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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背後的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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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2章 背後的背後

如果風沈發現她不在師門,或許會覺得欣慰吧。

茶小蔥將書揣在懷裏,隨手放出一道九界遁隱符,趁著月黑風高潛入風沈常住的房間。

都說狡兔有三窟,風沈心思細膩,處事圓滑周道,得來的資料放在哪裏還是個未知之數。

不過,茶小蔥想試一試。

這人極少回玄文殿,那些文書秘檔肯定不會在那兒……

上次她也去了臨安城的師門駐地,弟子人數似乎太少了點,而且頗得同道註目,重要的東西放在那兒也不安全……

只有新建的朝尼居與這間鳳凰畫坊沒查過……

而作為《六界異聞錄》的總編輯部,將東西放在朝尼居的風險絕對比放在鳳凰畫坊要高,所以茶小蔥還能有些把握。

房間很整潔,格局與臨安城的落腳之處差不多,倒是符合他的一貫作風。

茶小蔥從窗口翻進去,恰恰落在了風沈的床上。

被褥面上有些濕氣,和著淡淡的檀香味,十分好聞。

茶小蔥摸了摸床沿,又敲了敲床板,確定沒有暗格。

屋裏的擺設一目了然,剩下的幾乎不用費心思動手去翻。茶小蔥將幾個抽屜都拖出來瞧了幾眼,又放出了靈息,確定並無異樣。看來東西並不在這。

她有些失望。

六界遁隱符是茶小蔥制造的山寨品,時效有限,她不能呆得太久。

又細細搜了一遍,她才死了這份心。

料到朝尼居那邊風沈這些日子都不會去,就是白天去查也無傷大雅。

看來,還是先回房裏睡覺比較好。

於是。茶小蔥又賊溜溜地開窗翻了回去。

費了一夜的腦子,她也糊塗了,走到自己房間前居然不入正門,反而習慣地翻窗進去。

由於茶某人這間房的窗框比風沈那間高一點,茶小蔥一個不留神把窗前放著的那盆滴水觀音弄翻了。

“誰!”院子裏傳來老高的冷喝。

她一縮頭,人已到了床邊。窗外黑影閃動。一個像竹竿似的人飄了過來,茶小蔥趕緊翻了個身,扯著被衾躺倒。心中還在思忖:聽說這老高是江湖上有一名退休俠客,瞧這耳力與身法。嘖,還真不是吹的!

“茶姑娘?”老高確定聲音是從茶小蔥房裏傳來,料定她還沒睡。

茶小蔥包著被子。甕聲甕氣地答道:“沒事,茶盞被我碰倒了,今天我叫人來收拾。都睡吧。”

符咒的效力還過去。她整個縮在被子裏當烏龜。

老高也聽過一些關於茶小蔥的傳聞,所以並不擔心,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順手將窗戶掩上了,臨著離開,他突然補了一句:“風公子吩咐在下,姑娘窗下那盆花要好生照顧。所以這窗戶還是掩著些好。”話語中有些傲氣,但聲音卻異常動聽。

茶小蔥心中一動……花?滴水觀音?

聽見老高舉步離去。茶小蔥立馬從被子裏鉆出來,直奔窗前,躡手躡腳地扶起了那棵東西。

滴水觀音,又叫滴水蓮,狼毒,是一種含有劇毒的觀賞植物,茶小蔥覺得早晨花葉滴水十分有趣,便執意要在屋裏種一棵,風沈起初不同意,後來想著茶小蔥反正呆在這兒的時間也不多,才免為其難地答應了。普通人都知道觸著滴水觀音的汁液會出現癢癥,所以輕易是不會有人碰的,這種海芋類的花草,記得在瓶裏添個水就行了。放在陰涼處也不容易枯死。

這院子裏的嬌花多得是,滴水觀音既不名貴也不難養,風沈何必又作此等安排?

茶小蔥的臉幾乎都要貼上了那莖了,卻沒看出名堂。

莫非是她太神經質了,誤解了老高話裏的意思?

折騰了一夜,她也確實有些累了。

獨自一人抱著雙膝在椅上蹲上半天,也是空想,茶小蔥又呆了一會,終於熬不住爬上床沈沈睡去……

早上起來,茶小蔥的精神不好。

她隨便點了兩樣東西叫安陽上街去買,又爬回床上睡了個回籠覺。

這一睡,便睡到了日上三竿。

“茶師尊,禦華派出事了!”戚如花跑了進來,喘了口氣,迅速將話說完,“聽說風盟主座下的女弟子閻束蘭被妖皇捉去了!”

一大早就聽到這樣的消息,茶小蔥呵欠打到一半,陡然收住。

妖皇魁麟還敢這樣明目張膽?

這變故來得太突兀,茶小蔥不信。

“昨天夜裏襄陽城裏出了大事,說是一名守城副將家的小姐半夜被妖怪擄走了,束蘭前輩帶著幾名禦華派弟子去追,結果束蘭前輩也沒回來,這一大早範銓前輩便動身去襄陽城了。現在仙門都在傳這件事。”戚如花說著,從身後拿出份《六界異聞錄》來。

沒想到風沈不在此間,消息也能傳得這麽快,玄文殿的情報能力果真不容小覷!

“真的是妖族所為?”茶小蔥面有疑色,她扭頭去看那株滴水觀音,眸中波動,神色未定。

魁麟既能在禦華派潛伏那麽久,理當是個能沈住氣的,沒道理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會不會還有內情?

“不是妖族便是魔族,左右只是他們!”戚如花將雜志遞了上去。

茶小蔥匆匆掃了一眼,擡臉看她:“你娘親和你妹妹呢?沒贖回來?”

戚如花的臉色不大好,估計也是一夜奔波,通宵未眠。

說到這個,戚如花的目光冷了下去,整個人像被蒙上了灰灰的一層:“……沒找到那個人,也許是弟子去得太晚了。”

安陽帶著熱好的早餐進了屋裏,轉頭看戚如花也在,以為茶小蔥又要責罵,頓時顫了一顫,手裏的碗硌著盤子喀啦啦響。正想開口求情。卻不知怎的註意到了那株滴水觀音。

“……原來這花真會吐水。”

這東西種在房裏很久了,因為不需要每天澆水,平時也無人問津,沒想到這東西真能滴出水來。那水珠一顆顆晶瑩剔透,在窗下閃閃發光,開始只是零零散散的三兩顆。到後來。竟便成了密密麻麻地一大片,每一顆小珠就那麽盈盈立著,各不相連。

茶小蔥也是第一次看到,一時將戚如花的話放到了一邊。

戚如花欲言又止。卻見茶小蔥鐵青著臉死死地盯著那株花,慢慢捏緊了拳頭。

安陽嚇得大氣也不敢出一口,手裏的東西咣當一下全數撒在了地上。

茶小蔥不理他們。逕直從面前飄了過去,怔怔地站在了那棵毒蓮前,嘴唇一張一合。也不知道在說什麽。

戚如花離得近一點,模模糊糊猜出了幾個字:“……原來是這樣。”

是哪樣?她越發迷惘,順著茶小蔥的目光一同看向了那株不起眼的植物。

茶小蔥此刻心情非常糟糕。

“師尊……”安陽小心翼翼地喚了一聲,卻被茶小蔥打斷。

“你們兩隨我一起去襄陽看看,我想確定一件事。”茶小蔥的目光挪了回來,帶頭出了門。

安陽向戚如花使了個眼色,戚如花只好白著張臉。緊緊地跟在茶小蔥身後。她本想就著家裏的事請茶小蔥幫個忙,可現在看來是不可能了。

懷裏揣著的銀子沒來由地發燙。炙得她心慌意亂。

……原來竟是這樣。哈哈。秘密就藏在那株滴水觀音的葉片上。只有在水蓮吐水之時,才有可能看到。水系的法術加諸其身,窗邊陽光若是位置得當,墻上便能現出一板小字,若換在平時,茶小蔥是根本註意不到這些的。若不是她昨天打翻了養花的玉瓶,當滴水觀音挪了個位,若不是老高那句話提醒了她,她根本不會發現這個。

茶小蔥很遺憾,作為一位合格的陰謀論者,她成功地猜出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後果。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得從風無語說起。

當年禦華派還不是仙盟第一大派,當年的風無語也還不是掌門,不是仙盟盟主,他有個溫柔善良的妻子,有個聰明可愛的孩子,如果不修仙問道,如果不賦野心,他不會拋妻棄子,更不會將一切禍端引向另一個無辜的女子——他的小師妹,薛宮瑜。

原以為風無語只是躲在女人身後避劫的負心漢,野心家,其實不止……

大多數仙門同道包括茶小蔥在內,都以為禦華派最天才的修者是禦華仙尊,其實不然……

風無語是個天才,他才是將陰陽合和之術發揮到極致的天才!

茶小蔥原以為他騙得林蠟竹為綠蘿仙子薛宮瑜系上同心紅線,令得她死心相隨,一生徘徊在兩個男人之間,已是大過,其實還太天真……

綠蘿仙子恨林蠟竹是有原因的,一道秘術,分裂了她的靈與肉,令她沒有了清白,更毀去了畢生道行。

風無語才是那個雙修術的大成者。

他得到了薛宮瑜的一切,包括那苦心得來的修為。

在肉欲與情海中掙紮,直到一無所有的綠蘿仙子又怎會不恨?怎會不憎?

被紅線困住的綠蘿仙子不過是被她心愛的大師兄用以采補的小白鼠,是雙修之術的試驗品!茶小蔥無法想象真相被揭開之後的打擊,更不能想象明知如此,卻還忍不住投入那人懷裏被他蹂躪的痛楚。

可幸多了一個萬俟常清,可恨多了一個萬俟常清!

萬俟常清以一身修為幫綠蘿仙子補回修為,自己卻力竭而亡,做了陰陽雙修之術的炮灰,他的離去,對綠蘿仙子來說更是雪上加霜。

薛宮瑜沒有對天抗衡的能耐,更沒有反抗大師兄的勇氣,她只有暗暗地恨著,恨著他,也恨著自己。

哈哈,可笑的真相。

人人都把采補秘術的過錯歸咎於妖皇魁麟,又哪會有人知道,堂堂妖皇竟會在仙盟之首的禦華派登堂入室,更做了禦華仙尊的徒兒。

魁麟在妖界廣納寵姬,匯集百女,與風無語之行如出一轍,很難說這套法術是從仙盟盟主那兒學來,抑或是平日自悟而得的。風無語有這條小辮子被妖皇抓著,難怪對仙魔大戰毫無熱忱,他分明是怕魁麟將他那些醜事抖了出來。

不過,魁麟似乎比他想象得高明很多,比如這一次束蘭出事。

茶小蔥現在幾乎百分之百能肯定,閻束蘭不是被魁麟弄走的,因為只要這套秘術流傳於世,根本不需要他親自動手,他只要將姑娘送上仙門同道的床榻,拍拍手,就能看戲,而且還是一場絕對精彩的好戲。

若不是風沈知道這些事的來龍去脈,他怎麽會在金創藥裏動手腳?

他這樣煞費苦心,她卻誤會了。

風沈是風無語的兒子,是性格與思維方式與他最接近的人,風無語大概這一輩子也想不到,自己的兒子會將他的底細摸得清清楚楚。

襄陽城,也許倒真是個看好戲的地方。

茶小蔥帶著戚如花與安陽走出清河坊,陡聽路邊的賭坊內傳來一聲尖叫,緊跟著一位婦人抱著一大把銀子沖了出來,一頭撞在茶小蔥身上,將茶小蔥推了個趔趄。那

婦人頭發淩亂,一臉泥痕,可是一雙眼睛卻綻放著懾人的光彩。

茶小蔥拍拍了被蹭臟的衣角,皺起眉頭,剛想叫著兩位後輩弟子離開,卻猛地聽見一聲哭喊,戚如花越過她一把抱住了那婦人。

“娘!娘你怎麽到這兒來了,娘!”戚如花抱著那婦人又叫又跳,那婦人顯然也很高興,可她嘴裏卻叫著一句不相幹的話。

“一百兩,一百兩,我的囡囡有救了,我的囡囡,囡囡……”

她似乎並不認識戚如花,只緊緊抱著銀子喜笑顏開。

“娘,我是如花,娘……你怎麽了?妹妹呢?妹妹去哪兒了?”戚如花臉上浮起一層恐懼,用力抓住了那婦人的肩膀搖晃不已。

五十開的大當家快步走了出來,遠遠拱了拱手道:“這位姑娘,令堂可能是被痰噎迷著了,得看看大夫,還有,這麽多銀子,小心太招搖……”他的話剛說完,突然一頓,將目光直直地投向了茶小蔥,怔了一會,突然顫聲喚道,“恩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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