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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你連自己喜歡的東西都不相信嗎？半桶水！邪道！裏通外國！
淚奔的卡卡：不要亂給人安奇怪的罪名啊。小說呀游戲呀，說到底不都是人的妄想嘛？妄想中的東西怎麽可能變成現實。再說，我們這些宅人召喚出Servant是要做什麽，抱著小P參加聖杯戰爭？
鴿子：但是，有Servant在的話，肯定會發生很多有趣的事情呀。
Sunny：聖杯戰爭不是什麽有趣的東西。連格鬥游戲都無法通關的鴿君，第一輪就會落選的。
鴿子：唔唔唔唔，只是幻想一下而已嘛！連太陽小姐都欺負我——！！
【系統：鴿子離開聊天室】
Sunny：太陽小……我怎麽覺得她在罵人。錯覺嗎……
Sunny：算了，罵就罵吧。看她剛才的樣子，暫時不會去碰新出的那款格鬥游戲了。Master選拔也進行得差不多了，只要最近不接觸相關游戲，至少可以保證人身安全。
淚奔的卡卡：胡桃真夠多心。那種菜鳥小女孩多一個少一個，對我們的計劃明明沒有任何影響。
Sunny：“網友”裏也有個“友”字，我沒有把友人牽扯進麻煩事的愛好。
淚奔的卡卡：啊呀，不是把我牽扯進來了嗎？
Sunny：你是孽緣。還有阿妙，不要若無其事在網絡上暴露我的真名，我去清個記錄。
…………
——距離聖杯戰爭開幕——
——還有【1】天——
————————————————————————————————————————
『沒有見識過地獄，當什麽Fate的主角！』
不知哪兒的混蛋這麽總結過。
——現在，少年正註視著地獄。
“……”
假如換一幅背景，或可看出那是位身材修長、眉清目秀的美少年，細長瞳孔隱隱約約掩在烏密的劉海裏，只是神情稍嫌呆板冷淡。但此時此地，煉獄之炎將他的面容映照得赤紅宛如鬼魅，美貌中透出了幾分邪詭。
“……。”
少年站在斷罪的場所之前，無表情地凝視著煉獄中哀嚎的死者。
視網膜被一片艷紅灼得刺痛，熱浪撲面而來，幾乎堵塞呼吸。眼前熔巖般翻滾沸騰的大鍋裏，游動著無數枯瘦如柴的人形。
（……約………………快來…………）
（我…………………約……吧…………）
腦海中漂浮著似悲鳴又似詛咒的破碎字句。
胸口開了個洞似的沒有任何知覺。
視神經發出悲鳴。
思考一片空白。
他夢游般地緩緩邁出幾步，靠近熾熱的煉獄之鍋，向下俯視著一具軟綿綿漂到鍋邊的慘白骸骨。那具骸骨也擡起沒有瞳孔、黑洞洞的幹枯眼窩，定定迎上少年探詢的視線。
不知不覺獲得主角資格的少年皺起形狀好看的眉毛，無意識地輕聲發問——
“那個……水溫，怎麽樣？”
然後——
少年——十八歲的高中生七草出雲從午睡中醒來。
…………
“——你是要多扭曲才能這麽冷靜地應付噩夢啦？！！”
這裏是現實。
平凡、無聊，周而覆始，但卻奇跡般地讓人感到安心。
這裏沒有填滿罪人的血紅大鍋，沒有嗆鼻的滾滾黑煙，也沒有用兩截雪白臂骨劃開巖漿向岸邊游來的髑髏。
頭頂夕陽正好，街道上人流如織，七草出雲斜挎著單肩包不緊不慢走在放學歸家的途中，兩耳被身旁女孩的高亢尖叫刺得嗡嗡作響。
——即使在夢裏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回到現實仍舊是被世界踩在腳下的狗熊，這點連小孩子都知道。
出雲的不同之處在於，在夢裏那些飽受煉獄煎熬的怨靈眼中，這個問他們水溫如何的傻逼連狗熊都不如。
所以現實還相對要好一些。出雲揉著發痛的鼓膜無比消極地想。
（……早知道就不向香織提起自己的怪夢了。）
“餵、餵，出雲——你在聽嗎，出雲？”
走在身邊的女孩不悅地張開五指來回搖晃。
“啊，在，我在聽。剛才是說到……嗯，你第七次嘗試向暗戀對象告白失敗……”
出雲草草點頭，語調漫不經心，視線仍然追隨著遠方林立高樓盡頭沈落的夕陽。
那樣濃烈而妖艷的色調，不知怎麽與夢中的地獄有幾分相似。
（……雖然我是不信邪啦。）
“七……才沒那回事呢！只是第六次而已、第六次！再說我才沒打算要告白……不對，剛才的話題不是那個！！啊真是的，出雲你又拿我開玩笑，我真的會生氣哦？！”
嬌嗔著高舉雙臂的女孩名為“白鳥香織”，與出雲相識已久。面孔小巧如最高檔的女兒節娃娃，心地純真、性情活潑又略帶富家女常有的刁蠻，對於男性來說是極有吸引力的對象。要不是她只對一人癡心不改，肯定會成為被男子高中生們一日八小時供著的學園偶像吧。
當然，“一人”指的並不是七草出雲——他頂多只算個擋箭牌加備胎。香織之所以選擇出雲來扮演護花騎士，僅僅是因為出雲同她青梅竹馬又為人安分，不會得寸進尺產生多餘想法。
即使明白這一戀愛少女的笨拙伎倆，出雲還是無動於衷地接受下來，每日懶懶散散陪著她出雙入對，被醋意撲鼻的男生問起“你和白鳥是戀人嗎”就皮笑肉不笑地一撇嘴：
——我說是，你敢來搶嗎？我說不是，你敢去追嗎？都不敢，那你問我做什麽。
——要我說的話，你去求個偏方把臉上的痘疤消了還比較實際。
等等，諸如此類。據傳還有男生因此而大哭奔出教室的先例……
由此可見，七草出雲是個在人鬼兩道都不受歡迎的惡劣男人。
迄今為止，能夠承受他惡語相加的只有天生缺心眼兒的香織，所以給她當擋箭牌並不叫人討厭。光是每天看她瀕臨暴怒邊緣卻又咬牙強忍的模樣，就讓出雲感覺人生充滿了愉♂悅。
（總覺得這種人生觀好像哪裏不對……欸，是錯覺吧。）
註視著少女羞惱交加、紅一陣白一陣的面孔，出雲極力克制下發笑的沖動。不管怎麽說，拿少女情懷開玩笑也太過分了，說不定這次她真會賭氣絕交。
“啊，對了出雲，我要順路去買新發售的游戲，你陪我來吧？這次是格鬥類，我操作完全過不了關，在網上被同好笑話得不行……所以說出雲，能不能幫我通關再做好存檔？我只要回顧劇情就可以了！”
幸好，少女飛輪似的註意力很快轉向了其他方面。
不過這個新話題……真的能說是“幸好”嗎？
…………
二十分鐘後。
“…………哈啊。”
面對香織游戲方面的請求，出雲每一聲未老先衰的長嘆後都藏著一句“果然如此”，翻譯成俚語讀作：我了個去。
“我說香織……你也差不多，從這種陰暗的世界畢業吧？”
“嗚，才不要呢。”
雙手將剛買下的真人穿越版RPG游戲《Fate/Fighting/Night》緊抱在胸前，少女猶如呵護貞操一般嘬著嘴唇用力收攏了雙臂。
“出雲真是有夠沒品，Fate是百年難得的傑作耶，我一~~~輩子都不會畢業的。”
“總感覺百年來的名作家都死不瞑目呢。”
少年斜睨著游戲紅黑二色的醒目包裝，在嗓子眼裏冷冷咕噥了一聲。
出雲並不討厭以正義與理想為主題的宏大作品，只是懶於思考那樣恢弘抽象的問題。確切來說，他覺得想了也沒意義。尤其是《Fate》這種“每個人都堅持自己的正義，最後卻釀成了悲劇”的故事，根本無法從中獲得明確的回答，只是徒增困惑而已。
人生觀早已成形——雖然是消極且扭曲的灰色人生觀——的出雲不會因區區一部幻想作品而陷入迷茫，至今懵懵懂懂的香織就說不定了。每次看完Fate相關作品她必然會抱頭痛哭一場，茶飯不思三日，反思人生哲理數月，之後再義無反顧地一頭紮進下一部新作，儼然一只鼓足了勁兒要把自己挫骨揚灰的呆瓜飛蛾。
無法放任香織一個人坐在游戲機前哭得天昏地暗，出雲才每每志願卷入她的愛好之中，最後徹底成為了她的禦用通關師……這只能說是自作孽不可活。
“話說回來，為什麽格鬥游戲還有看‘劇情’的必要啊。為你攻略這種東西，比起名作家，我好像會先死不瞑目。”
他又掃了眼游戲封面，多少想做點形式上的抗爭。
“欸，出雲討厭格鬥游戲嗎？這麽說，你是更喜歡乙女向游戲咯？？真看不出，出雲居然有扮女生的愛好……啊，難道性向也是那邊！”
“……閉上嘴，我幫你通關。”
出雲幹脆地打斷女孩以免她在游戲店內叫出聲來，雖然他不太在意遭人誤解，但被人戳著脊梁骨議論“你看你看那基佬”總不是什麽好玩的事。
還沒來得及為香織乖巧噤聲松一口氣，出雲只聽背後冒出“噗嗤”一聲輕笑，當即腳跟一轉回過身去，險些與懷抱游戲盒迎面走來的“某人”撞個滿懷。
“咦……？！”
“啊！？哎呀……嘖嘖，真是好險。小心點吶，中學生。”
最先映入視野的是對方微微上挑的削尖下頜，同時頭頂飄來成熟女性開導楞頭青般的輕佻口吻。
“是高中生，阿姨。”
出雲條件反射地反駁，隨後才想起擡頭打量女人的面容。
第一印象是，比嗓音更年輕的臉。
女人年紀不會超過二十歲，蓄著一頭時尚雜志模特兒似的淡金色及腰鬈發，蒼藍瞳孔，高鼻梁、薄嘴唇，輪廓分明，流露出明顯的西洋風味。著裝卻不算考究，一身半舊不新的套頭衫加休閑長褲便是全套行頭。女人帶著幾分玩笑意味看向尚未長開的少年，眼神裏充滿了年長者對後輩特有的調侃與慈愛。
“啊啊，抱歉，是高中生啊？因為你長得太秀氣了，還以為是第二性征沒發育完全呢，真不好意思。”
（等等，這莫非是外國人Fan……日本游戲產業已經發達到這種程度了嗎？）
……出雲的關註點，依然和常識不大相符。
少年光顧著腦補“日本游戲攻占全球”一時接不上話題，餘光瞄見女人手中的游戲盒上同樣印有Fate字樣，便隨口沒話找話道：
“Fate，最近在女性中很流行呢。”
“算是吧。改編成真人少女游戲後立刻把行業裏其他作品都擠塌了，不愧是多年前就轟動一時的小說名作。”
金發女人沒有顯出多少發現同好的喜悅，只興致缺缺地亮出盒子揚了揚。
“對了高中生，你女朋友好像也好這口啊？這種以沈重為賣點的東西小玩怡情，迷戀傷身，奉勸她不要太投入比較好哦。”
“哈……啊啊。”
出雲再次自動忽視女友這個關鍵詞，認真考慮起了將香織的全套Fate周邊拿去愛心義賣的可行性。
“啊，還有一件事。”
女人與他倆擦肩而過後剛走出幾步，忽然再次若有所思地蹙著眉回轉身來。
“你們兩個，看過《魔法少女小圓》吧？”
“…………哈？”
（餵，為什麽我們要被外國人質問是否看了本國作品啊。）
“你們一臉‘別把我當傻瓜’的表情呢。那麽，知道小圓教會我們什麽嗎？”
見少男少女面面相覷默不作聲，金發女人故作神秘地擠了擠眼睛。
“——不要和陌生人隨便簽訂契約唷。除非你有為某事而獻身的覺悟，否則一定會後悔。”
說罷，女人便丟下大眼瞪小眼一頭霧水的高中生們，頭也不回地踩著帆布鞋走出了店面。
“……”
出雲皺了皺眉，剛欲開口——
“……啊，好不可思議的姐姐呢。”
香織這聲滿懷傾慕的感嘆，硬生生將出雲喉嚨裏那句“好愛裝腔作勢的阿姨”堵了回去。
（所謂代溝，指的就是這種東西吧……）
黑發少年用指肚揉了揉眉心，默默合上嘴不再應答。
盡管心下不把異國女人的警告當回事，他仍然不自覺地扭頭望向女人消失的門口。
——“契約”——
都什麽時代了，竟然還有人用這樣佶屈聱牙的字眼。至少也說是“約定”或“約會”之類年輕人容易理解的詞匯吧……雖然意思好像不大一樣。
如此散漫思考著的少年，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中發生的異變，以及那些異變與先前怪夢的命運性關聯。
譬如說，不知不覺間悄悄刻印在他小臂上的劍形花紋——
…………
——距離聖杯戰爭開幕——
——還有【0】天——
——————————————————————————————————————————
【系統：Sunny進入聊天室】
Sunny（悄悄話to淚奔的卡卡）：我見到了可能是候補者的人。聖杯戰爭就快開始了，這節骨眼上不能再出亂子。我和Archer不方便出手，阿妙你要是手頭有空，派你家Servant去盯一下，最好別讓他們召喚成功。那種小鬼要是參戰，估計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
“呼……”
金發女人邊大步橫穿馬路邊運指如飛地按著手機鍵盤，看見屏幕上顯示出“悄悄話發送成功”的字樣之後，她垂下雙肩一臉疲憊地舒了口氣。
但是，她只享受了不到一秒鐘的安寧。
“——聖杯戰爭臨近，竟然連Servant都不帶就獨自出門？嘁，幾年下來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老樣子喜歡亂來的女人啊。”
“……！”
聽到半空中悠悠飄來的傲慢男聲，女人緊走幾步在人行道上站定，不動聲色地揚起一側眉毛。
“這不是還沒開始麽？我只是來偵查潛在的Master候補，沒有光天化日下戰鬥的打算。再說了，不帶Servant出門誰能看出我是參戰者。所以麻煩你也離我遠些，讓其他人發覺我和英靈對話就徹底曝光了。吉爾伽美什，我不求你幫上忙，至少別讓我輸在起跑線上，拜托了大爺您哪。”
“……然後呢，戰果如何？剛才的小鬼和小丫頭，有作為Master的資質嗎。”
被稱作“吉爾伽美什”的男人毫無反省之意，擅自跳過了女性的後半段發言，自管自追問道。
“……”
女人面色凝重起來，仿佛想擺脫什麽麻煩事一般甩了甩頭。
“……不好說，都有希望。”
思忖片刻後，她慎重地開口答道。
“女孩應該是骨灰粉絲了，被聖杯選上的幾率不小。男孩看上去對什麽都不太關心，不像是有願要許的人……但還有言峰綺禮這個混賬前例在，不能掉以輕心。”
“既然兩者都可能成為敵人，為何不趁他們還未召喚出英靈先下手為強？倘若擔心以一敵二陷入不利，也可準許你沐浴本王的榮光哦？——現在折返還為時不晚，日見阪胡桃啊。”
看不見身形的男人口氣越發妄自尊大，步步緊逼。
“再怎麽說你也是將我引到這個次元的人，要知王是不會吝惜恩賞的，臣下只需滿懷感激地領受便可。”
“……”
這一次，金發女人——日見阪胡桃的臉龐略微歪曲了。她抽了抽嘴角，以平靜的口吻向空中一字一頓開口道。
“和你談話人品和修養都會被拉低，暫時不要找我搭話了，吉爾伽美什大爺。”
…………
【系統：淚奔的卡卡進入聊天室】
淚奔的卡卡（悄悄話toSunny）：不行，今天我也騰不出手來助人為樂。我今天和雁夜一起帶小櫻去游樂園，一群病弱婦孺，蘭斯洛特一走開我們就團滅了。
淚奔的卡卡（悄悄話toSunny）：要不，我幫你找菜菜子家那個幸運E吧？
12第二幕 聖者歸來
黃昏六點半，七草出雲單手提著個裝在網兜裏的翠綠西瓜，邊一下一下地來回晃悠，邊哼著《Fate/Extra》的戰鬥BGM往白鳥家方向走去。
他本打算將游戲帶回自家通關後再連存檔一起送給香織，誰知這孩子犟勁大發，楞是要出雲跟她回家刷給她看，軟磨硬泡一番後出雲也只得乖乖就範。
（真是服了香織的心血來潮了。）
心中如此感慨著，這一回出雲也老實聽從了香織小姐的吩咐。
他可不想一日八小時聽女孩在耳邊嘮叨“出雲你這無情的男人”……
真人穿越RPG——顧名思義，是將玩家的意識轉換為信號輸入虛擬世界，扮演其中角色進行探險的高技術游戲。為了方便玩家以外的人掌握狀況，最新款游戲機還加裝了顯示屏，其他人可以通過屏幕觀察玩家在虛擬世界中的活動。如果發生異常，也能夠第一時間掌握並強行切斷信號，將玩家的精神拉回現實世界。
然而，這個顯示屏卻被香織當做了觀賞出雲冒險的窗口，讓他著實哭笑不得。
一想到頭頂有張少女期待的面孔，就連戰鬥起來都渾身不自在，所謂“芒刺在背”就是這種感覺吧。
青梅竹馬總像個沒長大的小女孩一般，對男方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災難。假如女生們人人都向毛利蘭看齊就好了。
這天也是，出雲剛一提出游戲前先買個西瓜解暑，香織當即義不容辭地打算跟上，被他硬是推了回去——這孩子常常在攤販前善心大發，說著“他們做點小生意不容易”心甘情願接受黑得嚇人的高價，讓習慣於砍價砍到對方折本的出雲無可奈何。
久而久之，他便發毒誓再也不帶香織上街購物了。
（啊~啊，砍價明明是女生的特技才對吶。）
少年苦著臉發出無聲的嘆息，然後拎著網兜隨手將西瓜向上一甩——
就在這時。
僅僅是少年睫毛上下翕動的一剎那。
電光火石之間。
背後傳來割裂空氣的幹燥聲響。
條件反射地轉過脖頸。
擡起眼簾向上看去。
裹挾於旋風之中的鋒利大劍，嘶吼著自少年頭頂兇猛劈下——！！
“……！！”
少年猛一咬牙，本能地將身體偏向一側避過這一擊，同時提著網兜的手迅速收回，擲流星錘一般將西瓜照準迎面而來的某人狠狠砸去。
“……唔！”
這記西瓜錘沒有命中面門，而是緊貼著對方臉際擦過。或許是沒有預料到如此險惡的回擊，襲擊者發出了一聲混雜著驚訝的輕呼，迅速跳開兩步朝後閃去。
但是，這點程度的驚訝，與出雲擡頭看清對方身姿時如遭雷擊的震驚感，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你……你不是——”
“……。”
襲擊者沒有回答，只是咬緊了下唇，帶著滿臉掙紮的神情偏過頭去。
——那個英姿颯爽的身影，但凡見過一次的人都不可能認錯。
嬌小的少女體型，散發著華貴氣息的古典禮服勾勒出清瘦窈窕的曲線。仿佛由日光編織而成的燦爛金發在腦後優雅盤起，端正的五官、澄凈見底的孔雀綠瞳孔都給人以山間泉水般清澈而凜冽的印象。
即使情急之下辨不出少女的容貌，那身盡顯武者精悍氣質的光亮銀鎧和她手中威風凜凜的黃金大劍也足夠吸引視線。
那柄令世間一切風景黯然失色的聖劍，可以說是“英靈”這一概念本身的結晶，象征著超越時代與地域、至高無上的英雄榮耀。
但是此時，戎裝少女臉上看不到任何英雄的驕傲。那種表情，倘若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應該是——
——屈辱。
少女緊握劍柄的纖細手指微微顫抖著，嘴唇也因緊咬而泛出青白。明明方才毫不容情地向出雲揮下了殺招，作為加害者的少女面孔上卻充溢著不言而喻的苦痛，混合著絕望和悲憤的火炎在綠眸深處靜靜燃燒，扭曲了她端莊的美貌。
“你……”
失去平衡跌坐在地的七草出雲，只來得及以驚愕的聲調吐出這一個字。
“……抱歉。”
——作為回應，充滿無力感的虛弱聲音響起，沖擊著少年的耳鼓。
那道聲音中飽含的歉意沒有虛飾。
然後，少女騎士緩慢地、滿臉悲傷地將黃金大劍高舉過頭頂。
她的動作沒有絲毫流暢優美可言，如同被人強拉著起舞的牽線木偶一般遲鈍而僵硬，每一寸骨骼、每一條神經都隱隱迸發出高亢的悲鳴。
“嗚……”
少女唯一能作出的反抗，只是在將劍舉到最高點的那一瞬低下頭去，不去看眼前茫然無措的待宰羔羊。
緊接著，劍鋒破空而下。
“嘖——！”
即使聖劍璀璨的光輝灼痛了眼球，出雲依然沒有移開視線。他筆直地凝視著由遠及近的劍光，在劍刃劈裂自己頭顱的前一刻猛然將身體一沈，順勢就地打了幾個滾，勉強避開了少女最初的劍擊。少年沒有半點踟躕，剛滾出長劍攻擊範圍便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順手把西瓜錘擲出減輕負擔，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主幹道奔去。
多虧平日天塌不驚的疏淡性格，出雲一瞬間就認清了自己正遭遇“什麽”。
雖然他還不知道是“為什麽”。
——不由分說對出雲發起攻擊的那位少女，不管從容貌、服裝還是武器上來看，都是Fate系列根源《Fate/stay/night》一作中的超人氣女主角、不列顛之君的英靈，被後人歌頌為“騎士王”的阿爾托莉雅·潘多拉貢。
那種莊嚴肅殺的氣場絕非Cosplay產物，劍鋒與地面碰撞出的轟然巨響也昭示了這柄黃金大劍的分量。
能夠將那柄沈重寶劍揮舞自如的少女，怎麽想都不會是人類。
然而，擁有崇高節操的亞瑟王竟然會襲擊手無寸鐵——好吧，他還有個西瓜——的人類，這本身就是不可理解的異常事態。
更何況……
為什麽他買個西瓜都會被二次元人物當街追著砍啊？！！
（啊啊，這次說不定真的會被殺掉——）
三次元高中生的腳程自然無法與非常識的“英靈”比擬，出雲還未跑出半條街便被持劍少女再次追上，千鈞一發之際撲到垃圾桶後才又一次劍下逃生。就在他腦海中閃過“不如倒地躺平拜托對方讓自己死痛快一點”的灰暗念頭時，頭頂一陣脆亮的劍戟相交之聲攫取了少年的註意力。
鐺——！！
伴著這聲清亮的脆響，黃金的聖劍在半空生生止住，不能再逼近分毫。
“……好險好險。看來是趕上了呢。”
滿意的喃喃自語傳入出雲耳中。
——束手待斃的少年身前，不知何時閃出了一道頎長的影子，雙手高擎一桿色如烈火的華美長槍，將劍士身不由己的攻擊輕松攔下。
“你……你是？！”
這一回，輪到騎士王驚愕萬分地說出這句話了。
詫異之餘，少女眼底也湧動著某種莫名的懷念與慰藉之意。
“好久不見了，Saber。這樣的場景著實令人懷念，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同你再次會面……命運還真是出諷刺劇啊。”
爽朗而透著豪放的男子聲音，明快的調侃語調，猶如一陣清風掃凈了戰場上肆虐的血腥氣。
仔細看去，那是個面貌極為精致俊朗的男人，漆黑鬈發烏亮如檀木，眼角下一點魅惑力十足的淚痣，若在英雄救美的浪漫故事裏一定是男主角的不二人選。而他勻稱結實的黃金比例身材、舞動長槍的有力胳臂，又昭示著這名男子的角色絕非除了吻醒公主便無所建樹的王子，而是個能夠只身斬殺惡龍的英武騎士。
年輕俊美的槍兵擡起臉來，不摻絲毫敵意地勾了勾唇角，露出足以將修羅場殺氣稀釋幾十個百分點的明朗笑容。
“如何Saber，別來無恙……看來也不是啊。這次輪到你被令咒操縱了嗎？以踐踏英靈驕傲為樂的禦者，似乎哪個時代都不少呢。”
“從你口中聽到如此叛逆性十足的話語，也著實出乎我的意料。在這個時空，產生了什麽心境變化嗎，Lancer？”
聽到青年透出幾分無奈的輕快自嘲，持劍少女——為了方便起見，還是稱呼她為“Saber”吧——頭一次卸下滿面的屈辱與苦痛，向槍兵報以有些同病相憐味道的清爽笑顏。
“別誤解，我並不是在說肯奈斯大人，是指你之前的禦主。雖然結果令人遺憾，我對肯奈斯大人絕無半點怨恨之心——”
名為Lancer的青年義正詞嚴為自己正名。
“……關於你的禦主，我可什麽都沒說啊，Lancer。”
少女默默扭過臉去。
“…………”
作為受害人的七草出雲，此時已完全被拋到了狀況外。
Saber。
Lancer。
令咒。
禦主。
某槍兵家的肯奈斯大人。
一言以蔽之：這信息量太他媽大了……
出雲耗盡全身氣力才強壓下插嘴說“拜托你們別在大庭廣眾下勾搭成奸”的沖動，他覺得自己需要坐下來好好整理一番情報。
——譬如說，自己為什麽會無緣無故被二次元的亞瑟王當街追殺，為什麽菲奧納騎士團的頭號勇士迪盧木多·奧迪那會挺身相救，還自顧自親親熱熱地同亞瑟王聊開了鍋，互相吐槽打趣前世今生，侃得很是開心。
“振作點，那邊的少年！”
槍兵忽然發出一聲嘹亮的清喝，將註意力再次飄飛天外的出雲擊落回現實。
“趁我攔住Saber的間隙，快點逃生吧。為了你的安全，請你一定要忘記今天的事情。”
“哈……是，我知道了……”
出雲一楞，下意識彬彬有禮地應了聲。
（能忘記倒是好啦……還有原來你是在攔住Saber麽，我以為你在搭訕呢。）
不過，這邊才是實際想法就對了。
暗自嘀咕著惡毒的心聲，出雲隨手拍拍褲腿上的煙塵直起身來，環顧四周尋找起有效逃跑路徑——無論他們是打算一決勝負還是再續前緣，這種場合交給英靈們（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現實中會出現英靈）自行解決才是正道。
雖然之後香織會啰嗦挺久，但為了不把她牽扯進這種靈異事態，還是朝白鳥家反方向逃跑得好。
一旦決定了目的，剩下的就只是腳底抹油撒丫子開溜了。
出雲擺出起跑姿勢，最後回頭朝對峙中……不對，比起對峙更像是在深情對望的Saber和Lancer瞥了一眼。
緊接著，少年像是覺察到什麽重要情報一般嚴肅地皺緊了眉頭。
“——啊，拜托你們等一下再開打，我撿個東西。”
見兩名騎士滿頭霧水沒有制止之意，出雲立即顛顛地跑過去，把僥幸沒有摔碎的西瓜抱到胸前，沖他倆揮了揮手，然後顛顛地揚長而去。
不管遭遇什麽變故，花了的錢總是不能白花的。少年想。
Saber：“……”
Lancer：“……”
望著少年一溜煙遠去的背影，統領英倫的亞瑟王與愛爾蘭的勇士面面相覷，半晌無言。
終於，Lancer神情凝重地開口道：
“該怎麽說呢，Saber……那個少年禦主，頗有王者之風啊。”
“實在是可怕的對手。”
Saber點頭。
13第三幕 狂戰士蘇醒之時
Sunny：哈哈哈
淚奔的卡卡：哈哈哈哈哈
鴿子：哼，你們又欺負我不會打格鬥游戲……我朋友馬上就要回來了！他一定可以在半個小時內通關給你們看！！
淚奔的卡卡：:-(你還真去買格鬥游戲啊，這下太陽的苦心又要泡湯了。人家為了不讓你接觸那個游戲可是機關算盡呀。
鴿子：？？？
Sunny：……[扶額]
淚奔的卡卡：[壞笑]太陽，不要哭哦。[壞笑][壞笑]
Sunny：你笑個毛。
淚奔的卡卡：抱歉，我點錯表情了。我要發的是這個~[蠟燭][蠟燭][蠟燭][蠟燭]
【系統：Queen進入聊天室】
鴿子：女王陛下下午好~
Queen：親親們下午好=3=在聊什麽呢？
淚奔的卡卡：在聊太陽人生中某次刻骨銘心的巨大挫折。>_<
Queen（悄悄話to淚奔的卡卡）：泥妹的。
淚奔的卡卡（悄悄話toQueen）：別鬧胡桃，要對噴我們公開來。
淚奔的卡卡（悄悄話toQueen）：……怎麽是菜菜子，你噴我幹啥。發錯人了？
Queen（悄悄話）：窩噴的就是泥！要不是泥把胡桃那條盯梢的消息轉發給窩，窩就不用派槍哥出去跑路，槍哥就不會遇見Saber……現在窩要怎麽辦！窩的槍組必勝計劃首戰就破產了！
【註：槍組必勝計劃其之一——給Lancer灌輸“聖杯戰爭很卑劣”的概念，謹防喚醒他心中的騎士道精神，尤其要避免Lancer與同為高尚騎士的Saber相遇。】
淚奔的卡卡（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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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奔的卡卡：不要亂給人安奇怪的罪名啊。小說呀游戲呀，說到底不都是人的妄想嘛？妄想中的東西怎麽可能變成現實。再說，我們這些宅人召喚出Servant是要做什麽，抱著小P參加聖杯戰爭？
鴿子：但是，有Servant在的話，肯定會發生很多有趣的事情呀。
Sunny：聖杯戰爭不是什麽有趣的東西。連格鬥游戲都無法通關的鴿君，第一輪就會落選的。
鴿子：唔唔唔唔，只是幻想一下而已嘛！連太陽小姐都欺負我——！！
【系統：鴿子離開聊天室】
Sunny：太陽小……我怎麽覺得她在罵人。錯覺嗎……
Sunny：算了，罵就罵吧。看她剛才的樣子，暫時不會去碰新出的那款格鬥游戲了。Master選拔也進行得差不多了，只要最近不接觸相關游戲，至少可以保證人身安全。
淚奔的卡卡：胡桃真夠多心。那種菜鳥小女孩多一個少一個，對我們的計劃明明沒有任何影響。
Sunny：“網友”裏也有個“友”字，我沒有把友人牽扯進麻煩事的愛好。
淚奔的卡卡：啊呀，不是把我牽扯進來了嗎？
Sunny：你是孽緣。還有阿妙，不要若無其事在網絡上暴露我的真名，我去清個記錄。
…………
——距離聖杯戰爭開幕——
——還有【1】天——
————————————————————————————————————————
『沒有見識過地獄，當什麽Fate的主角！』
不知哪兒的混蛋這麽總結過。
——現在，少年正註視著地獄。
“……”
假如換一幅背景，或可看出那是位身材修長、眉清目秀的美少年，細長瞳孔隱隱約約掩在烏密的劉海裏，只是神情稍嫌呆板冷淡。但此時此地，煉獄之炎將他的面容映照得赤紅宛如鬼魅，美貌中透出了幾分邪詭。
“……。”
少年站在斷罪的場所之前，無表情地凝視著煉獄中哀嚎的死者。
視網膜被一片艷紅灼得刺痛，熱浪撲面而來，幾乎堵塞呼吸。眼前熔巖般翻滾沸騰的大鍋裏，游動著無數枯瘦如柴的人形。
（……約………………快來…………）
（我…………………約……吧…………）
腦海中漂浮著似悲鳴又似詛咒的破碎字句。
胸口開了個洞似的沒有任何知覺。
視神經發出悲鳴。
思考一片空白。
他夢游般地緩緩邁出幾步，靠近熾熱的煉獄之鍋，向下俯視著一具軟綿綿漂到鍋邊的慘白骸骨。那具骸骨也擡起沒有瞳孔、黑洞洞的幹枯眼窩，定定迎上少年探詢的視線。
不知不覺獲得主角資格的少年皺起形狀好看的眉毛，無意識地輕聲發問——
“那個……水溫，怎麽樣？”
然後——
少年——十八歲的高中生七草出雲從午睡中醒來。
…………
“——你是要多扭曲才能這麽冷靜地應付噩夢啦？！！”
這裏是現實。
平凡、無聊，周而覆始，但卻奇跡般地讓人感到安心。
這裏沒有填滿罪人的血紅大鍋，沒有嗆鼻的滾滾黑煙，也沒有用兩截雪白臂骨劃開巖漿向岸邊游來的髑髏。
頭頂夕陽正好，街道上人流如織，七草出雲斜挎著單肩包不緊不慢走在放學歸家的途中，兩耳被身旁女孩的高亢尖叫刺得嗡嗡作響。
——即使在夢裏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回到現實仍舊是被世界踩在腳下的狗熊，這點連小孩子都知道。
出雲的不同之處在於，在夢裏那些飽受煉獄煎熬的怨靈眼中，這個問他們水溫如何的傻逼連狗熊都不如。
所以現實還相對要好一些。出雲揉著發痛的鼓膜無比消極地想。
（……早知道就不向香織提起自己的怪夢了。）
“餵、餵，出雲——你在聽嗎，出雲？”
走在身邊的女孩不悅地張開五指來回搖晃。
“啊，在，我在聽。剛才是說到……嗯，你第七次嘗試向暗戀對象告白失敗……”
出雲草草點頭，語調漫不經心，視線仍然追隨著遠方林立高樓盡頭沈落的夕陽。
那樣濃烈而妖艷的色調，不知怎麽與夢中的地獄有幾分相似。
（……雖然我是不信邪啦。）
“七……才沒那回事呢！只是第六次而已、第六次！再說我才沒打算要告白……不對，剛才的話題不是那個！！啊真是的，出雲你又拿我開玩笑，我真的會生氣哦？！”
嬌嗔著高舉雙臂的女孩名為“白鳥香織”，與出雲相識已久。面孔小巧如最高檔的女兒節娃娃，心地純真、性情活潑又略帶富家女常有的刁蠻，對於男性來說是極有吸引力的對象。要不是她只對一人癡心不改，肯定會成為被男子高中生們一日八小時供著的學園偶像吧。
當然，“一人”指的並不是七草出雲——他頂多只算個擋箭牌加備胎。香織之所以選擇出雲來扮演護花騎士，僅僅是因為出雲同她青梅竹馬又為人安分，不會得寸進尺產生多餘想法。
即使明白這一戀愛少女的笨拙伎倆，出雲還是無動於衷地接受下來，每日懶懶散散陪著她出雙入對，被醋意撲鼻的男生問起“你和白鳥是戀人嗎”就皮笑肉不笑地一撇嘴：
——我說是，你敢來搶嗎？我說不是，你敢去追嗎？都不敢，那你問我做什麽。
——要我說的話，你去求個偏方把臉上的痘疤消了還比較實際。
等等，諸如此類。據傳還有男生因此而大哭奔出教室的先例……
由此可見，七草出雲是個在人鬼兩道都不受歡迎的惡劣男人。
迄今為止，能夠承受他惡語相加的只有天生缺心眼兒的香織，所以給她當擋箭牌並不叫人討厭。光是每天看她瀕臨暴怒邊緣卻又咬牙強忍的模樣，就讓出雲感覺人生充滿了愉♂悅。
（總覺得這種人生觀好像哪裏不對……欸，是錯覺吧。）
註視著少女羞惱交加、紅一陣白一陣的面孔，出雲極力克制下發笑的沖動。不管怎麽說，拿少女情懷開玩笑也太過分了，說不定這次她真會賭氣絕交。
“啊，對了出雲，我要順路去買新發售的游戲，你陪我來吧？這次是格鬥類，我操作完全過不了關，在網上被同好笑話得不行……所以說出雲，能不能幫我通關再做好存檔？我只要回顧劇情就可以了！”
幸好，少女飛輪似的註意力很快轉向了其他方面。
不過這個新話題……真的能說是“幸好”嗎？
…………
二十分鐘後。
“…………哈啊。”
面對香織游戲方面的請求，出雲每一聲未老先衰的長嘆後都藏著一句“果然如此”，翻譯成俚語讀作：我了個去。
“我說香織……你也差不多，從這種陰暗的世界畢業吧？”
“嗚，才不要呢。”
雙手將剛買下的真人穿越版RPG游戲《Fate/Fighting/Night》緊抱在胸前，少女猶如呵護貞操一般嘬著嘴唇用力收攏了雙臂。
“出雲真是有夠沒品，Fate是百年難得的傑作耶，我一~~~輩子都不會畢業的。”
“總感覺百年來的名作家都死不瞑目呢。”
少年斜睨著游戲紅黑二色的醒目包裝，在嗓子眼裏冷冷咕噥了一聲。
出雲並不討厭以正義與理想為主題的宏大作品，只是懶於思考那樣恢弘抽象的問題。確切來說，他覺得想了也沒意義。尤其是《Fate》這種“每個人都堅持自己的正義，最後卻釀成了悲劇”的故事，根本無法從中獲得明確的回答，只是徒增困惑而已。
人生觀早已成形——雖然是消極且扭曲的灰色人生觀——的出雲不會因區區一部幻想作品而陷入迷茫，至今懵懵懂懂的香織就說不定了。每次看完Fate相關作品她必然會抱頭痛哭一場，茶飯不思三日，反思人生哲理數月，之後再義無反顧地一頭紮進下一部新作，儼然一只鼓足了勁兒要把自己挫骨揚灰的呆瓜飛蛾。
無法放任香織一個人坐在游戲機前哭得天昏地暗，出雲才每每志願卷入她的愛好之中，最後徹底成為了她的禦用通關師……這只能說是自作孽不可活。
“話說回來，為什麽格鬥游戲還有看‘劇情’的必要啊。為你攻略這種東西，比起名作家，我好像會先死不瞑目。”
他又掃了眼游戲封面，多少想做點形式上的抗爭。
“欸，出雲討厭格鬥游戲嗎？這麽說，你是更喜歡乙女向游戲咯？？真看不出，出雲居然有扮女生的愛好……啊，難道性向也是那邊！”
“……閉上嘴，我幫你通關。”
出雲幹脆地打斷女孩以免她在游戲店內叫出聲來，雖然他不太在意遭人誤解，但被人戳著脊梁骨議論“你看你看那基佬”總不是什麽好玩的事。
還沒來得及為香織乖巧噤聲松一口氣，出雲只聽背後冒出“噗嗤”一聲輕笑，當即腳跟一轉回過身去，險些與懷抱游戲盒迎面走來的“某人”撞個滿懷。
“咦……？！”
“啊！？哎呀……嘖嘖，真是好險。小心點吶，中學生。”
最先映入視野的是對方微微上挑的削尖下頜，同時頭頂飄來成熟女性開導楞頭青般的輕佻口吻。
“是高中生，阿姨。”
出雲條件反射地反駁，隨後才想起擡頭打量女人的面容。
第一印象是，比嗓音更年輕的臉。
女人年紀不會超過二十歲，蓄著一頭時尚雜志模特兒似的淡金色及腰鬈發，蒼藍瞳孔，高鼻梁、薄嘴唇，輪廓分明，流露出明顯的西洋風味。著裝卻不算考究，一身半舊不新的套頭衫加休閑長褲便是全套行頭。女人帶著幾分玩笑意味看向尚未長開的少年，眼神裏充滿了年長者對後輩特有的調侃與慈愛。
“啊啊，抱歉，是高中生啊？因為你長得太秀氣了，還以為是第二性征沒發育完全呢，真不好意思。”
（等等，這莫非是外國人Fan……日本游戲產業已經發達到這種程度了嗎？）
……出雲的關註點，依然和常識不大相符。
少年光顧著腦補“日本游戲攻占全球”一時接不上話題，餘光瞄見女人手中的游戲盒上同樣印有Fate字樣，便隨口沒話找話道：
“Fate，最近在女性中很流行呢。”
“算是吧。改編成真人少女游戲後立刻把行業裏其他作品都擠塌了，不愧是多年前就轟動一時的小說名作。”
金發女人沒有顯出多少發現同好的喜悅，只興致缺缺地亮出盒子揚了揚。
“對了高中生，你女朋友好像也好這口啊？這種以沈重為賣點的東西小玩怡情，迷戀傷身，奉勸她不要太投入比較好哦。”
“哈……啊啊。”
出雲再次自動忽視女友這個關鍵詞，認真考慮起了將香織的全套Fate周邊拿去愛心義賣的可行性。
“啊，還有一件事。”
女人與他倆擦肩而過後剛走出幾步，忽然再次若有所思地蹙著眉回轉身來。
“你們兩個，看過《魔法少女小圓》吧？”
“…………哈？”
（餵，為什麽我們要被外國人質問是否看了本國作品啊。）
“你們一臉‘別把我當傻瓜’的表情呢。那麽，知道小圓教會我們什麽嗎？”
見少男少女面面相覷默不作聲，金發女人故作神秘地擠了擠眼睛。
“——不要和陌生人隨便簽訂契約唷。除非你有為某事而獻身的覺悟，否則一定會後悔。”
說罷，女人便丟下大眼瞪小眼一頭霧水的高中生們，頭也不回地踩著帆布鞋走出了店面。
“……”
出雲皺了皺眉，剛欲開口——
“……啊，好不可思議的姐姐呢。”
香織這聲滿懷傾慕的感嘆，硬生生將出雲喉嚨裏那句“好愛裝腔作勢的阿姨”堵了回去。
（所謂代溝，指的就是這種東西吧……）
黑發少年用指肚揉了揉眉心，默默合上嘴不再應答。
盡管心下不把異國女人的警告當回事，他仍然不自覺地扭頭望向女人消失的門口。
——“契約”——
都什麽時代了，竟然還有人用這樣佶屈聱牙的字眼。至少也說是“約定”或“約會”之類年輕人容易理解的詞匯吧……雖然意思好像不大一樣。
如此散漫思考著的少年，沒有察覺到自己身體中發生的異變，以及那些異變與先前怪夢的命運性關聯。
譬如說，不知不覺間悄悄刻印在他小臂上的劍形花紋——
…………
——距離聖杯戰爭開幕——
——還有【0】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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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系統：Sunny進入聊天室】
Sunny（悄悄話to淚奔的卡卡）：我見到了可能是候補者的人。聖杯戰爭就快開始了，這節骨眼上不能再出亂子。我和Archer不方便出手，阿妙你要是手頭有空，派你家Servant去盯一下，最好別讓他們召喚成功。那種小鬼要是參戰，估計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
“呼……”
金發女人邊大步橫穿馬路邊運指如飛地按著手機鍵盤，看見屏幕上顯示出“悄悄話發送成功”的字樣之後，她垂下雙肩一臉疲憊地舒了口氣。
但是，她只享受了不到一秒鐘的安寧。
“——聖杯戰爭臨近，竟然連Servant都不帶就獨自出門？嘁，幾年下來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老樣子喜歡亂來的女人啊。”
“……！”
聽到半空中悠悠飄來的傲慢男聲，女人緊走幾步在人行道上站定，不動聲色地揚起一側眉毛。
“這不是還沒開始麽？我只是來偵查潛在的Master候補，沒有光天化日下戰鬥的打算。再說了，不帶Servant出門誰能看出我是參戰者。所以麻煩你也離我遠些，讓其他人發覺我和英靈對話就徹底曝光了。吉爾伽美什，我不求你幫上忙，至少別讓我輸在起跑線上，拜托了大爺您哪。”
“……然後呢，戰果如何？剛才的小鬼和小丫頭，有作為Master的資質嗎。”
被稱作“吉爾伽美什”的男人毫無反省之意，擅自跳過了女性的後半段發言，自管自追問道。
“……”
女人面色凝重起來，仿佛想擺脫什麽麻煩事一般甩了甩頭。
“……不好說，都有希望。”
思忖片刻後，她慎重地開口答道。
“女孩應該是骨灰粉絲了，被聖杯選上的幾率不小。男孩看上去對什麽都不太關心，不像是有願要許的人……但還有言峰綺禮這個混賬前例在，不能掉以輕心。”
“既然兩者都可能成為敵人，為何不趁他們還未召喚出英靈先下手為強？倘若擔心以一敵二陷入不利，也可準許你沐浴本王的榮光哦？——現在折返還為時不晚，日見阪胡桃啊。”
看不見身形的男人口氣越發妄自尊大，步步緊逼。
“再怎麽說你也是將我引到這個次元的人，要知王是不會吝惜恩賞的，臣下只需滿懷感激地領受便可。”
“……”
這一次，金發女人——日見阪胡桃的臉龐略微歪曲了。她抽了抽嘴角，以平靜的口吻向空中一字一頓開口道。
“和你談話人品和修養都會被拉低，暫時不要找我搭話了，吉爾伽美什大爺。”
…………
【系統：淚奔的卡卡進入聊天室】
淚奔的卡卡（悄悄話toSunny）：不行，今天我也騰不出手來助人為樂。我今天和雁夜一起帶小櫻去游樂園，一群病弱婦孺，蘭斯洛特一走開我們就團滅了。
淚奔的卡卡（悄悄話toSunny）：要不，我幫你找菜菜子家那個幸運E吧？
12第二幕 聖者歸來
黃昏六點半，七草出雲單手提著個裝在網兜裏的翠綠西瓜，邊一下一下地來回晃悠，邊哼著《Fate/Extra》的戰鬥BGM往白鳥家方向走去。
他本打算將游戲帶回自家通關後再連存檔一起送給香織，誰知這孩子犟勁大發，楞是要出雲跟她回家刷給她看，軟磨硬泡一番後出雲也只得乖乖就範。
（真是服了香織的心血來潮了。）
心中如此感慨著，這一回出雲也老實聽從了香織小姐的吩咐。
他可不想一日八小時聽女孩在耳邊嘮叨“出雲你這無情的男人”……
真人穿越RPG——顧名思義，是將玩家的意識轉換為信號輸入虛擬世界，扮演其中角色進行探險的高技術游戲。為了方便玩家以外的人掌握狀況，最新款游戲機還加裝了顯示屏，其他人可以通過屏幕觀察玩家在虛擬世界中的活動。如果發生異常，也能夠第一時間掌握並強行切斷信號，將玩家的精神拉回現實世界。
然而，這個顯示屏卻被香織當做了觀賞出雲冒險的窗口，讓他著實哭笑不得。
一想到頭頂有張少女期待的面孔，就連戰鬥起來都渾身不自在，所謂“芒刺在背”就是這種感覺吧。
青梅竹馬總像個沒長大的小女孩一般，對男方來說簡直是莫大的災難。假如女生們人人都向毛利蘭看齊就好了。
這天也是，出雲剛一提出游戲前先買個西瓜解暑，香織當即義不容辭地打算跟上，被他硬是推了回去——這孩子常常在攤販前善心大發，說著“他們做點小生意不容易”心甘情願接受黑得嚇人的高價，讓習慣於砍價砍到對方折本的出雲無可奈何。
久而久之，他便發毒誓再也不帶香織上街購物了。
（啊~啊，砍價明明是女生的特技才對吶。）
少年苦著臉發出無聲的嘆息，然後拎著網兜隨手將西瓜向上一甩——
就在這時。
僅僅是少年睫毛上下翕動的一剎那。
電光火石之間。
背後傳來割裂空氣的幹燥聲響。
條件反射地轉過脖頸。
擡起眼簾向上看去。
裹挾於旋風之中的鋒利大劍，嘶吼著自少年頭頂兇猛劈下——！！
“……！！”
少年猛一咬牙，本能地將身體偏向一側避過這一擊，同時提著網兜的手迅速收回，擲流星錘一般將西瓜照準迎面而來的某人狠狠砸去。
“……唔！”
這記西瓜錘沒有命中面門，而是緊貼著對方臉際擦過。或許是沒有預料到如此險惡的回擊，襲擊者發出了一聲混雜著驚訝的輕呼，迅速跳開兩步朝後閃去。
但是，這點程度的驚訝，與出雲擡頭看清對方身姿時如遭雷擊的震驚感，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你……你不是——”
“……。”
襲擊者沒有回答，只是咬緊了下唇，帶著滿臉掙紮的神情偏過頭去。
——那個英姿颯爽的身影，但凡見過一次的人都不可能認錯。
嬌小的少女體型，散發著華貴氣息的古典禮服勾勒出清瘦窈窕的曲線。仿佛由日光編織而成的燦爛金發在腦後優雅盤起，端正的五官、澄凈見底的孔雀綠瞳孔都給人以山間泉水般清澈而凜冽的印象。
即使情急之下辨不出少女的容貌，那身盡顯武者精悍氣質的光亮銀鎧和她手中威風凜凜的黃金大劍也足夠吸引視線。
那柄令世間一切風景黯然失色的聖劍，可以說是“英靈”這一概念本身的結晶，象征著超越時代與地域、至高無上的英雄榮耀。
但是此時，戎裝少女臉上看不到任何英雄的驕傲。那種表情，倘若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應該是——
——屈辱。
少女緊握劍柄的纖細手指微微顫抖著，嘴唇也因緊咬而泛出青白。明明方才毫不容情地向出雲揮下了殺招，作為加害者的少女面孔上卻充溢著不言而喻的苦痛，混合著絕望和悲憤的火炎在綠眸深處靜靜燃燒，扭曲了她端莊的美貌。
“你……”
失去平衡跌坐在地的七草出雲，只來得及以驚愕的聲調吐出這一個字。
“……抱歉。”
——作為回應，充滿無力感的虛弱聲音響起，沖擊著少年的耳鼓。
那道聲音中飽含的歉意沒有虛飾。
然後，少女騎士緩慢地、滿臉悲傷地將黃金大劍高舉過頭頂。
她的動作沒有絲毫流暢優美可言，如同被人強拉著起舞的牽線木偶一般遲鈍而僵硬，每一寸骨骼、每一條神經都隱隱迸發出高亢的悲鳴。
“嗚……”
少女唯一能作出的反抗，只是在將劍舉到最高點的那一瞬低下頭去，不去看眼前茫然無措的待宰羔羊。
緊接著，劍鋒破空而下。
“嘖——！”
即使聖劍璀璨的光輝灼痛了眼球，出雲依然沒有移開視線。他筆直地凝視著由遠及近的劍光，在劍刃劈裂自己頭顱的前一刻猛然將身體一沈，順勢就地打了幾個滾，勉強避開了少女最初的劍擊。少年沒有半點踟躕，剛滾出長劍攻擊範圍便一個鯉魚打挺跳將起來，順手把西瓜錘擲出減輕負擔，轉過身頭也不回地向主幹道奔去。
多虧平日天塌不驚的疏淡性格，出雲一瞬間就認清了自己正遭遇“什麽”。
雖然他還不知道是“為什麽”。
——不由分說對出雲發起攻擊的那位少女，不管從容貌、服裝還是武器上來看，都是Fate系列根源《Fate/stay/night》一作中的超人氣女主角、不列顛之君的英靈，被後人歌頌為“騎士王”的阿爾托莉雅·潘多拉貢。
那種莊嚴肅殺的氣場絕非Cosplay產物，劍鋒與地面碰撞出的轟然巨響也昭示了這柄黃金大劍的分量。
能夠將那柄沈重寶劍揮舞自如的少女，怎麽想都不會是人類。
然而，擁有崇高節操的亞瑟王竟然會襲擊手無寸鐵——好吧，他還有個西瓜——的人類，這本身就是不可理解的異常事態。
更何況……
為什麽他買個西瓜都會被二次元人物當街追著砍啊？！！
（啊啊，這次說不定真的會被殺掉——）
三次元高中生的腳程自然無法與非常識的“英靈”比擬，出雲還未跑出半條街便被持劍少女再次追上，千鈞一發之際撲到垃圾桶後才又一次劍下逃生。就在他腦海中閃過“不如倒地躺平拜托對方讓自己死痛快一點”的灰暗念頭時，頭頂一陣脆亮的劍戟相交之聲攫取了少年的註意力。
鐺——！！
伴著這聲清亮的脆響，黃金的聖劍在半空生生止住，不能再逼近分毫。
“……好險好險。看來是趕上了呢。”
滿意的喃喃自語傳入出雲耳中。
——束手待斃的少年身前，不知何時閃出了一道頎長的影子，雙手高擎一桿色如烈火的華美長槍，將劍士身不由己的攻擊輕松攔下。
“你……你是？！”
這一回，輪到騎士王驚愕萬分地說出這句話了。
詫異之餘，少女眼底也湧動著某種莫名的懷念與慰藉之意。
“好久不見了，Saber。這樣的場景著實令人懷念，說實話，我也沒想到會以這種形式同你再次會面……命運還真是出諷刺劇啊。”
爽朗而透著豪放的男子聲音，明快的調侃語調，猶如一陣清風掃凈了戰場上肆虐的血腥氣。
仔細看去，那是個面貌極為精致俊朗的男人，漆黑鬈發烏亮如檀木，眼角下一點魅惑力十足的淚痣，若在英雄救美的浪漫故事裏一定是男主角的不二人選。而他勻稱結實的黃金比例身材、舞動長槍的有力胳臂，又昭示著這名男子的角色絕非除了吻醒公主便無所建樹的王子，而是個能夠只身斬殺惡龍的英武騎士。
年輕俊美的槍兵擡起臉來，不摻絲毫敵意地勾了勾唇角，露出足以將修羅場殺氣稀釋幾十個百分點的明朗笑容。
“如何Saber，別來無恙……看來也不是啊。這次輪到你被令咒操縱了嗎？以踐踏英靈驕傲為樂的禦者，似乎哪個時代都不少呢。”
“從你口中聽到如此叛逆性十足的話語，也著實出乎我的意料。在這個時空，產生了什麽心境變化嗎，Lancer？”
聽到青年透出幾分無奈的輕快自嘲，持劍少女——為了方便起見，還是稱呼她為“Saber”吧——頭一次卸下滿面的屈辱與苦痛，向槍兵報以有些同病相憐味道的清爽笑顏。
“別誤解，我並不是在說肯奈斯大人，是指你之前的禦主。雖然結果令人遺憾，我對肯奈斯大人絕無半點怨恨之心——”
名為Lancer的青年義正詞嚴為自己正名。
“……關於你的禦主，我可什麽都沒說啊，Lancer。”
少女默默扭過臉去。
“…………”
作為受害人的七草出雲，此時已完全被拋到了狀況外。
Saber。
Lancer。
令咒。
禦主。
某槍兵家的肯奈斯大人。
一言以蔽之：這信息量太他媽大了……
出雲耗盡全身氣力才強壓下插嘴說“拜托你們別在大庭廣眾下勾搭成奸”的沖動，他覺得自己需要坐下來好好整理一番情報。
——譬如說，自己為什麽會無緣無故被二次元的亞瑟王當街追殺，為什麽菲奧納騎士團的頭號勇士迪盧木多·奧迪那會挺身相救，還自顧自親親熱熱地同亞瑟王聊開了鍋，互相吐槽打趣前世今生，侃得很是開心。
“振作點，那邊的少年！”
槍兵忽然發出一聲嘹亮的清喝，將註意力再次飄飛天外的出雲擊落回現實。
“趁我攔住Saber的間隙，快點逃生吧。為了你的安全，請你一定要忘記今天的事情。”
“哈……是，我知道了……”
出雲一楞，下意識彬彬有禮地應了聲。
（能忘記倒是好啦……還有原來你是在攔住Saber麽，我以為你在搭訕呢。）
不過，這邊才是實際想法就對了。
暗自嘀咕著惡毒的心聲，出雲隨手拍拍褲腿上的煙塵直起身來，環顧四周尋找起有效逃跑路徑——無論他們是打算一決勝負還是再續前緣，這種場合交給英靈們（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現實中會出現英靈）自行解決才是正道。
雖然之後香織會啰嗦挺久，但為了不把她牽扯進這種靈異事態，還是朝白鳥家反方向逃跑得好。
一旦決定了目的，剩下的就只是腳底抹油撒丫子開溜了。
出雲擺出起跑姿勢，最後回頭朝對峙中……不對，比起對峙更像是在深情對望的Saber和Lancer瞥了一眼。
緊接著，少年像是覺察到什麽重要情報一般嚴肅地皺緊了眉頭。
“——啊，拜托你們等一下再開打，我撿個東西。”
見兩名騎士滿頭霧水沒有制止之意，出雲立即顛顛地跑過去，把僥幸沒有摔碎的西瓜抱到胸前，沖他倆揮了揮手，然後顛顛地揚長而去。
不管遭遇什麽變故，花了的錢總是不能白花的。少年想。
Saber：“……”
Lancer：“……”
望著少年一溜煙遠去的背影，統領英倫的亞瑟王與愛爾蘭的勇士面面相覷，半晌無言。
終於，Lancer神情凝重地開口道：
“該怎麽說呢，Saber……那個少年禦主，頗有王者之風啊。”
“實在是可怕的對手。”
Saber點頭。
13第三幕 狂戰士蘇醒之時
Sunny：哈哈哈
淚奔的卡卡：哈哈哈哈哈
鴿子：哼，你們又欺負我不會打格鬥游戲……我朋友馬上就要回來了！他一定可以在半個小時內通關給你們看！！
淚奔的卡卡：:-(你還真去買格鬥游戲啊，這下太陽的苦心又要泡湯了。人家為了不讓你接觸那個游戲可是機關算盡呀。
鴿子：？？？
Sunny：……[扶額]
淚奔的卡卡：[壞笑]太陽，不要哭哦。[壞笑][壞笑]
Sunny：你笑個毛。
淚奔的卡卡：抱歉，我點錯表情了。我要發的是這個~[蠟燭][蠟燭][蠟燭][蠟燭]
【系統：Queen進入聊天室】
鴿子：女王陛下下午好~
Queen：親親們下午好=3=在聊什麽呢？
淚奔的卡卡：在聊太陽人生中某次刻骨銘心的巨大挫折。>_<
Queen（悄悄話to淚奔的卡卡）：泥妹的。
淚奔的卡卡（悄悄話toQueen）：別鬧胡桃，要對噴我們公開來。
淚奔的卡卡（悄悄話toQueen）：……怎麽是菜菜子，你噴我幹啥。發錯人了？
Queen（悄悄話）：窩噴的就是泥！要不是泥把胡桃那條盯梢的消息轉發給窩，窩就不用派槍哥出去跑路，槍哥就不會遇見Saber……現在窩要怎麽辦！窩的槍組必勝計劃首戰就破產了！
【註：槍組必勝計劃其之一——給Lancer灌輸“聖杯戰爭很卑劣”的概念，謹防喚醒他心中的騎士道精神，尤其要避免Lancer與同為高尚騎士的Saber相遇。】
淚奔的卡卡（悄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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