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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成草根女 一三二 邂逅胡人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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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邂逅胡人公子

“只要你高興,怎麽都好。”木香點點頭,眼中是鼓勵的光

芒。

周湯細長的手指輕捧起木香的俊俏的臉,眼中是滿滿的寵溺,深情地說:“木香,有

你在身邊,這樣鼓勵著我,我不會在意別人怎麽說。縱然叫我

去經商,我也願意。因為,我要養你,養你這個管家婆。”

木香感覺很幸福,幸福是因為,他為了她,可以拋棄榮華

富貴,去做他自己引以為辱的商業;可是她也感覺到有些不安

,因為,他是這樣不喜.歡經商,他終歸要去做他最喜.歡的事。

他的路,會不會,有一天,和她是殊途岐路?

這天,木香在酒樓門口清點著新采購來的海魚。

因為交通不便利,海魚每次托人裝運過來都是一大批,木香將它們放入冰窖裏保鮮,可是還是供不應求。

並不是木香不願意多采購一點,也不是出不起這個成本,而是,冰窖總共才這麽點大,存放不了大多。

而因為交通的問題,這海鮮不能即要即到,大約半個月才能運送一次,已是夠快的了。

而每次只能采購這麽一點,因為海鮮的美味,很快便會被顧客搶購一空,所以一個月總會有那麽十來天吃不到海線,顧客便會去別的酒樓吃去。

所以,跑走了很多生意。

於是,木香思想著,去附近若是能找一個倉庫,專門當作存放海鮮的冰窖,那就好了。

可是她的錢,都用來為周湯租賃店鋪並裝修店面去了,暫時騰不出那麽多錢再去租一間倉庫。

木香便想著要賺更多的錢。

她想起了上次那個周府采購的崔伯,只是她現在去不了周府,若是能進入周府,和崔伯談談她的韭黃,說不定崔伯會做她的這筆生意。

韭黃價格可貴了,又是空間作物不需要成本,相信很快就能將錢回收過來。

可是都離開周府了,總不能再回去。

她左思右想,想不出方法來。

晚上回來,一臉愁容的,周湯便問她,她便將這海鮮供不應求的事同周湯說了。

“若是能找到崔伯,崔伯此人利益至上,一定會同意和我做這筆交易的。我就可以賺到錢,進爾,買下一個倉庫專門用來存放海鮮了。”她嘆了口氣,說。

周湯聽了,說:“只要見到崔伯就行了?”

她點點頭,眼中滿滿的失望:“可是,也不知崔伯什麽時候會從周府出來,怕是難以見到他。”

周湯笑道:“你早說嘛。這周府上的事,我比你清楚。周府上規定,采購每月四次,分別為一號、八號、十五號、二十二號出門采購。除非有急用需要用到,否則一律嚴格按照這個時間來。”

木香大喜:“明日便是二十二號了,這麽說,崔伯明日便會出府,我就可以攔下他,談這個交易了。”

周湯有些不解,說:“木香,你哪裏來的這麽多韭黃?”

木香目光閃爍:“自然是從地裏拿來的。”

“地裏?”周湯還是不解,“哪裏的地?這韭黃可是要用官火保溫才能生長,你哪來這樣的條件去種植韭黃?”

“這……”木香不知要怎麽解釋才好。

周湯見她吞吞吐吐的樣子,嘆了口氣,說:“木香,我並沒有懷疑你什麽,我只是隱隱有些不安。賺錢是應該的,只是,不要過於鋌而走險了。免得招來殺身之禍。”

木香知道他是關心他,點點頭:“我會小心的,瑾玉。我也不是不告訴你原因,而是,我實在有隱情。我總有一天會將這個秘密告訴你的。”

周湯說:“只要你小心行事便好。別的什麽事,你想告訴我的時候,再告訴我不遲。反正我都相信你。”

次日,木香從空間裏掏了一麻袋的韭黃,專門來到周府門口等待。

直到過了午時,木香不斷打燉想睡覺,才看到崔伯坐著馬車,從周府的偏門出來。

木香連忙跟在後面。

車開到一條巷子裏,木香令她的馬車沖上前去,將崔伯的馬車攔了下來。

“籲——”馬車停了下來,崔伯探出頭來。

木香從馬車下來,笑道:“崔伯,好.久不見了,別來無恙吧。”

“是你——”崔伯一怔,“你為何攔住我的去路?”

木香鎮定自若地說道:“在下想與崔伯做一筆交易,想讓崔伯伯您賺一筆大錢。”

崔伯哼了一聲:“今日我還有要事要辦,怕是沒有時間與你瞎扯。請便。”說著就要上車。

“且慢,”木香上前一步,拉入崔伯的手,迅速打開麻袋的一口,露出裏面裝著的韭黃給崔伯看,“崔伯伯請看。”

崔伯一怔,伸手掂了掂,不敢相信地問:“你哪來這麽多韭黃?”

木香看了崔伯邊上的馬夫一眼,說:“崔伯伯,我想與你私下裏談談。”

崔伯會意,對車夫說:“你且去那一頭休息吧。”

車夫於是被崔伯支開了。

小巷子裏沒有別的人。

木香於是小聲對崔伯說:“這些,可都是貨真價實的韭黃呀”

崔伯仔細察看著麻袋裏的韭黃,吃驚不小,指著她說:“你是從哪裏偷來的?”

木香說:“崔伯,這些可不是我偷來的。來路可都是清清白白的。”

崔伯不解:“若是清白的,你如何會有這麽多韭黃?你可知,若要生產出這樣麽韭黃,沒有個萬兩黃金,是種植不出的。”

木香笑道:“我自然知道。崔伯,你休問這些韭黃是從哪裏來的。不管從哪裏來的,這都是貨真價實的韭黃,想必您剛才也已經檢查得夠清楚了。”

崔伯點點頭:“這些韭黃,甚至於比我見過的任何一個韭黃,還要長得好,長得粗大,真是個好東西。”

他眼中露出一絲眼饞。

木香將麻袋收起,笑道:“崔伯伯果然是識貨的人,看來我此番沒有找錯人。”

“你的意思是——”他一頭霧水,“你為何要給你看這些韭黃?”

木香說:“崔伯伯,我說過了,我想和您談一筆交易,我想讓您賺一筆大錢。”

“什麽交易?”他問。

木香壓低了聲音說:“崔伯伯您既然是采購的,我想請崔伯伯買下我這些韭黃。”

崔伯手指伸到下巴上摸了下,說:“那你出多少價?”

木香給了個數字,說:“如今周府上的人要吃韭黃,要麽自己培植,要麽去京城有錢人家裏去收購。價格可是不菲。而我出的這個價格,可是比你們自己培植韭黃和去京城收購都要便宜一倍以上。

如此低廉的價格,而崔伯伯您只要對周府仍舊按照原來的價格去報銷,想必,這中間的差價,您必然可以賺取一筆大錢。”

崔伯回頭四下看了看,看是沒有人,臉上已有些被說動了,問:“你當真給我這個價?”

木香點了點頭,說:“一手交錢,一手交貨,如何會假得了?”

崔伯怕木香是在試探,還是裝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樣子,說:“太守和夫人待我不薄,我豈能做這種事?”

木香笑道:“崔伯,誰會和錢過意不去呢?何況,我這可都是好貨呀。”

崔伯想了想,說:“若是此事萬一被查出來了呢?”

木香笑道:“崔伯伯,您做了這麽多年的采購,還不知道麽?這采購的人,是都要吃點回扣的,只要采購來的東西好,價格不要過於離譜,又有誰會去查呢?”

崔伯終於說:“好,那你這袋子的韭黃,我都要了。”

木香得了錢,並與崔伯約好下次再送韭黃的時間。

崔伯說:“只要這次不會被人發現,並且老爺和夫人也都喜.歡吃你的韭黃,我下次一定會再要。”

木香得了錢,在紙上算帳。

只要再賣個六七次,就能用這韭黃賺到的錢,給自己買個小倉庫了。

這時,阿樹進來對木香說:“木掌櫃,樓下有一顧客,因為聽說咱們這新推出一道菜,叫烤全羊,特來嘗嘗鮮。”

木香聽了,說:“嗯,那你叫廚房做給他吧。”

阿樹為難地說:“不巧的是,那個會做烤全羊的副廚今日請假了,沒有過來。”

木香想了想,說:“那好,我去親自做給他好了。對了,這個客人是男是女,是什麽來歷你可知道?為何會喜.歡吃烤全羊?”

一般的漢人,是吃不慣烤全羊的,所以這烤全羊新上市,並沒有引進多大生意。

阿樹說:“這個客官是個胡人,身邊還帶了一個小廝,看起來像是個有錢人家,應該是來廣陵做生意的。”

木香“嗯”了一聲,便走入廚房,親自做了起來。

她從倉庫裏拎出一只活山羊。這些山羊都是經過她細細挑選的,山羊都很瘦,身上幾乎沒有膘肉,而是瘦肉,因而少脂肪,這樣做成的烤全羊不肥不膩,膻味小,煮湯烹調適口。

她令人先將這只羊給宰殺剝去皮,去頭、蹄、內臟,血淋淋地灑了一地。

事先在水盆裏加入蔥、姜各二斤左右,註入料酒、鹽、味精和水,用手將蔥姜不斷抓擠擠出味來,制成浸泡水。然後將這羊胚放入這浸泡水裏浸泡。

然後用一頭穿有大鐵釘的木棍,將羊從頭至尾穿上,羊脖子卡在鐵釘上,四肢固定在鐵絲上,讓羊四膚呈現“U”字弧度。

再用蛋黃、鹽水、姜黃、胡椒粉、面粉調成糊,給這全羊抹上調好的糊汁,並將它頭部朝下放入熾熱的火坑中。蓋嚴坑口,用濕布密封,燜烤一小時左右。

揭蓋時若是發現木棍靠肉處呈現白色,烤全羊通身成金黃色,即成。

做好後,木香想和這些胡商打好關系,以後還會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便親自端了烤全羊過來,要會會這胡商。

酒保為木香掀開綢簾,包廂裏果然坐了個胡人。

可是為何,這胡人生得如此面熟?

這古銅色的臉,臉上的絡腮胡,這棕綠色的大眼睛——這不正是那天爬到窗口偷窺她洗澡的那個胡人麽?

她一怔。

這胡人一看木香進來,大眼睛張得更大了,看起來清澈如小溪,叫了一聲:“美人,原來是你”

木香尷尬極了,揖了一揖:“客官你好。”

那胡人也起身,將手放在一邊的肩膀上,對著木香深深鞠躬:“美人,想不到能在這兒見到你。”

木香沒有看他,將烤全羊蓋著的紅綢布掀開,露出油嫩的全羊,看上去就令人口齒生津。

“客官你要的烤全羊上來了。”木香說著,在一邊坐了下去。

那胡人對身後的侍衛說:“哈薩克,上次我和你講的那個美人,正是她”

木香看了這兩個人一眼,見他們身上的衣服面料都是絲綢,腰上懸掛著打孔的玉石,看起來不像是貧窮人,看來一定也有有頭有臉的人物。

便問:“哪問二位是從何處來?”

那胡人笑道:“我叫阿紮木,來自中原。”

這話還真含糊,中原,什麽叫中原?

如今中原被好幾個種族的胡人所占領,誰知道他們是哪一國的?

看來這胡人是有心隱藏自己的來歷,木香也不追根究底,便笑道:“二位可是來江南游山玩水的?”

胡人哈哈笑了起來,一張年輕的臉帶了絲孩子氣和不羈的灑脫,說:“我們此次來江南,才知道,這江南女子個個如出水芙蓉般秀麗,尤其是姑娘你,更是秀色可餐。”

秀色可餐?

這胡人竟將她當成了“可餐”的食物了

那胡人還在一邊滔滔不絕地說道:“本來只是拐進這家酒樓看看,沒想到竟遇上姑娘你。用你們漢人的話說,有緣千裏來相會哪”

他那漢語發音還算準確。

木香想,他一定是達官貴人出生,要不然,哪會有機會學習他國語言?而且還學得如此好。

“看來這位客官您的漢語說得不錯。”她笑道。

“哪裏?哪裏?”他眼中色迷迷地看著她,那兩抹粗眉揚了起來,說,“姑娘在這酒樓裏是做什麽的?做酒保?還是做琴師?”

木香淡淡一笑,說道:“只是萍水相逢,不必深入了解。”

他卻往她身邊坐了坐,說:“是麽?可是在下卻對姑娘有相見恨晚之感。”

木香心想,這個人這張嘴可真會說,還真夠甜言蜜語的,真將人吹到天上去了。可惜這招對她來說,一點也不管用。

“客官不趁熱吃這烤全羊麽?”她說著指了指這烤全羊。

那胡人便抓著羊腿直接咬了起來,竟也不切塊便吃,吃得如此豪放,怕是也只有胡人會這樣吃法。

胡人的口袋裏露出了一管羌笛,棕黃色的,看起來很漂亮。

木香看著這笛子,想起了周湯的那只翡翠玉笛,這漢人的笛子和胡人的笛子竟都不一樣。

漢人的笛子勝在小巧,而胡人的笛子勝在粗獷。正如眼前這個胡人一樣,雖然長得也算不錯,可是他身上表露出來的粗獷之氣,是漢人所沒有的。

“你喜.歡它?”這胡人見木香盯著羌笛在看,便掏了出來,也不顧手上的油弄臟了笛子,笑問。

她搖搖頭,說:“妾身先告退了。”起身要走。

那胡人卻拉住她的手,她連忙將手掙開。

胡人將羌笛遞到她手裏,說:“送給你。”

她連忙將笛子放到桌上,說:“只是萍水相逢,不好收下這麽貴重的東西。多謝了。”匆匆要離開。

“姑娘。”胡人對著她的背影喊了一聲。

“客官還有何吩咐?”她轉身,看著他。

“我叫阿紮木。”那胡人沖她孩子氣地一笑,“下次見到我,可要記得我的名字。”

她無奈地笑了下,轉身便走了。

上了主人房裏,她捂著頭想睡覺,這時,一陣笛聲響了起來。

這是笛聲很悠揚,很悅耳,像是迸進的馬蹄。

木香令人去看看這笛聲是來自於哪裏,有人查到了來報,說:“是那個胡人在吹羌笛。說是要向掌櫃您告別。”

她楞了一下,走到樓上走廊上,那個胡人正走出門,屏風擋住了他的臉,可是仍能聽到他對著酒樓大喊“再見”。

還真是個率性而為的胡人

她沒有再想什麽,便回房去了。

誰知第二天打烊後,她坐著馬車回客棧,忽然馬車一晃,馬聲嘶鳴,木香差點從車上摔下去。

她急忙掀簾一看,車夫早嚇得不知所蹤,那個叫阿紮木的胡人正拉著馬韁繩,對著木香笑道:“姑娘,今日夜色極好,我且帶姑娘賞下月,姑娘再回去不遲。”

她氣得要下車,阿紮木連忙跳上了車,甩了下馬韁繩,馬便向前跑了起來。

馬在跑,馬車在往前開,她不能往下跳。

“你要帶我去哪?你快停下”她大喊。

他卻像沒聽見一樣,越騎越快。

她急了,感覺他帶著她朝郊外跑,連忙踏著車腳板要上馬,阻止他繼續趕馬。

就在她要抓住他的時候,他回頭看到了,用力一拉馬繩,馬迅速朝前滑了一大大步,木香站立不穩,住馬背一倒。

他急忙伸出手摟住她,將她抱坐在身後的馬背上。

“放開我”她想要跳下馬,他迅速將馬連接馬車的繩子解開,撲

車子倒在了地上,馬繼續朝前面狂奔著。

她在馬上顛簸不停,只好抱住了他的背部,好讓自己不摔下馬去,一邊喊:“快停下快停下你這個強盜土匪”

馬行進到一林陰處,停了下來,她連忙跳下馬,可是四周黑糊糊的,她根本不知怎麽走出這個樹木。

她轉身,驚慌地看著他,說:“你想幹什麽?”

他擺擺手,笑道:“別驚慌,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找你聊聊你,多多了解你一下。”

她大叫:“你別過來”

他說:“好,我不過來,你別怕,也別亂跑。這地方你不熟悉,我熟悉。”

“既然我熟悉,還不快帶我出去”她喝道。

他說:“我們坐下來,就聊一會兒天可以麽?聊完了,我就送你回去。”

她站著沒動,他坐在一根倒下去的樹幹上,對她招招手,說:“就一會兒,我馬上送你回去。”

木香看著黑漆漆的四周,知道若不是他送她回去,怕是當真走不了,只好離他遠遠的地方坐下去,警惕地看著他。

“別怕。”他笑笑,臉上並沒有多少惡意。

可是惡意並不是寫在臉上的,也許他心裏有惡念。木香還是不相信他。

“可以問一下,姑娘你叫什麽名字麽?”阿紮木聲音很幹凈,聽起來像山裏的清泉。

她冷冷地說:“你要問我名字,一定要帶我到這兒來,才可以問麽?”

他笑得有些傻裏傻氣地:“若不帶你來這兒,你又會說‘萍水相逢’,而不願意將你的芳名告訴於我了。”

“我姓木。”她說,眼睛是警惕地看著他,緊緊盯著他的手,似乎只要他一靠近,她便會馬上驚慌站起,奔跑而去。

如一只小鹿對峙一只野狼,隨時準備奔逃而去。

阿紮木得知了她的姓,臉上十分驚喜:“原來是木姑娘。”

她問:“可還有什麽問題麽?”

他笑道:“和我聊聊天行麽?”

她沒有回答,臉上卻寫著不情願和不得已。

他說:“第一次見到你,我就喜.歡你了,木姑娘。”

她冷冷地說:“對不起,我已有了夫郎了。還請放尊重點。”

他笑道:“怪只怪姑娘你長得太漂亮了。可惜這麽早便有了夫郎。”

她看了他一眼,問:“那你呢?難道你還沒有夫人?”

他見她總算主動問他話了,得意得像是個小孩子得了生日禮物一樣高興,說:“沒有。我還沒有夫人。木姑娘,上次那個武林高手,便是你的夫郎麽?”

她點點頭。

“他真不錯,”他點點頭,眼中是羨慕之色,“和姑娘你倒真是天生一對。”

她說:“他是這世上最英俊、最聰明、最好的人。”

他眼中是讚賞之情:“我好羨慕他。”

她想,只不過與他萍水相逢,他犯得上對她流露出這麽大的喜.歡麽?

可是見他臉上掛著單純,還當真看不出他是偽裝的。

這個人,要麽就是偽裝高手,逢場作戲都如家常便飯一般,要麽,就是天真單純得像個孩子,沒有一絲雜念的孩子。

不過,與她無關。

現在真正和她有關的,就是如何能盡快讓他送她回去。周湯一定在客棧都等急了。

“其實,姑娘你知道麽?我是逃出來的。”他凝視著天上月,忽然講起了心事,“我是偷偷從中原逃出來玩的。”

她不解:“難道你的家人不讓你出來遠行?”

他點點頭,說:“我素來喜.歡漢人文化,好想來江南接觸一下漢人。可是我爹娘總是將我關起來,我從小便不知這外面的世界是怎麽樣的。”

“那你爹娘豈不是很擔心你?”她一怔。

他也不小了吧,怎麽當真像個孩子一樣?

他到底是什麽身份?

他嘆了口氣,說:“我知道他們會擔心我,可是,我被這江南的美景給迷住了,我不想回去了。要知道,在這兒多麽自由自在的,回去,又會被關在裏面,一步也不能出來,成天對著的,都是那幾

個老女人和一大堆書本。我就像是被囚禁於籠中的金絲雀一般,沒有自由,沒有快樂。”

她聽出他話裏的孤獨,便說:“可是外面的世界險惡,並不像你想象得這樣好。”

他搖搖頭,說:“可是,關在那裏面,只能做我父母親的工具,我不想這樣,我想要有自己追求的東西,有自己的快樂。所以,我要離開他們。”

她不知他為什麽要和她講這些,見他臉上寫滿孤寂,便不好搭話,靜靜聽著他講。

他嘆了一口氣,取出那支羌笛,手指細細撫摸著,說:“我的身邊的人,都很聽話。可是,他們卻都不是我的朋友。因為,他們不知道我喜.歡什麽,不喜.歡什麽。

他們只按照我父母要求的對待我。我真的好孤獨,好孤獨。”

她忍不住問道:“可是,為何你要向我講這些呢?我們只是萍水相逢”

他看著她,露齒而笑,笑容很純粹,很幹凈:“因為,你是我見過的最美的女孩。我很喜.歡你。”

她搖搖頭,說:“可是我不喜.歡你。”

她說得很直接,他眉毛蹙了起來,露出傷感來。

看來他並不懂得如何掩飾自己的感情。

“不,你會喜.歡我的,哪怕只喜.歡一點點。”他倔強地說,有點像小孩子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玩具而糾纏不休,“我不要你喜.歡我多過你的夫君,只

要一點點便好。”

真是胡扯

“這不可能。”她解釋道,“我只能喜.歡一個人,既然喜.歡了我的夫郎,便不會再喜.歡別的人。”

她對他解釋的語氣有點像老師教導學生。

他眼中是深深的悲傷,雙手捂住眼睛。

“好了,你可以送我回去了麽?”她不耐煩地說道,“我已和你聊過天了,也回答了你的問題。”

他點點頭,“好,那我就送你回去。”

他來到馬跟前,伸出手想要拉她上馬。她沒有伸手過去,自己拉了馬繩蹬了上去,坐在了馬背上。

他也上來,坐在她前面。

她沒有再摟他的背,而是緊緊趴在馬背上。

他騎著馬,帶她走出了林子,她說:“好了,你下馬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他不解地回頭望了望她,說:“夜深,還是讓我送你到客棧吧。”

“不必了。”她冷冷地拒絕掉。

要知道,若是讓他送她回客棧,一來讓他發現了他們現在住在哪,怕他又會來惹事,二來周湯若是看到他們一起回來,會很不開心的。

他耍賴道:“不,我一定要送你回去。”

“求你了,放過我吧。”她無奈地攤了下手,向他求饒道。

他得意地笑笑:“除非你答應我一件事,我便同意不送你回去。”

“什麽事?”她問。

“等我想好了再告訴你”他笑道。

這家夥,難道和趙敏是一家的?

“這可不行,”她搖搖頭,“若是你提出了什麽非分的要求,我可不答應。”

他連連擺手:“你放心,一定不會是什麽非分的要求,一定是合情合理的要求,不會違背你的原則問題的。這成了吧?”

她看著他,忽然覺得他就是小孩子一個,便點點頭:“只要你不要跟過來送我,我答應你便是了。”

他高興極了,連忙下了馬,卻還是拉著馬韁繩不放,依依不舍地說:“我可以再來酒樓找你麽?”

“最好不要”她冷冷地將馬韁繩抽回,“不過腳生在你自己身上,我是管不了你的。不過,我可不歡迎你。”

“你會歡迎我的,也會喜.歡上我的。”他固執地說道,眼中閃著希望。

真不知從哪裏忽然冒出個不懂事的、煩人的孩子。

她不再答話,“駕”騎馬奔去,將他遠遠地甩在身後。

夜風有點涼,這樣騎著馬,很歡愉的感覺,只覺得風吹得頭發飄起。

回到客棧,房內卻沒有人。

周湯一定是急著出門尋她去了。

這個阿紮木,真是麻煩

木香於是將被褥鋪好,又去客棧裏的廚房燉了碗雞湯,直到聽到周湯回來的腳步聲。

她端著雞湯走入房內,周湯看到她,驚喜地奔到她面前,抓著她的雙肩,長呼了一口氣,說:“木香,你總算回來了可把我給急死了”

她笑道:“你到處找我了吧?來,先喝碗雞湯。”

周湯卻沒有喝,而是焦急地說:“我在路上看到馬車摔在地上,那只馬不見了,便趕到酒樓,酒樓早就關上門了。於是我以為你出事了。你去哪了,木香?”

她說:“我這不是沒事嗎?來,先把這雞湯給喝了,再告訴你。”

周湯聽了,便坐下來,喝了下去。

“好了,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了吧?”

他急著想知道。

她於是將阿紮木的事告訴了他。

“這個不知好歹的胡人”他氣得重重將拳頭錘在案上。

她本來不想將實情告訴他的,生怕他想多了而誤會她,可是看著他的眼睛,她又全說了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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