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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琬琰受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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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武崇國的一個小茶館,厚厚的簾幕將外面的嘈雜聲隔絕在外,小隔間像另一個世界,顯得安靜多了。

伍雨氣沖沖地從外面跑進來,被扯開的簾幕“唰”地一下重重拍打在門框邊,她帶著微喘的氣息,雙目怒視正對坐在小案旁的兩人,臉上現著失望、驚疑、難過的神色,“為什麽還要挑起戰亂?伍哥哥,阿父,百姓們想要的只是安定的生活,你們這樣做既沒有君王風範,也太自私了!”

“小雨,先坐下吧。”伍遺面色平靜,面對情緒激動的伍雨絲毫沒有波瀾。

“你們收手吧!”伍雨完全不管伍遺說的話,皺著細眉,像在責難,又像在懇求。

“說夠了嗎?”寧棠渠低聲喝道,“說夠了就出去!你一個小姑娘懂什麽。”

“阿父......我小時候是被伍哥哥撿來的,後來又遇到了阿父,被阿父收養,第一次見到伍哥哥和阿父時,覺得很親切,你們待我如親人,讓我有了家的感覺。本以為我們會很安穩平靜地過完這輩子......原來竟是我的奢想,上次阿父受傷根本不是因為修煉時不小心傷到了自己,是不是?在伍哥哥當上武崇國國王之前,你們早就開始謀劃一些故意不讓我知道的事!對不對?我一直都被你們蒙在鼓裏......”說到後面,伍雨開始啜泣起來,發間纏繞的小鈴鐺發出細微的丁零脆響,與此情此景格外不協調。

“不告訴你是因為不想把你牽扯進來。”寧棠渠淡淡的回道,放下的茶杯與幾案碰撞出不輕不重的聲響。

“不管做什麽,我們都不會傷害你。”伍遺站起身,走到她面前。

“就算是這樣,但我不支持你們的決定!”伍雨很難過,她覺得從前那個好不容易在路邊乞討到一個饅頭卻全都給自己吃的伍哥哥是如此的陌生,他怎麽可以對自己那麽暖,對別人卻那麽無情。伍雨抹著眼淚跑了出去,發洩怒氣般直往外沖。

“小雨!”

“別管她了,她就是個孩子,哪怕到了花信年華,有時脾氣性格還跟個小女孩一樣。”寧棠渠眉頭都沒皺一下,只當是孩子來鬧脾氣,繼續說道,“我讓你去鍛造的劍做好了嗎?”

“做好了,阿父。”

“嗯,現在還差一樣東西......”

“您是指?”

“安洺洛的心。”

——————

伍雨從館子內跑出來後,一路急奔,在熙熙攘攘的街巷上撞到了一個人,道歉後擡頭一看,那人正是藍子若。

“是你。”

“是你!”

兩人齊齊出聲,皆是一驚。

“伍姑娘你怎麽了?是發生什麽事了嗎?”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伍雨,藍子若忍不住問道。

“現在戰局動蕩,我很擔心。”

“伍姑娘,你家在哪?如果戰亂波及到城內,你可以來找我。”

“小雨!”

伍雨剛想回答,身邊就響起了伍遺的聲音。伍遺不輕易去小街小巷,藍子若自然不識得他。

“小雨,跟我回去。”

“這位公子是?”藍子若看著伍遺略顯困惑。

“我是她哥哥,你們之前認識?”

“對,曾見過一面,也是在這附近的街巷上。”藍子若轉頭看向伍雨,“對了,伍姑娘,之前你落了一條手帕在我的醫館,要不要隨我去取一下?”

“是嗎?我都不記得了,好啊。”

伍遺也跟隨他們去了醫館,和藍子若互相認識了一下,但並未表明真實姓名和身份。

從醫館離開後,伍遺想起來此人好像在哪見過,很像一個人,但是像誰......一時卻記不起來了,那天夜裏,他才驚覺,此人像瑤草國的大殿下安遠!

——————

武崇國攻打完瑤草國後想直接將其領土占為己有,中間文惜國突然摻和進來,派大量將兵守駐瑤草國,與武崇國正面對抗。這雖是伍遺未曾料想到的情況,但對此也不慌張,反而更加興奮,“剛好省了我的事,本來下一個要打的就是文惜國,自己送上門來也好。”聽完小兵傳來的戰報後,伍遺低低地笑了起來。

安洺洛將安桃柚葬在了皇陵,下葬那日,從不出山的沈浮生聞訊也趕了過來,腰間掛著無影筆和一個酒葫蘆,眼淚沒往外面掉,卻往心裏流。

“桃柚,你最喜歡吃我做的長壽面了,總說宮裏禦膳房做的面都比不上我做的好吃,哥哥每年都可以給你做,只要你來臨江山找我......等你成親嫁人了,我還可以給你的孩子做,我當他的幹爹,給他做好吃的、給他好玩的,甚至教他練劍......你不是女王該多好,和我這個無聊的人住在山裏多好......”

那幾天,沈浮生喝了很多酒,可怎麽都不醉,突然恨自己酒量不該這麽好。他自己心裏難受得很,卻也盡力去勸解著弟弟沈白望和安洺洛。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沈浮生拿著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口酒,問立在一旁的安洺洛,也不看他,而是直直地毫無焦點地望著眼前濃深的黑夜。

“對於子民來說,瑤草國的二殿下早就死了,我不便接管瑤草國,白望答應我會暫時好好接管瑤草國,幫助瑤草國重建。”安洺洛頓了頓,“接下來,我要去找一個人。”

“誰?”

“遠哥哥的轉世,如今武崇國肯定也十分動亂,他身處其中,我怕他也有危險。”

“你知道他的轉世是誰?”

“之前琬琰帶我們去看過他。”

“原來是這樣,那你去吧,我會留在瑤草國從旁協助白望,放心。”

“嗯嗯,謝謝沈兄。”

——————

“快點!不要磨蹭,趕緊把人帶過去。”

“長官,你看,這也有一家醫館。”

“進去把人帶出來。”

“是。”

藍子若和自己的師父正在醫館內抓藥,外面忽然傳來一陣吵鬧的說話聲和腳步聲,隨後便有幾個官兵不客氣地直接進了醫館,個個橫眉豎眼,一臉不好惹的模樣,其中一個官兵冷著眼睨向藍子若,拖著嗓子問道;“誰是這兒的主事的?”

藍子若師父站了出來,賠著笑臉小心翼翼地答道,“我是。”

“你們倆都是大夫?”官兵頭子用仿若睥睨眾生的視線在二人身上左右掃視。

“是,大人,請問是發生了什麽事嗎?”藍子若師父是個頭發開始發白的老頭,但是對自己的醫館可謂是傾盡畢生心血,帶徒弟藍子若時也是耐心地將畢生所學全都教給他,生怕這些氣勢洶洶的官兵把自己的醫館給砸了。

“什麽事?最近全城都在備戰,你不知道嗎?”官兵頭子從鼻腔裏哼出一口氣吹著胡須、沒好氣地兇道,“既然你們是大夫,那就隨我們去醫治傷兵,皇城的大夫不夠用,所有民間大夫都要去支援。”

話音剛落,官兵頭子下的另外幾個官兵倆倆上前將二人的手臂抓住,推著他們往外走。

“誒——官兵大人,可不可以讓我們收拾點東西再走?至少讓我們帶個藥箱啊。”藍子若師父試圖勸道。

“嗯。”官兵頭子點頭同意了。

就這樣,藍子若跟著他們去了戰場附近的安營紮寨處,還和自己的師父分開了,兩人被安置在不同的營寨,當天一直忙到深夜才得以歇下。沒想到,翌日一早就被人叫去見國王。

恭恭敬敬地行完禮後,藍子若擡起頭望向國王,頓時驚出一身汗,這人不就是上次說是伍雨哥哥的那個人嗎?他是武崇國國王伍遺!之前故意不表明真實身份難道是為了保護自己?這樣的話,那伍雨也是宮內的人!

“你認識一個叫安洺洛的人嗎?”

“安洺洛?不認識。”藍子若一臉真誠地回道。

“真不認識?”伍遺又重覆問了一遍。

“小人所言並無半點虛言。”

“好,你退下吧。”

本以為伍遺還會問什麽,沒想到就讓自己退下了,藍子若只覺得很奇怪,對於安洺洛這個名字,他聽都沒聽過,這個人和自己有什麽聯系嗎?為什麽伍遺要問自己認不認識他?

沈白望在瑤草國整頓兵隊,集合所有軍力進行休養備戰,聯合文惜國本國將士一起作戰。平日裏沈白望看起來是一個文弱書生,可穿上戰袍開始點兵領將時,文弱氣質盡數褪去,反倒顯出一個將軍該有的威風凜凜氣勢來,領軍作戰毫不懈怠松弛。

經過半個月的鏖戰,文惜國與武崇國兩敗俱傷,各折損數萬兵將,本來文惜國的武力是比不上武崇國的,但集結了兩國的兵力,有軍兵規模大的優勢在,與武崇國相抗衡也勉強能擋住攻擊,甚至在這半個月之後,由防守開始轉為主動出戰。

武崇國城內俱是一片混亂,除了位於最中心地帶的皇城,戰火已彌漫至外城每一片角落。到處都是被破壞的房屋、散亂的碎物、臟亂的街巷。四處流散逃離的百姓緊抱著懷中的包袱或孩子慌慌張張地往前趕,哭聲、嘆氣聲、罵聲、叫喊聲響成一片,昔日的安寧瞬間化作一地廢墟。

安洺洛趁著戰亂偷偷潛入武崇國去尋藍子若,尋了五日依舊無果,和他人打聽什麽消息都沒打聽到,尋到第六日時聽人說許多醫館大夫都被抓去軍營幫忙治傷了,只好假扮成傷兵混在軍營中打聽消息。

到了第十日,終於通過一個小侍衛打聽到了藍子若的去處。安洺洛施用靈力在臉上、身上做出幾道假傷口,坐在離他不遠的地方大聲喊痛,引起了藍子若的註意。

“你還好嗎?”藍子若走過來關切道,打開藥箱開始處理安洺洛身上的傷口。“沒事的,傷口不會繼續壞掉,擦點藥後,過幾天就會愈合,你不要擔心。”

“謝謝大夫,大夫貴姓啊?”

“我叫藍子若。”

“藍大夫,你是被抓來的嗎?”

“是。”

“那藍大夫有沒有想過......逃走啊?”安洺洛小聲說道。

聞言,藍子若沒有立即回答他,半晌才答道,“救死扶傷本就是我應該做的,更何況現在國土有難......”

安洺洛直接打斷他,“我明白你說的,可是我必須帶你走。”話音剛落,安洺洛便迅速伸出兩指在藍子若身上施了石化術,凝固住了他還未來得及表現驚訝的神情,藍子若嘴巴也不能說話,一雙眼睛微微睜大,黑色的眼珠好似找不著回家的路的小孩慌張地轉來轉去。

安洺洛搭上藍子若的手臂,佯裝出被他攙扶的樣子,兩人走到一個僻靜無人的地方後,便拔出餘心劍帶著藍子若禦劍飛行隱入營寨附近的山林中。

現在大國都混亂不堪,指不定哪天玲瓏國也會摻和進來,最後,安洺洛決定帶他去一個小國——花瓊國,轉世的父王母後也在那兒。隨便找了一個看起來還比較幹凈的客棧,安洺洛將藍子若安置在客棧房間裏時,才解開了打在他身上的術法。

藍子若剛被解開束縛就急不可耐地問道:“你是什麽人?為什麽要抓我走?我要回去,我的親人、還有我的師父都還在那。”

“我是你的親......我叫安洺洛,你別問那麽多,好好在這待著,武崇國不安全,不要再待在那兒了。”安洺洛還是選擇告訴他上一世自己的名字,而不是晏秋。

“安洺洛!你就是安洺洛?”藍子若用探究的目光盯著他。

“你知道我?”

“聽國王提起過。”

看來伍遺還記得自己,安洺洛略有些吃驚,他記得自己,是不是也記得遠哥哥,“他為什麽會和你提起我?”

“我也不知道,突然有一天,他宣我問話,問我認不認識你,可我根本沒見過你。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什麽瓜葛?”

“晚點再和你說吧,你應該餓了,我先下去點幾個菜,讓小二送過來。”說完,安洺洛走了出去,如果要解釋自己和他到底是什麽關系,說自己是他前世的親人?誰聽到這個都會覺得離譜,誰會信啊?

剛在掌櫃的那兒點好飯菜,安洺洛轉身欲上樓時就被一個熟悉再不能熟悉的聲音叫住。

“洺洛!”

“琬琰?”安洺洛停下腳步,回身望去。

“三公主......凡間的事你都處理完了?”林琬琰說得極其溫柔,怕惹他傷心。

“還有一點事,琬琰,你等我一會兒。”安洺洛與林琬琰對向而行,停在距離雙方半足遠處,他伸手捏了捏的林琬琰的軟手,遞出一個溫柔的眼神示意她放心。

“噔噔噔。”安洺洛又上樓了,打開門,只見藍子若背對著自己,盯著窗外看。“藍大夫。”

話音剛落,藍子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猛地轉過身來,手中握著一把不知從何處找來的利劍,眼中迸射出將要吃人般的喜悅、瘋狂、暴戾,像披著羊皮的狼,直刺向安洺洛的胸口!

安洺洛從未想過對他進行任何防備,那一瞬,除了楞在原地、睜大雙眼驚訝著,什麽都沒來得及做,鋒利的劍刃離自己僅約一尺遠,安洺洛心想,躲不過了。就在他準備生生受這一劍時,忽地有一雙手將他往旁側用力一推,身前閃現出一個青衣身影。

利劍刺進了林琬琰的胸口!藍子若滿臉蔑視、冷漠的神情,將劍再往裏深深插了進去,甚至還狠狠攪了幾下才□□。

林琬琰身子將要往下倒、跪在地上,安洺洛才反應過來上前一把抱住她,“琬琰!”

“你不是藍子若!”安洺洛用刀子般的視線望向藍子若,這時才察覺眼前的人有問題!

對方冷笑一聲,臉上不表露多餘的表情,一句也不多言,直接殺了過來。

“你對他做了什麽?!”安洺洛將林琬琰放躺在地,拔出餘心劍,上前格擋,咬牙質問道。

“當然是為我所用啊。”“藍子若”賤兮兮地回道,轉瞬又舉劍刺了過來。

安洺洛緊握手中的餘心劍,吱吱靈流從掌中流出,一時之間,兩人對戰的劍擊聲、靈流相抗聲將整個客棧震得輕微晃動起來,一片驚呼聲從隔壁、樓下傳來,但沒有人敢進來。

“噗——”躺在地上的林琬琰突然吐出一口鮮血,胸口上的傷竟漸漸聚起黑氣,林琬琰努力凝起體內靈力試圖自愈,發現沒有什麽用處,那團黑氣越聚越濃,像是會撕咬人心臟的蟲獸,林琬琰忍不住痛苦地□□起來,指甲在木地板上來回抓撓,都快摳出指甲痕印。

聞聲,安洺洛轉頭望了過去,見此景暗道情況不妙,奮力使出一式殺招逼得對方連退數步,隨即回身跑到林琬琰身邊將其抱起,“琬琰!!!”

“救琬琰要緊!”安洺洛皺著眉暗道。

心中憤恨,但也只能如此,一咬牙,安洺洛當下決定放棄抓拿這個難纏的對手,對“藍子若”飛出數道從餘心劍劍光中化成的箭鏃,抱著林琬琰跳出窗外,禦劍趕往青蓮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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