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凝又看見自己站在高高的城墻之上遙望著，卻什麽也望不到，只有那一片片雲……還有一輪皎白的月亮。

一把匕首毫不猶豫地刺進她的胸口，大股大股的血湧出來……過了好久她才感覺到疼，好疼好疼……

孫凝醒來時太陽已升至正空。

“小姐醒了，難得您能安睡這麽久。”霜兒坐在桌子邊上托腮瞧著她。

“什麽時辰了？”孫凝問。

“已過午時了，膳房送來的飯菜都涼了，我拿去熱一熱。”

“好。”孫凝掀開被子下了床。

“對了，小姐。”霜兒剛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說道：“方才陸表少爺來過了。”

“陸祁風？他來作甚？”

“表少爺來取畫。他說是小姐您答應他的，看您還在睡，他便將案上的那幅拿走了。”

“什麽？”

她用了大半夜作好的畫，還沒來得及題上字的畫……

她說好送他的也不是這一幅啊！陸祁風倒是比孫凝想象的還要自覺得多。

“怎麽了？小姐。”

“罷了罷了，不過一幅畫，送他便送他了！”孫凝壓著心底的一團氣擺擺手，就當自己昨夜是夢游了。

“凝兒！”

孫凝剛洗了臉，突然聽到門外四哥的聲音，四哥最喜歡這樣，未進門便先喚她的名字。

她還沒來得及更衣梳妝，連頭發都還沒梳……心裏突然一陣慌亂，手握著梳子卻不知道要作甚。

“四哥哥！”孫凝手足無措地站起來。

孫亦洵已經進了門，仍是那一身天空色，總讓人感覺儒雅又親近。

四哥終於來看她了。這次他的身邊沒有芳盈。

“你的氣色看起來可好多了。”孫亦洵一進門來便自己倒桌上的茶水喝。

“是啊，都一個多月了。”孫凝笑著，走到桌子旁坐下。

“竟然已經一個多月了，時間真快。”

“是啊……”

兩人再沒有其他的對話，就這樣對坐無言。那是一種別扭又生疏的感覺，孫凝不喜歡。

從前她總是有許多話要同四哥講，他與她，也總是有說不完的事。

不知今日怎的了，自從她受傷之後，她感覺與他生疏了，他們之間像是隔了厚厚一堵墻。

其實孫凝也知曉，那是隔了一個芳盈，隔了那日半深不淺的一刀。

“四哥哥，你會娶芳盈姑娘嗎？”沈默了半天，孫凝也不知自己脫口而出的竟是這句話。

“為何突然這麽問？”孫亦洵看向了窗外。

“你……你可以不回答的……”孫凝低頭咬了咬嘴唇，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兒。

“不會。”孫凝低頭聽見四哥輕描淡寫的兩個字。

“為什麽？”她難以置信。

她萬萬沒想到四哥竟是這樣的回答，在她看來，他們是那樣相愛。

“凝兒你好好休息，我有事先走了，改天再來看你。”

孫亦洵出門了，他的背影仍舊美得心醉，可是今日，那一身天空色上暈開了些憂傷……那一抹藍色消失不見，天上的烏雲也聚集到一起，孫凝感覺鼻頭竟有些酸楚。

後來孫凝才聽說，孫亦洵帶著芳盈來府中見孫老爺，一聽芳盈是醉音樓的姑娘，孫老爺勃然大怒，當天就罰了他跪祠堂，並禁止他以後和芳盈往來。

孫凝知道了四哥對娶親避而不談的原委，竟隱隱有些難過。她也不知曉自己在難過什麽，他們倆的事與她何幹。

爹爹是個老頑固，他認定的事沒有誰能阻止，孫凝知曉，四哥與芳盈不可能在一起了。

孫凝的傷好得差不多，得像從前一樣每日去給孫老爺和大夫人請安。

大夫人很是貼心，知道孫凝饞便特意給她留了兩壺桂花釀，待她傷好了才送給她。

“一個姑娘家，老是惦念著喝點酒，成什麽體統！”

孫老爺花白的胡子微動著，明明是教訓孫凝，可他眼裏溢滿了掩飾不住的疼愛之意。

“我呀，就只好這桂花釀，外頭的酒我還瞧不上呢！”孫凝得意地晃了晃酒壺。“還是大娘疼我。”

“這凝兒也不小了，成天這般任性也不是個辦法，得找個人來管管她了。”大夫人轉頭對孫老爺說道。

“大娘，我不用人管！”孫凝跺腳。

“是倒是，可是這管凝兒的人嘛……我可得認真地挑一挑。”孫老爺擡起手來抹了抹胡子。

“爹爹……”孫凝可憐兮兮地瞧著爹爹，再拿出一個哀求的眼神來。

“這次可由不得你，婚姻大事得由父母做主。”

“哼！爹爹老頑固！”

孫凝拎著酒壺大步流星走出了門，孫老爺在座上無奈地搖著頭，再嘆了口氣。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