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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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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吉安城半年一度的大市集。

清早,城中寬闊的青石道上熙熙攘攘,熱鬧非凡。

城門排起了長隊,百姓們都等著衙役一個個檢查放入。

“這告示還貼著呢?”

排著隊,幾個鄉下書生掃見城門外的懸賞告示,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

“都貼了三年了,賞金一直漲,就是沒找到人。”

“木山找不到的人,確實很能耐。”

“可不是木山找不到!”旁邊一個江湖打扮的中年漢子也起了興致,插嘴道,“我先前在南邊待過,聽那裏人說,千面幾年前就死了。木山當然找不到人。”

一圈人立時聊了起來。

(具體聊天內容,參見楔子)

“往前走走啊。”後頭有人嚷嚷起來了,這群人圍著大漢聊得高興,一時都忘了自己是在排隊。這會兒城門那邊放進了不少人,隊伍中間因他們而落了一大截。

“走走走。”幾個書生互相扒拉著跟上了隊伍。

那先前被圍著的大漢也提了提身上包袱,跟了上去。

“證件都提前拿出來啊!”城門的守衛喊了一嗓子,好些個排著隊的人都開始翻包。

中年漢子熟門熟路直接就從懷裏掏出了通行證,看著前面只剩不到五人的隊伍,提前把通行證展平了放在手中,好方便等會兒守衛查看。

吉安的城門不太,告示牌就在城門邊上,離得不足半丈。

大漢側頭看了看,仔仔細細把那張“千面懸賞”的字都看了遍——貼了這麽些年,他這還是頭一次這麽近地看這張懸賞。

“好了,進去吧。”幾個鄉下書生已經放進了兩位,這會兒大漢前頭就剩最後一個書生了。

“抽查!”一個站在告示邊上的小兵突然大叫出聲。

什麽抽查?大漢聽到這話,正要擡頭去看,卻見距他一人之隔的城門守衛瞬間合上了書生的通行證,嚴肅了神色。

“統統站著別動!那邊幾個,也過來。”

前頭剛進城門,還沒走遠的幾個人也被叫了回來。

原本一直坐在邊上閑著無事的兵頭起身小跑過來,沿著隊伍走了一段,指了個還穿著紅襖子的大娘,“就、就到這兒,前頭那些,都帶走。”

規規矩矩排隊的百姓都不知道怎麽回事,正納悶著,卻見好幾個城門守衛都圍了過來。

“前頭這些點到的,麻煩都到衙門走一趟,抽查。”兵頭邊笑邊說,“大家不要慌啊,例行公事而已。仔細對了證件就行。耽誤不了多久。”

守衛們直接將被點出的人隔了開來,清點完人數,便一路往衙門那邊帶。

一個書生問守衛為何要查,那守衛的語氣也都不錯,“就是檢查檢查我們工作到不到位。時不時就要查一次的。”

書生聽了,點了點頭,配合地跟著隊伍走。

畢竟是官家,他們這些平頭百姓心底都是有些敬畏的。

大漢也是這群人中的一個,背著包袱,他這右眼皮一個勁兒地在跳。

瞅了瞅乖乖走路的人群,大漢稍稍偏了步子,剛離開隊伍一點就被一個守衛看到了,“好好走路。”直接把他按回了隊伍裏,“少了人,過不了抽查,我們可都要扣銀錢的。”

“哦哦哦。”大漢憨厚地笑了笑,走回了隊伍裏。

吉安城本就不大,走了沒一會兒就到了衙門。

一個師爺站在衙門口,清點了下人數,還笑瞇瞇地叮囑了一番,“證件都備好。進去吧。”

一行人被領著走到了西邊的一個大屋裏頭。

“進去坐著等,等會兒喊到你了,再一個個拿著證件出來。”

屋子裏排了兩排椅子,看著都挺新,還有一股木料味道。

被抽查的人在守衛的帶領下,一人坐了一張。

那守衛又點了遍人數,這才走向門外,隨手關了門。

不知過了多久。

醒來的大漢發現自己正躺在鐵籠中,身邊還有先前那十幾個與自己一道從城門帶回來的人。

大夥兒接二連三地醒過來了,見到鐵籠子,立時慌了神。

眼下這個情況……微妙了。

“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是之前在衙門口碰到的那個師爺。

“這裏不是大獄。只是你們中間有一個人,是上頭要找的關鍵人物。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還請各位等上半日就好。”

“我、我要如廁。”一個書生抓了鐵欄桿,看上去有些急切。

“如廁啊……”師爺指了指墻角,“那裏頭有糞桶,還請將就一下。很快就好了。”

糞桶周圍雖然拉了簾子,但畢竟這鐵籠裏有十幾號人,男女混雜,上個廁所會有聲響,實在是很尷尬。

那書生看了眼糞桶,繃了臉皮,“我、我再忍忍。”

“忍忍也行。應該不到半天。”師爺賠著笑,“對了,和大家都說一聲。上頭的人來之前,無論如何,都不會讓大家離開籠子的。就算是突發急癥、一命嗚呼,那屍首也只能等到上頭來人了,才能開了籠子放出來。所以,都消停點。等上頭審完了,找到了人,其餘無關人等,每人能得十兩銀子。”

這還有錢拿?十兩可不少啊!

一時間,籠子裏的氣氛都好了不少,大家樂呵呵地聊起了天。

趁著聲音嘈雜,那書生偷溜著跑去放了個水,雖有聲音,但好歹沒安靜的時候那麽明顯。

這一放水,就放了好一會兒,聽著就是“腎”好。

“喲,小夥子身體不錯啊。”一位老大爺蹙佧地看著出來的書生,搞得那書生滿臉通紅。

“哈哈哈!”一時間,整個鐵籠子的人都笑了。

只有坐在角落的大漢徹底沈了臉——老子這是著了道了!

思來想去,應該是進到等候的屋子出的事。八成就是那些椅子的“木香味”迷暈了他們這一群人,而後才被關到了這個籠子裏。

大漢,不,應該說是南衣偽裝的大漢扶了腦袋,面目嚴肅。

——剛才那師爺說的話,明顯就是防的龜息功。

這群人等的,很可能就是木山的人。如果是……這都是怎麽認出自己的?

論易容,老子渾身上下天衣無縫,鬼神難辨。

論道具,這通行證真得不能再真了,那些守衛壓根兒都還沒看!

論……那蠱美人的追蹤蠱也鐵定是不能用了的,不然自己也不會這麽逍遙自在了兩年。

想來想去,南衣就是沒明白,怎麽就突然在這小小的吉安被發現了?還真是陰溝裏翻船!

在鐵籠裏又待了兩個時辰,上過茅房的人越來越多,大夥兒對於聲音也見怪不怪了。

只是隨著糞桶裏頭東西越積越多,這味道顯然很不咋地。

外頭看守的老兵都把椅子搬遠了不少。

“大夥兒再忍忍,應該馬上就到了。”師爺捏著鼻子,好聲好氣地說著,“要是肚子餓了,這邊還備了吃的喝的。”

這種味道裏頭,吃得下東西才有鬼了。

眾人紛紛搖了頭,只想著再挨一會兒,趕緊完事,領了銀子就走。

南衣捂著鼻子坐在角落,早就把這籠子仔仔細細看了不下幾十遍。

——結實,太結實了,簡直就是為了抓她而量身打造。

如果沒有外頭人打開那五把大鎖,還真就不可能出得去。

等南衣覺得自己已經被味道“腌透了”的時候,所謂的“上頭人”終於來了。

齊刷刷一排人,為首的男子,蓄了一叢山羊胡,腰裏頭別了個南衣非常眼熟的牌牌——木山令。

默默抱緊了可憐的自己,南衣欲哭無淚:真他娘的背啊。

來人一進屋就皺了眉。

沒辦法,裏頭的味道實在是有點大。

“都站好,手伸出來。”師爺捏著鼻子道,“手掌朝上。大夥都忍忍,要取點血,驗一驗。”

一位穿著灰衣的青年,提著小藥箱走了過來,那裝扮正是冬柏宮的標準服裝。

挨個紮破鐵籠裏面人的指腹,分別用白瓷小碟取了血。

而後那灰衣青年不知往裏頭撒了什麽,過了一會兒,其中一個白瓷蝶中的血變了顏色——綠的。

直接回頭,一指人群中的大漢,青年斬釘截鐵,“正是此人。”

戴著木山令的山羊胡男子,直接拱手說道,“千面大人。尊上已尋您多時了。”

南衣被擒了。

逃了將近兩年時間,在這秋高氣爽的日子裏,她又又又被木山的人給擒住了。

不僅五花大綁,還被一個姑娘從頭到腳摸了個遍,藏在各處的東西都被摸出來收走了,連鞋都沒給她留。

其實,南衣還是掙紮了一下的,但那冬柏宮青年的迷煙質量實在是有點好,只對她吹了一口,哪怕南衣立時屏了呼吸,還是手軟腳軟地敗下陣來。

被綁在轎椅上擡出去的時候,南衣這張大漢臉只有一個表情——生無可戀。

“能問下要去哪不?”某人有氣無力地癱在躺椅上。

“木山。”為首的那位客客氣氣地回答道。

“木山啊……真是許久沒去過了。”南衣嘆了口氣,“我都已經成親了。你們現在把我捉回去,叫那晏奚見到了,會不會連你們一起遷怒了?”

啪嗒——

冬柏宮青年手中藥箱一個沒拿穩掉在了地上。

與此同時,整個隊伍都向南衣投來了難以言喻的覆雜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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