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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更)第四十四回 妖神之別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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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他又何嘗不是呢?要是早早斷了念瑤的心思,又哪裏來的今日這許多的錯事?

念及此處,心裏如刀刮過,隱隱作痛。

“大膽念瑤!孤念你往日對天界有功,屢次輕饒於你,你卻不知悔改!如今闖下彌天大罪卻還在此爭口舌之快,實在可惡!想來孤今日若不滅了你蘭花一族,你是不會俯首認罪了?”此事縱使他也有錯,卻萬不該由雪兒來承受這一切苦果,昊天想著雪兒依然命懸一線便再難心軟。

念瑤面色蒼白,滅族?他剛才說要滅族?她不過殺了一只小妖,居然要被滅族嗎?她果真高估了自己在他心裏的分量,或許在他心裏從來就沒有她的位置,眼淚無聲的滑落,不可以,即便她今日身死,蘭花一族亦不能滅在她的手中!絕對不可以!

“帝君息怒!念瑤知罪!求帝君賜死!只是我的族人無辜,她們一心修習仙道,並無半分過錯。還請帝君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放過她們吧!”念瑤俯身朝昊天重重磕了幾記響頭,淚水已浸透了衣衫。

太白等一眾求情的神仙們見事態愈加嚴重,若再不開口那這世間可就再沒有蘭花了,想著平日裏這念瑤待他們這些老神仙一向很是孝敬,花蜜花茶年年月月不知與他們喝了多少,如今她遭難怎能不聞不問。

於是紛紛下跪俯身一拜道:“求帝君開恩!饒過蘭花一族!”

昊天退了一步,低首看著跪在眼前的這些仙家,面無表情,沈聲說道:“眾仙都起來吧!既然眾仙皆為蘭花求情,孤便給眾仙一個面子!但滅族之罪可免,仙根仍須拔去,即日起蘭花永世不可修仙!”

“帝君仁慈!”太白一幹人等也算達成所願,便都起身高呼。

“多謝帝君!”念瑤擡眼望著昊天的背影,依舊深情滿滿,令人心酸。

“念瑤,你雖罪重難恕,卻休想一死了之。孤便罰你入天牢水韻幻境永世不可出,任何人不得探視!”昊天這話分明是對念瑤說的,卻緊緊盯著挨著殿門立著的孤風月。

“怎麽?孤風月你也來替念瑤求情?卻怎的一言不發呢?”昊天眼內閃著莫名的怒意,面上卻帶著笑意問道。

不管心內如何劇痛,面上卻依舊帶著淺笑,孤風月拱手朝昊天說道:“帝君誤會了,臣並非來替念瑤求情。臣領十萬天兵於天河操練已有數日,今日特來請示帝君,何時出發攻打魔界?”

昊天忽然仰天大笑,眾仙皆不敢言語,只是默默頷首立在殿中。

良久,昊天眸中帶著笑意,重重拍了一下孤風月的肩膀朗聲說道:“原來如此!天君如此盡職盡責,孤甚感欣慰。既不是來替念瑤求情,便依舊由你將她帶往天牢吧,此番可不能再出差錯,至於攻打魔界一事,孤自有主張,你且照舊操練兵馬便是。”

“臣謹遵帝君聖諭。”孤風月上前一步,將念瑤手腕緊緊固在掌中,飛身而去。

太白等仙見念瑤已被帶走,蘭花一族勉強算是保住了,便也不敢再做停留,紛紛俯身行禮離去。

南極仙翁尚未來得及出殿,卻被昊天近身仙侍攔下,一路引著他往東平閣去了。

第六十二回 鏡池春色

南極仙翁乃仙界位分極重的老仙,為人沈穩,心思豁達。善煉制丹藥,許多神仙若平日修行出了岔子都會尋他拿些丹藥服食,可堪稱天界神醫,亦甚得天帝之心。

此間他正躬身對著天帝行禮,卻被昊天攔住了,只聽得昊天聲音溫良:“仙翁不必多禮!”

南極仙翁擡眼看了一眼天帝,只覺他眉眼帶著笑意,與方才在淩霄殿內怒懲念瑤之人貌似兩人。

“帝君在上,臣不敢逾越!”灰白的胡須抖了一抖,縱使天帝念他老邁,他可不敢不尊君臣之禮。說著便又躬身將禮施完方才擡首立在一旁。

昊天深知這位老神仙的品性,甚為固執,便依著他去了:“前些日子送去你處的百花谷四仙如今怎樣?仙翁可看出她四人究竟是傷於何人之手?”

“回稟帝君,四位上仙元神均被震碎,小仙雖盡力救治,卻依舊無力回天,如今只餘水仙知方尚有一絲氣息,其餘三仙元神碎盡,已然沈睡,怕是再難醒轉。至於兇手……小仙不敢妄自猜測,只從下手如此狠毒來看,該是魔界所為,可分明四仙周身上下並未沾染一絲魔氣,如此看來,又並非魔界手段,或者是天界之仙也未可知。”南極說道此處聲音亦低了下去,神情中帶著惋惜。

想來出手的人法力極深,若非魔界之人又會是誰呢?念瑤寧願一死也不肯供出救她之人,莫非真的是天界之仙?

“還請仙翁盡全力保住水仙元神,若她醒了便速來通報!另此事須仙翁親力,不可使仙童來做,水仙尚在之事決不可洩漏半句!”昊天眼神裏隱含著一絲涼意,語氣堅定不容拒絕。

“帝君放心,小仙定當全力救治水仙,不敢有半分怠慢。”南極又俯身拜了一拜,方才轉身離去。

七十七重天,鏡池。

雲淡風輕。

鏡池乃神族聖地,池水溫潤剔透,蘊含無限生機,池面經年無波無浪,靜謐如鏡,因而得名“鏡池”。

對於花草一族,鏡池水有起死回生之效,不管是多重的傷,只要元神未滅,在這水中日夜浸泡,時日一到定能痊愈。

三日前,墨離將滿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雪果兒從九十九重天上抱回來後一直泡在這鏡池裏,不敢踏出半步。

墨離神力恢覆大半,按理來說,將她放在池中修養,偶爾渡些神力與她便可,無需日夜守在身側。

只是,墨離卻三日未曾合眼,緊緊將她摟在懷裏,一同浸在水中,半步也不敢離開。

此間,墨離雙眼泛紅,下巴四周又冒出了青須,神情看著頗有些疲累。一陣微風,池水起了一絲漣漪,懷裏的人兒抖了一抖,墨離低首一瞧,哪裏還有雪果兒的影子,如今緊緊挨著他胸口的分明是朵潔白如玉的雪蓮花。

果兒?

到底還是現了原形,看來天帝那一掌是必殺能尋的,若不是你有為師的墨玉墜護體,怕早已灰飛煙滅了。

為何你總是這樣任性呢?自己明明力竭,居然還要逞強為他人受過,你到底是過於心善還是癡傻呢?

一曲忘憂,度盡世人。

果兒,你能聽到嗎?這忘憂曲可助你調息入眠,只要在這鏡池中好生修養,月餘便可重回人形。

空中盤旋的鳳鳥、仙鶴都是被這笛聲吸引而來,久久不願離去。

纖雲閣。

皓月當空,無一絲風。

此處雖是神界,卻是四季分明,不像仙界歷經百萬年,籠統只有春一季,雖溫暖怡人,卻不免有些單調乏味。

如今這七十七重天上正在歷經這一年最熱的夏至,酷暑難耐,卻不妨礙院內這片忘憂竹花開得歡實,林間偶爾傳來幾聲清脆鳥叫,似乎也透著些燥熱之意。

自那日雪果兒現了原形,墨離白日裏在鏡池旁為她念些古書典籍,夜裏依舊以笛聲助她入眠。

是夜,天氣燥熱。

墨離一身素衣,青絲散與腰際,緩步往鏡池行去。

一陣微風輕輕飄過,鏡池裏那朵冰玉雪蓮的花瓣顫了一顫,因著她在池中修養的緣故,引得整個鏡池都被淡淡的蓮香包裹。

墨離飛身入了池中,擡袖輕輕拂了一拂那晶瑩剔透的蓮瓣,吹了一段安魂曲,便自往鏡池深處飛去。

今夜本是滿月,月色如華,照得鏡池猶如白晝。

雖是夜深,想來在這樣透亮的月光下,確實無法安心入眠吧,不然這朵雪蓮怎會顫了又顫,華光一現,已褪去花身,化作人形。

她一身白衣如畫,面上帶著淡淡的愁,不嬌不艷,卻又冰肌玉骨,清新出塵,在這鏡池一月有餘,今夜終於重回人形。

雪果兒想著這一月師父日夜相伴,強抑住心中的歡喜,轉身朝池中探去,這一眼卻看到了她此生永難忘記的一幕。

月華之下,鏡池中央,她的師父,忘憂上神墨離此刻竟未著寸縷,立在水霧中,沐浴!

一頭青絲松松的綁在胸前,濺起的水花激蕩在他的身上,說不出的清俊出塵,道不盡的魅惑之姿。

閃著銀光的肌膚在柔和的月華下微微泛著蜜色,他身上獨有的那股青竹氣息在水霧中迷茫開來。

天哪!雪果兒只覺得那一瞬間,心中堅守的那道防線頃刻崩塌,腦海中不由得浮現出那一年在清泉澗偷吻他的一幕,自那時起,他已在她心裏烙上永不可磨滅的印記。

雖然他是神,是師父。

而她,只是一朵雪蓮,甚至是妖。

某種不知明的氣息開始在四周流竄,彌漫出不尋常的氛圍,月色透過稀薄的浮雲灑在水面。

眨眼間,他已披上外衣飛身來到雪果兒跟前,眼眸含情,薄唇微抿,輕笑間,若紅塵流轉,引出無限遐想。

“醒了?這麽喜歡看為師沐浴嗎?”

“……”

“噗通”一聲響後,雪果兒被他的這句話嚇得整個人跌坐在水中,墨離拂袖將她一把從水裏撈了出來。

月華下,只見她衣衫濕透,緊緊貼在身上,纖腰盈盈一握,散亂的發絲貼在胸口,隨著她慌亂的氣息,一雙豐腴渾圓呼之欲出,看得墨離竟有些面紅心跳,不由得轉過身去。

第六十三回 情動(上)

雪果兒小臉正漲的通紅,大而黑亮的眼眸此刻洋溢著無法言語的尷尬,修長潔白的玉手又習慣性的去擰腰間的流蘇。

只是這一刻卻擰了個空,不由得慌忙低頭一看,原來那流蘇早已不知於何時丟失了,此間只得兩只玉手擰成一團,半晌終於低低的喊了一聲:“師父!”

不知何時起,她這聲“師父”已變成這世上最動聽的言語。

他無法抗拒的回身,將她摟在懷裏。

“還疼麽?”低啞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自雪果兒頭頂傳來,她只是覺得心中被一種說不出的情緒占得滿滿當當的,再也容不下任何事物。

“不疼了。多謝師父日夜守著果兒!”雪果兒依舊像往日一樣擡手輕輕摩挲著他下巴上的青須。

墨離明顯一震,將她從懷裏輕輕推了開去,不自然的咳了一聲。

雪果兒眼眸裏藏著關切,拽著他的衣袖:“師父,可是舊疾未愈?”

“無礙,只是夜涼,在水中呆的久了些。”墨離說了一個連自己也不相信的謊言,夜涼?真是可笑,如今炙熱難當,在這水中方才清涼一些,他上神之軀,怎會怕涼?

雪果兒卻不同,她滿心滿腦的只是希望師父安好,竟信了他的話,於是一頭鉆進他的懷中,拱了又拱,喃喃低語:“這樣有沒有好些!師父!可還涼麽?”

墨離縱使是神,亦是個男神,此刻被一個渾身濕透的玲瓏少女緊緊抱住,呼吸間全是她誘人的蓮香,一向跳的緩慢的心此刻居然猶如脫韁的野馬,直沖咽喉。

就在雪果兒又將那對渾圓往他身上緊緊貼住的一刻,他幾乎把持不住,抱著她一個趔趄險些栽倒在鏡池中。

雪果兒一雙無辜的大眼閃過一絲詫異,抓住他的手臂嬌聲問道:“師父?你怎麽了?可是在人間伏魔時傷了?快讓果兒看看!”說著小手便往墨離懷裏探去,卻在半路被他一把箍住,深深吸了口氣。

“為師豈會如此容易受傷,不過是夜涼而已,果兒既醒了,便隨為師回纖雲閣吧。”

雪果兒聽得一頭霧水,卻也只能隨著他禦風回到纖雲閣。

纖雲閣,座落於七十七重天的最深處,浮雲鋪地,竹林環繞,人間忘憂便是以此處模樣而建。

纖雲閣共三層,每層有六間不大不小的居室,一層正對著郁郁蔥蔥的忘憂竹林,是修行打坐之處;二層為寢閣,三層為藏書閣。墨離自五萬歲時歷劫成為上神,便下仙界履神職,此後再未回來過,至今已有十四萬年。

如今,因著果兒再次回到纖雲閣,心中亦是諸多感概。畢竟,他的父神、母神均在此生活了數萬年,直到他四萬歲那一年,他們雙雙於長生殿歷劫寂滅,那時他還是個少年郎。

點了一盞油燈,原本昏暗的屋子瞬間亮堂了些許。

墨離轉身看著榻上靠著的雪果兒,眼眸漾起了一絲溫柔,音調依舊冷淡平穩:“晚了,果兒早些歇息吧!”

雪果兒見他似要離去,起身下榻飛撲進他懷裏,軟糯嬌細的聲音自他胸口傳來:“師父!你喜歡果兒嗎?”

他怔了一怔,這丫頭,究竟要怎樣?劍眉微蹙,神色有些窘迫:“嗯!”

雪果兒擡頭盯著他,不願放過他此刻的神情,不死心的追問:“嗯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啊?”

“果兒,不要胡鬧。為師自然是喜歡果兒的。”墨離眼神閃爍,不願直視她的眼眸,生怕被她看穿了心事一般。

雪果兒雙手一松,人已轉身踱步至榻前,嬌嗔:“哼!師父根本不喜歡果兒!不過是哄騙果兒罷了!”

墨離見她惱了,心中一急,上前將她摟在懷中:“為師怎會哄騙果兒!果兒莫要胡思亂想!”話語溫潤如玉。

拂手擡起她的小臉,只見她眸子盈亮動人,薄唇嬌艷欲滴,胸口微微敞著,身上的衣衫依然未幹,他適才好不容易靜下的心此刻又開始“噗通”亂跳了。

懷裏的人兒似乎發現他的窘迫,卻不躲閃,竟踮起腳,雙手輕輕勾住他的脖頸,一陣濃烈的冷香撲鼻而來,柔軟香甜的唇覆上了他的。

墨離懵了一下,卻馬上反應過來,擡手就要將她推開,卻覺唇邊一涼,她已離開了,眼眸中藏著莫名的情絲,聲音有些發抖:“果兒喜歡師父很久了!”

不知為何,適才兩唇相觸的那一刻,他並不排斥,那種濕軟的觸感帶著一絲果兒獨有的甜膩之氣,他甚為歡喜,一如那夜在青竹林的雲間他偷偷吻過的唇,不過少了那夜的冰涼,多了一些溫潤。

不由得將她摟得更緊了些,緩緩低頭,吻上了那片甜膩溫軟的雙唇,舌尖輕柔的撩撥,恨不能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她的眼角無聲的落下一顆晶瑩的淚水,師父在吻她,師父是喜歡她的吧?

如今這樣不就是她想要的嗎?

她卻從未奢望過這一切真的發生,一直以來,他都是那個不可褻瀆的神。

只是今夜,或許是月色太過撩人,亦或是天氣過於燥熱,她竟主動吻了他?

此刻心裏猶如火燒,他的唇雖有些涼,卻溫柔至極,此刻的撩撥舔舐,讓雪果兒的心幾乎淪陷。

不可以,不可以!他是師父!是神!是當初重傷了雲哥哥和她的神!

雲哥哥?雲哥哥尚在北冥修養,不知恢覆的如何了?念及此處,鼻尖忽然一酸,雪果兒才意識到自己竟做了一件永不該做的事,心內泛起深深的負罪感。

這致命的負罪感讓她幾乎不能思考,腦海裏不時浮現當日寒雲重傷的一幕幕,心裏頓時亂七八糟,墨離怎麽能吻她?怎麽可以!縱使是她挑逗他在先,但他是神不是嗎?竟連這樣的誘惑也不能抵擋嗎?

雪果兒幾乎用盡了力氣想要掙脫墨離的懷抱,卻依舊被他緊緊地箍在懷裏,身體完全無法動彈,呼吸間盡是他溫暖的氣息,帶著淡淡的竹香,讓她有些醉了。

第六十四回 情動(下)

他的舌尖輕輕侵入的時候,她的身子猛地一顫。

頓時又清醒了三分,雙手用力一推:“師……父,師父……”雪果兒費力的扯出這一聲,在墨離聽來不過是一聲含糊的嬌嗔罷了。

“唔,乖!莫動!”墨離此刻面色微紅,青絲有些散亂,眼眸裏滿是占有與情欲,順勢將她摟得更緊,呼吸都帶著急切。

溫潤的唇再次覆上,微涼的舌尖輕輕滑入,溫柔繾綣。

她的身體不由得一陣顫栗,由著這份期盼已久的溫存吞噬她的理智,在他的熱吻下徹底淪陷。

這一刻,其實是她內心一直想要的吧?

如果她沒有想起昆侖山谷的一切,

如果她沒有想起那個與她相守了萬年的雲哥哥,

如果她沒有來到天界,

如果她沒有替能尋擋下那一掌,

如果她沒有在鏡池現出原形,

他或許永不會如此待她吧?

不知為何,此刻,她竟覺得這份歡愉原不該屬於她。

不管他待她如何溫柔,她也不該忘記雲哥哥的。

不管他如何疼惜她,她也不過是他的徒兒罷了。

只是過了今夜,他還能只當她是徒兒嗎?

不管怎樣,她都不該喜歡上他的。

他貴為九天上神,她卻是妖,她永不會是他的良配。

更何況,他們是師徒。

只是今夜,只這一次,就讓她放肆一回。

忘了我吧,雲哥哥。

雙手不由得環上他的腰際,青澀的回吻著他,手不由的在他的背脊上緩緩摩挲。

她的每一次回吻,每一次撫摸,都讓墨離覺得似著魔一般深陷期間,不可自拔。

他的心要什麽,從十七年那一眼就已經知道了,只是他從未想過,自己竟如此渴望得到她。

在知道她與寒雲的一切之後,這份渴望竟未有絲毫減輕,反而愈加迫切的想要疼惜她,愛護她,守候她。

今夜,她終於對他有了回應。

他心裏,很歡喜。

他的吻慢慢離開她的唇,微弱的燈火下,她那絕色出塵的面龐此刻帶著些許粉紅,顯得格外嫵媚誘人。

他要她,今夜。

且放下神職,放下六界,今夜他們只是一雙比翼鳥而已。

稍稍將她松開,抱著她踱步榻前,緩緩放下。俯身將溫熱的唇貼在她細白的脖頸處輕輕的啃咬,陣陣酥麻引得雪果兒身子不停地顫抖,眼睛微微閉著,不敢去看他。

感覺他炙熱的手在她胸口一揮,一陣涼意襲來,心裏暗暗的想,師父在幹嗎?偷偷睜開左眼看了一眼,她的白裙早已敞開,只餘一件雪白的褻衣裹住那對渾圓,不由得面上一熱,兩只玉手緊緊的抓著他胸前的衣襟,心中忐忑不已。

濕熱的唇緩緩朝胸前移去時,她忽地一震,忍不住低吟了一聲。

不想墨離卻將她的外衣輕輕覆上,翻身躺在外側,將她摟在懷裏,呼吸依舊急促,聲音沙啞而溫暖:“晚了,果兒才恢覆,身子還弱,先睡吧!”

說完竟將頭埋在她的發間,呼吸慢慢平緩。

“呃……師父……”雪果兒將頭抵在他的懷裏,一時有些不知所措,卻是有些乏了,眼皮有些不支,畢竟當日受了昊天那掌,頗重。元神亦傷了,若不是在鏡池裏墨離以神力和忘憂曲助她,想恢覆人形怕是要數十年甚至上百年了。

自她拜入忘憂門下,雖十分依賴他,時常需他守著才能安睡,卻從未同塌而眠。

聽著她均勻低沈的呼吸,想是已睡下了。他卻始終難以入眠,低低嘆了口氣,想著今夜發生的一切,似乎都有些超出他的控制,不知明日她清醒時,能否接受這一切?

畢竟,經過今夜,他已不能將她單純的視作徒兒了。

可是,她心裏已經有了寒雲,如何能再有我的位置?

且不管寒雲,還有那個日夜牽掛她的天帝又該如何?

自那日昊天錯手傷了她,便懊悔不已。初始,每日來鏡池看她,這些日子庶務纏身,依舊每日派近侍來探,送來的仙丹妙藥已經堆得滿屋都是。只是多數於她並無用處,只因她體質至陰至寒,這些仙丹大多炙熱至陽,於她無半分益處。

雖是如此,昊天卻依舊遣人四處搜羅對她有用的藥草,做成仙露為她澆灌蓮瓣,再加上墨離一身神力至純至陰,配上忘憂曲,方才在短短一月便能助她重回人形,只是元神之傷依舊難愈,靈力比起往昔更是愈發稀薄。

北冥,魔界。

人間一戰,藍楚重傷幾乎不治,回到北冥時,已是奄奄一息。

藍楚渾身是血倒在青翼懷裏時,她的身子本就才恢覆了大半,卻不忍藍楚受苦,便將自己體內所剩靈力全數渡給了藍楚,方才勉強保住了他的性命。

待寒雲出關時,藍楚依舊昏迷不醒,青翼卻是靈力枯竭,已在生死邊緣徘徊。

無妄將人間之事一一道與寒雲知曉。

寒雲當下只是淡淡點了點頭,親自將藍楚與青翼送至火池調養,臨走時又給他二人渡了些靈力。

自那日起,寒雲便命無方、無良日夜操練魔軍,更親自往軍中檢閱。

面對百萬魔軍,寒雲真氣一提,聲如巨鐘,“昊天無德,弒君奪位,眾位弟兄與本尊一樣,皆欲將其誅之而後快。今日無妄甲重歸本尊,本尊魔功已一日千裏,此次必能帶領弟兄們踏平天界,讓六界以我魔界為尊!”

他一番話說的那些妖魔紛紛搖旗吶喊,心悅誠服,他們此刻都只想著,努力修煉,有朝一日能隨魔尊打過天河,一統六界。

滿月,玄冰殿。

寒雲只著了一件月牙白的中衣,立在殿前,望著茫茫雪原,神情依舊俊逸且冷若冰霜,眼眸內藏著外人無法看透的情緒。

今夜,輾轉反則,怎樣也不能入睡。

自那日長樂村一別,已有數月,不知雪兒如今可好?

無時無刻不在想她,也無時無刻不在痛恨自己,恨他為何那般無能,竟眼睜睜看著墨離又一次將她帶走。

如今,無妄甲已重回魔界,他揮師天界已指日可待。

雪兒,等著雲哥哥,不會太久的。

雪兒……

想著她那粉嫩的笑顏,他原本冰冷的眼神不自覺間溫柔了許多。

月已中天,他方轉身緩緩步入殿內,身後依舊是那片酷寒刺骨、白雪皚皚的世界,數萬年來,從未改變,不論晝夜。

第六十五回 問情

七十七重天,纖雲閣。

朝霞初露,折射了鏡池的光亮灑在纖雲閣上顯得格外耀眼。

“雲哥哥……”雪果兒在墨離懷中忽地一顫,玉手緊緊拽著他的衣襟,雙眼猛地睜開,額間冒出許多汗珠,朱唇些許蒼白,眼神迷蒙,聲音裏帶著深深的無奈。

墨離早已醒了,此刻正擡手拂去她額間的汗珠。她分明在他懷中安睡,卻一夜夢魘不斷,不知喊了多少聲“雲哥哥”。心裏不由得嘆息,難道昨夜只是一場夢,她心裏始終只有他嗎?

須臾,雪果兒方完全清醒,擡眼怯怯的看了看墨離,他的胡茬又長了些,一定是這些日子守著她都沒顧上收拾,不由得有些心疼的伸手覆上那片微微紮手的青須。

墨離明顯一震,坐直了身子,輕咳了一聲,不自然的將她的手拂下。

“身子可有不適?”聲音明顯冷淡。

雖是清晨,卻依舊是炎熱的夏日,此間空氣中卻有一股不該出現的寒意,讓雪果兒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半晌沒有答話。

昨夜的溫柔莫非是夢?只是這夢為何這樣真實,呼吸間分明還有他的氣息。

罷了,便是夢吧!一切皆是一場空。

雪果兒在心裏暗暗想著,雪果兒啊雪果兒,你果真是個十惡不赦、無可救藥的妖,已經有雲哥哥那樣疼你愛你的男子,卻還不知足,竟敢招惹魅惑九天上神,活該如此。

活該……

雙手緊緊抱著自己,卻依舊止不住的顫抖,仿佛此刻正處在那片酷寒之地一般。都是雪兒的錯,雲哥哥,雪兒做了不該做的事,喜歡了不該喜歡的人,理應受到神的唾棄。

墨離見她面色蒼白,抖成一團,以為她傷勢有變,慌忙搭上她的手脈,體內一股莫名的真氣四處流竄,似要破體而出。

“果兒,不要胡亂動氣!速凝神靜息!”墨離沈聲喝道,便要擡手為她渡些靈力時卻被她一手甩開了。

她以最快的速度起身下榻,跪在榻前俯身一拜,聲音薄涼如冰:“果兒並無大礙,不過氣息有些不穩,師父不必擔憂!”略微支吾了一下,擡頭瞥了一眼墨離繼續說道,“果兒重傷初愈,妖性難控,昨夜無禮唐突了師父,還請師父莫怪!”

一番話猶如一盆冰水將墨離從頭淋下,從內到外都寒透了。若說聽她叫了一夜的“雲哥哥”時,他只是失望難過,現在這一跪卻一把滅了他心裏那簇本就微弱的火苗。

她竟然說昨夜的溫存是妖性難控?是無禮唐突?

那他呢?他一個修行了十幾萬年的神,要如何哄騙自己?

果然由頭到尾,都是他一廂情願罷了。

“你既無大礙,為師便著人早些告知帝君,他為了你的傷已擔憂了整月。你也收拾收拾,準備回九重天吧!”

墨離將外衣披在身上,青絲依舊散亂,面色鐵青,起身時竟有些不穩,隨她跪在榻前,並不去扶,只是快步朝樓下飛去。

良久,雪果兒才回過神來,重重的癱在地上,她曾經那樣思慕的男子怕從此再不會屬於她了,是她親自將他推開了,原本他離她已只有一步之遙,她生生把他推開了。

這一刻,她分明聽見了自己的心正在慢慢裂開,成了一堆碎片。此刻的痛銘心刻骨,比起當日親眼見他重傷雲哥哥時更甚三分。

這便是報應了,她明明心裏有一個雲哥哥,卻不知為何還會對師父動情,若說初動心時她並不知自己身世尚情有可原;但自雲哥哥帶她重回昆侖谷底,她想起一切時起,她對他的思慕卻從未減輕半分,對他的情只是與日俱增。

今時今日,便是她多情的報應了。

九重天,淩霄殿。

當仙侍回稟昊天雪果兒已傷愈時,昊天一直擰著的雙眉終於舒展開了。

面上隱隱露著笑意,重重打賞了傳話的仙侍不說,更急急回東平閣換了一身素白長衫。

不錯,雪兒向來愛穿白色,今日去見她自然該穿件她喜歡的衣衫才是。

長長的紫發亦只是松松的綁在腰際,如刀刻般冷峻的面容顯得柔和了不少,一陣風似的迫不及待朝殿外飛去。

路上撞見他的仙侍們一個個都傻了眼,呆呆的望著眼前飛過的帝君,這是他們的帝君嗎?怎麽看著這麽眼生呢?帝君平日裏從不穿白,亦從不會那樣溫柔的笑,今天真是怪了。

那位傳話的仙侍從內室領了賞賜出來,見那些仙侍依舊呆傻的望著早已遠去的帝君發楞,便忍不住將這一樁驚天的“情事”在淩霄殿內添油加醋的廣而告之了一翻。

自此,昊天尚未將雪兒迎回九重天,天帝思慕忘憂上神愛徒雪果兒之事已經在天界傳的沸沸揚揚。

七十七重天,纖雲閣。

昊天一身白衣,在忘憂林中杵了半晌,依舊不知如何進去面對雪果兒。畢竟當日傷她的是他,如今她雖傷愈,卻不知是否能原諒他當日的沖動之舉。

“咳”一聲輕咳傳來,墨離青絲散亂,青須滿面,頗為憔悴的朝昊天走來,略一施禮:“墨離參見帝君!”

“呃,有勞卿多日守候雪兒!”昊天不自然的扶了扶額角,有些尷尬。

“墨離本分而已,帝君過譽!”墨離聽他說的客氣,便又拱了拱手。

不過三個時辰,他便來了,看來果兒在他心中的分量甚重。墨離見他似乎有些猶豫不決,淡然一笑:“帝君既已來了,怎的在這竹林裏站著?可是嫌棄墨離的纖雲閣過於簡陋,不堪入帝君法眼麽?呵呵!”

昊天知道墨離有意取笑於他,本來緊張的情緒也稍稍緩解了些,只是漫步朝閣內走去:“墨離這樣便是與我見外了,想當日你我一處修行,情同手足,不分彼此。如今雖是君臣,也不該如此生分!我不過是見你這竹林頗為幽靜,便靜賞了一刻罷了。”他特意用我,而非孤,無非是想讓墨離了解自己將他視作兄弟一般,不必拘泥虛禮。

屋內雪果兒早已梳洗完畢,依舊一襲白衫似雪,面色比之更白幾分,眼眸泛紅,整個人顯得頗有些失魂落魄。

昊天推門進來時,她正將銅鏡前墨離適才放下的那支青竹簪斜斜插在髻上。

第六十六回 求親

這簪子跟著她已有七年,從未離身,那日被人從桃林劫走時卻遺失了,原本以為再也尋不回來了,不想竟在師父那裏。

他方才進來送簪子時根本沒有看過她一眼,只是將簪子放在銅鏡前,冷冷說了一句:“怡香從林子裏拾到的。”便轉身出去了。

“雪兒!快讓我看看,可好些了?”昊天幾乎是飛奔過來的,雙手緊緊扶住她柔弱的雙肩,眼眸裏情意滿滿,“都是天哥哥不好,竟將雪兒傷成這樣!雪兒能原諒天哥哥嗎?”

雪果兒面對他的熱情一時間有些恍惚,手足無措。

又想起在長生殿時念瑤因為嫉恨她與帝君之事幾乎將她折磨致死,不由得身子輕微的抖了一下。

昊天見她面無血色,人也消瘦了許多,薄唇微抿,長長的睫毛忽閃忽閃,眼內霧氣升騰,就要淌淚,似乎受了莫大的委屈,令人看著心疼不已。

“雪兒莫怕!天哥哥保證,六界之內再也不會有人傷害雪兒了!我已將念瑤削去神職打入天牢,且斷了她蘭花一族的仙根,命蘭花永世不可修仙。至於綁架雪兒的真兇,想必過不了多少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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