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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好吧,這玉墜我暫且收下,將來姑娘若有了錢可自來贖回。”店小二將玉墜收到懷裏,轉身便自忙去了。

第二十九回 九幽谷

自魔尊寒雲逃出昆侖,人間早已不覆昔日繁華安寧。

一些偏僻村落皆有妖魔出沒,再加上天災頻繁,大旱大澇過後,往往瘟疫肆虐,村民大都衣難蔽體,食不果腹,一片淒慘之色。

人間帝王昏庸,修仙門派冷淡,最終受苦受難的只是這些普通百姓。

雪果兒出了清水鎮一路禦風往南急馳。

適才聽那些人說起九幽谷內有妖魔出現,若是魔尊便可省卻自己胡亂四處尋他。

須臾,一片破敗不堪的村落現於眼前。

雪果兒白衣勝雪從空中緩緩飄落,一位獵戶打扮的男子竟如見了神仙一般俯身跪拜:“上仙救命!上仙救命啊!”

雪果兒想此人定是誤以為自己是神仙了,見他衣著破爛,身後卻背有箭囊,想是附近獵戶。

上前扶著那人起來,輕聲說道:“這位大哥,快起來吧!我並不是什麽上仙,不過是修仙門派的弟子而已,大哥有何難事,盡管道來,我若能幫一定不會推卻的!”

那獵戶起身又細細打量了一下面前神仙般的女子,只見她一襲白衣,纖塵不染,烏黑的頭發,挽了個蝴蝶髻,髻上簪著一支竹簪,膚白如雪,雙眉修長如畫,眼眸閃爍如星,並無絲毫人間煙火味,分明就是神仙下凡。

她卻說自己只是修仙門派弟子,那想來也會些法術,求她去谷內救靈兒自是沒錯的。

想著便又拜了下去:“姑娘,我叫奉之,是這火林村的村民,少時曾讀了幾年書,但遇亂世,報國無門,便在村裏以打獵為生,日子雖不富裕,倒也可溫飽。兩年前娶了一房娘子名叫靈兒,靈兒很是可人,待我也是極好。她父親生前曾是十裏八村小有名氣的郎中,膝下無子,便將一身醫術都傳給了靈兒。靈兒自嫁入我家,為了補貼家用,便在家裏開了間小小的藥鋪為村民看些小病。她日常所需藥草便是隨我一同進山裏采的。村裏人都說我奉之好福氣竟修來了這樣賢惠的娘子。不想卻天不遂人願,一年前,忽然有村民染了不知名的瘟疫,然後每日都有村民染病死去。靈兒身為醫者,心地慈善,不忍村民受苦,日日為染病的村民熬湯施藥,但尋常草藥根本無濟於事……”

奉之此時已滿臉淚水,情緒有些失控,雪果兒想上前扶他,他卻擺了擺手,擦去面上淚水,接著又道:“終於,一日卯時未到,靈兒挽著藥藍將我從夢中叫醒,說是讓我陪她往九幽谷內尋血炎果為村民治病。想那九幽谷地處偏避,少有人知,我雖已打獵為生,卻也只為追逐一只受傷的罕見白狐進過谷內,最後尋遍谷內,不見其蹤影只好無功而返。便問靈兒從何得知九幽谷內有血炎果可治瘟疫,靈兒說是聽她父親說過,曾從一本醫術上見過此果,此果乃血炎樹之果,凡人食之可百病不侵。如今瘟疫橫行,普通藥石無用,非去尋了這血炎果方能救大家性命。”

“自此,我二人便匆匆趕往九幽谷,進了谷中,尋了半日亦未找到血炎果的蹤跡。本已打算放棄,正待尋找出谷之路,不知從何處沖出一直渾身碧綠的野獸,模樣甚為怪異,似豹非豹,周身鱗甲覆蓋,大約丈餘,不知是什麽怪物。那怪物竟將靈兒一把從我身旁掠走,我追了半晌也未趕上,射了數箭都未近其身便已跌落。最後實在精疲力盡便昏倒在谷內,醒來時已是次日辰時。而後我又在谷中找了數日,仍不見靈兒和那碧綠怪物的蹤影,只好先回村裏再做打算。可是回到村裏,發現村民大都已被瘟疫奪去性命,僅剩幾個未染病的也收拾行囊遠走他鄉了。我依舊日日往九幽谷尋找靈兒,到如今已近一年,仍未尋到她絲毫蹤跡,仿佛她和那怪物從這人間蒸發了一般。姑娘既是修仙之人,想必術法精深,還請姑娘幫幫奉之,若能尋得靈兒,奉之定肝腦塗地以報大恩!”

雪果兒聽這奉之說完,感概甚多,如此癡情的男子想來世間少有,靈兒失蹤一年他依舊日日尋找從未放棄。

如今自己孤身離開忘憂已近一月,不知師父可有發現,如若發現她不在了可會想她,可會如奉之尋靈兒一般四處尋她?唉,算了,不去想了,或許他依舊在閉關修行。

“奉之大哥不必多禮,我叫雪果兒,學過幾年術法,雖不精湛,卻願與大哥同往九幽谷一探。”雪果兒欣然一笑,眼眸澄凈明亮。

“多謝雪姑娘!”奉之雙手抱拳施禮。

火林村往西不到十裏,九幽谷。

雪果兒與奉之一前一後疾步行走,不知是何緣由,雪果兒原本禦風帶著奉之同行,可一到這谷口就覺得渾身真氣外洩,禦風術也不靈光了,只好徒步急行。想來這九幽谷大有古怪,須得入谷一探究竟。

二人行過一條狹窄的水簾洞後便進入另一方天地了,此間怪石嶙峋,崖壁陡似削,山石橫如斷,一股清泉不知從何處而來又要流向何處。

再往內走去,山谷內薄雲裊裊騰起,淡如煙,薄如紗,四周草木蔥蔥郁郁,山花絲絲簇簇甚為清麗,又哪裏像是有什麽妖魔在此居住的樣子,分明一幅人間仙境的模樣。

忽地一陣狂風呼嘯,林間的大樹在狂風中搖晃不止,原本似仙境一般的山谷頻添了一絲詭異之色。

奉之領著雪果兒往林中走去,須臾便到了一處開闊地。一株參天大樹立在中央,大樹枝繁葉茂,生機盎然。

“雪姑娘,靈兒便是在此處被掠!”奉之擡頭看了看眼前的大樹,沈聲說道。

“噢!一路行來並未有何不妥,只是這樹……奉之大哥有沒有覺得這棵樹有些過於巨大?”雪果兒說著便上前伸手扶上樹身,忽然一陣嗆鼻的腥氣自樹幹撲面而來。

奉之側頭望了望眼前這顆參天巨樹,想著那日靈兒也是這樣扶在樹身上看著自己,尚未來得及張嘴說話便被那怪物掠了去。難道這樹已成精?是它抓了靈兒?

“奉之大哥快走,這樹有古怪!”雪果兒大聲喊道,卻又哪裏還來得及,只見從巨樹頂端俯沖下來一只碩大的碧綠怪獸一把便將奉之拽在手中,那怪物張開血盆大口,獠牙一露便朝奉之的腦袋咬去。

正是焦急的時刻,忽見眼前一道赤光閃過,一個身著赤色龍鱗甲的男子飛身而過,一把抄起雪果兒甩在背上,手中龍紋棍一揮,喝道:“孽畜,尋你多日不見,今日便叫你命喪與我棍下!”

只見一道紅光從地面躍起,狂風一掃而過,金屬擊打枯樹的聲音傳出,一聲獸吼撕金裂玉,再看那碧屍獸已被男子一招斃命。

第三十回 戰星

奉之安然被那赤甲男子身後的兩人接住。

雪果兒還未從適才的慌亂中反應過來,便被那男子攔在懷中一陣打量,如洪鐘般的聲音將雪果兒生生拉回:“姑娘!你沒事吧!”

雪果兒被他一問,竟有些不好意思,自己明明是來幫奉之大哥救靈兒的,卻差點命喪於此,真是學藝不精,羞煞人也。

再看眼前的男子,星目劍眉、身材魁梧,聲如洪鐘,一身赤色龍鱗甲甚為英武,身後背著一柄獸骨弓,右手持一柄血紅龍紋棍,左手正攔在自己腰上,姿勢甚為暧昧。

雪果兒面色泛紅,甩開他的手,退了兩步,緩緩施禮:“多謝救命之恩!不知大哥如何稱呼?”

“姑娘不必客氣!我叫戰星。尋這碧屍獸已多時,它在九幽谷作亂,我手下多名將士皆因它喪命,然它行蹤詭異,聽聞只在火炎樹上築巢落腳,我尋遍谷內亦未能找到那傳說中的火炎樹,不想竟是這顆巨樹。”名喚戰星的男子正擡眼望著這顆蒼天巨樹,朗聲說道。

奉之受了驚嚇方才醒轉,知是戰星救了自己,上前一跪:“奉之多謝戰將軍相救!早就聽聞將軍盛名,今日一見,果然神力,竟一棒就將這怪物致命。”

雪果兒上前抓住戰星的手,盈盈一笑:“呵呵!原來你就是伏魔將軍戰星!在清水鎮聽聞了你的許多英雄事跡,果然名不虛傳,真是厲害!”

戰星被她抓住了手,臉色竟微微發紅,只是將手順勢抽出:“二位謬讚!戰星不過見不得人間妖魔橫行,領著一幫兄弟斬妖除魔而已,實在不值一提!”

雪果兒忽地想起此番來九幽谷乃是尋靈兒的,如今碧屍獸已死,卻不見靈兒蹤影,不免有些焦急。

擡眼看了看那顆巨樹,口中念念有詞,只見原本郁郁蔥蔥的一顆大樹瞬間紅光四溢,照得整個山谷猶如烈日當空,枝葉上掛滿了大而紅的果實。

想必這就是那血炎樹的真面目了,它已修行千年,靈識未開,那碧屍獸該是它的守護獸了,以吸食凡人精元與肉身成活。幸而自己這六年並不是一無所成,師父的破形咒還是學了個七八成的。

戰星等人皆訝異不已,原來這就是火炎樹,找了許久竟有偽裝包裹,難怪凡人尋不得它。

樹上一枚碩大無比而又紅得發亮的血炎果分外引人註目,雪果兒縱身一躍飛去一探,裏面竟然有人?

“戰將軍,助我將這果子摘下,裏面有人!”雪果兒朝樹下的戰星喊道。

戰星騰空而起,與雪果兒一道將那枚血炎果摘下緩緩落地。雪果兒右手一揮,那果子便“吱呀”一聲裂開了,裏面流出一灘血紅的液體,一個女子蜷成一團臥在中央。

奉之瞪眼一看,如魔怔一般將那女子從中抱住:“靈兒!靈兒!我的靈兒!終於找到你了!”

戰星和雪果兒互相望了一眼,便齊齊飛身往樹上將那些血炎果悉數摘下,不想其間並未再有他人,只是普通果實而已。

“咳咳……夫君?咳咳……”奉之懷中的女子滿面都是紅色果汁,看著甚為怪異。

“靈兒,你怎麽樣?哪裏疼嗎?”奉之擡起衣袖慢慢拭去她臉上的紅汁,只見她一張瓜子臉,雙眉修長,膚色雖然微黑,卻掩不了姿形秀麗,容光照人。

雪果兒趕緊上前緩緩擡手至她後背,為了渡了一口靈力。

須臾,靈兒已漸漸恢覆體力,知是眼前白衣若仙的女子救了自己,便從奉之懷中側頭一拜:“多謝姑娘!”

“靈兒姐姐不必客氣,我叫雪果兒,奉之大哥終於尋到姐姐了,不必再自傷懷,呵呵!只是姐姐既被那碧屍獸所掠,怎會被困在血炎果內?”雪果兒擺了擺手,俏聲問道。

“雪姑娘,這位靈兒姑娘方恢覆些體力,先送他二人出谷再說吧!”一旁戰星劍眉一挑,朗聲說道。

“至於這些血炎果,凡人食了可百病不侵!你們且都帶回去分發給有瘟疫的村莊!”又回身對那兩名軍士說道。

“是”軍士齊聲應道取了那些血炎果便自離去了。

雪果兒兩手在靈兒身上一揮,只見靈兒一身血紅衣衫頓時變為一襲綠衫,甚為嬌俏。

“咦?雪姑娘可是仙子?竟會這樣的法術?”靈兒上前好奇的拽住雪果兒的衣袖問道。

“靈兒姐姐見笑了,只是些小法術,果兒並非仙,不過學了幾年仙法而已。”雪果兒被靈兒一問,有些不自在,自己不過學了半桶水的術法,也只是在靈兒這樣好不懂術法的人面前顯擺一下罷了,哪裏敢稱是仙。

一旁的奉之見靈兒已無礙,對雪果兒和戰星甚是感激,覆又牽著靈兒跪在地上磕了幾個響頭:“奉之多謝二位救命之恩!日後二位但有差遣,定不辱命!”

四人緩緩往谷外走去。

途間,靈兒道自己當日雖被碧屍獸所掠,卻未被它傷害,只是將她縛在那血炎果內,日日卻以果汁餵食,如今那碧屍獸已殞命,血炎樹亦靈識未開,究竟是為何卻已不可知了。

出了九幽谷,奉之夫婦便拜別戰星、雪果兒自回火林村去了。

冷月池。

墨離上身未著寸縷,烏黑青絲垂在水霧中,眼眸微微發紅,額間布滿細細的汗珠,雙手合十,默念清心咒。

該死!已閉關數日,這清心咒不知念了幾萬回,卻依舊心神難定,腦中滿是果兒那張出塵絕倫的小臉,時而調皮,時而可愛,時而嬌俏……

自己到底是怎麽了?自她在水軒閣醉酒不醒,自己便日日憂心似焚,夜夜守在榻前生怕她就此不醒。不得已將她留在天界卻不想竟險些害了她的性命,如今想來依舊膽戰心驚。

轉念又想,她是他的徒兒,最疼惜的徒兒,故而有這樣的擔憂該是常情。

墨離在心中不時提醒自己,額間汗珠卻越發密集,臉色也有些泛紅,眉宇間一片愁容。

那日寒雲幾乎要將她從自己身邊帶走,如果她真的跟他走了,會是如何?

恢覆靈識?

想起一切?

寒雲既能為她闖天界,難保不會再闖忘憂。

不行!絕對不能讓他從我身邊將果兒帶走,她自幼跟我修仙,如今術業未成,定不能讓那寒雲壞了她的飛仙大事。

然,自天界將她帶回,甚至沒有和她好好說上一句話,她受了那樣的驚嚇,心中定是害怕的,她平日裏膽子就小,害怕時就愛往自己懷裏鉆。

可是,此次因著谷槐慕山受傷一事,自己竟將她完全忽略了,甚至忘記了。不知她如今可好?可有好好修行,術法可有長進,夜間是否還會被夢靨纏繞,可有掛念師父。

果兒,果兒,果兒……

墨離忽地騰空旋起,白衫已然穿好,眸內亮光閃爍,嘴角微微上翹,果兒,師父這就回來了。

第三十一回 凡心

墨離禦風從青竹林海穿過,陣陣竹香襲來,不遠處白雲鋪地,祥雲環繞著的竹屋今日看來,竟覺得有幾分淒涼。

此次自己閉關數日,果兒定甚為孤單,連帶著那竹屋亦有些單薄之色了。

夕陽西下,天色漸暗了,此刻她該在屋內歇息了吧。

書房內有燈火微微,難道這丫頭這麽用功,在書房看書不成?平日裏修行那樣懶惰,如今卻還知道看書學習,看來自己真是小看了果兒呢!墨離想著竟不自覺笑出了聲,屋內人聽見門外笑聲,便趕緊開門迎上:“師父!您出關了!”

聽聲音卻是青翼,再低頭一看,果真是青翼。

墨離收起笑臉,嘴角一抿,沈聲問道:“果兒呢?這段日子為師不在,她可有好好修行?”

青翼跪在地上,不敢擡頭,聲音極低:“果兒她……她……”

墨離見她吞吞吐吐,半晌說不明白,心中一緊:“起來說話!果兒怎麽了?出了何事?”

青翼緩緩起身,借著微弱的燈火瞥見墨離一臉擔憂之色,心下暗急,慘了,慘了,師父若知道是我訓斥了那果兒,讓她離山出走,定會重重罰我,可如何是好?唉!所幸大師兄閉關不知,不如就將錯就錯。

想到此處,青翼擡頭說道:“自師父閉關,青翼日日陪伴果兒修行,不敢有半分懈怠。那日她咒法口訣背的不好,青翼一時著急便說了她幾句,只是不想次日晨起,去尋她做早課,卻見她房中無人,本以為她自去修行了……可後來見她屋內的黑狐皮並著那個小包袱也一並沒了。想……想來……想來是青翼說的重了,她……她一時置氣離開忘憂了。”

青翼見此間墨離臉色早已鐵青,又繼續說道:“青翼曾在忘憂周圍地界尋找數日未果,本欲往人間尋她,但因著大師兄和師父都在閉關,山內不能無人看守,故青翼未敢私自離山。又想著或許過幾日她氣消便自行回來了,故一直在此處等候。青翼有負師父所托,未能照看好果兒,還請師父責罰!”

她竟走了?竟然就這樣走了?

墨離此間面如寒冰,雙眉緊蹙,眼眸中有滾滾怒火溢出,雙手緊握,因著用力過猛已然滲出血來。

“你且下去休息吧!此事為師自有主張!”墨離的聲音低沈,並未透出一絲情緒。

青翼只覺得衣衫都被汗侵透了,聽見墨離讓她下去,方才偷偷呼了口氣,轉身便禦風往鳳隱峰去了。

一路上思緒萬千,幾乎險些要從高空跌落。果兒,莫要怪姐姐無義,實在是你根本不該出現在忘憂,更不該對師父動情!

魔尊對你如此深情,上天入地的尋你,你就該隨他回魔界才是!

殘月當空,青竹搖曳。

一抹白影高高立於竹林上方,寬袖隨風而動,緩緩吹出一曲,笛聲不似往日那般清揚幽婉,只是仿如這夜空中微涼的風,又似那空中的殘月,如歌如訴,分外蒼涼,聞之讓人頗感傷懷。

此刻,這偌大的青竹林,只他一人。

那個曾經夜夜枕著他笛聲入眠的女子已經離開了,她就這樣未留只字片語的走了。

七年來與她相依相伴,七年來對她萬般疼惜,如今,她卻負氣走了?

只是因為青翼說了她幾句?亦或是自己閉關冷落了她?或者是他將她帶走了亦未可知。

果兒,你可知師父擔心你?

果兒,你可知師父掛念你?

果兒,你在何處?

果兒,為何為師感應不到你的存在?

自青翼說她負氣走了,自己便一直以神力探尋,想來那墨玉項墜已不在她身上了,那項墜乃當日用自己一滴心頭血所制,只為能隨時隨地知道她在哪裏,可如今卻毫無反應。

想那寒雲愛她極深,她若在魔界該是安全的,只是如今她墨玉離身,若是在人間,恐怕是遭遇什麽不測了。果兒,莫怕,師父定能尋到你!

九幽谷往西二十裏處,戰星營帳。

雪果兒滿臉期待,緊緊盯著眼前的玄衣男子。只見那玄衣男子正口沫橫飛的說著一段傳奇:

戰星,九州離國人,傳聞他出生那日,分明是寒冬臘月,卻漫天黃沙飛舞,烈日炙熱如夏日一般。人間傳說天有異象,必將祥瑞。

實則戰星之父乃離國征西大將軍,甲子之年方得此子!對其甚為寵溺,自小隨他出入軍營,想那戰星天生神力又習得一手好棍法,騎射之術亦是精湛得很。

他十歲那年,隨父親征戰鄰國,已能上陣殺敵,破敵數百,並從敵軍軍庫中發現一柄龍紋棍,似金非金,重達三百餘斤,常人若想搬動也需費些心力,他卻將這龍紋棍使得頗為順手。

此後偶遇一修仙之人相告,此棍乃上古之神燭陰之骨打造,最為嗜血,妖魔皆懼,由此得名“燭陰血溶龍紋棍”。後戰星自創四十八式破天棍法,至今未逢敵手。

“好了!雪丫頭,今日就說到這裏吧。你龍哥哥我可是說的口幹舌燥,半日不曾喝過一口水呢!”玄衣男子伸手拍了拍雪果兒的肩膀笑著說道。

“嘿嘿!龍哥哥,你喝水!喝水!”雪果兒端起桌上茶杯殷勤的遞到玄衣男子手中,做了個鬼臉笑道。

戰星滿頭大汗掀開營帳進來,撇了一眼玄衣男子,笑道:“怎麽?丫頭又纏著龍鈞說故事了?我也聽聽,龍鈞都講了些什麽故事,每日把這小丫頭迷得連飯也不想吃,覺也懶得睡!”

雪果兒見戰星進來,趕忙上前遞上錦帕,又回頭朝龍鈞眨了眨眼:“戰大哥莫要取笑我,龍哥哥不過給我講些故事解悶,不然日日除了吃就是睡,豈不要變成小豬了嗎!”

想來自九幽谷別了奉之他們,隨戰星到這營地也已半月。戰星他們日日操練兵馬,自己卻無所事事,只好纏著最好相處的龍均了。

“丫頭,今日收到熊振傳來消息,據此處八百裏的濱州有大量妖魔出沒,他旗下軍士四千多半折損,我等需星夜趕赴濱州支援。只是丫頭你……可要隨我同往?”戰星擦了擦頭上的汗,將錦帕拽在手中,收了笑容,沈聲說道。

聽聞這熊振乃戰星旗下最勇猛的將軍,如今竟被妖魔折去大半兵力,想來這些妖魔來頭不小。

自己雖術法不精,此刻也該為人間安寧出一份力。沈默了半晌,說道:“二位大哥自領兵速去濱州支援熊將軍吧,果兒自行禦風前往!”

戰星看她這般瘦小,雖修了幾年仙法,卻不放心她一人獨行,便對龍鈞說道:“龍鈞你且先行帶兵往濱州,我與丫頭一道隨後就到!”

龍鈞應聲便出了營帳自點兵去了。

第三十二回 重逢

月明星稀,微風徐徐。

戰星帶著雪果兒同乘烈焰駒往濱州方向急馳。

風中,傳來雪果兒略帶不解的聲音:“果兒雖認不得去濱州的路,卻不必與大哥共乘一騎的,這樣怕是要累壞了你的紅兒哦!”方才,自己要禦風跟著戰星同往,卻被戰星硬抱上了馬背。

“丫頭,濱州離此地甚遠,你若禦風而往亦須好幾個時辰,只怕到時你到了濱州就已累倒,那還怎麽幫大哥殺妖除魔呢?紅兒乃世間罕見的烈焰駒,可日夜兼程行數千裏路而無需歇息,丫頭不必為它擔憂!”戰星的聲音洪亮如鐘,隨風傳進雪果兒的耳朵。

“呃……”紅兒不知為何忽然擡首長鳴,險些將戰星二人甩下身去。

“籲……紅兒乖!”戰星輕輕撫摸紅兒的背脊,緩緩安撫。

“大哥?似乎紅兒受了驚嚇!莫非這林子有什麽古怪?”雪果兒說話時已從馬上一躍而起,飄然飛至樹林上方查探。

初夏的夜,略有些燥熱。

林間偶爾傳來幾聲蟬鳴,帶著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紅兒已稍稍安靜,只是不時打出一個響鼻。

戰星手持濁陰血溶龍紋棍渾身警戒,不對,此間氣息頗為詭異,定有蹊蹺。

想到此處,戰星借著昏暗的月光往林間悄聲探去。

雪果兒依舊禦風在空中尋找,忽地眼前藍光乍現,半片樹林都被這一抹藍色光亮照得猶如白晝。

那光亮裏似乎有人慢慢朝她走來,晃得她眼睛都睜不開了,誰?究竟是誰?

“呃……”紅兒一聲長鳴沖向那到藍光,卻還未近身已轟然倒下。

“紅兒!”戰星聽到紅兒鳴叫飛奔而至,沖那藍光裏立著的身影吼道:“何方妖孽!敢傷我紅兒!納命來!”

話音未落,龍紋棍已沖那人面門而去,此時林間藍光略微昏暗了些,一名身著藍色衣衫的男子羽扇一揮便將戰星那致命一擊躲了過去,只是微微搖扇,一雙邪魅無比的眼眸盯著戰星說道:“尊上,不想人間居然還有這樣勇猛的凡人!看來藍楚這趟可不算白來了!哈哈……”羽扇掩嘴一陣狂笑。

“藍楚!他便交給你了!”寒雲一襲黑衣自光亮處緩緩朝雪果兒飛去。

尊上?雪果兒自半空中聽得真切,藍楚?莫非是魔尊寒雲與那青鸞鳥藍楚?

不好,若是他二人,戰大哥定然不敵,正欲下去助戰星,卻被人一把拽住雲袖,須臾便落入一個冰涼刺骨的懷抱。

雪果兒身子一緊,鼻間傳來一股熟悉的冷香!忽覺心神安寧,竟不再掙紮,只是緩緩擡首朝那人看去,此人不是魔尊卻又是誰呢?

寒雲緊緊摟著她,一刻也不願放松,生怕一松手便再也尋不到她了,埋首在她的發間,瘋狂的吸了一口那熟悉的雪蓮香氣,十七年了,雪兒!我終於找到你了!

雪果兒被他的舉動驚到,身子微微顫抖,卻並不覺得反感,反而不自覺的將雙手自然的環上他的腰間。

寒雲見她並不似上次在天界那樣疏離自己,心中一喜,低啞的嗓音響起:“雪兒,你記起來了嗎?”

一聲“雪兒”似驚雷般將懷中人兒從夢中驚醒,自己是怎麽了?竟然抱著他?他可是魔尊!是那個要顛覆六界的大魔頭!是帝君和師父他們誓要斬殺的妖魔之首!自己竟會沈溺在他的懷中?真是瘋了!

想到此處,雪果兒忽地用力一推,向後退了幾步,語帶怒意:“請魔尊自重!你我不過見過兩次,我該記得什麽嗎?”

寒雲剛有一絲暖意的身體忽然又墮落萬劫冰川,四周頓時寒意迷茫。

雪果兒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個人怎麽回事?炎炎夏日居然像一塊寒冰似的,連著周遭都變得冷起來了。

寒雲並未回答,只是上前牽住她的素手,不論她如何掙紮都沒有一絲松開的意思。

林間,眼看戰星四十八式破天棍法盡出,卻仍不敵藍楚的幽冥之火,畢竟他們一個是血肉之軀,一個卻是修行多年的妖魔。

此刻戰星已處劣勢,被藍楚以幽冥之火團團困住,眼看就要力竭,雪果兒急的雙手一陣亂甩,卻依舊不能掙脫寒雲的禁錮,眼眸內淚光閃爍,破口大罵:“你這臭鳥妖,破鳥妖!快放了我戰大哥!哼!就只會使些妖術,有本事不用術法與戰大哥光明一戰!”

藍楚卻只是回首給了她一記斜眼,懶聲說道:“丫頭!不要以為尊上寵你,就對我這般不尊!我可不是什麽鳥妖!這凡人小子既受不得我的幽冥火便是自己修行不精,怎能怪我呢?”

她竟為了一個凡人焦心至此,對自己卻這麽冷淡,真是可悲!

罷了,既是她在意的,便不可傷了他,否則她定要傷心難過!寒雲搖了搖頭,淡淡說道:“藍楚!莫要傷他,他是雪兒的朋友,放他離去吧!

藍楚聽魔尊下令,只得收回火焰。戰星此刻已有些脫力,右手卻依舊緊緊握著那柄閃著紅光的濁陰血溶龍紋棍,身形有些搖晃,似要摔倒一般。

“戰大哥!你沒事吧!”雪果兒的聲音猶如一道暖泉將戰星瞬間便從疲累不堪的邊緣救回。

戰星立時站直了身子,聲音不似之前洪亮,卻依舊有力:“丫頭放心!大哥沒事。只是……只是有些累了!”話音未落,人已沈沈睡去。

藍楚羽扇輕揮,從他身後慢慢走出,邪魅無比的聲音傳來:“好了!他不過是脫力而已,昏睡一夜自能恢覆的,丫頭你不必擔心了!”

雪果兒聽他學著戰星一口一個“丫頭”的叫自己,十分惱怒,柳眉緊鎖,瞪了他一眼:“破鳥妖!丫頭是你叫的嗎?討厭!”

“丫頭!丫頭!丫頭!就叫你丫頭!怎樣?哼!哈哈……哈哈……”

“不許叫!不許叫!破鳥妖!臭鳥妖!……”

“……”

“……”

聽他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好不熱鬧,寒雲幾乎懷疑那個與他相守萬年的雪兒分明回來了,依舊這樣調皮,可愛,卻又添了幾分嬌俏。

“好了,藍楚!你且自去忘憂尋青翼吧!我先帶雪兒回北冥了!”寒雲牽著雪果兒的手踏上一片紫雲,沈聲說道。

“多謝尊上!青翼已等我多年,此番定不能再叫她苦等!”藍楚面色一怔,俯身拜了拜寒雲便自化作青鸞沖向夜空。

“你?你為何要讓鳥妖去尋我青姐姐?她?她……我師父定不會讓她離開的!”雪果兒想起當日在依雲鎮師父曾提及他二人的一段情緣,只是如今藍楚已入魔界,青姐姐怎可?縱然他們再情深,怕是師父也不會讓青姐姐隨藍楚離開忘憂的!

第三十三回 北冥

她還是這樣爽朗可愛,一如當年。

寒雲低頭輕輕在她額上一吻,輕聲說道:“傻雪兒!他叫藍楚,以後不可叫他鳥妖!他與青翼之事你那個什麽師父允不允許都由他二人去解決吧,你就不必操心了!乖乖跟我回北冥,莫要胡思亂想了!”

他剛才做了什麽?親……親我了嗎?他以為自己是誰啊?魔尊了不起啊?魔尊就可以隨便親人嗎?

只見雪果兒側頭盯著寒雲,兩眼發直,冷冷的說道:“我管他是叫藍楚還是綠楚啊?分明就是鳥妖!再說了你這個人怎麽回事啊!幹嘛莫名其妙親我!”一邊說著一邊氣呼呼的擡起雲袖對著額頭一頓擦。

寒雲見她氣鼓鼓的像個小蛤蟆,小臉漲的通紅,模樣甚是可愛,不由伸手將她緊緊摟在懷中,劍眉一挑,桃花眼一瞇,嘴角一扯笑出了聲。

“你還笑?你居然還笑?真是豈有此理!不要以為你是魔尊我雪果兒就怕了你!我師父可是忘憂上神,等他尋見我自有你的苦頭吃!哼!真是氣死我了!”雪果兒不由怒從心來,厲聲叱責。

“雪兒,他不配做你師父!以後跟著雲哥哥,不要再去想他!”寒雲聽她三句話不離師父,心口微微發疼。

“不許你這樣說我師父!他是這世上待我最好的神仙!他最疼我,知道你將我擄走,定會來尋我的!”雪果兒聽他那樣貶斥師父,心中很不是滋味,雖然自天界回來,師父卻是對她十分冷淡,如今出走近兩月也未見來尋。但這並不能抹殺過去六年他待她的種種好,他如天神一般自長樂村將她從死人堆裏救回,把她帶回忘憂教她術法,日日相伴,百般寵溺,萬般疼惜,自十四歲那年初知人事,便已將芳心暗許。

寒雲見她一心想著墨離,念著墨離,對自己竟無一絲一毫情意,頗有些心酸。

只是帶她回了北冥,定要想方設法助她恢覆靈識,待她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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