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姐姐，我想一鼓作氣再煉一爐丹藥。”

蘅芷來了手感，躊躇滿志，還想再試試。

藍靈點點頭，給她又一組數據。“這回按照這個來煉。”

蘅芷看了丹方，小嘴驚訝地張了張，然後若有所思地進去煉丹去了。

聶柏好想看那丹方寫的啥，但是藍靈淡定翻書的狀態，那個嚴肅的臉，他問不出口。他只好也回丹房煉丹。

一炷香時間過後，蘅芷出來。

“藍姐姐，好奇怪，居然成丹率還是六顆。”

而這次的丹方草藥量與上一張其實有明顯不同，至少水木火三靈根藥量都不一樣。

蘅芷原本來還以為有爆丹的可能呢，結果竟然成功率六成。

她想不通了。

藍靈卻又遞給她一組數據。“這次按照這個版本來煉，快去，我要餓壞了。”

蘅芷這會兒也饑腸轆轆了，她看著丹方，一頭霧水地進去丹房。一炷香時間後出來，她懵了。

“成丹率竟然還有六成，為啥？藍姐姐，我真的不明白了。”

藍靈微微一笑。“通過三組數據，我確定了一件事。好了，我們走，一會慢慢告訴你。”

湊在丹房窗口的聶柏這下子急了。咋不在這裏說呢！

他沖出了丹房，剛張嘴，藍靈卻沖他微微一笑。“聶師兄，等我和小芷確定了我的論點以後，我幫你計算一下你的築基丹數據，可能可以找出你煉丹失敗的原因。你先別急，現在回去煉丹吧。”

“哦。”聶柏一個口令一個動作地回了丹房。而且異常老實地開始煉丹，煉著煉著，他就想，為啥自己這麽聽話？！

也不知道為啥，這個藍師妹說話，就是又一種讓人信服的力量。

聶柏心想，或許藍師妹，真的能找出他煉築基丹失敗的原因吧。那他就等著。

蘅芷跟著藍靈出了丹房後，就不迫不及待地問原因。

藍靈讓她看丹方。“小芷，你自己仔細想一想，三個丹方你都高估了你的木靈根，低估了火靈跟，並且嚴重低估了水靈根。”

蘅芷把三個丹方對比一下，還真是這樣。

“那是因為我木靈根根植比較高，水靈根最低，所以藥草分配做了增減。”

藍靈看著她。“我們第一步煉靈成功的效果，你卻沒考慮進去啊，小芷。”

蘅芷想到那場痛不欲生的吞服煉靈丹的過程，面色白了白，然後把它與丹方聯系起來，她走不動了，小嘴呈O形。

“藍姐姐，你的意思。我們洗練靈根以後，可能靈根根植發生了變化。”

藍靈肯定點頭。“對。而且變化最大的是根植最低的那一個。”

蘅芷若有所思的表情。“這麽說起來，洗練靈根的時候，的確，當時候大部分藥力幾乎全副武裝沖向了水靈根。我當時只以為這個靈根根植太低的緣故，洗練才會艱難。”

藍靈點頭。“實際上，有可能第一步煉靈，旨在提高我們靈根的整體水平。”

修仙界的靈根資質其實也是短板理論。比如藍靈金靈根超八十二，但是土靈根嚴重拉後腿，所以她可能比不上靈根平均都在七十的三靈根。

蘅芷看著丹方。“也就是說，第一次煉靈，我的水靈根根植可能從六十提高到了七十，火靈根略微提升了一點點，而最好的木靈根幾乎沒變化。而我還按照原來的靈根根植分配藥草量，所以木靈力的草藥就會過多，水靈力的草藥卻過低了。”

藍靈微笑。“所以，我們的苦，沒白吃。”

她還只是微微開懷，蘅芷卻一笑就露出來八顆牙，她都要高興壞了。

“藍姐姐！藍姐姐。我們，可能，真的，能成功！”

她激動得深呼吸，雙眸璀璨如星子。估計在心底已經描畫出來一個美好而輝煌的未來，什麽光宗耀祖，衣錦還鄉的劇情在小腦瓜子裏走了幾百遍了吧。

藍靈笑了笑，就又正色道。

“現在，我們根據丹方再做一下調整，然後完美地匹配到你現在的靈根後，我們就可以開始下一步煉丹計劃了，小芷！”

蘅芷收起笑容，神色鄭重地點頭。

“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她握起小拳頭，“藍姐姐，我現在對自己又有信心了。”

這半年來一直煉丹失敗，蘅芷都要開始懷疑人生了，整個人都挺抑郁的。現在謎團解開，她往日裏煉丹聖地鳳凰山出來的那股子驕傲，就又回到了她的眉宇之間。

藍靈松了一口氣。蘅芷的信心找了回來，等丹方也調整正確了，相信煉髓丹應該可以煉制成功了。

之後藍靈和蘅芷去食堂吃放，榮策和連尊都找了過來。

他們擔心司樓留堂，藍靈她們兩人是不是遭受了什麽懲罰。因此滿臉擔憂地來。

然後藍靈告知了她和蘅芷的分析以後，榮策和連尊都驚訝得嘴巴能塞鴨蛋，好一會兒，榮策立即笑得顛倒眾生，引得食堂很多女弟子紛紛尖叫榮策好俊啥的。

就是連尊，也罕見地露出了傻笑來。

“藍師妹，你真的很厲害。”榮策星星眼看著藍靈。

換個小姑娘被他這麽滿懷欣賞地註目，估計早就淪陷了。這孩子居然滿臉燦爛的笑容，也帶著一絲不經意的痞，壞壞的，賊撓女孩子心肝。

藍靈幸好一把年紀，只覺得少年的顏值賞心悅目而已，別的什麽倒沒有。

連尊也點點頭。“藍師妹這個大數據，實在了不起。當然，我們小芷師妹也很厲害。”

他這一誇，蘅芷就忍不住挺了挺小胸膛，那股傲嬌的小模樣特別可愛。

連尊跟藍靈相視而笑，他跟藍靈想到一起去了。一個對自己沒有信心的煉丹師，是非常可怕的。還好，蘅芷的自信心現在總算撿回來了。

之後半月，藍靈和蘅芷都在調整凝氣丹的丹方，直到蘅芷連續三次成單率接近九成，她們才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可以開始煉制洗髓丹了。

聶柏卻差點被蘅芷這樣的進步給嚇壞了，說實話，即便是他，凝氣丹的成丹率也不能保證百分百。蘅芷一個三靈根資質，而且超越兩階煉丹，還能有九成成丹率，這都什麽逆天煉丹天賦。

他酸了，真的！作為被誇著長大的天才，他第一次酸了。

“藍師妹，你幫我看看我的築基丹數據吧。”聶柏幾乎哀求的表情，把一疊表格遞給藍靈。

藍靈看了看數據。聶柏很聰明，收集的都是二靈根資質煉制築基丹的數據。

藍靈眨眨眼。“聶師兄，我厚著臉皮提個條件，不知道你答應不答應？”

聶柏一副看你這話怎麽這麽客氣的表情，“藍師妹盡管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答應你們。”

藍靈笑著拿出一疊表格。“能不能請聶師兄繼續幫忙收集一下三靈根煉制築基丹的數據。”

聶柏這下倒是有些為難。“藍師妹，這表格，我估計能給你填滿一張就不錯了。三靈根資質……”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一眼蘅芷。

蘅芷就面色白了一白。“藍姐姐，三靈根煉丹師，除非修為突破金丹，否則，一般不會有煉制築基丹的機會。三靈根資質煉丹師，一輩子都跟低級丹藥打交道，是永遠沒有前途的煉丹師。”

居然這麽可怕的嗎？難怪無名真人一直強調資質的優越性。

修仙界這種資質定生死的天然規則，真的好殘忍。

藍靈嘆氣道，“那請聶師兄，能填幾個就填幾個吧。拜托了！”

聶柏瞅著蘅芷垂下腦袋那難過的樣子，他也跟著難過，都不用藍靈拜托，他都一定要幫著收集數據的，因此非常鄭重地點頭了。

“藍師妹放心，我能收集的，一個不漏，都會填在表格裏。”

藍靈從戒指裏掏出來一盒子點心，遞給聶柏。“一點凡俗的點心，聶師兄嘗嘗看，味道好不好。要是好，下回我再做給聶師兄吃。”

她就做了個奶油泡芙而已。

聶柏跟蘅芷一樣，居然是個甜食控。一口泡芙下去，焦脆的外皮，入口即化的奶油一卷，他頓時星星眼。

“這個好吃，藍師妹你手藝太棒了。我喜歡！”

藍靈笑。“那下回再給聶師兄做。”

聶柏高興地大力點頭。

藍靈拿到聶柏的築基丹數據，沒忙著做。現在洗髓丹是頭等大事。

不幾日，蘅芷正式開始煉制煉髓丹。這回連尊和榮策都有點緊張，只做了一個任務，就在丹房圍墻外等著了。

然而蘅芷如今信心回來，成丹率卻非常高。煉髓丹她竟然也有七成的成丹率。

煉髓丹每人基本服用四到五顆，就可以煉靈完成，最多不能超過八顆，否則會七竅流血而亡。這個後果十分嚴重了，上回煉靈丹就算多服用丹藥頂多變回凡人，這回是直接掛。

藍靈的心理壓力頓時非常大。

最先服用煉髓丹的還是榮策，他只用了四顆就完成了。不過足足躺了三天才恢覆！

第二還是蘅芷，她服用了六顆。洗靈完成，倒地的時候，還吐了一口血。蘅芷足足躺了六天。

藍靈給蘅芷請假的理由，還是臉上有傷。這次做足了前邊的戲份，頭一天蘅芷臉頰包著紗布去了一下師堂，然後因為不忿被人盯著就跑回去了。那司樓那邊還真沒懷疑，畢竟女孩子誰不愛美，何況還是蘅芷這麽個花容月貌的小美人傷了臉，那肯定更在意。司樓也就沒去探病。

第三，輪到藍靈吞服洗髓丹了。

為了防止上一次的‘月事’事故，藍靈這回吞丹前一天就開始裝打噴嚏，第二天就頹唐地上了一會課。司樓見她面色憔悴的樣子，叫她第二天如果還是不舒服就不用來上課。

當晚，藍靈做好準備，開始吞服丹藥。

“藍姐姐，加油！”蘅芷握著小拳頭幫忙打氣，但是眼底卻有著閃爍。她服用洗髓丹，疼痛反而在其次，而是，蘅芷真正感受到了死亡威脅。最後一顆丹藥服下去，她心底就升起一種可能會死的恐懼感。雖然死裏逃生了，但此時想起來，蘅芷尚且還是心底發寒。

她的資質都這樣了。藍姐姐的，蘅芷不敢想下去。

藍靈服下丹藥，果然才第一顆，就面色慘白沒有人色。

到第五顆，臉上已經有點灰敗之色。

蘅芷真的想攔，可是藍姐姐卻還是目光十分堅毅地服下第六顆，她知道自己無力阻止。

再第七顆。

到第八顆的時候，蘅芷見到藍姐姐看過來的眼神，竟然帶著幾分告別的意味。

她就再也忍不住嗚咽出聲。“我們不洗靈根了好不好，藍姐姐。”她嘗試著去阻攔。

可是藍靈卻還是微微一嘆，一口把丹藥吞下去了。

“藍姐姐……”蘅芷泣不成聲，伸出去的手落在空中，什麽也攔不住。

藍靈緊閉起來了雙眼，她的臉，隨著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漸漸地，越來越冷，越來越灰。

蘅芷好幾次把手指搭在她鼻息下，發現氣息弱如游絲，也許只要她呼吸稍微重一點，藍姐姐可能就會像煙雲一樣消散。

“不要啊！”蘅芷哭著打開儲物戒，瘋狂地掏寶貝。

臨走前，哥哥悄悄地塞給了她一顆丹藥，說是危險的時候，記得服用。

那個丹藥蘅芷知道，是哥哥贏了堂姐那賤、賤人後，家裏老祖給的獎賞。那是一顆回春丹，生死人肉白骨的回春丹，價值千金，不，市面上根本就沒有人會把這種救命的丹藥拿出來賣的。在鳳凰山，回春丹也是寶貝一樣的東西。

眼淚朦膿間，蘅芷摸到了黑色小玉瓶。她顫抖著把玉瓶握在手中，目光緊緊盯著藍靈。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藍靈無聲無息睜開了眼睛。

“小芷，我、我……”可能，要走了。藍靈嘆息。

她的話未說完，從嘴角鼻子耳朵，猩紅的鮮血一滴一滴地落了下來。

“藍姐姐！”蘅芷悲傷地嗚咽著，“你不要這樣，不要！”

“小芷……”

“你別說話！”蘅芷惡狠狠的，小玉瓶砰地給她捏碎了，瓷器砸破了她的手，她都沒註意。把一顆通體雪白如玉的丹藥握在手中，蘅芷語氣十分兇狠地道，“藍姐姐，我不會讓你死的，絕對不會！你給我活過來，一定要活過來。”

掰開藍靈的嘴，丹藥塞進去以後，藍靈竟然已經無法吞咽。蘅芷靈力運到手上，給她下巴一合，再用力擼了下去。

咕嚕。丹藥順利地滑落喉嚨。一股十分好聞的異香順著黑夜散了出去。

此時藍靈早已經失去意識。只是這回春丹不愧有聖級丹藥的名聲，本來已經垂死的藍靈，在吞服了丹藥後，片刻間，她的面色就看起來有了幾分人色，然後漸漸地血也止住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夜已經很深了！

蘅芷仔細地趴在藍靈的胸口，聽著她漸漸回覆的心跳聲。

她頓時淚落如雨，哭得泣不成聲。藍姐姐，她活過來了！

清晨，藍靈睜開眼睛，看到熟悉的宿舍內的擺設，她微微驚訝。

她以為，她再也不可能醒過來了。吞服到第八顆丹藥的時候，藍靈其實就有一種明悟，或許，她就要死了。

而她感覺，她應該絕對活不過來了的。

“小芷！”她微微側頭。蘅芷就趴在她床邊，小臉上帶著種說不出的憂郁和哀傷。

這孩子，昨晚一定把她給嚇壞了吧。藍靈憐惜地想揉揉蘅芷的小腦袋，可是手指卻軟綿綿的，一個也動不了。

“藍姐姐…”蘅芷揉著眼睛，這時候醒過來了，說話的語聲模糊，仍舊半醒著。

藍靈嗯了一聲。

蘅芷就像剛下鍋的蝦子，猛地就跳了起來。然後她不可置信的樣子，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了藍靈好幾秒，接著哇地一聲，撲過來抱住藍靈，哭得就像失去老母雞的小母雞。

這一聲哭還把隔壁的白雅嚇到了，隔著門問出了什麽事。

“我們沒事，小芷做噩夢了。”藍靈回答。她雖然動不了，但是說話的力氣居然還有。

而且渾身竟然沒有上一回煉靈那麽疼，好奇怪。

白雅和詹茜倒是知道蘅芷膽子小，做噩夢嚇哭這種事，也覺得符合蘅芷的情況，就都是一笑，去上課去了。

蘅芷跳起來。“藍姐姐，你一定餓了，我去食堂給你打點靈粥來。”

藍靈叮囑。“先去請假再去食堂吧，上課時間要到了。”

“嗯，我知道了。”蘅芷飛快地沖了出去，一會又沖回來，在門口看著藍靈傻笑了笑，然後才又火急火燎地跑走了。

這孩子。藍靈淺笑。

她現在身體雖然沒那麽疼，但是腦袋卻比上一回還要疼一些，剛剛硬撐著在蘅芷面前沒表現出來，等她走了，藍靈就忍不住悶哼了幾聲。眼睛感覺都要廢了，眼周神經一跳一跳的，藍靈不明白，無名真人這丹藥為啥總跟她腦袋和眼睛過不去，真是一次比一次還要更疼。

“仙師，藍姐姐今天有點起不來床了，我來給她請假。”蘅芷急匆匆跑到師堂，見到司樓時，面色鎮定的樣子請假。

司樓忙問蘅芷，“她吃過藥沒有。”

“吃過了，仙師。我現在去給藍姐姐拿吃的！”蘅芷乖巧地答。

“嗯。你去吧！”司樓擺擺手，蘅芷就飛一般沖下山去了。

司樓眉頭輕皺。蘅芷還是太年輕了，他輕易地看穿了她眼底深深的恐懼和不安。藍靈只怕不是輕微得了風寒那麽簡單。

司樓去教室，讓弟子們先自習。然後飛身去了白玉樓。

篤篤篤！

“是小芷嗎？你快進來，我月事這回真來了，床單都是、是血……”

推開門的司樓：“……”

看向門口的藍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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