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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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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學府的宿舍是獨立院落的設計, 形似小四合院,房屋頗多,可供青雲侍隨住。

正式開學前的兩天, 時絨把西廂房整理出來, 做煉器室用。

許谷見她忙碌,主動上來幫忙,做事細致又妥帖。

隔日就給她申請下來一塊三品煉器師的身份牌,告訴她憑借此, 能去內務處免費申領對應等級的煉器材料。

時絨捧著那塊牌子, 對許谷的好感度直接飆到了頂峰。

溫柔貼心的小姐姐,誰能不愛呢?

……

開學第一日,便是開學大典, 三屆學員都需到場。

宴安早早地來她院門口等她,叫她一起上學。

時絨還在想要不要稱病躲一躲, 歪在床上沒起身。師尊至今沒露面, 也不知到了青雲學府沒。她這一去, 直接被氣運之子圍剿了怎麽辦?

但他們一個比一個心焦,

權音直接翻窗進來了,強行把人拽起來, 往她身上套衣服。嚴肅地繃著小臉道:“咱們這一屆是新生後輩, 若是去遲了被前輩記下故意針對, 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時絨懶懶靠在床頭,任她折騰念叨。

權音:“別你以為是青雲榜一便無所畏懼了, 他們家世顯赫, 好些都是族中嫡子。到青雲學府來, 護衛的長老浩浩湯湯跟來了一批, 就安置在外頭的朝城。咱們不能一輩子窩在學府裏頭吧?身在外地, 能少得罪一個是一個。”

金友安家裏也給安排了一批護衛,分神期。

看著豪橫,已經是人族仙二代裏面的頂配了。但人家妖二代一伸手,合體乃至渡劫期的護衛都有。

青雲學府裏頭水深。

這裏又不是青雲會,只靠自身實力博取排名。

出了校園象牙塔,更沒有明令禁止的那一條規矩:不能殺人。

萬族爭強的風口浪尖,若是沖撞了大人物,

出什麽事都不意外。

沒有強硬背景的學員,在這裏只能低調做人。

時絨欲言又止,看他們怎麽都不肯丟下她先走,只得穿上衣服,隨他們一夥去了。

……

積英殿外布九百席,涇渭分明地分作三大陣營,為學員座。

殿內布一百八十席,為尊長席。

青雲侍侯立兩旁,低著頭,一言不發。

學員們陸陸續續到場,身上氣勢一個比一個可怖。

這全員猛人的陣仗可夠嚇人的,一貫多話的宴安入席之後都坐得筆直,頭都不敢偏一下。

座位按青雲榜名次排,上頭都寫了名字。

時絨孤零零地坐去第一排,感覺背後無數視線匯聚,猶如針芒在刺。

總給人這麽看著不是事兒,於是大大方方的轉回身去,

在人群之中精準尋著看她的人,一一回視過去,沖人搖著手,嘻嘻哈哈說嗨~

好奇打量新一屆青雲榜首的前輩們:“……”

這是個什麽玩意兒?

……

龍濉是掐著點到的,在肅穆安靜的大殿前一路小跑著過來。

如此張揚,前輩那邊卻沒幾個敢看他,視線在他的龍角上一碰,便挪開了。

時絨內心不平:同為新生,他這是什麽雙標待遇?

改天也給自己整個龍角貼腦袋上試試。

龍濉一屁股在她旁邊坐下,自然熟地湊了過來,笑容可甜:“時絨,你選修劍術了嗎?是分到的一班還是二班?”

學員幾乎到齊了,在這種場合還能順暢自然地聊天,他也是夠橫的。

時絨吃著桌上擺的果盤:“好像是一班。”

龍濉的臉瞬間拉了下去:“啊?!可我為什麽會在二班……”

白亦:別問,問就是巧合。

……

時絨坐在龍濉旁邊安靜等了一會兒,竟沒等來降智光環的影響。

這是憋著什麽壞呢?

儀典開始,尊長們入座。

學生席所有人起立行禮恭迎,全場一片肅靜。

積英殿內大佬紮堆,

每位尊長說出去都是震懾一方,響當當的人物。

無形的威壓像是一座大山,讓人喘不過氣來。

時絨伸長脖子往殿內看了看,師尊並不在其中?

……

開學大典第一項:校長講話。

青雲學府的“老校長”是雲隱仙府的滄明鏡。

論輩分,是掌門的師伯,清慈道君的師兄。

在時絨伸脖子的時候,便望過來一眼。

雖是慈眉善目,神情溫和,還是看得時絨得兒一下,老實巴交把脖子縮回去了。

……

不停有人上去演講,或是慷慨激昂地給人打雞血,或是幽默風趣地調動氣氛。

大佬們說話確實有水平,但實在也扛不住講話的人太多,輪番上來,耗得時間太久了。

其他人被尊長們的氣場壓著,背脊筆直,無法放松絲毫。

時絨因為精神力過強,對他們外放的威壓幾乎免疫,沒多久就開始放空走神。

直到片刻之後,場上突兀地響起了一陣喧嘩,打斷了殿上之人的發言。

學員席上甚至有人急不可待地站起了身,頻頻往一個地方張望。

“是真的嗎?”

“沒看錯?”

“啊啊啊在哪兒呢?”

學員席處於臺階之下的低位,眾人紛紛擡頭仰望著遠方直通積英殿的白玉回廊,似乎正有人行走其上。

但視線全被雕花的欄桿攔得結結實實的,只望見一片雪白的衣角。

時絨心頭猛悸了一下。

萬眾矚目。

他緩緩踏上廊橋,卷起的竹簾未能再遮擋住他的容顏。

雪衣墨發,

一如謫仙。

……

落針可聞的死寂之中,白亦入座積英殿正席之位,淡淡道了一句:“我來晚了。”

嘶——

時絨聽到耳邊不住倒抽氣的聲音。

仿佛是一口氣從白亦自廊橋上露面,一直憋到了他落座,才想起來要呼吸。

殿外,方才演講的那位“學生代表”也傻了。

占據著最好的視角,直接轉過身背對著學員席,只看著白亦。

老校長滄明鏡低咳了一聲:“沒事,繼續吧。”

學生代表堪堪回過神來,嗓音明顯緊繃一線,開始磕巴起來。

……

百年之前,清慈道君一劍斬大乘,實力超絕,登頂中州第一人。

他殺過人,滅過族。

手上沾染過千萬鮮血,方促成萬族戰亂平息,和平競爭的局面。

後歸隱浮華山,猶如一把利劍,守候著中州百年以來的和平。

對於後輩而言,他是劃時代的人物。

半步近神,與凡人已有本質的不同。但凡經過雲隱仙府,必然都得去他的雕像下頭拜一拜,行後輩禮的。

這樣的存在,

見著了真人是什麽感覺?

……

時絨托著腮,看著龍濉雙眼發直的模樣,想起了十年前,自個兒剛入雲隱仙府的時候。

那時清慈道君突發奇想要擇徒,猶如天神下凡,出現在了弟子峰。

那會兒也是這樣,全場的人呼啦啦地軟倒跪了一地,抖若篩糠。

唯獨她無知者無畏,站得四平八穩。

但到底是有眼力見兒的人,不好過於突兀,

時絨想著自己站在角落裏,不太起眼,就縮著腦袋,慢慢跟著蹲了下去。

她畢竟出身軍部,又是剛穿來唯物主義者,信仰上除了皇帝陛下和自己父母,不能接受如此輕易地跪旁人。

剛蹲下去,就給人點起來了。

兩個字:“就她。”

其他人問都不敢多問一句為何。

麻溜地提溜起一頭問號的她,打包好了,送上浮華山。

……

其實那時時絨心裏也是犯怵的。

她活了這麽年,第一次見神仙一樣的人。

那一眼震撼了她許多年,

留下的印象之深,直到看到白亦在被子裏偷哭,才硬生生給破掉。

……

時絨心裏好奇,師尊這麽大方地露面,難道就不怕掉馬甲?給在青雲會上見過他的人認出來,不是社死當場?

看熱鬧不嫌事大地戳了一下龍濉:“唉,你覺不覺得清慈道君有些眼熟啊?”

龍濉一臉驚恐地看她,閉緊嘴,朝她搖了搖頭,滿臉寫著:“你瘋了嗎!這種場合,你怎麽講小話呢?!”

時絨:“……”

時絨渡過了一個幾乎沒有雜音的開學典禮。

……

典禮散後,時絨尋著自家的小夥伴一路回去,又問了他們一遍。

金友安閉緊嘴巴不吱聲。

程金金捂著心臟:“你們都看到他老人家臉了嗎?我不敢看,我嚇死了!”

越天瑜暈乎乎,神游天外一般:“恍惚沒看清。”

權音堅決搖頭:“沒有啊,什麽眼熟?”

風承:“嗯,真沒看清。”

唯獨宴安明白她在說什麽:“……是有點像。”

時絨:“哦?”

那是有點兒?

“像歸像,氣質千差萬別!”

宴安認真道:“你難道沒看出來,師祖的眼角有一點痣!兩者怎可相提並論?!”

時絨:“?”

怎麽,你眼睛自帶八倍鏡是嗎?

離那麽遠,連痣都看得清?

有宴安這麽一提,剛才都說看不清的人紛紛附和:“就是就是!”

“師祖有一顆淚痣呢!”

被圍攻的時絨:“……”

你們好狠。

為了維護內心偶像的形象,連自己都騙是嗎?

……

時絨聊不下去了,和那群搞盲目崇拜的人分道揚鑣,自個回了院。

剛走到院門口,就聽到裏頭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慢條斯理地,似乎在同人講道理:“這事兒不講究先來後到,還是得要看小姐的心意。不信的話,等她回來你自去問她就是了。”

時絨推開門,正好遇見許谷抿著唇,紅著眼沖了出來。

見著她,驟然一楞:“小姐!”

時絨:“?這是怎麽了?”

許谷氣得直喘氣才能平覆心情:“有一個人跑到咱們院子裏來了,莫名其妙非說是您選定的青雲侍,還說要我給他騰位置!”

時絨目瞪口呆地回眸,看著正屋裏施施然走出一個人來。

一身清雅青衫,沖她一笑。

時絨默默將自己嘴合上,然後問:“你……這麽說的?”

不是過了明路,要做先生的麽?

白亦淡淡道:“青雲榜前五都可挑選兩位青雲侍。我只是跟她強調了一下,我做大,她做小而已。”

時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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