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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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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刃閃著寒光,映著紅似血的晚霞,沖著蠱美人本已有道血口子的脖頸直直而去。

恰在此時,南衣胸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尖銳的疼痛……

“噗——”刀入血肉的聲音。

看上去呆呆的蠱美人忽而悶哼了一聲。

回過神時,手中的匕首已經立在了晏奚肩頭,而不是脖子。

竟然紮偏了?

就因剛才那突然起,又突然消了的疼痛,她手一偏,就錯過了要害。

南衣狐疑地摸了下胸口,這會兒風平浪靜,一點都不像疼過的樣子。

——剛才是怎麽回事?

視線看向對面,蠱美人臉色已然白了,抓著她袖子的手正微微發抖。

許是她的動作迅如閃電,這會兒,刀刃周圍連血都沒溢出來。雖然匕首不長,大咧咧地插在晏奚肩頭,怎麽看怎麽詭異。

南衣松開匕首,心裏頗有些可惜——一鼓作氣,再而衰。

一次殺不死,再來一次什麽的……她好像還沒這麽喪心病狂。

——算你命大。

腳底一轉,南衣準備走人。

剛走兩步,又被拉住了,那廝拽著她袖子的手還沒松呢!

“松手。”提起還被拉著的袖子,南衣急急甩了兩下,扯的蠱美人又是一聲悶哼,臉色白了幾個度。眼瞅著,匕首周圍的衣料濕了一片。

“為什麽不松手?”南衣很惆悵,這廝比正常狀態的蠱美人難纏多了。

“你會走。”依舊是有些呆板的語氣。

這樣啊……

她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說道,“我不會走,你松手。”

“騙人。”

——老子直接就是一個手刀!

蠱美人倒了下去,拉著南衣的袖子把她也拽得差些摔了。

躺在地上的蠱美人,烏發白面,紫衣銀襟,若不是肩頭還立著那把突兀的匕首,還真頗有幾年前地宮初見的柔弱風采。

蹲下身,南衣掰著他的手好歹是把衣服給拽出來了。

長籲一口氣,又瞅了兩眼躺地上的人——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您老自己看著辦吧。

拍拍手,南衣繞過晏奚,回屋拿了點東西,而後走向了另一匹馬。

解了韁繩,長腿一跨,騎著馬往小林剛才的方向去了。

偏僻民宅徹底靜了下來,七月與蠱美人,一個在院內,一個在門口,都安安靜靜地躺著。

夕陽斂去了最後一點餘暉,天地暗了下來。

沒有點燈的宅子靜得有些瘆人。

不知過了多久……

黑暗中,倒在院門口的人先動了一下。

又過了一會兒,黑夜中的人影撐起了上半身,而後搖搖晃晃站了起來,肩頭還立著那柄匕首,衣服上本已幹涸的血跡,因著他的動作又漸漸有了濕意。

原地站了一會兒,他突然捂住了胸口,顯得有些痛苦的模樣,踉蹌走了兩步,一手伸向還開著的院門,想要借力扶住。

“哐——”

院門重重一響,沒有支住他,反倒大開後撞在了石墻上。

被聲音所震,院內的七月終於有點醒了。

脖子酸疼得厲害,她一邊揉著,一邊睜開了眼。

現在已經天黑了,她適應了一會兒,才勉強辨清了周遭情況。待視線轉到院門那處,驚得一下就跳了起來。結果起身太快,差些眼前又是一黑。

穩了兩下,七月疾步走到了門口,“主上!”

晏奚肩頭紮著匕首,摔在門檻上,已經又暈了過去。

夜裏趕路不是個好主意,尤其是一個人趕路。

姜半夏找的這個宅子真不是一點半點的偏。

南衣一路騎馬過來,連個燈火都沒看見,只能借著月光辨路。

道路兩旁還都是黑漆漆的林子,瞅上一眼,心裏都忍不住慫的慌。

——應該走了挺久了吧?畢竟馬兒都累了,走得是越來越慢了。

但南衣依舊沒有見到小林。

難不成小林被馬被帶林子裏去了?如果是這樣……

南衣瞧了眼邊上的林子,很快就轉回了頭,專心致志看看眼前的路。她可沒膽子在這麽黑的天去林子裏尋人。

又走了一會兒,馬兒徹底不動了。

任由南衣怎麽吆喝,拉繩,它就站那兒,一步也不想走。

嘆息一聲,南衣下了馬,挑了路邊最靠外的一棵樹,把它拴好了,自己邁著雙腿繼續往前走。

從宅子出來就這麽一條直路,她起碼得走到條岔路上才能稍微放心點。

深吸一口氣,南衣使了輕功——就全當練功了,反正自己下午睡得挺多,這會兒也不困。

硬生生走了大半個晚上,南衣整個人累得有些虛脫,終於在東方泛出魚肚白的時候到了鎮子。

眼下青黑地進了鎮子,南衣尋了個小巷子稍稍變了下妝。

而後又硬生生挨到天色大亮,才隨著街上來來往往的人走了出來,很自然地進了一家客棧,要了一間上房。

進到屋裏,什麽都顧不上,她一頭就紮到了被子裏——困死老子了!

南衣是被推醒的。

“誰啊!沒看到老子睡著嗎!”

滿肚子火氣地爬起來,南衣眼睛還沒怎麽睜開,就覺得脖子上一涼。

什麽情況?

眨了兩下眼,聚焦看清了面前人——怎麽是七月?

圓圓臉七月正一臉嚴肅地看著她,手中拿著一把長劍,精準地架在了南衣脖子上。

“你是夏南衣?”

“不是啊。”南衣直接否認,還不忘稍稍變了下聲音。

“我不管你是不是。”七月劍刃往下壓了幾分,南衣脖子上的涼意更甚了,“你且把主上的狀態解了。”

主上的狀態?南衣一時沒聽明白。

“騙人。你說不會走的。”一個聲音突兀地插進來,聽得南衣腦殼都抽抽了——蠱美人也來了?自己那刀果然紮得不夠狠。

坐在床上,南衣與七月大眼瞪小眼,一旁還有蠱美人呆呆但卻炙熱的視線。

他肩頭插著的匕首不見了,衣服也換了一身,分明是包紮過了。

“我真是什麽都沒做。你家主上自己走火入魔不能怪我吧。”

“解開!”七月眼下的青黑深得都快要滴出墨來了。她分明是疲累得不行,卻還在兀自強撐。與她相比,蠱美人倒沒什麽黑眼圈,但臉色卻是煞白煞白的,可見失了不少血。

“我說了與我無關。”

“解開!”七月像是只會說這兩個子一樣。

怎麽就說不聽呢?

南衣怒了,“老子要真有這本事,你還能把劍架我脖子上!”分分鐘控制你,讓你自刎謝罪!

被她這麽一說,七月似乎也意識到了這點,手臂不由一抖。

南衣趁機運氣一推,將她與劍同時推出了半丈之外。

“啪嗒——”

七月手中的劍落在了地上。

南衣眼疾手快,從床上一個翻身躍下,搶先一步先撿起了劍,反手就向一旁的蠱美人刺了過去——這人不殺不行,果然又找過來了!

“主上!”七月拼命往晏奚那處撲了過來。

然而,南衣早已今非昔比。

七月再快,還是將將差了一個身位,眼睜睜看著那劍直沖晏奚咽喉而去。

而此時的蠱美人依舊站在原地,註視著南衣,毫不躲閃。

老子對準的就是脖子!

事實在她身上證明了很多次——刺胸口,還真不一定會死人。既然要殺,就得徹底……

唔……

又是昨日黃昏時同樣的疼痛,從胸口深處傳來,這一次,卻是連給她紮偏的機會都沒有。在劍尖距離晏奚僅半步的時候,南衣痛得整個人都疼得散了力。

七月趁機護在了晏奚身前,一腳踢開了南衣手上的劍。

“咚——”劍被踢到了一旁的床框上,穩穩紮在那處,劍身還嗡嗡嗡地晃了幾下。

手上沒了劍,那古怪的疼痛也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南衣站直身子,一手還捂著胸口,看向了被七月掩護在身後的晏奚,瞇起了眼。

“你下了蠱?”兩次都是自己要殺蠱美人的時候突然胸口疼,這絕對不是偶然。

“沒有。”對於她的問題,蠱美人還是乖乖地有問必答,眼神依舊呆楞楞的。

“你裝夠了沒!”

“我沒有裝。“

明明南衣是在怒氣沖沖地質問,卻被蠱美人一本正經的回答給噎住了。

屋裏一時安靜了下來,兩方呈現了詭異的對峙狀態。

七月也看出面前這個陌生面孔的女子就是南衣,不由心中急躁起來。

南衣確實不會攝魂之類的事情。那麽主上現在這個狀態到底是怎麽了?還能解嗎?

深吸氣,南衣看著晏奚問道,“你是怎麽找到我的?”

“它告訴我的。”蠱美人指了指胸口。

南衣覺得自己都快吐老血了——她能把他的心挖出來嗎?不能……

“我要是再走,走得遠遠的,你還能找得到不?”會不會與距離遠近有關?

“能。”一個字。

呵呵。所以,對她來說,現在是殺又殺不了,跑又跑不掉?

南衣木著臉走回床邊拿了自己的東西,一聲不響地理毫了衣服就往門口走。

“你去哪?”七月問道,她能感覺到身後的主上又想跟過去了。

“老子去買兇殺人!”南衣狠狠一拉門,黑著臉走了出去。

自己殺不了,找別人殺總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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