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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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矛盾
午飯柳家眾人分了兩桌。
由於今天早上就開始準備，所以中午吃的比較豐盛。
主食是豬肉大蔥餡的包子，半扇豬肉中的骨頭，剃出來加蘿蔔熬成湯，做了兩盆醬油燜肉，幹辣椒爆炒五花肉。
大家都是許久不吃過肉的人了，這一頓飯自然是吃的心滿意足。
吃完飯之後，交給羅氏和朱氏婆媳收拾，黃氏匆匆煮了一碗清淡的面條。拿了個籃子放好，帶上顧奶奶姐妹還有顧漣就去了七叔婆家裏。
小包子則是在柳家跟柳雲錦姐妹玩。他知道娘親她們是去看那個老婆婆了。
今天看到七叔婆的樣子，小包子心裏有些害怕，所以顧漣叫他跟兩個小姨玩，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黃氏幾人來到七叔婆家，顧奶奶看著床上的老人倒吸一口涼氣。
白發淩亂的覆蓋在滿是皺紋的臉上，兩頰深深的凹陷進去，顏色發青，呼吸低沈到不仔細，聽都聽不見。
“七嫂，你睡著了嗎？我是元梅啊，我跟我嫂子還有妹妹元芳來看你了……”顧奶奶彎腰喊道。
許久，才見七叔婆睜開眼睛，看了屋裏眾人一眼，又一動不動的想了一下，才低聲說道“元梅？元芳？想不起來是誰了……”
“七嫂，我們小時候從你家門前過，你還拿食物給我們吃呢，還記得嗎？”柳氏也出聲問道。
“原來是你們姐妹啊，嫂子老了，只記得當初兩個小丫頭瘦瘦小小的，背著籮筐割豬草的樣子了……咳咳……”七叔婆費了些力氣說完又咳了兩下。
“是啊，我聽見家裏的幾個丫頭說你病了，所以來看看你。你肚子餓了吧，我們煮了點面條，現在餵給你吃好不好”顧奶奶俯下身子幫她把頭發弄好。
“面條啊，呵呵……我好多年沒吃過了，都快忘記味道咯”七叔婆眼睛亮了起來。
“你身體虛弱，不敢給你煮太油膩的，只放了點肉沫。你嘗嘗味道好不好……”顧奶奶接過黃氏遞來的碗，夾了一筷子面條餵到七叔婆嘴裏。
她微微張口，把面條吃進嘴裏仔細的咀嚼了好多下，才咽到肚子裏說道“味道真好啊，想不到臨死之前還能吃到肉。”
“嫂子說什麽呢，我那孫女醫術還可以，幫你把病治好不在話下。等你好了，想吃多少我們做給你吃。”顧奶奶安慰她。
“呵呵……算了，嫂子不想治了。我想我家老頭子還有兩個孩兒，想去見他們咯，你們呀，就不要白費力氣了”七叔婆一說到死反而來了精神。
“嫂子，我明白你心裏的苦，你經歷過的我也經歷了一遍。只是，咱能好好活下去就別說這些喪氣話了，就讓我孫女幫你治病吧”顧奶奶拉著七叔婆，皮包骨又冰冷的手說道。
“哎！我都說了好幾遍不用治了，你們為何老是不聽呢。要是真的為我好，你們就滿足我的心願吧”七叔婆有點生氣的說道。
“這……七嫂啊，你難道要我們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嗎？我們於心何忍啊！”黃氏也走到床前對她說道。
“你們要是不聽我的話，那你們走吧，把面條也帶走，我不需要可憐，我只是想去見我的家人而已”七叔婆眼睛突然流下了眼淚。
顧漣四人看著老人家這麽倔強，一點都沒有活下去的念頭，面面相覷了好久。
最終還是顧奶奶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這是嫂子的心願，那我們就滿足你吧，只是這面條嫂子再吃兩口好不好？”
「好，你再餵我吃點」七叔婆見大家，不再糾結治療她的病，於是輕輕點頭同意道。
顧奶奶就這麽一點一點的餵給她吃，吃了十幾口，七叔婆搖搖頭，表示吃夠了。
然後說道“好了，看也看過了，面條我也吃夠了，你們回去吧，嫂子我要休息了。”
“好，你好好休息，我們晚上再來看你……”柳氏答道，然後幾人一起出了她家。
在路上，顧漣問顧奶奶“奶奶，為何答應七叔婆不給她治療？”
“就當滿足她最後的心願吧，她這些年過的夠累夠苦了，我們又何必幹涉呢。
就算這次把她治好了又如何，她一心求死，有的是辦法死去，還不如趁著她還在人世，這幾天好好照顧她，滿足她的願望”顧奶奶反而看開了。
“那這幾天我們就經常過來看看她吧。在她臨終之前，我叫大河父子來守著，也算是有人給她送終了。”黃氏走在顧奶奶旁邊跟大家說道。
此時的顧漣很矛盾，覺得在她兩世的從醫生涯裏，此刻遇到了無法解決的事情。
她有本事治好七叔婆身體的病，卻沒能力治好她的心病。如今她老人家不願意治療，作為大夫只能看著她的生命在消逝。
最後想想，奶奶說的對，就當是前世人人想求的安樂死，在七叔婆那裏實現了吧。
於是幾人回到家之後，黃氏跟柳元華說了，要讓柳大河父子給七叔婆送終的事。柳元華考慮了一下，又問過他們父子，才同意黃氏的決定。
就這樣，顧奶奶姐妹倆白天守在七叔婆屋裏，晚上柳大河父子守夜。
第三天白天，已經一天沒吃過東西的七叔婆，叫顧奶奶倒了一碗水過來，咕嚕咕嚕的喝下肚子，又叫她把自己扶起來坐在床上，對著兩人說道“嫂子謝謝你們了，本以為我會一個人孤獨的離開，誰想著最後居然有你們陪著。我，心裏很開心……”
柳氏見病重的老人突然要喝水，又有力氣坐著，如今聽了她說的話，估摸著是回光返照，到離開的時候了，於是出門回家叫上柳家眾人來到七叔婆家裏。
七叔婆看著湧進自己家裏的柳家人，對大家微微笑了下，叫顧奶奶幫她躺好，然後閉上眼睛。
一會兒，聽見她喉嚨響了一下，吐出最後一口氣，就此離開了人世。
等她斷氣之後，顧奶奶和柳氏忙幫她把身子擦洗一遍，然後又給她穿上早已經準備好的壽衣。再放一枚銅錢進她嘴巴裏，最後才用一張帕子蓋在臉上。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把七叔婆的遺體放在門板上，擡到堂屋放著，柳家的幾個男人商量著給她辦理後事。
顧漣拿了十兩銀子遞給柳大河“二表舅，七叔婆的喪事，我出錢吧，盡量買個好點的棺木。”
柳大河接過銀子就帶著柳慶陽去羅陽鎮買棺木去了。而柳大江兄弟，則是去通知村裏人，七叔婆過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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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飯柳家眾人分了兩桌。
由於今天早上就開始準備，所以中午吃的比較豐盛。
主食是豬肉大蔥餡的包子，半扇豬肉中的骨頭，剃出來加蘿蔔熬成湯，做了兩盆醬油燜肉，幹辣椒爆炒五花肉。
大家都是許久不吃過肉的人了，這一頓飯自然是吃的心滿意足。
吃完飯之後，交給羅氏和朱氏婆媳收拾，黃氏匆匆煮了一碗清淡的面條。拿了個籃子放好，帶上顧奶奶姐妹還有顧漣就去了七叔婆家裏。
小包子則是在柳家跟柳雲錦姐妹玩。他知道娘親她們是去看那個老婆婆了。
今天看到七叔婆的樣子，小包子心裏有些害怕，所以顧漣叫他跟兩個小姨玩，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黃氏幾人來到七叔婆家，顧奶奶看著床上的老人倒吸一口涼氣。
白發淩亂的覆蓋在滿是皺紋的臉上，兩頰深深的凹陷進去，顏色發青，呼吸低沈到不仔細，聽都聽不見。
“七嫂，你睡著了嗎？我是元梅啊，我跟我嫂子還有妹妹元芳來看你了……”顧奶奶彎腰喊道。
許久，才見七叔婆睜開眼睛，看了屋裏眾人一眼，又一動不動的想了一下，才低聲說道“元梅？元芳？想不起來是誰了……”
“七嫂，我們小時候從你家門前過，你還拿食物給我們吃呢，還記得嗎？”柳氏也出聲問道。
“原來是你們姐妹啊，嫂子老了，只記得當初兩個小丫頭瘦瘦小小的，背著籮筐割豬草的樣子了……咳咳……”七叔婆費了些力氣說完又咳了兩下。
“是啊，我聽見家裏的幾個丫頭說你病了，所以來看看你。你肚子餓了吧，我們煮了點面條，現在餵給你吃好不好”顧奶奶俯下身子幫她把頭發弄好。
“面條啊，呵呵……我好多年沒吃過了，都快忘記味道咯”七叔婆眼睛亮了起來。
“你身體虛弱，不敢給你煮太油膩的，只放了點肉沫。你嘗嘗味道好不好……”顧奶奶接過黃氏遞來的碗，夾了一筷子面條餵到七叔婆嘴裏。
她微微張口，把面條吃進嘴裏仔細的咀嚼了好多下，才咽到肚子裏說道“味道真好啊，想不到臨死之前還能吃到肉。”
“嫂子說什麽呢，我那孫女醫術還可以，幫你把病治好不在話下。等你好了，想吃多少我們做給你吃。”顧奶奶安慰她。
“呵呵……算了，嫂子不想治了。我想我家老頭子還有兩個孩兒，想去見他們咯，你們呀，就不要白費力氣了”七叔婆一說到死反而來了精神。
“嫂子，我明白你心裏的苦，你經歷過的我也經歷了一遍。只是，咱能好好活下去就別說這些喪氣話了，就讓我孫女幫你治病吧”顧奶奶拉著七叔婆，皮包骨又冰冷的手說道。
“哎！我都說了好幾遍不用治了，你們為何老是不聽呢。要是真的為我好，你們就滿足我的心願吧”七叔婆有點生氣的說道。
“這……七嫂啊，你難道要我們眼睜睜的看著你死嗎？我們於心何忍啊！”黃氏也走到床前對她說道。
“你們要是不聽我的話，那你們走吧，把面條也帶走，我不需要可憐，我只是想去見我的家人而已”七叔婆眼睛突然流下了眼淚。
顧漣四人看著老人家這麽倔強，一點都沒有活下去的念頭，面面相覷了好久。
最終還是顧奶奶嘆了一口氣說道“既然這是嫂子的心願，那我們就滿足你吧，只是這面條嫂子再吃兩口好不好？”
「好，你再餵我吃點」七叔婆見大家，不再糾結治療她的病，於是輕輕點頭同意道。
顧奶奶就這麽一點一點的餵給她吃，吃了十幾口，七叔婆搖搖頭，表示吃夠了。
然後說道“好了，看也看過了，面條我也吃夠了，你們回去吧，嫂子我要休息了。”
“好，你好好休息，我們晚上再來看你……”柳氏答道，然後幾人一起出了她家。
在路上，顧漣問顧奶奶“奶奶，為何答應七叔婆不給她治療？”
“就當滿足她最後的心願吧，她這些年過的夠累夠苦了，我們又何必幹涉呢。
就算這次把她治好了又如何，她一心求死，有的是辦法死去，還不如趁著她還在人世，這幾天好好照顧她，滿足她的願望”顧奶奶反而看開了。
“那這幾天我們就經常過來看看她吧。在她臨終之前，我叫大河父子來守著，也算是有人給她送終了。”黃氏走在顧奶奶旁邊跟大家說道。
此時的顧漣很矛盾，覺得在她兩世的從醫生涯裏，此刻遇到了無法解決的事情。
她有本事治好七叔婆身體的病，卻沒能力治好她的心病。如今她老人家不願意治療，作為大夫只能看著她的生命在消逝。
最後想想，奶奶說的對，就當是前世人人想求的安樂死，在七叔婆那裏實現了吧。
於是幾人回到家之後，黃氏跟柳元華說了，要讓柳大河父子給七叔婆送終的事。柳元華考慮了一下，又問過他們父子，才同意黃氏的決定。
就這樣，顧奶奶姐妹倆白天守在七叔婆屋裏，晚上柳大河父子守夜。
第三天白天，已經一天沒吃過東西的七叔婆，叫顧奶奶倒了一碗水過來，咕嚕咕嚕的喝下肚子，又叫她把自己扶起來坐在床上，對著兩人說道“嫂子謝謝你們了，本以為我會一個人孤獨的離開，誰想著最後居然有你們陪著。我，心裏很開心……”
柳氏見病重的老人突然要喝水，又有力氣坐著，如今聽了她說的話，估摸著是回光返照，到離開的時候了，於是出門回家叫上柳家眾人來到七叔婆家裏。
七叔婆看著湧進自己家裏的柳家人，對大家微微笑了下，叫顧奶奶幫她躺好，然後閉上眼睛。
一會兒，聽見她喉嚨響了一下，吐出最後一口氣，就此離開了人世。
等她斷氣之後，顧奶奶和柳氏忙幫她把身子擦洗一遍，然後又給她穿上早已經準備好的壽衣。再放一枚銅錢進她嘴巴裏，最後才用一張帕子蓋在臉上。
做完這些事情之後，把七叔婆的遺體放在門板上，擡到堂屋放著，柳家的幾個男人商量著給她辦理後事。
顧漣拿了十兩銀子遞給柳大河“二表舅，七叔婆的喪事，我出錢吧，盡量買個好點的棺木。”
柳大河接過銀子就帶著柳慶陽去羅陽鎮買棺木去了。而柳大江兄弟，則是去通知村裏人，七叔婆過世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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