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采訪是采訪到了，但過程卻是不堪回首。

宋樂趴在安澄的大床上，一邊整理著采訪稿，一邊在心裏紮安澄小人。

又被人從身後抱住，宋樂沒好氣拒絕他，然後趴到另一邊繼續整理。

安澄辦事效率極高，工作只是他生活的一小部分，現下忙完了，也好整以暇趴在床上，手撐著下巴看她。

宋樂習以為常，只是整理到某段對話的時候，挑了挑眉，瞪他：“誰說你是性冷淡的？”

她第一個掐死那人。

安澄不予回應，只眨了眨眼，好笑看著她。

“你這樣子，看上去像是……那什麽冷淡？”宋樂小聲控訴。

說完，宋樂自己率先打量了他一遍，然後，啞口無言。

好吧，好吧。

如果不是……只是看到安澄平常禁欲冷淡、不近人情的模樣，她也要以為他那什麽的。

可是偏偏不是。

“你的外表太具有欺騙性了。”憋了半晌，最後下結論的宋樂。

“這算誇獎麽。”安澄忍俊不禁，“我對別人的確沒有感覺。”

宋樂眨眨眼看他，忽然想起，原本這個世界的結局，應該是安澄做完了所有想做的事，報覆完了所有想報覆的人，便一個人在自己其中一棟別墅裏，服下安眠藥自殺身亡。

自殺，倒不是因為他因為童年的孤單有陰影，他這種情感淡漠的人，不會有什麽陰影。

更多的原因，是因為安澄本身，就是一個極為冷血、淡漠的人，覺得這個世界沒有再生活下去的必要和意義，便選擇了這種方式結束生命——也可以說，是結束了他認為沒有意義的事情。

而現在的安澄，盡管還是有淡漠的那一面，卻不會給人可怕、陰郁的感覺。

原本世界該出現的報覆，也都沒有出現，大家像齒輪一樣，依舊完好地在各自的範圍裏運作。

“安澄，你……”為什麽喜歡我？

這個似乎無解的問題，宋樂猶豫了一瞬，還是決定改口，輕松轉移話題道：“還有人誤會你的性取向呢。”

“是嗎。”安澄不以為意，漂亮的眼睛挾上一絲笑意，“如果你是男生，我想我也……不介意下手。”

“……”流氓。

宋樂下意識捂了捂鼻子，埋頭不再理他，並且想和他手動再見。

她真的很擔心，下一秒會有不雅觀的鼻血流出來——這人，難道不知道用這種淡漠的語氣說這種調戲的話，很犯規嗎？

晚上睡覺時，宋樂被他從身後溫柔抱著，心安和暖意蔓延。

黑暗中，安澄親了親她的側頸，低聲道：“晚安，我愛你。”

宋樂臉發熱，語氣卻故作平靜：“嗯。”

我也是。

安澄了如明鏡地勾了勾唇，又忍不住親了親她發燙的臉頰。

……

第一次見這個人，真是很厭煩。他喜歡安靜，偏偏小孩吵鬧到可以。

之後是意外，之後的之後是鬼使神差，每次對上那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裏面都能倒映出他自己，很清澈，很幹凈，他便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做出令自己驚訝的事情。

她懵懂天真的每一句話，和她全身心的依賴，漸漸讓他甘之如飴，沈迷其中。

他想將她當一個玩物，或者乖巧的小寵物養著，可是又不滿足她對他只是順從乖巧。

直到發現她的抗拒和排斥後，他才反思自己以前，其實他的占有欲不曾減少，只是換了一種方式表達。

他曾經以為，他不需要任何人來汙染他的世界，但是她的出現，讓他知道了很多種情感，會感到孤單，會感到嫉妒，會退讓，會隱忍，也會縱容，寵溺，心情不再是自己獨有的，也會被另一個人牽扯。

這種羈絆，讓他覺得這個世界可愛，奇怪，而不是灰色，且無趣。

所以，晚安。我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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