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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那個男人,歸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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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時候天氣會全然不顧人的心情,在人渴望放松時偏要下暴雨,又在人悲傷和低落的時候風和日麗。

所幸今日橫濱天氣與我的心情正相合,溫暖的陽光照耀著被店鋪團團擁簇的街道,是個出行訪友的好日子。

我表情嚴肅地穿過橫濱街頭,懷中緊緊抱著禮品包裹,這一定害我看上去比平時更加苦著一張臉。

倒不是我心情惡劣,這完全是平衡感的問題。畢竟我正抱著塞滿了給十多個人準備的禮物包裹,每一件都有不容忽視的分量。

雖然我很想悄悄丟掉一部分來減輕負擔,可若不想被收到禮物的人當成吝嗇鬼的話,也只能這樣勉強自己負重前行了。

我究竟為何非得如此呢?

因為我回來了,回到了我原本的世界。

關於具體是怎麽通過只有我能通過的道路、成功實現了自主穿越,這個過程就略去不談吧,已經被解決掉的困難就不再是困難了,我眼下有更值得在意的重大問題。

當初穿越離開時的心情已經遠去,以至於「回來」這件事讓我相當忐忑,很難想象將面臨怎樣的情形。

也許是一團糟的學園工作——畢竟另一個我顯然毫無當教師的基礎。

我將在回歸後不得不立即接手另一個我留下的爛攤子,沒有任何喘息就投入到焦頭爛額的敗犬生活裏。這裏必須祈禱學園方足夠寬容和耐心,至少留給我補救的機會。

又或許一切都很順利,就像我穿越後的經歷一樣成功。等待我的會是一個聯歡會,像童話裏七個小矮人圍住白雪公主,大家拉著我載歌載舞,天空飄滿彩色氣球。

比較害怕的可能性是大家尤其關註我的經歷情況,會用非常誇張的方式把我控制起來進行漫長審訊。

我可能會在生存還是毀滅的兩難問題當中被迫做出抉擇、付出代價。比如為了隱瞞有兩份《世相》而在真心話大冒險中選擇大冒險。

至於更多可能的情況就想象不到了,也可以解釋為我不敢想下去吧。

所謂「近鄉情怯」就是這樣,比起昂首闊步的出現在大家面前,我更想先做好萬全準備。

而這個萬全準備——請原諒我分外有限的想象力,我能想到的只有盡可能把禮物準備好,讓每一個收到禮物的人都開心。

在實際進行禮物大派發之前我做了一次嘗試,首先向杏月送出了準備的禮物。

我給了她從「書」上摘下的一頁紙,並在上面寫下了對她的祝福語。這裏所指的,就是那本關乎重大的「書」沒錯。

出於減少麻煩的考慮,我沒有告訴異能特務科。雖然東西是異能特務科委托我保管的,而我監守自盜了。

這個禮物是我努力鉆研了杏月的「鉆空子」理論後,總算絞盡腦汁得出的成果。

有了這頁紙,她可以自由出入「織田作之助當首領的世界」,不再受相應世界的法則阻礙束縛。哪怕是她無法觀測到的時間的未來,也能夠抵達。

我想,如果給「不存在的人」頒發了「通行證」,那麽「不存在的人」也就相當於擁有了「身份」吧。

當杏月在各個世界漂泊旅行的時候,也許會希望有個停靠的港灣、或是短暫歇腳的住處。畢竟旅行是精彩的,也是令人疲倦的。

而且比起當彼此的過客,杏月總是需要交更多朋友的吧?

其實這份禮物真正送出的時候我還有些猶豫,我以為把薄薄一頁紙當成禮物送怎麽看都太寒酸了,結果杏月的反應相當激動。

“哇啊啊我好感動啊!謝謝織田作叔叔!我這輩子都值了嗚嗚嗚!”

杏月狠狠地擁抱了我,有一瞬間我懷疑她想勒斷我的肋骨。

不過她既然說「這輩子都值了」,那應該是很喜歡我的禮物吧。

我得到了一些鼓舞,便攢足了勇氣要把禮物分發給許久不見的大家。

路上有白色長發的孩子和我擦肩而過,似乎是隔壁學校的學生,發間編了一股很青春氣的小辮子。

我本應該不認識的,但在另外一個世界得到的情報裏他卻是早已死去的白麒麟。

接著又有個黑發的異國孩子追上去打鬧,兩人顯然是要好的朋友。明明身處熱得人冒汗的暑期,卻偏要戴一頂厚厚的絨帽。

這黑發孩子對我來說就更是認識了,是此世界尚未做過什麽惹我生氣的事情的費奧多爾。

這個世界他們只是成立了「蘋果自殺俱樂部」,而沒有牽扯到什麽生死相關的國際大事件裏,既非亡者亦非罪犯,真是太好了。

我放慢腳步,目送兩個我單方面認識的孩子一路走遠,內心充斥著奇妙的滋味,被奇異的和平感所打動。

雖然是相同的人們,卻會在覆數的世界裏度過毫不相同的人生。

如果不是經歷過這樣反差的兩個世界、如果不是獲得了雙重的人生閱歷,我又如何才寫得出兩份《世相》來呢?

書寫故事就是書寫人生,我啊,真要好好感謝這一切才行。

如果需要總結內心的感受、如果有人問我被迫穿越世界做了那麽多我本不必做的事,經歷了那麽多麻煩之後的心情,那麽我的答案一定是珍惜和感謝的心情。

我收獲的太多,要如何回報大家才好?

想一想還真是惶恐,有種自己獨占了所有好處的沈重感。

我艱難地抱著禮物包裹走入學園。現在是暑期,學園裏本該空無一人。

但杏月告訴我大家為了迎接我,特地為我準備了一場不得了的話劇表演,天天聚在學園中彩排。

那似乎原本是為校慶日準備的話劇。但因為得知我要回來了,便臨時改期,一定要在我面前表演。

究竟是多麽不得了的話劇?

會在校慶日上演的話劇,內容似乎都和大家平時的生活相關,常理來說不會出現太過驚人的內容。

但是我當實習教師的時間不久,還沒有參與過本校的校慶,按照本校情況推測,內容搞不好會相當的驚人……

我思索著,努力伸長脖子越過阻擋視野的禮物包裹,去尋找大家可能聚集的地方。

是在空教室還是操場呢?

繞過一條走廊時,一把看起來似乎是貨真價實的槍突然出現指向了我。

“放下手裏的東西然後站在原地不許動,否則我就開槍了。”對方說。

嗯,我的想象力果然很爛啊,對於這種場面完全沒有任何預料。總之我姑且是按照吩咐行動了。

其實我也的確到達極限,完全抱不動這些禮物了。

太宰身穿一套深沈的黑西裝,繃著一張過於嚴肅的臉,鳶色雙眼意味不明地註視著我。他的手很穩,槍口指著我的腦袋,毫無晃動。

他用低沈的語調對我說:“港口Mafia的首領大人,不知您大駕光臨有何貴幹?”

我是穿錯世界了麽?

不等我回答,安吾從太宰身後走出來,他也是一身對於學生來說過於成熟的深色西裝,表情和語氣都很嚴肅:“織田首領閣下,如果沒有什麽要緊事您應該是不會出現的吧?”

要緊事的話,倒也的確有一件,就是要給大家送禮物。

我曾經答應過送太宰和安吾暑假禮物。雖然只是開玩笑式的承諾,但非常幸運,穿越回來正巧趕上了在暑期內。因此,要給這兩人的禮物是一早就決定好的。

我彎下腰從包裹裏分別取出裝了一個大禮盒的蟹肉罐頭與一本異世界的人物傳記,分別遞出去:“要緊事就是這個了,給你們兩個的禮物。”

太宰頓時眉開眼笑,隨手把槍拋給了旁邊的安吾,接過禮盒席地而坐,當場打開一罐吃起來。

安吾慌忙接過槍,抱在懷裏狠瞪了太宰兩眼:“太宰君不是說一定要嚇唬織田作老師一大跳的嗎?還非要拖著我一起,結果這就結束了嗎?”

太宰一邊嚼著蟹肉一邊含糊回應:“哎呀,我不是已經嘗試過了嘛,沒有驚嚇成功我也沒辦法。總之接下來隨便你啦,不要再打擾我享受美味。”

“太宰君真是的。”

安吾惱火又習以為常地搖著頭接過書,讀出了封面上的字:“是世界的英雄也是活著的傳奇,本世紀最優秀的日本強者——福地櫻癡!書中首次公布福地先生對個人經歷改編電影的詳細點評,不容錯過!”

讀到這裏,安吾微妙地停頓了一下:“啊……嗯,感覺很哲學的樣子呢。”

我點點頭,深以為然:“也許的確是充滿哲理的書呢。”

這是異世界最暢銷的人物傳記書,主角福地櫻癡在全世界範圍化解災厄的經歷已三次電影化,是個很了不起的名人,和我這種平凡的男人有著雲泥之別。

在挑選給安吾的禮物時我特意選擇了這本,相當具有異世界特色,無比和平的本世界就沒有這種英雄人物出現。

同時這本也是最厚重的,開本都比其他書大一圈,作為禮物而言很有氣勢。

“總之,謝謝織田作老師的禮物。”安吾的聲音中透出了笑意,“還有,歡迎回來。”

太宰也擡起頭向我招手,一邊咀嚼一邊含糊不清地發出聲音:“歡迎回來哦……織田作。”

我發現就這麽兩句話的功夫,太宰已經把一個蟹肉罐頭吃到見底了,如果按照這個效率吃下去,我帶回來的蟹肉罐頭恐怕根本不夠太宰吃到第二天。

糟糕,禮物帶少了,難道要我再穿越過去買回來更多進行補救嗎?

可是,那個令人反胃的穿越過程實在不想短時間裏再體驗兩次。

“太宰,味道如何呢?也不知道兩個世界的蟹肉味道是否存在差異。”我問,並暗自決定把蟹肉罐頭沒買夠的擔憂忽略過去。

“味道超——級——棒!”太宰拖著長長的調子回答,“但是呢……很遺憾,沒有吃出來不同世界的風味差異呢。看來就算是異世界,螃蟹也只是乖巧的長大然後被殺掉裝進罐頭裏。”

安吾斜視他:“這樣才正常吧,你在遺憾些什麽啊?”

太宰就回答道:“比如說,異世界的螃蟹獲得了異能力用來鍛煉自身和彼此爭鬥,最後異能改變了肉質的味道和成分,食客只要不加選擇的全部吃掉就會中毒而死。我正在深深遺憾居然不是這種設定呢。”

我聽明白了:“和誤食河豚是一樣的道理。”

安吾咬牙切齒:“這不是重點吧,不對,這是應該好好吐槽的地方吧!”

我沈默了……

安吾對於吐槽相當在行,他都這麽說了,只能是我這邊沒有意識到。

雖然經歷了穿越的歷練,甚至當上組織的首領,可我還是完全沒有進步呢。果然啊,我就只是個無可救藥的平凡男人罷了。

不知道為什麽,意識到這點讓我微妙地松了口氣,之前那種近鄉情怯的拘束感如煙霧一般消散掉了。

太宰沒有繼續吃第二個蟹肉罐頭,他把剩下的放回禮盒抱在懷中,向我發出邀請:“我已經聽杏月說了,織田作這次計劃的執行結果是滿分哦,那麽就來參加慶功宴吧。”

我不由疑惑:“不但有話劇還有慶功宴啊,但這方面杏月沒有和我說。”

“因為是驚喜嘛。”太宰得意地笑笑,“還記得我說過要覆原活力清燉雞的事嗎?已經做到了哦,保證各方面都是完美等級,而且完全沒靠任何人幫忙,是我自己獨立完成的。

這其中的關鍵點就是蘑菇的選用了,織田作想知道我是如何采摘蘑菇嗎?我跟你說哦,那可是非常傳奇的一天,我——”

“等等,給我停下!”發現太宰在拉著我往校外走,安吾高叫著攔住了我們。

太宰擺出疑惑的表情:“怎麽了嗎教授眼鏡?哎呀放心吧,活力清燉雞也有你的一碗啦。”

“誰要啊!”安吾深吸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森老師已經以教導主任的名義下了嚴令,你不能再給任何人喝那個清燉雞了。”

“誒?這是什麽時候的命令!”太宰大驚。

安吾冷笑起來:“就在今天。太宰君,拜你所賜森老師在學生們心中一下子挽回了不少印象分,大家都很支持此令,現在連我也站在他那一邊了。”

太宰的整張臉都垮了:“怎麽這樣!”

接下來一段時間我用來安撫太宰,然後逐一把禮物全部發了出去,基本上是一些小零食、小紀念品、明信片、有港口Mafia大樓入鏡的風景照片、據下屬說非常優質的咖啡豆之類的。

大家對禮物都很滿意,唯一的一點美中不足,是阪田收到糖果之後也像太宰一樣當場開吃,結果因為著急出了事故把糖嗆進氣管,引發了一場小騷亂。最後我用海姆立克急救法解決了危機。

神樂讚揚了我,並堅稱我是深藏不露的功夫高手,還說會請我吃醋昆布,希望我能教她考試作弊的功夫。

我很遺憾的告訴她我既不會考試作弊也不會功夫。

亂步嘗試了一款異世界零食之後告訴我他很喜歡,希望我以後還給他帶這一款。

我仔細一看,發現是一家有港口Mafia投資的食品公司出品,便決定之後追加投資,爭取下回能帶來更多不同的口味讓亂步選擇。

此外我也收到了一些意外的回禮,比如香奈惠送給我的一大捧花,簡單的模樣,傘形的花序,淡淡的淺黃色十分好看。

“這些花叫百脈根,花語是重逢哦,非常適合今天呢。”她一邊笑著一邊這樣介紹道。

大家圍繞著我逐一向我問好,但我發現大家的表現沒有我想象中激動。總之是沒有和我久別重逢的感覺。

我提出這點心中疑惑後,中島敦幹笑著回答:“哈哈……因為這段時間有另一個您在,感覺每天都能見到老師,就沒有分別的實感了。”

志村新八也說:“完全是一模一樣啊。”

然後炭治郎、伊之助、善逸三個死黨也一致附議此觀點。

阪田過來拍打我的後背:“作之助大功臣,別看我們這樣子,在態度上我們可是對你的回歸充分重視的,話劇今天還在彩排日,內容暫時保密,明天才能看到,走了走了,一起喝酒去。”

孩子們提出了抗議,認為這是一種截胡行為,但是遭到無情駁回。

現實就是如此,在暑期中不上班的教師也仍然是教師,身份對學生有天然的壓制力。

就這樣我被拖去了居酒屋,一起喝酒的除了阪田還有香奈惠,西餐館大叔也在。

夏季的白晝很長,我們去時正好趕上一場漫長的日落,熱乎乎的風吹進冰鎮過的酒水裏,再送入口中的滋味十分豐富,劃過口舌的感覺更是愜意。

成年人聚在一起自然而然都放松了對自我的管理,阪田非常高興地大喝特喝,和我說了很多我離開之後發生的事。

他告訴我,我一走那個叫高杉晉助的風雲學生就返校了,並且非常囂張一回來就搞事,然後被阪田用非常帥氣的方式搞定了。

具體是什麽帥氣方式阪田沒有說明,只是詳細形容了一下高杉晉助是如何的悔不當初、痛哭流涕、心悅誠服,並最終拜倒在阪田腳下。

然後阪田大著舌頭向我打聽異世界見聞,我簡略回答了一些,剩下他問了什麽我就完全沒再聽清了。

香奈惠平時不怎麽喝酒,這天也很少見的喝得興起,連喝不知多少杯後便臉頰通紅目光迷離,不但試圖把百脈根的花瓣泡進酒裏一起喝,還說出了好多香奈乎童年時的糗事。

西餐館大叔酒量極好,喝到後半程阪田和香奈惠都說累了,他就開始吹噓自己年輕時的英勇事跡,順便開我的玩笑。

可惜好多笑點我都沒聽出來,也沒有給出大叔期待的反應,導致大叔迅速轉換成唉聲嘆氣的狀態:“小織,就是這樣啊,你。我還以為出去了經歷的多了會有改變呢,但是完全沒變化啊。”

我咽下口中的酒,為了保證自己口齒清晰而略微放緩了語速問他:“什麽沒變化?”

結果大叔又笑起來:“對對,沒錯,就是這個樣哈哈哈!”

最後我和大叔一起把兩個爛醉的人分別送回家,中途阪田還在路邊嘔吐弄臟了衣服,折騰到天色蒙蒙亮的時候才徹底結束。

我拖著疲憊的步伐自己走回家,感覺比通宵批改了試卷更心累,說好要去看的話劇已經無所謂了,我只想撲到床上沈沈睡過去。

事與願違,打開房門之後我就馬上清醒了大半,因為我發現有一面墻消失了。

具體來說,是我家和太宰家中間隔著的那面墻消失了。

依稀記得我穿越離開之前有打算擴充室內面積。

但是,依稀記得並不是用這種方法來擴充?

我試探著往應該是自己的家裏走了兩步。雖然很小心但還是驚擾了空氣,隨著窸窸窣窣的聲音四處響起,太宰、安吾、亂步、芥川、神樂、新八、土方……孩子們打著哈欠紛紛和我說早安,然後排隊洗漱。

想不到打通兩邊房子之後居然能容納下這麽多人,是一加一卻等於一百的奇幻效果,簡直像外星科技一樣不可思議。

如今已經完全不用再擔心家裏玩不了枕頭大戰,房間寬敞到興許足以進行一場戰役了。

於是我頭腦的另外一部分也完全清醒過來:“我記得那面墻應該是承重墻?”

安吾一邊蹲著收拾床鋪一邊頭也不回地回答:“請不用擔心,拆掉之前請了專家來看過的,絕對是手續齊全的合法拆除,並不會讓公寓變成危樓。”

我松了口氣:“這樣啊,這就沒問題了。”

太宰最先收拾整齊走到我面前,說:“另外大家為了排練方便所以最近都住在這裏,今晚就會有序的撤離了。沒有事先征求織田作的意見,沒關系吧?”

“啊,沒關系。”

“那我們就先去學校進行最後的彩排啦,織田作好好睡一覺吧,下午醒來再找我們看我們表演話劇哦。”

“好的……”我遲鈍地答應下來,註意力全放在自己家中的變化上。

隨著居住尺寸的改變,各種擺設也都有了變化,但是全都很符合我的心意。

最顯眼的變化是多了一臺大辦公桌,還配有一把人體工學椅和護眼臺燈。

孩子們逐一從我眼前路過離開,最後一人貼心地關上了門。

我脫掉外套,躺到闊別許久許久的單人木床上。

床單仍是我剛考到教師資格證那天為了慶祝在超市折扣區買下的,是灰色的白條紋圖案,和我一貫愛穿的襯衫莫名相配。

我閉上眼睛,也不知何時陷入夢鄉,夢裏我是個過著雙重生活的教師,白天給人類小孩上課,晚上則遁入黑夜,給秘密造訪地球的外星小孩上課。

睡醒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我連忙出門,在路上隨便買了點吃的墊肚子,快步趕去學園看話劇。雖然我並不期待話劇,但也不想辜負了孩子們的期待。

整間教室被布置成華麗的舞臺,所謂的觀眾席只有一把給我的椅子,當我走進教室時,孩子們同時拉開好幾個禮花筒。

我發現唯獨中也手裏的那一個沒有拉響,應該是壞掉了,但大家似乎都沒註意到。

單獨一個禮花筒的缺席並沒有對最終效果造成任何影響,大量彩帶和金粉狂風般席卷了一切,五顏六色的大雪落了我一身,掛在我的頭發上、遮擋住我一半的視線,厚度足有一本最厚的課本。我想要說什麽,結果一張嘴就差點把一片金色亮片吃進去。

孩子們扔掉空了的禮花筒鼓著掌齊聲歡呼:“計劃之期已到,恭迎首領歸位!”

這句話顯然經過了多次排練,聲音統一且洪亮,簡直振聾發聵。

我想,我此刻一定露出了很傻的表情來了吧。

之後孩子們為我表演了一場很精彩的話劇,劇情很令我印象深刻,耗費了很多番茄醬,結束後整間教室裏都充斥著番茄的味道,打掃工作花費了一周。

再之後又花費了一整個學期的時間,番茄的味道和番茄味的幻覺才徹底散去。

為此福澤學園長特別找我談過一次,希望我勸說孩子們就此收手,校慶日時別再演話劇了。

我只敢點頭應是,並卑微地希望不要扣工資。雖然另一個世界我是首領,不差錢,但是這邊這個世界還要繼續生活的。

在這一切之外,仍有兩件喜事值得一提。

其一是我居然順利轉正了,成為了學園正式聘用的教師。根據國木田前輩所說,學園還沒有過開除某位教師的先例,意味著我可以放下心來,得到了一份很穩定的工作。

喜事之二,是太宰讀了《世相》並表示非常好看。我實現了讓兩個世界太宰都當第一讀者的諾言,並且沒出任何紕漏。

還有一件事卻不知是喜是憂:我稀裏糊塗的就多了個作家身份,在當教師之外還要定時給編輯交稿,原本就像野犬一樣疲於奔命的生活似乎愈發狼狽落魄了。

看來我無論穿越去哪一邊、無論是首領還是教師,都不能輕松度日呢。那麽,就認認真真地過好每一天吧。

作者有話要說:

完結,接下來就是番外啦。

嗯?想看其他世界的織田作?有的哦有的哦。

——

下面一段話送給很快就看到了這章的新鮮熱乎的讀者:

“煩內,又點進來看拌蔥白菜是不是坑文了哦,休息一下好不好?人家什麽時候坑過你吔?”

有一天清晨,我居然夢到了編輯催我寫書。雖然態度並不惡劣,但是我被嚇醒了。

不知道有沒有人能get到這個噩夢的點。夢裏編輯是怎麽催的並不重要,能做出這種夢來就已經很恐怖了!

這和社畜夢到自己在中考進行中,只差三分鐘交卷但是還有大題沒寫有什麽兩樣啊?

對了,這章我攢了兩個月!我真厲害,居然能在沈迷游戲的百忙之中抽空攢出來,太不容易了。

拌蔥白菜啊拌蔥白菜,你怎麽能如此墮落!先前訂下的寫文計劃你都忘了嗎?玩游戲能當飯吃嗎?對得起織田作嗎?給我切腹謝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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