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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旁的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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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章 旁的法子

張懷恩診脈極快, 不過搭了搭便擡起手來,見他擡了手,梁驚鴻急忙問:“如何?”張懷恩望了他一眼, 捋了捋自己頜下長須笑瞇瞇的道:倒難得見小……”說到此頓了一下方道:“小爺如此。”語氣目光中頗有幾分打趣之意。

梁驚鴻豈會不知這老頭兒的心思, 這是暗裏瞧自己的笑話呢,只不過這老頭兒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脾氣,若能讓這老頭兒拿捏住, 他梁驚鴻還稱什麽小霸王。

想到此,也跟著老頭兒笑了起來,笑的有幾分不懷好意:“張爺爺這告老回鄉,可帶了京中清月樓那位大孫女不曾?”

梁驚鴻一句話說出來, 張懷恩臉色陡然一僵,後面正收拾腕枕的小孫子張景山聽了不禁道:“阿爺,我只有三個哥哥 , 沒有姊妹啊, 您哪來的大孫?” 那張濃眉大眼的憨厚小臉上, 滿是疑惑。

張懷恩臉上的笑都僵了, 卻並未理會自己的小孫子, 而是咳嗽了一聲跟皎娘笑了笑道:“大娘子莫擔心,您這身子骨雖有些弱,卻調養的精細,並無大礙, 只是趕上夏秋相交, 時序更替,身子強壯的不覺著什麽, 嬌弱些的便會覺著疲憊困乏, 此是尋常事, 並非什麽大癥候,只底細歇養著,莫著了風涼,過些時日便好了。”

皎娘聽了微有些楞,這一大早上梁驚鴻把這老人家請來給自己診脈,難道不是疑心自己有孕嗎,以梁驚鴻的醫術,他自己拿不準特意請來的人,自然醫術更為精湛,怎會只請個平安脈,而這位老人家雖穿著打扮上並無多少貴氣,那氣韻卻非同尋常,言行舉動間的從容便能瞧出是見過大世面的,況,從兩人的言談間,也能知道必是之前便認識,且十分熟絡的。

只是,老人家不說,難道自己還能真問他是不是有孕了不成,她可沒這樣的厚臉皮,也或許是自己想多了,這位老人家瞧著德高望重的,應不會說謊才是,而且老人家說的也在理,如今是調養的大好了,之前每到換季之時,自己大都會臥床不起,哪會只覺的困乏。

再說,真有孕又如何?便自己跟梁驚鴻只是露水的孽緣,以梁驚鴻身份地位,大約也不會在意多一個外室所出的孩子,況,自從遇到梁驚鴻開始,哪件事是由著自己的,既不能做主,又擔心個什麽,橫豎日子都要往後過的。

想到此,心思倒定了下來,也不再去猜測老人家話裏的真偽。

待張懷恩說完便被請前面書齋之中寫方子,梁驚鴻卻跟去,而是坐了過來,柔聲問:“今兒可覺著如何?”說著就著窗外的晨光,仔細端詳了端詳皎娘的臉:“氣色倒是瞧著比昨兒好了些。”說著,伸手便去摸她的臉。

皎娘不想他伸手過來,俏臉一紅,一側頭避開了,梁驚鴻一下落了空,手僵了一下,倒是未惱,只是有些悻悻然的收了回去。

皎娘怕他還要胡來,忙道:“這麽大老遠把人家請了來,怠慢了豈非失禮。”

失禮?梁驚鴻笑了起來:“你可別被這老頭兒的樣子唬了,這老頭兒卻是個最不正經的。”

皎娘再也想不到他竟如此說那老人家,愕然一瞬,忍不住道:“你莫胡說。”

梁驚鴻知道她不信,湊到她耳邊來道:“這可不是我胡說的,別看這老頭兒一把年紀了,卻是花樓的常客,滿京城的花樓裏大都有他的相好,便是告老前,去清月樓吃花酒還認下了人家的花魁當孫女呢,那花魁也是葷素不濟,只見了這老頭兒便一句一個張爺爺叫著,權當成了打情罵俏,你說能做下這事兒的,能有多正經。”

皎娘聽的目瞪口呆,若不是梁驚鴻說起,皎娘斷不會把那位慈眉善目的老人家跟花樓的姑娘牽連在一處,難怪剛梁驚鴻那句張爺爺一出口,那老人家一臉僵硬,原是有前因的,尤其當著自己的小孫子被揭破這樣的風流事,著實有些尷尬。

想到那位老人家上花樓認孫女的行徑,皎娘都替他老人家臉紅,那淺淡的紅暈染在皙白一張俏臉上,更顯嬌俏動人,落在梁驚鴻眼中,心緒都不覺蕩了一蕩,忍不住探頭過去,在那皙白紅潤處親了親。

皎娘急忙避開,一張臉卻更紅了起來,明眸也不覺瞪向梁驚鴻,梁驚鴻卻不以為意,反而有些委屈的道:“要知道昨兒為夫怕擾了娘子好眠,強忍著未回後宅,只在前面書房裏,冷被獨寢的湊合了一宿,竟是何等淒涼,這會兒好容易見了娘子,為夫親一口以解相思之情,豈非人之常情,怎的娘子如此狠心,還要惱了為夫不成。”

皎娘哪裏說的過他,這男人慣常如此,什麽肉麻的話都能說得出口來,更兼臉皮其厚無比,明明霸王一樣的性子,卻偏愛擺出一個做小伏低受了委屈的樣兒來。

尋常這般時候,皎娘只做不理睬他便是,想到此,低下頭去只當沒聽見他說話一般。

見她擺出一副裝聾作啞的樣兒,梁驚鴻不免輕笑出聲,忍不住道:“這麽久了,娘子怎仍未學乖,你當不理睬了,為夫便拿你沒法子了不成。”

聽了他的話,皎娘不免想起以往的教訓來,自己不理睬他,耳朵或許能暫時清凈了,卻往往給身子惹了禍,這男人若不動嘴了,動氣手來卻更過分。

想到此,不免一驚急忙擡起頭來,卻一擡頭卻正碰在那張微翹的薄唇上,待要退開,哪裏還有機會,纖細的脖頸已落在他一只大手的掌握之中,被他抓在掌中,親了良久,直到一張俏臉脹的通紅,梁驚鴻才大發慈悲的放過她。

皎娘忍不住按住自己的胸口,大口大口的喘息,半晌方才漸漸平緩下來,而梁驚鴻的手卻探過來,皎娘一驚,剛要躲開,卻聽他道:“別動。”皎娘生怕他惹惱了他,又來,也便不敢動了。

卻感覺他的手指輕輕在她下唇碰了碰,皎娘頓覺有些刺痛,聽得梁驚鴻低聲道:“對不住,又滲血了。”嘴裏說著對不住,語氣中卻沒有絲毫歉疚,反而有幾分得意。

皎娘忽然想起這男人是最喜歡在自己身上留記號的,且樂此不疲,往往是舊的未消又添新跡,故此,即便塗最好的藥,自己身上的痕跡卻從未真正消過。

以皎娘的經驗,對付這男人反抗是沒用的,自己越反抗,他會越亢奮,亢奮到極致激起兇性,自己是真受不住的。

反而是順著些,會溫柔理智許多,想到此,便未再避開,由著他的手摸了摸自己的唇,又探頭親了親自己的臉頰,大約滿意她的順從,才道:“你且坐著,我去送了那老頭便回來陪你。”瞧著皎娘乖順的點了頭,又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方起身去了。

待梁驚鴻出去,韓媽媽方才進來,見皎娘俏臉通紅,兩片唇水光淋漓更是紅腫不看,不禁輕輕搖頭,暗道,到底年輕人血氣方剛,一宿沒在一處,便扛不住了,瞧瞧這樣兒,這哪是親,這是恨不能把人活吞了啊。

吩咐丫頭去那藥匣子來,皎娘卻擺擺手說不用了,韓媽媽轉念一想,是了,六爺送了那張老頭兒便回轉內宅,只六爺回來,上不上藥的也不吃什麽勁了,橫豎上了藥也白搭。

說起來也真是,這都多少日子了,便再稀罕,這麽沒日沒夜的折騰,熱乎勁也該下去些了吧,怎還是這麽餓狼似的,只見了人就恨不能撲上來。不過六爺去送張老頭兒怕是想問個底細吧,畢竟張老頭剛說的那些,可都是大夫的虛套子話,做不得準。

果然,梁驚鴻到了前頭書齋,張懷恩仍在這兒坐著吃茶呢,案上紙筆未動,方子也未寫,見梁驚鴻進來,張懷恩便放下茶盞道:“以小侯爺的醫術,想必這位大娘子的境況已是明了,何必還讓老頭子跑這 一趟。”

梁驚鴻聽了臉色一變:“這麽說,是真有了嗎?”繼而又問:“她的身子可能安然產子?”

張懷恩搖搖頭吐出兩個字:“極難。”

梁驚鴻忙道:“憑您老的醫術亦不能嗎?”

這位小爺如此客氣,真讓張懷恩有些不大適應,要知道這位小爺的秉性,可是天不怕地不怕,有皇上跟娘娘的寵愛,便在宮中也是平趟,何曾跟誰客氣過,今日忽然如此,可見心中多著緊內院那位。

說起來內院這位的命數真難說是好是壞,說不好卻入了這位爺的心,這位爺可是貨真價實的天之驕子,身份高貴卻並不紈絝,性子是有些霸道,但行事卻不荒唐,若非如此,皇上也不會如此恩寵了。

而這位爺雖說也曾去青樓妓館裏吃花酒,卻不過應酬場面,他這樣的身份,在那樣的風流場中不用想都知道,有多炙手可熱,甭管是自負才氣的清倌人,還是艷絕天下的花魁,見了小侯爺哪個不是玩了命的往前撲,便為奴為仆都是心肝情願,只可惜,別看這位爺生了一臉風流相,卻是個不可貌相的,任你艷冠群芳,才氣卓絕,都是走走過場罷了,萬花叢中過,卻片葉不沾身,誰能想到這樣一個冷心冷腸的小霸王,竟會有朝一日把一個小女子放在心裏著緊著,若非著緊,又豈會如此瞻前顧後,要知道這位爺的性子可從來都是殺伐果斷的。

能得這位爺上心至此,這位又怎能說命數不濟呢,可若說命好卻偏生了這樣一個病秧子的身子。

張懷恩在太醫院多年,精研婦人科,只一搭脈便知皎娘是先天不足之癥,女子的身子本就比男人嬌弱,就算先天足,若滑胎落子後失於調養,落下個纏綿病榻的癥候也不新鮮,更何況天生便不足的,似這位的身子,口冷些說話,能養活到大,已是討天之幸,也是她命不該絕,遇上了小侯爺。

要知道小侯爺雖有爵位在身,卻得了葉家傳承,而葉家曾是醫家泰鬥,便如今沒落了,傳承卻在,以小侯爺的醫術便進太醫院也不在話下,以小侯爺的醫術加之心中著緊,什麽千金難求的藥材,食材,精心搭配著三餐膳食,流水一樣的使,這般一點一滴調養起來,方能有今日成色,若擱尋常人家,何處去尋這些珍惜藥材食材,便能尋來也買不起。

說白了,這位娘子的身子能如今這般,真真是用銀子堆出來的,不說旁的,便她平日裏用的一盞茶,估摸都不尋常。

可即便如此,先天不足也不可能調養的跟常人一般,能延壽已是不易,可懷孕生子,卻是婦人的鬼門關,這位是萬萬過不去的,而身為女子一生無子,卻又怎能說是命好呢。

想到此,不禁微微嘆了口氣道:“小侯爺太看得起老朽了,老朽雖在太醫院這幾十年混了些名聲,也不過是在婦人科上有些經驗罷了,若論醫術卻還不如小侯爺,以小侯爺的醫術自然知道大娘子的境況,是不宜產子的,產子兇險萬分,便是康健女子都難保無虞,更何況大娘子先天不足,便能把腹中胎兒養到足月,生產之時只怕也……”

張懷恩所言跟孫婆子幾乎一模一樣,也令梁驚鴻心中最後那抹僥幸落了空,其實梁驚鴻隱隱知道皎娘是真的有了,之所以他未瞧出來,一個是月份太短,極難診出,再一個,自己是醫不治己關心則亂,這種心境下又哪裏診的出。

而張懷恩在太醫院多年,專擅婦人科,拿手絕活便是診喜脈,只足一個月,便能診出來,過三月便能斷出男女,十拿九穩,從未出錯。

故此,他既如此說了,皎娘便是真有了,梁驚鴻臉色更有些不好看,看向張懷恩:“若落胎,對她的身子可有害處。”

張懷恩聽了這話,滿頭黑線都下來了,心道,你這是故意難為我老頭子不成,你要是不懂醫術也就罷了,便不懂醫術的那些鄉野村漢,也知道落胎對婦人的身子有害吧,那可是生生的把肚子裏的肉打下來,怎可能不傷身,要不然怎麽說落胎是養小月子呢,養不好,依舊要落一身病。

更別提這位的身子骨如此嬌弱,先天元氣本就不足,小產又傷一回,過後想調養回來且不論得用多少珍惜藥材,便是心思功夫都不知得下多少了,便如此,還不一定怎麽著呢。

故此,小侯爺這句簡直是明知故問,張懷恩咳嗽了一聲,卻只能顧左右而言他的道:“小月雖傷身,總是有機會調養的。”意思很明白,落胎傷身也比生孩子沒命了強吧。

梁驚鴻沈默良久道:“當真沒有旁的法子了?”

張懷恩不想他如此執拗,這分明是入了魔怔出不來了啊,生怕那位有丁點閃失,倒也讓人感動,想想內院那位美人,張懷恩也不忍那樣的美人香消玉殞,略沈吟道:“倒是曾看過一本古醫案上,有過一例婦人先天不足以至難產的病例,說是性命攸關之際正遇到一名江湖郎中從門外經過,家裏人病急亂投醫,把那郎中請到家中,那郎中行了一術,終得母子平安。”

梁驚鴻忙問:“何術?”

張懷恩頓了頓方道:“破腹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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