲的游仙莊結了梁子,游子今是不擇手段之人,他爹又是晚洲七唐宗的護法。收到兒子喪命的消息必定不會放過她。

偏偏在這緊要關頭,吉良馬的眼睛又受傷了。只要成才的眼睛一日不好,那麽明玄就無法再施展“天眼術”,她也就沒法再進入藏靈古樹下修煉了,這勢必又是進階的一大阻礙。

這樣一想。事態就顯得更為緊急起來。

倘若這個時候,她能夠聯合到逍遙閣的中堅力量,至少在游仙莊的人來尋仇之時,就多了一重自保之力。而經過了三年多的合作,如今夢園茶樓也小有規模,再加上拂雲谷的煉丹實力等等,這些就是她爭取到逍遙閣重視的最好籌碼。

沈青鈺深吸了口氣,對著銅鏡勉強擠出了一個柔和的笑臉,待會見到顏七。可不能像逍遙閣的莊久那樣,總是冷著一張臉。

令她感到意外的是,除了殷世天沒來,顏七、莊久都來了。

不過兩位護法這次出行沒有帶副手,像是來看望朋友,並不正式。

盡管如此,沈青鈺仍是客氣、隆重地接待了他們。

顏七在沈青鈺步入正廳的那一刻,輕微地恍惚了一下。才起身笑道:“沈姑娘長高了,我都快認不出了!”

一旁的莊久擡眼也朝沈青鈺點了點頭,算是打過招呼。

“讓兩位護法大人久候了。”沈青鈺大方地落座,吩咐素寒退下。

一番寒暄過後,沈青鈺起身,親自給顏七、莊久重新斟了茶,回到原位坐下後,便聽顏七開口道:“那日,我的副手聶戎。看到池瑞燃放的信號符,趕去了若霞谷,一開始卻沒有見到姑娘在場,不知是怎麽回事?”

“抱歉,這是一個失誤。”沈青鈺面露一絲歉意地道。心中清楚,若霞谷一戰,和游子今對決,固然是池瑞挑起來的,但遲早會發生,池瑞不過是讓它提前了而已。也難怪顏七會這樣問。畢竟,當時逍遙閣肯出手相助,多半也是聽了池瑞放出的那個消息,而在她沒有到達若霞谷之前,逍遙閣的人肯定會有種被騙的感覺。

不過,她也不能因為覺得歉疚,就坦言是因為池瑞報仇心切,故意設下那個局。想了想,婉轉地道,“這件事都是因為我管教無方,所以手下之人才會如此冒失行事。我知道,顏大人當初所給的傳信符,都是貴重物品,往後自當謹慎使用。”

“還有,姑娘別忘了那半塊‘特級行走令’,不是什麽普通場合都可以用的。”莊久冷冰冰地補充道,神情極為嚴肅。

“這個我自然知曉,除了傳信符之外,如今逍遙閣的信物都由我貼身保管,還請莊大人寬心。”沈青鈺鎮定地答道,註意到莊久冰冷的神情有所緩和,輕輕松了口氣。這冰疙瘩今天來這裏,多半想問問那神秘丹丸的事情吧?卻不知顏七來訪的真正目的又是為何?

“倒也不是苛責姑娘不該使用傳信符,只是如今的逍遙閣,已和往日有些不同,事事不得不謹慎而為。”顏七面帶一絲躊躇之色,似乎拿不定主意該不該繼續說下去,看了眼莊久,見對方微微點了點頭,這才繼續道,“姑娘也知道,三年前因為湖東走廊一事,逍遙閣內部就出了不少狀況。如今形勢更是大變,局面已經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沈青鈺吃了一驚:“怎會這樣?願聞其詳。”這可是她始料未及的,難怪顏七和莊久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原來逍遙閣的內訌,或者說分裂,完全惡化到無法回轉的地步麽?

“實不相瞞,自從無涯道長失蹤後,如今逍遙閣內部已經一分為三。”顏七蹙眉道,“原先直接服從閣主的兩名副手,和他們的下屬也都不見蹤影。姑娘可知,除了世天、阿久和我之外,逍遙閣還有四位護法。那四位護法中有三位,便是魯成、倪振、邢少恭他們,如今已經加入了百葉門,不再與我們同路。”

沈青鈺奇道:“百葉門是何方勢力?”

“姑娘可記得喬麟?”

“就是以前派齊伯跟蹤我,想殺我的那個人?”沈青鈺當然不會忘記從少陰山離開後所發生的事。

顏七頷首道:“此人正是喬麟。喬家祖上本是湖洲一方散修勢力,因後世子孫中出了一名煉丹大師,又尋得不少煉丹秘典,經過幾代相傳,百葉門逐漸聲名鵲起。論整體實力,百葉門自然比不上四大家族所創立的門派,但在煉丹這方面,實力頗強,在湖洲煉丹家族中,頗有威望,但也是千董宗直接管轄的勢力之一。”

“難道那三位護法叛離逍遙閣,是因為百葉門在煉丹方面給予了不少好處?”沈青鈺推測道。對於修仙者,尤其是那些難以突破修為瓶頸的修仙者,特殊丹藥的誘惑力足以讓他們背叛一個組織。而葉星辰送給她的那方“百丹譜”,想必也是百葉門極為貴重的煉丹秘典。也難怪當初喬麟會派齊伯來追殺她。

“這是其一。”顏七眸光微黯,“閣主失蹤,人心渙散,再加上我們三人與他們在某些事情上,有諸多分歧,這種種因由,以致他們離開了逍遙閣。所以,如今逍遙閣勢力,主要集中在少陰山。”

“喬麟當初將齊伯安插在少陰山,為的就是方便監視你們的動靜吧?那如此說來,百葉門對逍遙閣——”此話才說出口,沈青鈺自己先驚住了,再看顏七雙眉緊蹙,冠玉的臉上浮起一絲愁容,而莊久那張冰塊臉也陰沈了下去。

“不錯。”顏七輕吸了口氣。

他正要繼續說下去,突然視線看向紙糊的窗子,神色一凜地,擡手擲出了茶杯,輕喝道,“誰在外面?”

沈青鈺也惱怒地瞬移至門邊,推開門,只見一道黑影就地一滾,向著花園而去,接著就聽素寒在那邊罵:“阿墨,你鬼鬼祟祟地幹什麽?給我回茶樓招呼客人去!”又傳來章遠墨嘿嘿的笑聲,不由稍稍放下心來,回屋對顏七歉然地道:“是我的一名手下,沒事。”

顏七不做聲地喝了口茶,莊久一言不發地站起來,突地拍出了三面畫有祥雲圖案的陣旗來,捏了道訣,就在屋子三面布下了小型普通隔音陣法。

沈青鈺見他們如此鄭重其事,也就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重新給他們各自添了杯茶。

“姑娘冰雪聰明,猜得一點不錯。”顏七放下茶杯,定定看著面前少女,“喬麟的真正目的,已經昭然若揭,他想帶領百葉門吞並逍遙閣。”

莊久冷哼一聲:“我從前倒小看了那小子。”

聽到這裏,沈青鈺也大致清楚了逍遙閣目前的處境。

此時,無論說什麽安慰性的話語,已經顯得多餘了,顏七來訪的目地必定與他所說“百葉門吞並逍遙閣”一事有關。

雖然她不願牽扯進這兩方勢力的糾葛中,但如今她自己也身陷囹圄,急需外援相助,再者,逍遙閣照顧夢園茶樓這麽久,若她表現過於冷漠,對將來茶樓的發展並無好處,對方既然如此誠懇地袒露來意,不妨先聽聽看,倘若是力所能及之事,也算做個順水人情。當即不再繞彎子地道,“小女子能力有限,不過,若有用得著之處,倒是願意略盡綿薄之力。”

此話一說出,顏七的神情便是一松,莊久更是忍不住多看了面前少女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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