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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你他嗎的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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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通明的大樓。

唯獨餘出的陽臺隱進盛光背後的暗影。

目光越過走廊, 瞥見陽臺一抹纖瘦身形。

霍音深吸一口氣,手背輕碰了下臉頰,不怎麽熱。

才慌忙加快步子匆匆趕去。

踏入走廊陽臺之間, 光與暗的交界。

岑月的聲音就已傳進耳中。

“我說過不會再過去找你了。”

“……你喝了多少?”

霍音躊躇在原地。

她不應該聽岑學姐講電話。

可學姐的情緒看起很不對, 聲音有種不自然的澀。

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直糾結到岑月說一句“地址發過來,我現在過去找你”掛斷電話, 轉過身來欲走。

剛巧四目相撞, 就這麽對上。

霍音看起來像是特地偷聽。

她第一反應擺手張口意欲解釋。

“學姐。”

“我, 剛剛看你情緒不大對……”

她還未解釋完, 註意到岑月的眼神已經從她身上移開。

以一種不可言說的神情。

落到她身後的方向。

霍音轉頭看去之前。

身後的人搶先開口, 是很熟悉的聲音。

對方的語調卻與往常大不相同。

“你要去哪兒?”

“那孫子又找你了是嗎?”

霍音看過去的時候。

就見兩步之外, 望不盡的長廊,江子安逆光站著。

臉上帶著前所未見的戾氣。

霍音只楞了一秒鐘的功夫,對方就倏然大步前來。

當著她的面,搶過岑月手裏的手機, 帶著怒火指著手機問岑月。

“這回是去哪個場子找他?”

“來你給我說說。”

“這北京還沒有老子不熟的場子。”

岑月現實站在一邊只字不言。

待到江子安的話說完, 她奪回手機, 深呼吸, 伸手推了推江子安。

“你今天不是組了局跟大家聚餐嗎?”

“快回去吧, 大家都等著你呢, 我的事我自己解決就可以。”

他們的話像啞謎。

霍音聽不懂,她站在這裏, 比剛剛岑學姐才掛掉電話看到她的時候還要尷尬。

她頓了一下, 幹脆很輕地退開一步。

試圖把自己當成透明人。

悄無聲息地逃離這裏。

未料,江子安似乎並沒有被岑月的溫聲細語哄住。

反而極力皺起眉,更添了幾分不悅的戾氣。

霍音剛剛退後一步, 就見江子安一把扯起岑月的衣袖,拽著她往走廊的另一邊兒,電梯方向走。

聲調也提高了幾分。

“說啊,去哪兒,來,帶我去。”

“走啊,你別他媽磨磨唧唧。”

突然之間鬧起來。

霍音未來得及走,反應過來,慌忙過去試圖拉開他們兩個。

“你們別這樣,有什麽話好好說。”

可惜她的話並不奏效。

力氣又小,江子安隨意一掙就掙開,不耐地跟她說:

“這事你別管。”

眼看著岑月被江子安拉到電梯邊。

他們兩個人的情緒都看起來不是很好,剛剛又都喝了酒。

霍音阻止不了,便慌忙轉身往包廂的方向跑。

幾步路的距離,她跑得氣喘籲籲。

回到包廂的時候,其他人仍舊在歡聲笑語,換盞推杯。

似乎沒有人知道剛剛外面的事。

霍音目光落到穿燕麥色中領毛衣的年輕男人身上。

他喝過幾杯酒,身上的羊毛大衣早已脫掉,隨意搭在椅背上。

剛跟人劃了拳,輸掉之後只字未言,端起眼前的酒杯眼也不渣地一口悶掉。

酒水流過唇咽。

冷白脖頸顯眼的喉結上下滾過。

霍音收住略微遲緩的眼神。

擔心打攪到其他人的情緒,便匆匆坐回到自己的座位,小聲地叫身邊人:

“程嘉讓…”

對方又兀自斟滿一杯。

熒黃色的酒液在玻璃杯中搖曳晃蕩,輕緩迷醉。

程嘉讓略一傾身,低聲問:

“怎麽了。”

剛剛同他劃拳的人還在招呼他喝酒。

霍音移回目光,把心一橫,湊近上去,覆在對方耳畔,急聲開口:

“剛剛,江子安拉著岑學姐出去了,很生氣的樣子。”

“我看他們兩個情緒都很不好的樣子,會不會出什麽事?”

她跟岑月交情算不得深,學姐卻每次見面都會幫她。

霍音不想看到她有什麽事。

江子安又是程嘉讓親近的朋友,他們兩個剛剛鬧成那樣子,她本能反應就是回來告訴程嘉讓。

身前的男人很快放下手中杯盞。

濃眉微斂,偏頭看過來。

他們很近,他夾雜著酒氣的呼吸沾染到她臉頰。

很快,她聽見他問:

“怎麽回事?他們有沒說什麽?”

“就是岑學姐在講電話,說什麽‘我不會再去找你’‘你喝了很多?地址發過來’”

霍音努力將剛剛的情形覆述出來,

“然後江子安好像也聽到了,就拉著學姐說要去找那個人。”

“說要去什麽地方麽?”

“沒有。”

霍音搖搖頭,

“只說去什麽場子,具體沒有講。”

“出事了。”

程嘉讓低喃一聲,話音未落已經起身,利落地拎起椅背上的搭著的外套。

拉起霍音往外走。

只對在座其他人撂下一句。

“有事先走了。”

“今天這頓掛我賬上。”

……

一路被程嘉讓拉進地下停車場。

他高瘦腿長,一步抵她三步,一邊快步往下走一邊還能一遍遍撥電話。

霍音被他拉著,就只能一路小跑才勉強跟上。

被幾乎托起來塞進他那輛黑色越野車駕駛座的時候,霍音還是懵的。

楞楞看向剛坐上副駕駛,帶上車門的程嘉讓。

還是對方先開口:

“去工體,知道怎麽走麽?”

霍音搖搖頭。

她讀大學四年,對首都交通的了解僅限於知道地鐵公交大概線路。

對方已經幫她插上鑰匙打火。

“我幫你導航。”

“安全帶。”

完全是刻不容緩的架勢。

霍音想到江子安和岑月走的時候那個狀態,也不敢耽擱半分,腦海裏一遍遍過著當年在駕校時候教練講的東西。

並不熟練地上手操作。

她僅僅是高中畢業那年跟著考駕照的大潮一道拿了個證。

實際上真正上路的次數屈指可數。

不過今天程嘉讓喝了酒不方便開車,叫代駕又來不及,她只好按著他的意思。

好在一路上,他從旁不厭其煩地淡聲指導,霍音原本因為生手上路忐忑不安的心不知什麽時候就放了下來。

雖是速度比他開車的時候要慢上一些。

最終總算是有驚無險地到了目的地。

霍音不知道程嘉讓是怎麽知道江子安和岑月要去的地方的。

只是她剛剛踩下剎車,車子在他指定的地點停下,對方便利落地解開安全帶,撂下一句“在車上等我”就準備下車。

這是不叫她跟過去的意思。

車停在一處露天停車場的車位上。

隔著側邊黑洞洞的車窗,可以窺見旁側形形色色,步履匆匆的各種行人經過。

各自為燈火恢弘的夜晚城市增一份不盡相同的色。

霍音心跳驀地停了一拍。

剛剛路上被無形安撫住的焦躁感又倏然湧上來。

她不知道為什麽,右眼皮突突直跳。

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情要發生。

無法抑制住那種叫人不太舒適的不安感。

她身體比頭腦先一步反應。

趕在對方徹底下車之前,已經順手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

“我跟你一起去。”

趁對方尚未開口拒絕。

霍音蹙起眉,輕瞥過四周,尋了個理由:

“這兒有點黑。”

“……”

“走吧。”

穿過晚間尚且有些擁搡的過街天橋。

霍音被一路拉著不由分說進了一家燈紅酒綠的夜場。

DJ打碟震耳欲聾。

舞池中央,有人正在熱烈舞蹈。

甫一進夜場的大門。

霍音能感覺到程嘉讓握著她手腕的力道加重,隔著薄薄的打底衫,幾乎要將手心的溫度穿透過來。

這家夜場的侍者似乎認得他。

見他們進門,很自然地迎上前來問他:

“程少。”

“就您二位嗎?”

“給您安排卡座還是包廂?”

場子裏燈光昏暗。

格外敏感的聽覺被狂熱的音樂聲占據。

互相對話頗為困難。

程嘉讓不知問了兩遍什麽,侍者沒有聽清,他幹脆不再問。

拉著霍音徑直往裏走。

這裏有人跳舞。

有人喝酒。

有人三三兩兩貼耳交談。

他們從中經過,偶爾會有人擡眼瞥過來。

程嘉讓並不以為意,只是趁著走過一條窄道的時候貼近過來叮囑霍音一定要跟緊他。

霍音自然乖巧地應下來。

知道他大概是在找江子安和岑月,她這一路也有幫忙留意。

可是完全沒有見到他們兩個的影兒。

在舞池周邊饒了一圈兒,並無所獲。

未及在這邊停留片刻,霍音已經被程嘉讓拉著走進旁側寬敞的走廊裏。

這裏的燈光比外面還要昏暗。

深螢藍色的地燈。

僅僅只足夠不讓人摔跤。

這裏大概是包廂區域。

自走廊門口進來沒幾步,便覺外面的聲音被大略隔絕住。

這裏則顯得格外安寧。

前面一間包廂的房門被打開,侍者從走廊另一個方向端著托盤走進包廂。

因為包廂的門被敞開,裏面的聲音傳了出來。

在這安寧的走廊裏,殊為刺耳。

霍音沒想到在這裏遇到“熟人”。

略有些麻木地聽著略略熟悉的聲音高聲詆毀。

“也就他媽你還信她純。”

“她們新傳系不都說霍音不知道被人玩過多少回。”

“誰他媽知道她怎麽勾搭上程嘉讓的?”

“……”

……

這樣的話。

類似的傳言。

霍音其實聽過很多次。

所以沒有想過,現在再聽到的時候還是會感覺到惱怒、難堪、無法忍受。

可是她早已經在好久以前,第三次聽到,反駁,而被羞辱得更厲害的時候。

就已經學會了沈默,忍耐,吞聲不發。

以前她不明白為什麽他們針對她,就要惡劣地蕩/婦羞辱。

她解釋過,辟謠過,躲在被子裏一個人無聲地哭過。

甚至幼稚上山求佛,祈求神明庇佑。

現在她依舊不明白。

他們為什麽要那樣惡意地揣測。

只是已經學會閉目塞耳,假裝什麽也聽不見。

霍音甚至還站在門邊,鈍鈍地回憶了下。

這個講話的聲音,應該是林珩的好兄弟陳陽。

只不過。

程嘉讓在她眼前。

她窘迫地垂下頭,覺得羞愧難當,不敢看他的眼睛。

即使那些事情,她從來都沒有做過。

她的心思轉圜時間事實不過兩秒鐘。

陳陽的聲音還在繼續,程嘉讓已經三步並作兩步,徑直闖進前面的包廂。

羞辱難聽的聲音暫時中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陣劈裏啪啦瓜子、酒杯、盤子、桌子四散落地。

還有拳腳相加,恐慌驚呼。

霍音屏住喉頭苦澀梗住的呼吸,緊咬下唇,匆忙跟著跑進去。

第一眼就看見滿室狼藉之上,程嘉讓黑色短靴踩在陳陽腿上,青筋隱隱單手攥著對方的衣領。

聲音沈得如同惡魔低語。

拳頭正欲落下。

聲線一字一頓:

“你他媽的。”

“是、不、是、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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