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 周府賞花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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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周夫人看了墨雲和木香一眼，說：“都忘記了給妹妹介紹了，這位是紀公子，城中辰溪酒樓的掌櫃，今日老爺請紀公子一聚，共同賞花。”

墨雲連忙對著趙姨娘一揖：“在下見過趙夫人。”

趙姨娘對著墨雲欠了欠身，算是還禮，並不答話。

依禮，士族家眷的確是不必要對庶族之人還禮的。

看樣子，趙姨娘是一個十分守禮的人，可是為什麽，周安似乎對她並不上心呢？

趙姨娘和周夫 人比，趙姨娘比周夫人年輕、漂亮、溫柔，周安是一個好色之徒，本應該更喜.歡趙姨娘才對，為何對趙姨娘如此淡漠呢？

還有，趙姨娘這臉上的傷疤是怎麽來的呢？

正想著，從院子的垂花門，周湯走了進來。周安笑著對周夫人說：“湯兒也來了。今日也真真熱鬧。”

周夫人眼中是無比的厭惡和嫌棄，仿佛這來的人，不是她的親生兒子一般。

墨雲眼中閃過一絲不悅。

“參見父親，母親，姨娘。”周湯一一行禮。

墨雲和木香也對著周湯行過禮。

周安於是說：“大家且坐下吧，總是站著可不行。”

桌子一共五張，周安、周夫人、趙姨娘、周湯、墨雲各坐一張，木香垂手立於墨雲之後。

墨雲是庶族，自然是坐得遠遠的，不能與士族同席而坐。

周湯瞥了木香一眼，眼中凸顯一絲驚艷，木香沒有回視他，只是靜靜站著。

上茶的上茶，遞水的遞水，眾人邊吃邊議論著眼前的那千姿百態的惠蘭，周夫人興頭正好，問：“這蘭花可是自古以來就頗得文人墨客之歡喜，可有什麽詩沒有？”

趙姨娘接口道：“豐骨清清葉葉真，迎風向背笑驚人。

自家筆墨自家寫，即此前身是後身。 ”

周安點頭嘆道：“此詩委實淒涼，可是如今可是良辰美景之時，不必吟誦如此淒苦之詩句，大可誦讀些歡愉句子。”

趙姨娘一笑，說：“老爺說得是，妾身見笑了。”

周夫人甩甩手絹，笑道：“不過妹妹之才情怕也是極好的，這詩句一出，就不出凡響，真真是才女一個。”

“過獎了，夫人。”趙姨娘用手絹捂臉，也笑道，“哪及得上周夫人一根毫發呢？妾身只是在班門弄斧罷了。”

說畢，兩個女人相視笑了起來，外人看來好像她們關系極好似的。

木香心想，這兩個女人，一來一回地對話，言語間隱隱含著槍戰，雖然表面上是笑著的，可是卻都是笑裏藏刀。

這時，周安將目光投到周湯身上：“湯兒，你博學多才，可有想到什麽詩作吟誦蘭花的沒有？”

周湯一揖，說：“回父親大人，孩兒方才細想，也只想到一句，叫‘愛此王者香，著花秀中庭’的詩句，可惜卻想不起是誰人所作。”

周安撫須點頭，眼中是讚賞之色：“這句詩絕好，有王者之氣，我喜.歡。”

周夫人聽了，忙說：“若是康兒吟誦出這句詩來，也倒不足為奇，如今是湯兒你吟誦這句詩，你本不像王者，何來王者之氣？怕是想借著詩來沾點王氣罷了。”

當著眾人的面，周夫人如今奚落、蔑視周湯，周湯眼中閃過一絲苦楚，但馬上便被無邊的沈寂所沒。

木香一怔，這周夫人是怎麽了？有這樣說自己兒子的麽？

趙姨娘在一邊笑道，笑聲輕軟，很好聽：“看來這蘭花也當真是各人眼中千秋呀這惠蘭更是妾身大愛。若是老爺與夫人不介意，妾身想移去幾盆，置於自家院內，閑來打發時光，未知可否？”

周安笑道：“哦，都是自家人，不必說客氣話。你喜.歡哪盆，等下叫珠兒令人移到你蓼香院便是，不必問過我們。”

趙姨娘說：“多謝老爺了。”

周夫人也笑道：“聽聞這蘭花若是看多了，這身子骨也會健朗許多。妹妹身體柔弱，多搬移幾盆過去，讓這身子快些好全，這樣也可常來玉滋院為我解解悶了。”

“夫人說得是，妾身也想著這病快些好全，可惜不知恁的，這病根就這樣給摞下來了，天天服藥也不見好。”趙姨娘說。

“許是這藥量還未到呢，妹妹且多放些耐心進去。”周夫人笑道。

眾人又聊了一些閑話。

這時，周安看了一直靜站著的木香一眼，笑道：“木香，你過來。”

木香於是走到周安面前，對著周安跪下一揖：“是，周大人。”

周安說：“起來，不必跪著，站著說話便行。”木香於是站了起來。

周安上下打量著她，說：“那番茄炒蛋中的蕃茄，到底是何物哪？”

木香答：“此物也是奴婢偶然所拾得，種於郊外，因味甚美，所以制作菜肴，獻給王侯公子，不料竟得侯公子所愛，想是奴婢幸甚。”

周安說：“如今這蕃茄炒蛋可是傳遍了京城了，可是卻不見你辰溪酒樓有這道菜肴，如此稀有名菜，為何不作呀？”

木香說：“也是奴婢剛剛發現，還未有準備好，投向市場。”

周安說：“老夫委實也想嘗嘗此菜佳味。”

木香沈著答道：“那就等改日請太守大人來辰溪酒樓，一嘗便知。奴婢正打算於本月下旬推出此菜肴。”

周安點點頭：“可是老夫現在就想吃，如何哪？”

木香聽了，心想，哪能這樣容易讓你白白吃到呢？便說：“只怕現在果實還未成熟，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墨雲在一邊見木香如此無禮，連忙說道：“太守恕罪，頑劣賤婢，敢頂撞大人，還望大人恕罪。”

周安說：“她說得是實話，有罪之有？只是老夫果真想立刻吃到這道菜肴，未知木香可有辦法沒有？”

木香想，你還真當我會變出蕃茄不成？若真的讓你吃了，只怕你還真當我是妖怪了呢。於是一揖，答：“請太守恕罪，只怕奴婢縱有天大的本能，也變不出來。”

周安與周夫人相互看了一眼，嘆氣道：“如此，也只能等到下旬了。”於是對木香更有好感。

既與周安周夫人都見過了之後，不久，墨雲便帶著木香離開了。

木香看了下天色不早了，本想借著飯後散步約出周湯來會碧君的，可是都過了掌燈時分了，周湯也許不願意出來了。

於是她走出院子，正要去跟碧君說，這次約不了了，明天一定幫她，誰知迎面卻見到周湯。

他正一人獨自散著步，見了她，眼睛一亮，走了過來。

木香見他主動朝自己走過來，生怕被墨雲看到了，墨雲又要生氣，急急忙忙地朝巷子裏邊走。

“你走那麽快做什麽？”周湯跟了過來。

木香說：“你怎麽跟著我？”

周湯冷笑道：“你現在住的地方都是我的，整個郡城都是我的，什麽叫我跟著你？”

木香聽了，轉身要走，忽然發現周湯這不是正在外面散步麽？那為何不趁機將他約出來。

她轉身對著他嫣然一笑，她態度忽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嚇了他一跳，“你笑什麽？”他語氣生硬地問。

她將聲音放低，盡量溫柔地說道：“我們一同去市集逛逛，好不好？”

他臉上是暈了的表情，狂汗。

“你——約我去逛市集？”他吃驚不小，“不會又有什麽陰謀詭計要陷害於我吧？”

這話真讓她傷心，她就那麽壞麽？

“你來不來？”她火了，收起笑容，拿出懷中他送的扇子，在他胸前敲了一敲。

他伸出細長的手指，夾住扇子，不高興地說：“怎麽說也是作工精良的扇子，還是我送給你的，你不要這樣不珍惜好不好？總是拿出來當樹枝打人”

她哼了一聲：“你若不來，便算了”將扇子撐開，一邊給自己扇著，一邊轉身要走。

“等一下”他上前一步，攔住了她，“看你今日的打扮還和本公子比較相襯，就和你同行好了免得你在集市上被人欺負了，還來怨我”

她抿嘴一笑，哈哈，總算將他給騙過來了。

她走在前頭，他走在後頭，來到了一個拐角處，只見碧君早在那裏等候多時了。

她穿著一身琉璃桃粉色百褶裙，頭上別了一支粉玉簪子，青螺發髻，無骨嬌柔手，看到周湯，臉紅了，站在那兒，美目流盼個不停，朝周湯投去暧昧的眼波。

“碧君，我來了”木香走到碧君跟著，打了個招呼，君君看了木香一眼，想不到當年的奴婢一打扮起來，是這樣好看，周湯卻盯著木香在看，絲毫沒有註意到一邊同樣打扮美麗的她，不覺有一絲地

不高興。

“碧君見過周少郎。”碧君對著他輕輕一揖，微垂著頭，無限嬌羞。

周湯擺了下手：“不必多禮。你站在這兒做什麽？”

碧君一怔，難道他不是來找她的麽？馬上看了木香一眼。

木香忙笑著接話道：“碧君當然是在這兒等我們一起逛市集的了。怎麽，你有意見？”說著，又用扇子敲了下他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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