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 求你不要做荊軻

如薄紗般的月光裏，阿醜緊緊握住了劍，眼中閃出淩厲的目光來，說：“那麽，還想王爺吩咐吧”

司馬曦大喜，抱住阿醜的雙肩，說：“事成之後，本王一定會為君進行國哀，君想要什麽賞賜，本王全都可以給”

阿醜聽了，很失望地看著司馬曦，說：“在下並不是沖著賞賜來的，王爺”

他轉身便遁入夜色中。

司馬曦於是開始主動與司馬風修好，知道司馬風喜.歡駿馬，特意令人從北方找來一只彪悍的駿馬，派人將馬的圖畫下，說是想送給司馬風。

司馬風是個懂馬的人，看到圖上的駿馬，如此合他的意，正要同意，一邊的豫伯提醒道：“太子，六王爺忽然送了馬過來，唯恐有詐。”

司馬風聽了，便擺擺手，讓人都退下，問豫伯：“他不過是送馬給本王，一只馬而已，會有什麽陰謀？”

豫伯擔心 地說：“司馬曦詭計多端，太子還是小心得好。”

司馬風厭煩地說：“你總是說他詭計多端，可是這麽多年了，也不曾見到他來害我如今，他要送這麽好的馬給本王，本王豈舍得不要？”

豫伯知道司馬風是個愛馬成狂的人，只好說：“既然太子殿下這麽喜.歡，接受了這只馬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太子且答應奴才一事，就是，必須要由他人先試了這只剽悍的馬，太子

才能上馬。”

司馬風笑道：“原來你是擔心本王鬥不過這只馬。也好，雖然你是多慮了，可是，本王答應你。”

司馬曦的馬送來了，司馬風拍了下馬鼻子，十分滿意，一時高興，倒忘記了答應豫伯的話，正要上馬，卻見豫伯攔住了司馬風。

“太子殿下，這馬看起來頗有些餓，不如，先讓它吃飽了，再試吧。”豫伯說。

司馬風看了下馬肚子，便說：“來人，給馬餵食。”

豫伯一個人問侍衛：“與馬一同來的，有幾個人？”

侍衛答：“六王爺只派了一個馬夫，與馬同來。奴才已遵命，攔下了這個馬夫。”

豫伯點點頭：“你們辦得很好，回頭給你們重賞。現在馬夫在何處？”

侍衛答：“正於門外等候。”

豫伯走到門外，看到一個年輕男子，頭戴包巾，身材高大，背上背了一口劍。

豫伯冷笑道：“你是來行刺太子的吧？”

那年輕男子聽了，略有一怔，馬上一揖：“大人這是什麽話？在下只是一介馬夫，如何敢行刺什麽太子？”

豫伯仔細打量著他，說：“既然馬已送到，為何還不回去覆命？”

那年輕男子說：“大人有所不知，在下的這只馬，只聽在下一個人的話。只怕太子駕馭不了它。故在此等候太子召見。”

豫伯冷笑道：“你不必等了，我已令人暗中殺了那只馬。”

他說完，便走了進去。

那年輕男子聽了，不動聲色，還是站在門外等候著。

陽光照在他古銅色的臉上，正是阿醜

木香聽聞司馬曦送馬給司馬風，親自在司馬曦的王府之外觀察，看到阿醜牽著馬到了東宮，大驚。

阿醜一臉的殺氣，分明是……

她不想讓阿醜死

於是，她見阿醜一個人在門外等候，便走到他面前，將他拉到暗處，說：“師父，你說實話，司馬曦為什麽要派你去送馬給司馬風？”

阿醜用手帕擦拭著劍身，劍的寒光閃入他的眼波中，“司馬曦是我的主人，主人要我做點事，我怎麽知道他的理由？”

“不，你一定知道”木香焦急地說，“你告訴我，他是不是要你以命來刺殺司馬風？”

阿醜不敢看她的眼睛，說：“我的事，不必你管”

木香說：“你這麽說，就是真的了司馬曦真的太卑鄙了為了自己做皇帝，竟然可以要你為他去死”

阿醜堅定地說：“他對我有恩，我理應報恩。”

木香說：“報恩有很多方式，為何你要以死來報恩呢？”

阿醜答：“當初是他救了我，若不是他救了我，我早就死於仇家之手了。一命還一命，也是講得通的”

木香抓住他的手，說：“那我也救過你，現在我也要你報恩，你報不報？”

阿醜的手被她抓著，如電流全身閃過，他臉紅了，連忙抽開了自己的手，掉過頭去，說：“你也要我為你死麽？”

“我要你為報我的恩情，活下去，行麽？”她走到他面前，瞪著他的眼睛，說。

他用手擋住眼睛，說：“不要這樣看著我。你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亮，我受不了。”

“我問你可不可以不死？”她大聲問道，“為了我這個徒弟？”

他的心動了一下，擡頭看著她，沈默了。

“說話呀”她大聲問道。

他又低下了頭，說：“可是，我答應過司馬曦的，我怎麽可以說話不算話”

她冷笑道：“司馬曦對你好，是希望你為他賣命他並不是真心為你好為什麽你要這麽傻，可以為這樣一個人去死呢？司馬曦不值得你這樣做，因為，他不是你的朋友只有真正的朋友，才值得你為他

犧牲”

他有些迷茫了，說：“別說了我不懂你說的這些，我從來就是個粗人我只知道一句話，就是，士為知己者死”

木香冷笑道：“士為知己者死，這話沒有錯。可是，你肯定，司馬曦就是你的知己麽？”

“我不知道”他心煩意亂起來，推開了她，快步朝東宮大門走去。

“我的事不必你管”

她急了，心想，這可怎麽辦才好。

阿醜是個肯為朋友去死的好人，她不能讓這樣的朋友就這樣地死去

她飛快朝周府奔去，找到周湯，將這事告訴了周湯。

周湯大驚，急忙奔向東宮，希望能阻止這場兩敗俱傷的殺戮。

司馬風餵飽了馬，迫不及待地牽著馬要騎，只因他一直守著這只馬，豫伯派來殺馬的人，一直沒有機會下手。

司馬風拍了拍馬脖子，將馬拉出來，縱身上了馬，撲撲，馬朝前飛奔。

司馬風坐在馬上，冷笑道：“差點就被豫伯嚇著了，這馬有什麽難以馴服的？一拍就會跑，如此乖巧的一只好馬，本王倒真的撿了個大便宜了”

正得意地想著，不覺就放松了警惕，這馬忽然暴躁起來，上下亂竄，司馬風猝不及防，被馬給摔了下來。

馬這才停了下來。

司馬風大怒，又要上馬，這回，馬就像是故意不讓他上來一般，撒開四蹄亂跳，司馬風怎麽也上不了馬。

有侍衛道：“太子殿下，此馬留著無用，不如讓奴才斬了它”

司馬風大怒：“誰敢動這只馬一根毫毛，本王先斬了他”

侍衛見司馬風愛馬更甚於愛人，心裏十分不滿，可是也無可奈何。

這時，有侍衛說：“太子殿下，那個養馬者還在門外，也許，他懂得如何馴服這只馬。”

司馬風聽了，忙說：“既然如此，還不趕快召見？”

阿醜站在府外等候著，心裏一遍遍想著木香說的話。

他這樣為司馬曦，當真值得麽？

他想不通，只好在心裏說，如果一刻鐘內，司馬風還沒有召見他，就說明，上天也不希望他進去送死。

如果一刻鐘內司馬風召見了他，這也只能說是上天的安排。哪怕他為些失了性命，他也接受。

他默默地等著，一刻鐘到了。

他轉身要走。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餵，我們太子殿下，叫你進來一下，你的這只馬，太不聽話了，我們太子都生氣了”侍衛說。

阿醜停住了要離開的腳步，手上的劍握得緊了些。

他擡頭看了看頭，輕輕地苦笑了一下，忽然想起了木香，眼中閃過一絲留戀。

他果然沒看錯，木香果然是他的真朋友。

然後他想起了遠在廣陵的雙親，在心裏說：“爹，娘，您的大恩大德，孩兒只有來生再報了。”

他轉身，就走入了東宮。

月色淒涼，夜風吹得他身上寬松的衣服嘩嘩響。

遠遠看到太子風高大的身影站在馬旁邊，有侍衛上前來：“請將武器解下，才能接近太子。”

阿醜便將背上的劍，交給侍衛，侍衛又上下搜查了一遍，確定阿醜身上沒攜帶任何武器，這才讓他上去見太子。

阿醜一臉殺氣，緩緩朝司馬風走去。

司馬風看都沒看他一眼，說：“快告訴本王，如何才能讓此馬聽話？”

阿醜微微一揖，說：“且讓奴才為太子調教此馬。”

他於是過去，拍了下馬頭，馬很溫順地伸出舌頭舔了舔他的臉。

他側過頭去看著司馬風，一股陰冷的風吹揚起他淩亂的發，他的眼中射出一縷寒光：“太子，請上馬，讓奴才幫著太子上馬，此馬必溫順無比。”

司馬風聽了，便朝馬走去。

阿醜捏緊了拳頭。

空氣凝固了，月色寒如冰。

只聽到司馬風緩緩走過來的腳步聲，在寧靜的月夜裏沈沈地響著。

忽然，侍衛來報：“太子殿下，周都督與都督夫人，求見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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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醜真的殺了司馬風了麽？且聽下文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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