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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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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已是晚上九點多,高展旗和譚應宏七手八腳才將醉得不省人事的鄭主任塞進高展旗車後座,而我坐進了譚應宏的車子。觀後鏡中映出林啟正高瘦的身影,半邊臉隱在陰影中,看不清表情,在等傅哥把陸虎開出來。

剎那間,我竟感到他是那樣孤獨。心情沒有因腦中的暈眩而好起來,怎麽還不醉?醉了好,不用想現在,也不用想將來,多好!

“譚應宏,要不我們到金色年華繼續喝。”我建議。

他從我敬酒開始就一聲不發,臉色並不好,該不會是怨我落他面子吧。

“怎麽?不高興?”我試探地問。

“沒事。”

“不是說晚上太上皇從美國回來開會嗎?你不用參加?”我記得酒席上林啟正的每個片段。

“他家私人會議。”他語氣很不善,估計是為這個不高興。

“你剛進去畢竟不熟悉環境,久了就好了。”我安慰他。

他笑笑,扭頭看我:“你真沒醉?”

“我沒醉,這半年我可是酒缸裏爬出來的。”我誇張地打手勢比著酒缸的巨大,想寬松下他心情。

他被逗笑了,寵溺地捏捏我鼻子“好,今晚依你,不過待會可不許喊120。”

“呸呸,這麽看扁我,今晚就讓你見識下我的酒量。”我許下豪言壯語。

對!今晚不醉不歸!

此時,譚應宏電話響,他接了,應道好就掛了。

轉頭對我說:“高展旗打電話來說已送鄭主任回到家,正往花樣年華去。”

到金色年華時裏面已是熱火朝天,舞臺上的DJ正高喊煽情的口號,鋼管舞者配合著強勁節奏的音樂舞得越發香艷。譚應宏塞住一邊耳朵高聲同高展旗通著電話,而我隨著他直往裏走,舞池裏的男男女女正搖頭晃腦地跟著節拍扭動著,人很擠,一下子我就跟不上了,他回頭看看,然後回走幾步,自然地拉住我的手,還責怪道

“跟著我,別走丟了。”好像我是個小孩子,這種感覺我從父親去世後就沒有過。幼年時期,母親嚴厲,父親卻出了名的好好先生,每天晚飯後總會像這樣拉我的手散步。不禁特別依戀起這種暖暖的感覺,我沒有躲開他的手,就這樣任他拉著。

到了玫瑰包廂,只見裏面早一圈人在賭骰子喝酒。高展旗同個職業裝打扮的女的一邊,居然左輝也在,同清明節看到的羅櫻一邊,羅櫻見我只擠出一個笑容,很不自然,這何必呢?我大方地朝她揮手問好。

高展旗見我倆,高叫:“就差你倆,去哪裏鬼混,這麽遲才來?”然後看到我倆拉著的手,還挺高興。左輝也看到,卻有點沮喪。

我不想氣氛變壞,於是就嚷嚷道:“誰贏了?罰什麽?”

高展旗努努嘴,我一看,好家夥!桌上一整排加蓋的冰鎮伏特加,起碼二十杯,旁邊還一大支番石榴汁和五瓶Level伏特加。

譚應宏看這架勢也嚇到,笑道:“你們都酒神嗎?今晚我可不想陪你們在這過夜。”

“你放心,要喝就喝個痛快嘛,反正明天周末。”左輝插話。

“來來,我介紹下,國稅的左輝,稽查處左處長,鄒……”他頓了下,改口“這位羅櫻,他女友,國稅局財會。這個我女友,張奕,**技術投資基金顧問,以後你們的私房錢想生金蛋就盡管找她。這兩位,致林房地產副總譚應宏,鄒雨,我們所裏的美女律師。”

那張奕聽罷哈哈大笑,同成熟裝扮一點不搭,笑完只盯著譚應宏,眼神覆雜,然後眼神溜到我身上,像打量我,我有點不滿她的不禮貌,於是坦然看回去,她眼神與我較量了下,終是轉回高展旗身上。

三國演義開始,最後我同譚應宏居然輸了,願賭服輸,譚應宏要當騎士,被我擋住了,且高展旗也在旁邊瞎起哄,硬拉住他,於是我毫不猶豫地連喝十杯,伏特加果汁的味道很純香,可下肚後很快就見效,自覺得腦子迷糊,四肢輕浮。

他們也喝了不少,後來還加了兩個喜力渣啤。一時間,包廂裏唱歌的鬼哭狼嚎,猜拳的震耳欲聾,包廂裏煙霧繚繞。

我獨自唱著不知道誰點了沒唱的梅艷芳的《親密愛人》,喃喃地輕唱。

“夜裏還吹著風,

想起你好溫柔,

有你的日子分外地輕松。……”

那個大雨磅礴的午後,去機場路上林啟正的輕輕一摟就這樣湧現腦海,

那觸感到現在仍刻在我身體裏,記憶中,很遙遠的事情,卻又仿似昨日。

唱著唱著,歌詞已有些模糊不清,我趕緊擦擦眼睛,在昏暗的包廂裏,人總容易動感情。

身旁有人坐下,我讓讓,沒轉頭,怕自己的淚顏被人看到。

“鄒雨,你這樣下去,我看著都辛苦,這感覺我很清楚。”是左輝,他考慮了下,又說“羅櫻對你有些誤會,你別往心裏去。”

我這才奇怪地看他一眼,原來為女友解釋來著。

“我同她定年底結婚。”

“恭喜你們,到時候通知我給個特大的紅包。”我誠懇地看著他。

他竟靦腆地笑了,“人啊,兜兜轉轉總還是走不出這圈子。”

“我可沒打算這麽快走進這牢籠裏。”我打趣道,心下卻一片茫然。

“鄒雨,有時候學會將就一下。其實,我也不算愛羅櫻,只是覺得該成個家了,今年清明把羅櫻帶去我爸墳前,就是想讓他老人家好好安心。”

聽到他提起他父親時的憂傷語氣,我也黯然地想起了我母親,那位被病魔折磨得不成人形的母親,最後彌留時刻用幹枯的右手抓住我的左手,已經不能說話,嘴喃喃動著,眼神卻清晰地表露出她的不安心,不放心,也就是不放心我們姐弟三人,這是一位母親終生的夙願。而我,如今事業疲於奔命,感情前途茫茫;鄒天,在上海也是得過且過;鄒月……一提起這名字我心就不由一窒,除了她每夜入夢外,我工作時間刻意地漏掉這個名字,因為生活還在繼續,卻只能戴著面具繼續演戲。

看到我的情緒低落,左輝敏感地沒有說下去,然後想起什麽,問

“你們所還是負責致林的法律業務?”

“對。”我放下鄒月,隨口應道。

“那你們同致林簽約到期沒?”

我不解,反問:“出了什麽事情?”

“你們小心點,林啟重借著上個月的工資原始憑證的錄入錯誤把致林一個中級財務主管開了,估計想把林啟正的舊部都換掉,可那個中級主管恰好是我們局裏新任劉局介紹進去的一個堂妹,今早劉局開會大發雷霆,估計致林上年底的舊賬又要重翻,畢竟新官上任。”

“這事與法律事務部何幹?”

“你還不明白?換了財務就該換……”左輝盯著我

原來林啟重是想起林啟正的底,這麽說我當然首當其衷,殺雞給猴看嘛。常常有種宿命感,覺得命運總會開我玩笑,在我最想躲開的時候卻總把我同他並提一起,卻又刻意錯開,讓我們都進退維谷。

心裏不禁想起今晚飯局上聽譚應宏說林董親自從美國趕回,那事態應該挺嚴重。舊賬是林啟正擔任致林副總裁時候發生的,現在要翻,那如何脫得了關系,我心底無來由地煩躁起來,轉念一想,江家財大勢強,應該可以擺平才對,鄒雨,這事於你也並無瓜葛,管好你自己的立場!

在不斷地自我糾正下,腦子覺得漲漲的,放佛裏面容不下其他東西,而裏面卻又空無一物。

許久,才記起左輝還在身旁,看他時,他拍拍我肩膀,應該明了我的擔心。

在酒精的作用和剛才憂傷的情思的雙重作用下,我有點暈眩。於是上了趟洗手間,想提一下神。

出來居然遇到張奕,我笑笑,她站在洗手盆旁邊,靜靜看我,像在等我。

於是問道:“你有事?”

“對,你是譚應宏女朋友?”

“算是吧。”

“你了解他嗎?”她繼續,顯然有備而來

“可以慢慢了解,不過這是我同他之間的事情。”

“我想你會想知道,他這人,追求你的時候會什麽都依你,可當他不喜歡你的時候絕對會棄之若履。”她說得很隱晦。

我直覺她的醋意,反問:“你是他前任?”

“不,我一記者朋友才是,不方便多聊,只覺得有必要提醒你一下。祝你……幸福吧。我們談話別告訴高展旗。”她說完轉身走出去。

“會的,放心。也祝你同高展旗早日修成正果。”

她已走到門邊,扭頭說:“謝謝!”

我帶著迷惑的心情回到包廂,譚應宏很溫柔地問我好點沒,我只淡淡點頭應好,可能酒精的作用,我發覺譚的眼神有說不出的猶豫和膽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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