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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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草路兩邊種滿了梧桐樹, 高大的梧桐樹樹蔭遮蔽著兩邊的道路，半下午走在路上也能感覺到涼風習習。
秦清和秦瀾、胡愛華剛從書店回來往家走，在距離秦家幾百米的地方被一群小混混圍住。
說小混混也不一定準確, 看他們的穿著，多半是東邊大院裏的孩子。
一個袖子擼到手肘，衣領上面三顆扣子解開的小混混湊到秦清面前，“你是前面秦家的？”
秦清還沒說話呢，旁邊一個人不耐煩道, “廢話, 能往西頭走的肯定是那家的人，還用問嗎？”
“住嘴, 這麽好看的小妹妹，能不能好好說話。”這人說完朝她們三人露出油膩的笑容。
王大武扒開幾個兄弟, 往前走了一步，抖著腿, “哎, 問你話呢, 啞巴了？”
秦瀾把少族長護在後面，“你們再堵在這裏, 我就叫人了。”
幾個人哈哈大笑，“這芳草路上我看誰敢管小爺的閑事兒？看看這小臉蛋兒, 生起氣來紅嘟嘟的，嘖嘖，真好看，來, 讓小爺兒親一個。”
秦瀾性子硬, 聽了這話哪有不生氣的, 但她始終記得要保護少族長的事兒，強壓著自己的脾氣。
秦清冷眼看著王大武，“王進的親戚？”
這段時間能和他們秦家扯上關系的，就只有王進了。
王大武有一種被拆穿的惱怒，“別管我誰家的，我警告你，一個赤腳醫生敢隨便給人看病？信不信我馬上舉報你，讓你全家滾去吃牢飯？”
秦清冷笑一聲，“你還真是嚇到我了呢。”
王大武被一個小丫頭嘲諷，那還能忍得了，伸手就要推秦清，被秦瀾一手擋開，秦清後退一步，胡愛華把手裏的書使勁兒朝王大武扔過去，書脊堅硬的棱角撞到王大武額頭，流血了。
“他媽的，小娘皮還敢動手，給我打！”
秦清捏緊拳頭，正要教教這群小流氓做人，一個脖子上掛著紗布的高高瘦瘦的少年沖過來，憑借著兩條腿把幾個小流氓撂倒。
唐懷野皺眉，他沒有動手，但剛才動作幅度太大，還是讓傷著的左胳膊傷上加傷，剛在軍區醫院換過藥的手臂又流血了。
王大武拖著傷腿往後面退了幾步，外強中幹道，“報上名來，你哪家的？敢管小爺的閑事！”
唐懷野冷冷道，“唐家的，不知道就去打聽打聽！”
唐家？王大武真不知道，其中一個少年大概知道，臉色頓時不好看了，連忙笑著賠不是，“那啥，我們也就是開個玩笑，沒有惡意的，請你們別計較。”
秦瀾冷哼一聲，“最好是。”
秦清瞥了一眼王大武，“這事兒我會和你們家大人說的，你們走吧。”
唐懷野覺得這一幕很奇怪，一個七歲的小丫頭，說要找一群十幾歲的人家長理論，怎麽看怎麽奇怪。
秦清看向唐懷野，“你的手流血了，我幫你看看吧。”
“不用，沒事兒，養養就好了。”
唐懷野讀書早，人也聰明，今年十三歲別人讀初中，他已經讀高中。放暑假的時候，他去西南邊區探親，偷摸著跟著部隊上戰場，打了一場遭遇戰，他傷了左胳膊，被他爸送回來養傷。
秦清堅持，唐懷野拗不過一個小丫頭，又想著震懾一下這群小子，就跟著秦清走了。
王大武從地上爬起來，踢了剛才道歉的那個小子一腳，“你是哪邊的？”
那人看了一眼傻不拉幾的王大武，“我看你是有病吧，人都沒查清楚就敢拉著人找麻煩，那是唐家，住小別墅的唐家，你爸幾級幹部啊，就敢和人唐家對上？”
“傻逼！”
王大武眼看著一起混的小兄弟，扔下他走了，他再不過腦子也知道唐家應該是他們惹不起的人物，不行，他要趕緊走。
“媽，我回來了。”
夏月聽到叫門聲，打開門一看，三個丫頭後面多出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一米七幾的身高，寸頭，高高瘦瘦的，脖子上掛著一條紗布包的手，血已經把紗布浸透了。
“這是誰？怎麽傷了？”
“先進去，我給她處理一下傷口。”
“好好，趕緊進去，我去給你找紗布。”
唐懷野原本想送三個女孩兒到家就走，秦清回頭看他一眼，唐懷野不自覺地跟著進屋。
正院寬闊，地上鋪著灰磚，四周綠樹成蔭，十分清涼。
“到後面來。”
秦清沒有回頭看他，唐懷野自覺地跟上。
“坐。”
唐懷野找了把椅子坐下，夏月端著紗布剪刀這些過來。
“我來吧。”秦清去房裏拿了幾瓶止血藥粉出來。
唐懷野就在那兒坐著，周圍圍著幾個大人，都沒有反對一個小丫頭說的話。
別看秦清平時很少做事，她真要做的時候比誰都做得好，至少唐懷野看不出秦清是第一次給人處理傷口換紗布，他覺得今天上午給他換紗布的護士長也不過如此。
紗布拆下來，秦清挑眉，槍傷？
上輩子秦清那個時代還是冷兵器的時代，到這個時代之後她才了解到熱武器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
看到這個時代武器的強盛之後，這也是秦清決定秦家人要低調做人的原因之一。
她拉攏一些關鍵的人，只是為了有需要的時候能使上勁，但她從未想過靠著算命的本事，把秦家擺到明面上，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
秦清給他重新清理好傷口，撒上止血藥粉，很快傷口的血就止住了。過了一會兒，秦清才重新給他包上紗布。
這個紗布不是醫院慣用的那種，這是秦家人自制的，秦術和秦火研究出來的，紗布用藥水泡過，再曬幹，對處理傷口有好處。
唐懷野看了眼手臂上泛黃的紗布，想了想，還是沒說話。
傷口處理完畢，夏月端來冰涼的銀耳湯，“外面天氣實在太熱了，你們歇了一會兒，剛好喝點銀耳湯。”
夏月給唐懷野端了一碗，唐懷野道謝。
秦清對秦瀾道，“你出去找個人，晚上把王進叫來。”
秦瀾點點頭，往外走。
夏月這才問，“出什麽事兒了？好好地去買書，怎麽回來……”
秦清簡單地說了今天的沖突，夏月著急道，“這都是些什麽人啊？肚子吃的太飽了整天不幹正事，家裏大人也是，生下來不好好教，欺負小姑娘算什麽本事？”
多少還顧及著這裏有客人，夏月對唐懷野道，“多謝你幫了我的女兒，要不然她可就吃虧了，今天別走，在我們家吃了晚飯，天晚了阿姨送你回家。”
不等唐懷野拒絕，夏月氣的轉身去找秦森。
秦清想知道自己猜測得對不對，問他，“你姓唐，叫什麽名字？”
“唐懷野。”
“唐懷野？”秦清心想，還真是她秦炅爺爺一根野山參換來的童養夫呀？
“我是秦清。”
唐懷野點點頭。
秦清看唐懷野的表情，他應該不知道這事兒。
秦清挑剔地從頭到腳打量唐懷野，唐懷野只覺得如芒在背，他看向她，“怎麽了？”
“沒怎麽。”
沒怎麽你這樣看我？
唐懷野覺得這個小丫頭特別奇怪，出於禮貌，他沒再說什麽。
秦清反而來了談性，想起什麽問什麽，問他讀幾年級，在哪裏受的傷？怎麽一個人去醫院？喜歡吃什麽？
各種問題天馬行空，唐懷野這樣穩得住的人，都被她問到站起來想走。
因為每次秦清問他，如果他不回答，他就感覺小丫頭那讓人無法忽視的視線籠罩著他，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
一下午’聊’下來，秦清對唐懷野以及唐家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嗯，還不錯。
傍晚秦森下班回來，聽到媳婦兒說女兒差點被人打了，秦森氣的跳腳。
“我要打死那群小流氓，反了天了！”
秦森氣憤的聲音太大，後院的秦清和唐懷野聽的清清楚楚。
秦清嘆了口氣，出去找爸爸，“你別生氣，咱們先吃飯，賠罪的人等會就來了。”
“好，吃飯，吃飯！”
唐懷野也松了口氣，趕緊吃飯，吃了飯就可以走了。這小丫頭實在太難招架了。
秦家今天的晚餐，豬蹄湯、蝦幹蒸蛋、炒青菜、幹煸豆角、臘肉拼盤。一桌四個人，秦森、夏月、秦清、唐懷野。
“來，小唐多吃點，別客氣。”秦森招呼著唐懷野夾菜。
秦清還是如以往一樣，慢吞吞地吃著，一點都不像現在的孩子。
現在這樣缺吃少穿的時候，家裏桌子上能看到這麽多好菜，別說七八歲的孩子，就是十幾歲的半大孩子也控制不住瘋狂搶菜吃。
偏生這個小丫頭吃飯就這樣慢吞吞的，一看就沒吃過苦，餓過肚子。
唐懷野家裏日子過不得不錯，除了他家裏全都上班，他才不會那麽饞。
這事兒落在秦森和夏月眼裏，就覺得唐懷野教養不錯，是個好孩子。
秦清看了一眼爸爸，她爸估計還不知道唐懷野就是她那個傳說中的童養夫吧？如果知道，可不會對唐懷野這麽好。
秦清原本也是不知道的，那時候還在秦家寨，提到童養夫，她好奇，特意去找秦炅爺爺問了，才知道是京城唐家，那孩子叫唐懷野。
還是同樣住在大院附近的，還是差不多的年紀，幾個線索一對上，她才確定，他就是那個唐懷野。
秦家人吃完晚飯，王進還沒來，秦森心裏有氣，也不想坐在家裏等王進上門，提出送唐懷野回家。
唐懷野連忙道，“秦叔叔，我家離這兒不遠，我可以自己回去。”
“沒事兒，現在太陽下山了，外面涼快，我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也好。再說，我還想當面跟你家大人道謝。”
於是，王進夫妻到秦家的時候，秦家人拿著禮物上唐家去了。
秦森一家到唐家門口，秦森有點不敢進去，院子口都有當兵的守著，裏面一排排的房子都是小洋樓，什麽樣的人才會住在這裏？
秦清回頭招呼爸媽，“來都來了，進去吧。”
秦清站在唐懷野旁邊，大大方方地跟著進去。
秦森手裏抱著一個木盒子，這是給唐家的謝禮，秦清準備的，秦森突然想到，他還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東西？
沒等秦森打開盒子看，他們就到了唐家門口。
“爺爺，我回來了。”
唐德生也剛吃完晚飯，心裏還在嘀咕，怎麽孫子下午去醫院換藥，到這時候還沒回來。
唐德生看到孫子後面的一家三口，一臉詫異。
秦森熱情地上前問好，“這就是唐老爺子了，多謝您家孫兒幫了我女兒，您真是教出了一個好孩子啊。”
唐德生多精明的人物，他笑著和秦森寒暄，三言兩語搞清楚了事情經過，忙說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秦森寒暄完，也不想再唐家多呆，畢竟不是一路人，說了兩句客套話，帶著媳婦兒和女兒就要準備走了。
唐懷野把人送到大院門口，秦清回頭跟他說，“後天你來我家，我給你換藥，你應該知道，我的藥比醫院的好。”
唐懷野點點頭，這才一下午，他感覺和上午相比，手臂都沒那麽疼了。
目送秦家人走遠，唐懷野回到家，唐德生正在客廳等著他。
“你在秦家呆了一下午？”
“嗯。”
“秦家怎麽樣？”
怎麽樣？唐懷野回想，“很奇怪。”
“怎麽奇怪？”唐德生沒想到孫子是這樣的反應。
“他們家對秦清一個小丫頭的話言聽計從，秦清年紀不大，說話特別老成。”
“哦，那說明小丫頭聰明靈秀，再加上秦家夫妻一看就是寵孩子的，會這樣也無可厚非。”
唐懷野搖搖頭，“不是。”
反正是一種他說不出來的感覺。
唐德生朝桌上的木盒子擡了下下巴，“打開看看，人家送什麽謝禮了。”
唐懷野打開木盒子，上面放著一小瓶酒，那種最普通的一斤裝的酒瓶子。酒瓶子下面放著一張紙。
他把紙拿出來，上面畫著一個胖嘟嘟的蘿蔔，右下角落款寫著一個龍飛鳳舞的秦字。
祖孫倆看著這份謝禮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看看。”唐德生拿過紙，那上面不是蘿蔔，分明是棵野山參，看到那個秦字，他突然想起來。
唐德生哈哈一笑，“阿野，你的小媳婦兒找上門來了。”
唐懷野此時和當初秦清聽到這個消息時的秦清一樣懵。
這事兒是唐德生親自辦的，事情前因後果他一清二楚，“總之，當時秦家族長救了你一命，用一株野山參當作聘禮，你就成了秦家的童養夫，說好的，以後萬一你們結婚了，其中一個孩子要跟秦家的那個小女娃姓。”
“剛才我都沒好好看看，那小女娃叫什麽名字？”
唐懷野聽來只覺得荒唐，無奈道，“叫秦清，人家才七歲。”
“她七歲，你十三，剛好差不多。”
唐德生看孫子那張臭臉道，“你也別急，你們只是有可能結婚，還是人家看在你八字和小丫頭合適的份上，最後選不選你還不一定。”
“這又是怎麽回事？”
唐德生呵呵一笑，“你真以為自己是塊大餡餅？人家一定會巴著你？呵，不一定哦。”
當時唐德生不知道秦家人，為了救孫子的命，死馬當活馬醫，隨口就答應下來。後來孫子命大活了過來，他肯定要打聽秦家究竟是什麽人家。
寶山縣又不遠，憑唐德生的人脈，一打聽一個準兒。
“哎呀，人家既然遞了信兒過來，那就說明你小子還可以，要想娶小媳婦兒，以後多去獻殷勤吧，看看人家能不能看上你。”
唐懷野一想到這尷尬的關系，又想到他答應秦清後天要去秦家換藥，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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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清和秦瀾、胡愛華剛從書店回來往家走，在距離秦家幾百米的地方被一群小混混圍住。
說小混混也不一定準確, 看他們的穿著，多半是東邊大院裏的孩子。
一個袖子擼到手肘，衣領上面三顆扣子解開的小混混湊到秦清面前，“你是前面秦家的？”
秦清還沒說話呢，旁邊一個人不耐煩道, “廢話, 能往西頭走的肯定是那家的人，還用問嗎？”
“住嘴, 這麽好看的小妹妹，能不能好好說話。”這人說完朝她們三人露出油膩的笑容。
王大武扒開幾個兄弟, 往前走了一步，抖著腿, “哎, 問你話呢, 啞巴了？”
秦瀾把少族長護在後面，“你們再堵在這裏, 我就叫人了。”
幾個人哈哈大笑，“這芳草路上我看誰敢管小爺的閑事兒？看看這小臉蛋兒, 生起氣來紅嘟嘟的，嘖嘖，真好看，來, 讓小爺兒親一個。”
秦瀾性子硬, 聽了這話哪有不生氣的, 但她始終記得要保護少族長的事兒，強壓著自己的脾氣。
秦清冷眼看著王大武，“王進的親戚？”
這段時間能和他們秦家扯上關系的，就只有王進了。
王大武有一種被拆穿的惱怒，“別管我誰家的，我警告你，一個赤腳醫生敢隨便給人看病？信不信我馬上舉報你，讓你全家滾去吃牢飯？”
秦清冷笑一聲，“你還真是嚇到我了呢。”
王大武被一個小丫頭嘲諷，那還能忍得了，伸手就要推秦清，被秦瀾一手擋開，秦清後退一步，胡愛華把手裏的書使勁兒朝王大武扔過去，書脊堅硬的棱角撞到王大武額頭，流血了。
“他媽的，小娘皮還敢動手，給我打！”
秦清捏緊拳頭，正要教教這群小流氓做人，一個脖子上掛著紗布的高高瘦瘦的少年沖過來，憑借著兩條腿把幾個小流氓撂倒。
唐懷野皺眉，他沒有動手，但剛才動作幅度太大，還是讓傷著的左胳膊傷上加傷，剛在軍區醫院換過藥的手臂又流血了。
王大武拖著傷腿往後面退了幾步，外強中幹道，“報上名來，你哪家的？敢管小爺的閑事！”
唐懷野冷冷道，“唐家的，不知道就去打聽打聽！”
唐家？王大武真不知道，其中一個少年大概知道，臉色頓時不好看了，連忙笑著賠不是，“那啥，我們也就是開個玩笑，沒有惡意的，請你們別計較。”
秦瀾冷哼一聲，“最好是。”
秦清瞥了一眼王大武，“這事兒我會和你們家大人說的，你們走吧。”
唐懷野覺得這一幕很奇怪，一個七歲的小丫頭，說要找一群十幾歲的人家長理論，怎麽看怎麽奇怪。
秦清看向唐懷野，“你的手流血了，我幫你看看吧。”
“不用，沒事兒，養養就好了。”
唐懷野讀書早，人也聰明，今年十三歲別人讀初中，他已經讀高中。放暑假的時候，他去西南邊區探親，偷摸著跟著部隊上戰場，打了一場遭遇戰，他傷了左胳膊，被他爸送回來養傷。
秦清堅持，唐懷野拗不過一個小丫頭，又想著震懾一下這群小子，就跟著秦清走了。
王大武從地上爬起來，踢了剛才道歉的那個小子一腳，“你是哪邊的？”
那人看了一眼傻不拉幾的王大武，“我看你是有病吧，人都沒查清楚就敢拉著人找麻煩，那是唐家，住小別墅的唐家，你爸幾級幹部啊，就敢和人唐家對上？”
“傻逼！”
王大武眼看著一起混的小兄弟，扔下他走了，他再不過腦子也知道唐家應該是他們惹不起的人物，不行，他要趕緊走。
“媽，我回來了。”
夏月聽到叫門聲，打開門一看，三個丫頭後面多出一個十幾歲的少年。
一米七幾的身高，寸頭，高高瘦瘦的，脖子上掛著一條紗布包的手，血已經把紗布浸透了。
“這是誰？怎麽傷了？”
“先進去，我給她處理一下傷口。”
“好好，趕緊進去，我去給你找紗布。”
唐懷野原本想送三個女孩兒到家就走，秦清回頭看他一眼，唐懷野不自覺地跟著進屋。
正院寬闊，地上鋪著灰磚，四周綠樹成蔭，十分清涼。
“到後面來。”
秦清沒有回頭看他，唐懷野自覺地跟上。
“坐。”
唐懷野找了把椅子坐下，夏月端著紗布剪刀這些過來。
“我來吧。”秦清去房裏拿了幾瓶止血藥粉出來。
唐懷野就在那兒坐著，周圍圍著幾個大人，都沒有反對一個小丫頭說的話。
別看秦清平時很少做事，她真要做的時候比誰都做得好，至少唐懷野看不出秦清是第一次給人處理傷口換紗布，他覺得今天上午給他換紗布的護士長也不過如此。
紗布拆下來，秦清挑眉，槍傷？
上輩子秦清那個時代還是冷兵器的時代，到這個時代之後她才了解到熱武器已經發展到如此地步。
看到這個時代武器的強盛之後，這也是秦清決定秦家人要低調做人的原因之一。
她拉攏一些關鍵的人，只是為了有需要的時候能使上勁，但她從未想過靠著算命的本事，把秦家擺到明面上，現在還不到那個時候。
秦清給他重新清理好傷口，撒上止血藥粉，很快傷口的血就止住了。過了一會兒，秦清才重新給他包上紗布。
這個紗布不是醫院慣用的那種，這是秦家人自制的，秦術和秦火研究出來的，紗布用藥水泡過，再曬幹，對處理傷口有好處。
唐懷野看了眼手臂上泛黃的紗布，想了想，還是沒說話。
傷口處理完畢，夏月端來冰涼的銀耳湯，“外面天氣實在太熱了，你們歇了一會兒，剛好喝點銀耳湯。”
夏月給唐懷野端了一碗，唐懷野道謝。
秦清對秦瀾道，“你出去找個人，晚上把王進叫來。”
秦瀾點點頭，往外走。
夏月這才問，“出什麽事兒了？好好地去買書，怎麽回來……”
秦清簡單地說了今天的沖突，夏月著急道，“這都是些什麽人啊？肚子吃的太飽了整天不幹正事，家裏大人也是，生下來不好好教，欺負小姑娘算什麽本事？”
多少還顧及著這裏有客人，夏月對唐懷野道，“多謝你幫了我的女兒，要不然她可就吃虧了，今天別走，在我們家吃了晚飯，天晚了阿姨送你回家。”
不等唐懷野拒絕，夏月氣的轉身去找秦森。
秦清想知道自己猜測得對不對，問他，“你姓唐，叫什麽名字？”
“唐懷野。”
“唐懷野？”秦清心想，還真是她秦炅爺爺一根野山參換來的童養夫呀？
“我是秦清。”
唐懷野點點頭。
秦清看唐懷野的表情，他應該不知道這事兒。
秦清挑剔地從頭到腳打量唐懷野，唐懷野只覺得如芒在背，他看向她，“怎麽了？”
“沒怎麽。”
沒怎麽你這樣看我？
唐懷野覺得這個小丫頭特別奇怪，出於禮貌，他沒再說什麽。
秦清反而來了談性，想起什麽問什麽，問他讀幾年級，在哪裏受的傷？怎麽一個人去醫院？喜歡吃什麽？
各種問題天馬行空，唐懷野這樣穩得住的人，都被她問到站起來想走。
因為每次秦清問他，如果他不回答，他就感覺小丫頭那讓人無法忽視的視線籠罩著他，讓他說不出拒絕的話。
一下午’聊’下來，秦清對唐懷野以及唐家有了一個初步的了解，嗯，還不錯。
傍晚秦森下班回來，聽到媳婦兒說女兒差點被人打了，秦森氣的跳腳。
“我要打死那群小流氓，反了天了！”
秦森氣憤的聲音太大，後院的秦清和唐懷野聽的清清楚楚。
秦清嘆了口氣，出去找爸爸，“你別生氣，咱們先吃飯，賠罪的人等會就來了。”
“好，吃飯，吃飯！”
唐懷野也松了口氣，趕緊吃飯，吃了飯就可以走了。這小丫頭實在太難招架了。
秦家今天的晚餐，豬蹄湯、蝦幹蒸蛋、炒青菜、幹煸豆角、臘肉拼盤。一桌四個人，秦森、夏月、秦清、唐懷野。
“來，小唐多吃點，別客氣。”秦森招呼著唐懷野夾菜。
秦清還是如以往一樣，慢吞吞地吃著，一點都不像現在的孩子。
現在這樣缺吃少穿的時候，家裏桌子上能看到這麽多好菜，別說七八歲的孩子，就是十幾歲的半大孩子也控制不住瘋狂搶菜吃。
偏生這個小丫頭吃飯就這樣慢吞吞的，一看就沒吃過苦，餓過肚子。
唐懷野家裏日子過不得不錯，除了他家裏全都上班，他才不會那麽饞。
這事兒落在秦森和夏月眼裏，就覺得唐懷野教養不錯，是個好孩子。
秦清看了一眼爸爸，她爸估計還不知道唐懷野就是她那個傳說中的童養夫吧？如果知道，可不會對唐懷野這麽好。
秦清原本也是不知道的，那時候還在秦家寨，提到童養夫，她好奇，特意去找秦炅爺爺問了，才知道是京城唐家，那孩子叫唐懷野。
還是同樣住在大院附近的，還是差不多的年紀，幾個線索一對上，她才確定，他就是那個唐懷野。
秦家人吃完晚飯，王進還沒來，秦森心裏有氣，也不想坐在家裏等王進上門，提出送唐懷野回家。
唐懷野連忙道，“秦叔叔，我家離這兒不遠，我可以自己回去。”
“沒事兒，現在太陽下山了，外面涼快，我們出去散散步，消消食也好。再說，我還想當面跟你家大人道謝。”
於是，王進夫妻到秦家的時候，秦家人拿著禮物上唐家去了。
秦森一家到唐家門口，秦森有點不敢進去，院子口都有當兵的守著，裏面一排排的房子都是小洋樓，什麽樣的人才會住在這裏？
秦清回頭招呼爸媽，“來都來了，進去吧。”
秦清站在唐懷野旁邊，大大方方地跟著進去。
秦森手裏抱著一個木盒子，這是給唐家的謝禮，秦清準備的，秦森突然想到，他還不知道裏面裝的是什麽東西？
沒等秦森打開盒子看，他們就到了唐家門口。
“爺爺，我回來了。”
唐德生也剛吃完晚飯，心裏還在嘀咕，怎麽孫子下午去醫院換藥，到這時候還沒回來。
唐德生看到孫子後面的一家三口，一臉詫異。
秦森熱情地上前問好，“這就是唐老爺子了，多謝您家孫兒幫了我女兒，您真是教出了一個好孩子啊。”
唐德生多精明的人物，他笑著和秦森寒暄，三言兩語搞清楚了事情經過，忙說小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秦森寒暄完，也不想再唐家多呆，畢竟不是一路人，說了兩句客套話，帶著媳婦兒和女兒就要準備走了。
唐懷野把人送到大院門口，秦清回頭跟他說，“後天你來我家，我給你換藥，你應該知道，我的藥比醫院的好。”
唐懷野點點頭，這才一下午，他感覺和上午相比，手臂都沒那麽疼了。
目送秦家人走遠，唐懷野回到家，唐德生正在客廳等著他。
“你在秦家呆了一下午？”
“嗯。”
“秦家怎麽樣？”
怎麽樣？唐懷野回想，“很奇怪。”
“怎麽奇怪？”唐德生沒想到孫子是這樣的反應。
“他們家對秦清一個小丫頭的話言聽計從，秦清年紀不大，說話特別老成。”
“哦，那說明小丫頭聰明靈秀，再加上秦家夫妻一看就是寵孩子的，會這樣也無可厚非。”
唐懷野搖搖頭，“不是。”
反正是一種他說不出來的感覺。
唐德生朝桌上的木盒子擡了下下巴，“打開看看，人家送什麽謝禮了。”
唐懷野打開木盒子，上面放著一小瓶酒，那種最普通的一斤裝的酒瓶子。酒瓶子下面放著一張紙。
他把紙拿出來，上面畫著一個胖嘟嘟的蘿蔔，右下角落款寫著一個龍飛鳳舞的秦字。
祖孫倆看著這份謝禮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我看看。”唐德生拿過紙，那上面不是蘿蔔，分明是棵野山參，看到那個秦字，他突然想起來。
唐德生哈哈一笑，“阿野，你的小媳婦兒找上門來了。”
唐懷野此時和當初秦清聽到這個消息時的秦清一樣懵。
這事兒是唐德生親自辦的，事情前因後果他一清二楚，“總之，當時秦家族長救了你一命，用一株野山參當作聘禮，你就成了秦家的童養夫，說好的，以後萬一你們結婚了，其中一個孩子要跟秦家的那個小女娃姓。”
“剛才我都沒好好看看，那小女娃叫什麽名字？”
唐懷野聽來只覺得荒唐，無奈道，“叫秦清，人家才七歲。”
“她七歲，你十三，剛好差不多。”
唐德生看孫子那張臭臉道，“你也別急，你們只是有可能結婚，還是人家看在你八字和小丫頭合適的份上，最後選不選你還不一定。”
“這又是怎麽回事？”
唐德生呵呵一笑，“你真以為自己是塊大餡餅？人家一定會巴著你？呵，不一定哦。”
當時唐德生不知道秦家人，為了救孫子的命，死馬當活馬醫，隨口就答應下來。後來孫子命大活了過來，他肯定要打聽秦家究竟是什麽人家。
寶山縣又不遠，憑唐德生的人脈，一打聽一個準兒。
“哎呀，人家既然遞了信兒過來，那就說明你小子還可以，要想娶小媳婦兒，以後多去獻殷勤吧，看看人家能不能看上你。”
唐懷野一想到這尷尬的關系，又想到他答應秦清後天要去秦家換藥，這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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