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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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洛撐著頭,懶洋洋地反問：“我不能去？”
“不是不能去，只是……”卡蓮移開視線，看上去不是很情願,“這些事情，不該由魔王去做吧？”
簡單來說，她現在用的是激將法。
如果直接提出讓梅洛獨自前往帝國皇宮，他必然會懷疑她的意圖。但如果暗戳戳地攔著不讓他去，他反而會感興趣。
反正這個人就是喜歡和她反著來嘛——他現在一定正在暗暗懷疑她的私人物品裏是不是藏了什麽便於脫逃的工具吧。
卡蓮自認為已經猜透了梅洛的壞心眼,同時感到了一陣欣慰。
還好亞修提前將回響聖晶送了進來,否則她這次就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讓梅洛帶她出去了。
看他這麽堅決的態度……可能只有色|誘才能起到一點作用吧？
——不，好好的她幹嘛要想到色|誘上去？她可不想和一只本體未知的大惡魔做那種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卡蓮的腦海中突然不合時宜地回憶起與梅洛接吻的一幕。
她抿了抿唇，強行將思緒拉回眼前。
“那你覺得,魔王該做什麽？”對面的梅洛依然地慢條斯理地提問，美麗的燈光落到他的臉上,為那張幽邃冰冷的面孔增添了一分淺淺的柔和。
他看上去很閑適,和王座上的模樣截然不同。
王座上的梅洛,倦怠、冷漠、壓迫十足，令人不自覺地感到恐懼。而現在的他,雖然同樣是懶懶地托著下巴，看上去卻一點都不可怕。
甚至有些似有若無的溫柔。
這一定又是他偽裝的假象。
卡蓮內心篤定,端起水晶杯輕啜一口，故作思考地慢慢回答：“我想想……應該率領惡魔四處征戰？”
梅洛：“你覺得那才是魔王該做的事？”
卡蓮：“我也不知道啦，我只知道人類的王是這麽做的……”
“呵。”梅洛輕哼一聲，含笑的眸子閃過一絲嘲諷,“人類的確是這麽無聊的種族。”
“……”
卡蓮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她張了張嘴,正要為自己辯解,梅洛突然將目光投向她。
“但你沒有那麽無聊。”他淡淡說道，“這也是我喜歡你的地方。”
卡蓮：“……”
卡蓮：“？！”
她的心臟猛地一跳，身體隨之僵硬了一瞬。
他說“喜歡”……應該不是她理解的那種意思吧？
她忍不住偷瞄梅洛的神色，卻發現他已經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看著花瓶裏的藍磷花。
看來的確是她想多了。魔王口中的喜歡應該就類似於人類對小貓小狗的喜歡，覺得有趣就逗弄幾下，覺得厭煩就一腳踢開。
他只是把她當成了一只稍微沒那麽無趣的寵物。
卡蓮暗暗松了一口氣。
嚇死人了，別突然說出這麽驚悚的話啊。
“真是不可思議。”她面露驚訝，順著梅洛的話聊下去，“你居然會喜歡人類。”
“魔王的消遣很少。”梅洛輕輕一笑，眼神依舊平靜溫和，仿佛他們只是在談一個稀松平常的話題，“偶爾喜歡一兩個人類也沒什麽稀奇吧？”
果然，他認為這只是一種消遣。
卡蓮在腦內自動將這句話翻譯成她認為是正確的含義——“魔王的消遣很少，偶爾喜歡一兩只小動物也沒稀奇吧？”
這樣就好理解多了。
“的確，”她點了點頭，語氣輕松而認同，“我完全理解，我在帝國的時候也會這樣。”
“……”
梅洛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古怪。
“你在帝國的時候也會喜歡……”他頓了頓，“一兩個人類？”
“不止一兩個哦，”卡蓮笑吟吟道，“因為我每天都會遇到很多各種各樣的人嘛。”
這次連一臉靜默的列烏維斯都開始困惑了。
不止一兩個……聽上去，她似乎是一位非常多情的皇女。
梅洛微妙地沈默了幾秒。
很快，他再次不緊不慢地開口：“那你都會喜歡什麽人呢？”
好細致的問題。
卡蓮擡眸望向梅洛，可惜，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異樣的情緒。
原來魔王也喜歡八卦。
卡蓮若有所思，一邊轉動手裏的水晶杯，一邊輕快地回答：“我喜歡的人很多啊。”
梅洛：“比如？”
比如？這裏問的……應該不是小貓小狗了吧？
卡蓮微微斟酌，半真半假道：“比如喜歡我的人，乖乖聽話的人，對我有幫助的人……”
“那我算是哪一種人呢？”
梅洛低沈悅耳的聲音突然打斷她。
卡蓮微微一怔，下意識擡起眼睫看向他。
黑發紅眸的魔王正定定地凝視著她。他的五官俊美而深邃，冷淡的神情看上去是那麽漫不經心，可那雙濃郁漂亮的血眸深處卻閃爍著認真的鋒芒。
一瞬間，卡蓮幾乎聽到了無比清晰的心跳聲。
嘈雜而劇烈……是她自己的心跳。
她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反駁的話脫口而出。
“你不是人，是惡魔啊。”
梅洛一楞，眼底微微閃爍的光芒隨即沈入黑暗。
餐桌上的氣氛倏然變冷。
卡蓮簡直想把自己的嘴縫起來。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但現在可是非常時期，惹惱了這位喜怒無常的大魔王，他一怒之下不去人界了怎麽辦？她可真是，平時明明很謹慎的，剛才怎麽會這麽魯莽……
卡蓮暗自懊惱，正想著該怎麽補救，梅洛已經先她一步輕笑起來。
“你說得對，我是惡魔嘛。”他站起身，垂眸俯視卡蓮，“所以，我也沒有必要和你平等地坐在一張桌子上用餐，對吧？”
卡蓮：“……”
她總覺得，這位魔王大人話裏帶刺。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人類的食物實在乏味，我也差不多嘗夠了。”
梅洛意興闌珊地擦了擦手，恢覆了懶散的語氣：“回去了。”
說完，他看也沒看卡蓮一眼，轉身徑直走出了餐廳。
卡蓮看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一個人默默坐在座位上很久不出聲。
看起來有點不知所措。
“皇女。”安靜候在一旁的列烏維斯忍不住提醒她，“你該回去了。”
卡蓮依舊心不在焉地盯著餐桌，半晌，用手指了指盤子裏的甜點，認真開口。
“我可以把這個打包帶走嗎？”
列烏維斯：“……”
卡蓮將剩下的甜點打包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洗完澡躺到床上，隨手拿起床邊的書翻閱了幾頁，腦海中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餐桌上梅洛對她說的那些話。
‘那我算是哪一種人呢？’
他像是會關心這種話題的家夥嗎？還是這是他想要故意迷惑她的手段？
不得不說，這個手段的確有點高明，以至於直到現在他的聲音還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
卡蓮想起梅洛當時的眼神，不知怎麽，指尖忽然有些發燙。
她曲起雙腿，擡頭看向高高的穹頂，手臂放松，手裏的書不知不覺攤到胸前。
如果他是人的話……算是哪種人呢？
像她的兄弟那樣和她爭奪皇位？還是會像亞修那樣與她互相了解？她好像想象不出來，重點是，這些都不符合他設置的條件。
他問的是“她喜歡的人”。
真是無聊的問題。
卡蓮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然後起身走到桌前，將回響聖晶拿了出來。
無論如何，她就快要離開這裏了。
——思考這種問題毫無意義。
接下來的幾天，梅洛都沒有再出現。
法夫納按照約定送來了如同鴿子血般純粹剔透的紅色寶石，卡蓮很高興，還回贈了法夫納一馬車的美酒。
她巴不得法夫納每天都喝得醉乎乎的，這樣才有利於她的計劃順利進行。
除此之外，那些可憐的人類廚師也沒有變成惡魔的食物。列烏維斯讓他們寫下自己最擅長的菜品做成菜譜，每天由惡魔侍女送來交給卡蓮點餐。
卡蓮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賴，當然，她還是放不下她的皇位。
她每天都在祈禱梅洛快點離開，但又忍不住疑惑，他為什麽這麽多天都沒有露面？
難道還在為了那晚的對話生氣嗎？
應該不至於吧，他可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大魔王，才不會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估計是在忙吧。
卡蓮默默等待時機，直到這一天，列烏維斯突然來找她。
“陛下準備出發了，除了那個名叫英格蘭姆的人類，你還需要帶什麽？”
卡蓮一怔：“他為什麽不自己來問我？”
列烏維斯微微停頓：“……陛下懶得過來。”
哦，以前動不動就不請自來，現在直接懶得過來了？
也好，既然已經對她沒有興趣了，那她順利逃走後，應該也會懶得再抓她回來吧。
最好是把興趣轉移到英格蘭姆的身上，一心一意虐待他就好。
卡蓮這樣想著，擡眸對列烏維斯柔柔一笑：“那就讓他隨便帶點吧，只要是我的東西就好。”
“好。”
列烏維斯微一躬身，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卡蓮拿著那顆血紅色的寶石，坐在床邊耐心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雙子飛快從外面跑了進來。
“姐姐，陛下已經走了！”
卡蓮立即站起來：“真的？”
“真的真的，我們親眼看到他離開的！”庫裏姆用力點頭。
“對呀，陛下現在走了，姐姐我們今天玩什麽？”蒂姆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卡蓮微微一笑：“今天和克萊爾一起玩捉迷藏，你們負責藏，我和克萊爾負責捉。”
“哎~~~”雙子一致地叫了起來。
“克萊爾眼睛又多，腿也多，和她一起玩也太難了吧！”
“那就努力躲遠點吧。”卡蓮輕輕撫摸他們的腦袋，笑容溫柔，“躲遠點，就不會被找到了。”
——也不會找到她。
“好！我們先去躲！”
雙子鬥志滿滿，轉身便迅速跑開了。
很快，克萊爾也來了。
“卡蓮，庫裏姆說你有事找我？”她穿著那條漂亮的酒紅色裙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裙擺蓋住毛茸茸的蜘蛛腿，“是不是和你之前說的寶石有關……”
“是的。”
卡蓮攤開手心，一顆晶瑩剔透的血紅寶石正靜靜躺在她的手心。
“哇……好漂亮！”克萊爾心花怒放，隨即“咦”了一聲，視線轉移到少女纖細的指尖上。
那裏有一道細長的傷口，點點血珠滲透出來，看上去妖異而刺目。
“卡蓮，你的手指好像被劃傷了。”
“嗯，有嗎？”
聞言，卡蓮垂眸輕掃一眼，而後擦掉血珠，不在乎地輕笑一聲。
“大概是不小心劃破了吧。”
與此同時，黑巢入口。
大地震動，轟鳴如雷。無光的夜空下，一支龐大的人類軍隊勢如破竹，嘶吼著殺入巢穴。沒了巨型蜘蛛的防守，人類軍隊與低階惡魔們打得難分難解，甚至很快逆轉局勢，居於上風。
幾只高階惡魔發現戰況不妙，立刻揮動蝠翼向人類軍隊飛去。
兇惡的黑色魔物瞄準了沖在軍隊最前方的騎士，它們猛地向他俯沖而去，巨大的蝠翼下伸出猙獰的利爪，直取騎士的頭顱——
“噗！”
空中響起利器穿透肉體的聲響，那只惡魔慢慢低下頭，看到一柄銀色的長|槍正穩穩地穿過他的胸腔——
“告訴我。”
手持長|槍的棕發青年揚起微笑，鮮血噴濺到他的臉上，他眉眼彎彎，碧色的眼眸溫柔而冰冷。
“皇女在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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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能去，只是……”卡蓮移開視線，看上去不是很情願,“這些事情，不該由魔王去做吧？”
簡單來說，她現在用的是激將法。
如果直接提出讓梅洛獨自前往帝國皇宮，他必然會懷疑她的意圖。但如果暗戳戳地攔著不讓他去，他反而會感興趣。
反正這個人就是喜歡和她反著來嘛——他現在一定正在暗暗懷疑她的私人物品裏是不是藏了什麽便於脫逃的工具吧。
卡蓮自認為已經猜透了梅洛的壞心眼,同時感到了一陣欣慰。
還好亞修提前將回響聖晶送了進來,否則她這次就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讓梅洛帶她出去了。
看他這麽堅決的態度……可能只有色|誘才能起到一點作用吧？
——不，好好的她幹嘛要想到色|誘上去？她可不想和一只本體未知的大惡魔做那種事情……
不知道為什麽,卡蓮的腦海中突然不合時宜地回憶起與梅洛接吻的一幕。
她抿了抿唇，強行將思緒拉回眼前。
“那你覺得,魔王該做什麽？”對面的梅洛依然地慢條斯理地提問，美麗的燈光落到他的臉上,為那張幽邃冰冷的面孔增添了一分淺淺的柔和。
他看上去很閑適,和王座上的模樣截然不同。
王座上的梅洛,倦怠、冷漠、壓迫十足，令人不自覺地感到恐懼。而現在的他,雖然同樣是懶懶地托著下巴，看上去卻一點都不可怕。
甚至有些似有若無的溫柔。
這一定又是他偽裝的假象。
卡蓮內心篤定,端起水晶杯輕啜一口，故作思考地慢慢回答：“我想想……應該率領惡魔四處征戰？”
梅洛：“你覺得那才是魔王該做的事？”
卡蓮：“我也不知道啦，我只知道人類的王是這麽做的……”
“呵。”梅洛輕哼一聲，含笑的眸子閃過一絲嘲諷,“人類的確是這麽無聊的種族。”
“……”
卡蓮覺得自己有被冒犯到。
她張了張嘴,正要為自己辯解,梅洛突然將目光投向她。
“但你沒有那麽無聊。”他淡淡說道，“這也是我喜歡你的地方。”
卡蓮：“……”
卡蓮：“？！”
她的心臟猛地一跳，身體隨之僵硬了一瞬。
他說“喜歡”……應該不是她理解的那種意思吧？
她忍不住偷瞄梅洛的神色，卻發現他已經收回視線，漫不經心地看著花瓶裏的藍磷花。
看來的確是她想多了。魔王口中的喜歡應該就類似於人類對小貓小狗的喜歡，覺得有趣就逗弄幾下，覺得厭煩就一腳踢開。
他只是把她當成了一只稍微沒那麽無趣的寵物。
卡蓮暗暗松了一口氣。
嚇死人了，別突然說出這麽驚悚的話啊。
“真是不可思議。”她面露驚訝，順著梅洛的話聊下去，“你居然會喜歡人類。”
“魔王的消遣很少。”梅洛輕輕一笑，眼神依舊平靜溫和，仿佛他們只是在談一個稀松平常的話題，“偶爾喜歡一兩個人類也沒什麽稀奇吧？”
果然，他認為這只是一種消遣。
卡蓮在腦內自動將這句話翻譯成她認為是正確的含義——“魔王的消遣很少，偶爾喜歡一兩只小動物也沒稀奇吧？”
這樣就好理解多了。
“的確，”她點了點頭，語氣輕松而認同，“我完全理解，我在帝國的時候也會這樣。”
“……”
梅洛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有些古怪。
“你在帝國的時候也會喜歡……”他頓了頓，“一兩個人類？”
“不止一兩個哦，”卡蓮笑吟吟道，“因為我每天都會遇到很多各種各樣的人嘛。”
這次連一臉靜默的列烏維斯都開始困惑了。
不止一兩個……聽上去，她似乎是一位非常多情的皇女。
梅洛微妙地沈默了幾秒。
很快，他再次不緊不慢地開口：“那你都會喜歡什麽人呢？”
好細致的問題。
卡蓮擡眸望向梅洛，可惜，沒有從他的臉上看出一絲異樣的情緒。
原來魔王也喜歡八卦。
卡蓮若有所思，一邊轉動手裏的水晶杯，一邊輕快地回答：“我喜歡的人很多啊。”
梅洛：“比如？”
比如？這裏問的……應該不是小貓小狗了吧？
卡蓮微微斟酌，半真半假道：“比如喜歡我的人，乖乖聽話的人，對我有幫助的人……”
“那我算是哪一種人呢？”
梅洛低沈悅耳的聲音突然打斷她。
卡蓮微微一怔，下意識擡起眼睫看向他。
黑發紅眸的魔王正定定地凝視著她。他的五官俊美而深邃，冷淡的神情看上去是那麽漫不經心，可那雙濃郁漂亮的血眸深處卻閃爍著認真的鋒芒。
一瞬間，卡蓮幾乎聽到了無比清晰的心跳聲。
嘈雜而劇烈……是她自己的心跳。
她有些不自然地眨了眨眼睛，反駁的話脫口而出。
“你不是人，是惡魔啊。”
梅洛一楞，眼底微微閃爍的光芒隨即沈入黑暗。
餐桌上的氣氛倏然變冷。
卡蓮簡直想把自己的嘴縫起來。
雖然她不覺得自己說錯了什麽，但現在可是非常時期，惹惱了這位喜怒無常的大魔王，他一怒之下不去人界了怎麽辦？她可真是，平時明明很謹慎的，剛才怎麽會這麽魯莽……
卡蓮暗自懊惱，正想著該怎麽補救，梅洛已經先她一步輕笑起來。
“你說得對，我是惡魔嘛。”他站起身，垂眸俯視卡蓮，“所以，我也沒有必要和你平等地坐在一張桌子上用餐，對吧？”
卡蓮：“……”
她總覺得，這位魔王大人話裏帶刺。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人類的食物實在乏味，我也差不多嘗夠了。”
梅洛意興闌珊地擦了擦手，恢覆了懶散的語氣：“回去了。”
說完，他看也沒看卡蓮一眼，轉身徑直走出了餐廳。
卡蓮看著他的背影直至消失，一個人默默坐在座位上很久不出聲。
看起來有點不知所措。
“皇女。”安靜候在一旁的列烏維斯忍不住提醒她，“你該回去了。”
卡蓮依舊心不在焉地盯著餐桌，半晌，用手指了指盤子裏的甜點，認真開口。
“我可以把這個打包帶走嗎？”
列烏維斯：“……”
卡蓮將剩下的甜點打包帶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洗完澡躺到床上，隨手拿起床邊的書翻閱了幾頁，腦海中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餐桌上梅洛對她說的那些話。
‘那我算是哪一種人呢？’
他像是會關心這種話題的家夥嗎？還是這是他想要故意迷惑她的手段？
不得不說，這個手段的確有點高明，以至於直到現在他的聲音還在她的耳邊揮之不去。
卡蓮想起梅洛當時的眼神，不知怎麽，指尖忽然有些發燙。
她曲起雙腿，擡頭看向高高的穹頂，手臂放松，手裏的書不知不覺攤到胸前。
如果他是人的話……算是哪種人呢？
像她的兄弟那樣和她爭奪皇位？還是會像亞修那樣與她互相了解？她好像想象不出來，重點是，這些都不符合他設置的條件。
他問的是“她喜歡的人”。
真是無聊的問題。
卡蓮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再想下去，然後起身走到桌前，將回響聖晶拿了出來。
無論如何，她就快要離開這裏了。
——思考這種問題毫無意義。
接下來的幾天，梅洛都沒有再出現。
法夫納按照約定送來了如同鴿子血般純粹剔透的紅色寶石，卡蓮很高興，還回贈了法夫納一馬車的美酒。
她巴不得法夫納每天都喝得醉乎乎的，這樣才有利於她的計劃順利進行。
除此之外，那些可憐的人類廚師也沒有變成惡魔的食物。列烏維斯讓他們寫下自己最擅長的菜品做成菜譜，每天由惡魔侍女送來交給卡蓮點餐。
卡蓮覺得這樣的生活也不賴，當然，她還是放不下她的皇位。
她每天都在祈禱梅洛快點離開，但又忍不住疑惑，他為什麽這麽多天都沒有露面？
難道還在為了那晚的對話生氣嗎？
應該不至於吧，他可是高高在上、目中無人的大魔王，才不會將這點小事放在心上。
估計是在忙吧。
卡蓮默默等待時機，直到這一天，列烏維斯突然來找她。
“陛下準備出發了，除了那個名叫英格蘭姆的人類，你還需要帶什麽？”
卡蓮一怔：“他為什麽不自己來問我？”
列烏維斯微微停頓：“……陛下懶得過來。”
哦，以前動不動就不請自來，現在直接懶得過來了？
也好，既然已經對她沒有興趣了，那她順利逃走後，應該也會懶得再抓她回來吧。
最好是把興趣轉移到英格蘭姆的身上，一心一意虐待他就好。
卡蓮這樣想著，擡眸對列烏維斯柔柔一笑：“那就讓他隨便帶點吧，只要是我的東西就好。”
“好。”
列烏維斯微一躬身，轉身離開了她的房間。
卡蓮拿著那顆血紅色的寶石，坐在床邊耐心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雙子飛快從外面跑了進來。
“姐姐，陛下已經走了！”
卡蓮立即站起來：“真的？”
“真的真的，我們親眼看到他離開的！”庫裏姆用力點頭。
“對呀，陛下現在走了，姐姐我們今天玩什麽？”蒂姆的眼睛亮晶晶的，一臉期待地看著她。
卡蓮微微一笑：“今天和克萊爾一起玩捉迷藏，你們負責藏，我和克萊爾負責捉。”
“哎~~~”雙子一致地叫了起來。
“克萊爾眼睛又多，腿也多，和她一起玩也太難了吧！”
“那就努力躲遠點吧。”卡蓮輕輕撫摸他們的腦袋，笑容溫柔，“躲遠點，就不會被找到了。”
——也不會找到她。
“好！我們先去躲！”
雙子鬥志滿滿，轉身便迅速跑開了。
很快，克萊爾也來了。
“卡蓮，庫裏姆說你有事找我？”她穿著那條漂亮的酒紅色裙子，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裙擺蓋住毛茸茸的蜘蛛腿，“是不是和你之前說的寶石有關……”
“是的。”
卡蓮攤開手心，一顆晶瑩剔透的血紅寶石正靜靜躺在她的手心。
“哇……好漂亮！”克萊爾心花怒放，隨即“咦”了一聲，視線轉移到少女纖細的指尖上。
那裏有一道細長的傷口，點點血珠滲透出來，看上去妖異而刺目。
“卡蓮，你的手指好像被劃傷了。”
“嗯，有嗎？”
聞言，卡蓮垂眸輕掃一眼，而後擦掉血珠，不在乎地輕笑一聲。
“大概是不小心劃破了吧。”
與此同時，黑巢入口。
大地震動，轟鳴如雷。無光的夜空下，一支龐大的人類軍隊勢如破竹，嘶吼著殺入巢穴。沒了巨型蜘蛛的防守，人類軍隊與低階惡魔們打得難分難解，甚至很快逆轉局勢，居於上風。
幾只高階惡魔發現戰況不妙，立刻揮動蝠翼向人類軍隊飛去。
兇惡的黑色魔物瞄準了沖在軍隊最前方的騎士，它們猛地向他俯沖而去，巨大的蝠翼下伸出猙獰的利爪，直取騎士的頭顱——
“噗！”
空中響起利器穿透肉體的聲響，那只惡魔慢慢低下頭，看到一柄銀色的長|槍正穩穩地穿過他的胸腔——
“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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