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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要命的玄奇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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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小蔥在幾個小輩弟子的幫助下繞回了自己住的院子裏。

進院門時,她特地扭頭看了一眼高懸於頂的“玄真殿”三個大字,敢情她今天下午鬧騰過的地方就是這端極派的主殿。

平時照顧她的兩名女弟子還站在門口,見她回來,慌慌張張地上前打了個招呼退下。

茶小蔥感到有些奇怪,她還沒正式拜入師門,她智鬥禦華派的壯舉也還沒被傳揚開去,為什麽這兩名弟子見了她都像老鼠見了貓似的。她之前因為昏迷時什麽都不知道,跟這兩名弟子並不熟稔,這時就算見得她們神態有異,也不好相問,只好由得她們去。

屋裏的穢物與布滿她汗臭味的床單已經被撤換下來,小房間被布置得清清爽爽,甚合心意。茶小蔥在屋裏三百六十度掃描了一圈,只覺得有點累,困意尚不明顯,本想去找暮雲卿聊個天,但這他被返香叫去了,現在還沒回。

這間屋裏能過眼的東西可謂乏善可陳,除了一個空空蕩蕩的書架,兩只顏色老舊的花瓶,便再無可看之處。其中一個花瓶中插放著一枝枯死多時的枝條,從下垂的弧度來推測,應該是根柳條。

茶小蔥百無聊賴地把這根柳條取下來拿來手裏把玩。

那死狐貍不知又溜去了哪裏,茶小蔥呆在這巴掌大的小屋裏居然感到有點過於冷清。她信手為自己倒了杯茶,獨自坐在床沿小憩。

本來還以為進了端極派之後,自己的人生目標需要調整調整,也隨大流去拯救個蒼生什麽的,但是經慕容芷才一講解,自己白操這個心了。這樣也好,適合她!她私心太多,不太適合去做那麽偉大的事,何況她也看過了,所謂蒼生現在還不需要人搭救,現在最需要被搭救的倒是這些修仙門派。七大派一開口就說“同出一脈,同氣連枝”,跟唱歌似的,但是事實如何呢?所謂同行是冤家,七大門派表面團結,其實巴不得將其他門派踩在腳下邊才好。有句話大概是這樣說的,戰爭年代就團結抗敵,和平年代就內鬥著消磨光明。現在仙門處於和平過渡時期,妖、魔很少出來作亂,仙門各派大多精力有剩,明爭暗鬥攪和了不少。

不過茶小蔥現在想這些似乎有些杞人憂天,這不太符合她平日的作風,所以想著想著,往床上一歪,睡著了。

山中時光悠游而過,沒有人間的雞鳴犬叫,茶小蔥這一覺便睡到了晌午。

這一次她沒有夢見婪夜,不,應該是一夜到天明,連半個春夢也沒有。中午起來,既不覺得餓也不覺得慌,就是覺得,有點空虛……伸個懶腰,神清氣爽,神仙住處的環境就是好,空氣清新,氧負離子大大的有,就算是來修行,只這樣住著想必也是對身體很有好處的。

門口站著的女弟子卻不是之前照顧她的那兩名,看起來年紀更小一些。

看她醒了,那兩名弟子上前來一一作禮,其中一名女弟子道:“掌門吩咐,今後茶姑娘就住在玄奇殿,弟子是負責玄奇殿雜役的奇窮,這位是負責膳食的奇苦。”

禮畢擡頭,讓茶小蔥看清了兩人的容貌。

這個叫奇窮的女弟子倒是她見過的女子當中最好認的,她兩頰顴骨略寬,下巴偏圓,一雙眼睛看人時落點端正,不閃不偏,舉止沈穩,竟有些大家閨秀的風範;而一站垂首而立的奇苦生得嬌小玲瓏,小錐子臉,大眼睛,兩顆眼仁又大又黑又圓,就像戴了美瞳似的,她戰戰兢兢地行了禮之後,只微微動了動櫻唇,話都全由奇窮代說了。

兩名女弟子都只是十六七歲的豆蔻年華,說起話來一板一眼,脖頸繃直,顯得分外精神。

“茶姑娘,師妹她生性膽怯,又不喜多言,如果她有做得不好或者不對的地方,說給弟子知道便好。”奇窮一臉平和地拉過奇苦,又道,“姑娘可還有衣物東西需要收拾?”

因為茶小蔥還沒正式入門,奇窮與奇苦都還只能稱她為“茶姑娘”,想來要當上慕容芷才的“小師叔”還需要點功夫。

茶小蔥不習慣有人搭手照顧,以前她昏得不省人事是一回事,現在卻又是另一回事了。見奇窮提及,她大大咧咧地擺了擺手,道:“我一無所有,不必收拾了,這就走吧!奇窮奇苦,這是誰給起的名字?倒真適合我。”

奇窮溫雅含笑,答道:“是芷才師叔幼時賜名,返香師尊不曾反對,便沿用至今。”

奇苦在她身側點點頭,算是咐和,仍不說話,只拿一雙無辜的大眼睛默默地盯住茶小蔥的臉。

茶小蔥暗想,這慕容芷才自小就是個實在人,連師侄的名字都取得那麽有警示意義,看來他不輩子的志向遠大,目標恢宏啊,她以前還真小看了他,原以為他只是貪財,卻沒想到竟那麽勵志……只是要掙錢,為什麽還來修仙?她昨晚怎麽就沒想起要問問他為什麽如此求“財”若渴呢?

順手拿起桌上那根亂放的柳條,茶小蔥也沒提要打水洗漱,便直接跟著奇窮奇苦二人出了門。

那些玄什麽什麽殿一聽就知道是給享受尊位的仙人居住的地方,元掌門的住處不也叫做玄真殿麽?雖然她還沒有正式修仙,但已經跟掌門師兄同等待遇,看得出,元知義那老頭兒還有點誠意。

茶小蔥跟著奇空與奇苦兩人在回廊裏轉悠,出了院門才發現慕容芷才早已經等著了。

她抓了抓頭發,又望了望天,從眼角摳下兩粒眼屎,她記得昨天好像沒有約他啊。

慕容芷才看著她不修邊幅的模樣,在心裏打了個突,冷著臉皺眉道:“都日上三竿了才起來,臉也不洗,昨夜裏都幹什麽去了?”

茶小蔥停手,一臉震驚地望著他:“昨夜我不是一直跟你在一起麽?你怎麽反問起我來了?”

話一說完,一片死寂。

半晌,她聽到身後兩道吸氣的聲音,恍然醒悟自己剛才所說的有些歧義,頓時難為情起來。

奇窮與奇苦大概也反應過來了,忍住心中的驚訝,雙雙上前與慕容芷才見了禮。

“叩見芷才師叔。”

慕容芷才一頷首,拂袖轉身,走在了茶小蔥面前。

茶小蔥本想要跟上去解釋一下,卻無奈他走得飛快,最後就只隱約聽見了一句話。

“明日午時,你與暮雲卿一起去雲域參加試煉。我會前來接引。”

奇窮與奇苦面面相覷,兩張小臉寫滿了驚奇,她們頭一次發現,原來一向清貴端華的芷才師叔也有如此驚慌失措的時候。

茶小蔥望著慕容芷才遠逝的背影,呆了半晌,才喃喃地道:“對啊,雲卿也要去試煉,那勝算可就大多了。”

這個……古代人就是麻煩,明明可以直線到達的地方,偏偏要修得跟迷宮似的七繞八拐,幸虧奇窮還算是細心,將整幅地圖畫下來還做了標記交給她,才不至於令她繼續眼暈。

奇苦有點兒認生,又或者說是被茶小蔥這種直來直去的性子嚇著了,一路上就只一臉驚恐地低頭不語。

奇窮是個妙人兒,對茶小蔥各種奇怪的問題簡直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兩位弟子由掌門的授意要好好照顧茶小蔥,又見其有資格進住玄奇殿,心下哪敢怠慢。

茶小蔥捧著那奇窮精裝版的地圖,望著那呈北鬥之勢羅列的七個大殿發呆……

玄真殿,玄威殿,玄冰殿,玄武殿,玄文殿,玄成殿,最後一個才是玄奇殿,而且玄奇殿離雲域最遠,真特麽遠。

“元知義住玄真殿,返香住玄冰殿,林蠟竹住玄文殿……那為什麽就不安排我住玄威殿或者玄武殿,而非要這樣一個一個隔開呢?玩排列組合?”

茶小蔥郁悶呀,玄威殿離山門最近,玄武殿離雲域最近,就算最不起眼的玄成殿也比玄奇殿好啊,至少不會令人感到偏僻,這個玄奇殿,簡直就是整個端極派的旮旯胡同,離得遠不說,去那兒還要走一段山路。更令茶小蔥接受不能的消息是,端極派內外都布下了破真之咒,除了天生就會飛的那些靈獸靈鳥,其他任何人都不得施用空間之術,也就是說縮地與騰翔都不能用,禦劍倒是經過特許可以使用,只可惜,茶小蔥不會!

茶小蔥在各種回廊、游廓中繞得七暈八素,上了山就被繞得更暈。奇窮與奇苦這兩名女弟子原都是會禦劍術的,但是師尊親口告戒過不許她們用,她們便也不敢亂來,再加上聽說玄奇殿那塊地兒比較奇特,禦劍術有時候也會失靈。

奇窮也很疑惑,為什麽那麽多地方不讓住,非把這位未來小師尊弄到這麽偏遠的山區來……

說它是山區,一點也不為過。

茶小蔥一腳踩進玄奇殿的地界,整個人就焦糊了。喵的,在這裏地圖也不管用,四面八方長滿了兩人多高的巨型雜草,還有五顏六色的大花,說它是大花,就是因為那花盤一個個比茶小蔥的臉瓜子還大,除了驚世駭俗,鬼斧神工,茶某人還真想不出什麽好的形容詞,形象一點來說,茶小蔥此刻就像是到了《愛麗絲夢游仙境》裏,她就是那個變小了的愛麗絲。

要在這些雄奇壯偉的植物叢裏找條出路,真是難為她了。

“我們回去,我叫元知義那老兒給我換到玄威殿去,你們說這哪是住人的地方?”茶小蔥把地圖往腦後一丟,掉頭便走,開什麽玩笑?她是來修仙的,不是來當人猿泰山的。

“可,可是玄威殿裏,放,放滿了掌門師尊的儲備糧……”奇苦出聲,聲如蚊吟。

茶小蔥嘴角一抽:“那玄武殿!玄武殿應該是空的吧……”

她大跨步出了地界,突然聽到奇窮一聲驚呼,她還沒鬧清怎麽回事,晴空一個霹靂,不偏不倚砸中了她的腦袋。她好不容易自己挽好的發髻被那雷電擊散,每根頭發都被電流梳理成了很多年前流行過一種美發方式——“玉米須”!

“茶姑娘……”

“茶師尊……”

兩個小姑娘一陣亂叫,茶小蔥看見自己悠然吐出一道煙圈,眼一花,便華麗麗地倒下了。

喵啦個咪,她沒做傷天害理的事,幹嘛被雷劈。

“師姐,你沒告訴茶師尊,說進了玄奇殿的地界要破了陣才能出去?”奇苦一急,說話就通順了。玄奇殿是七大殿中最有靈氣的地方,有靈氣就會認主,茶小蔥這個未來主人還沒弄清是怎麽回事就被糊裏糊塗地擺了一道。

“哎呀,我沒說過麽?”奇窮一摸耳朵,臉也變了色……糟了,她還真沒說過,剛才茶小蔥問她的問題太多,她被問暈了,居然把這茬兒完全忘記了。

兩個小姑娘互相瞪了一眼,十分默契地伸手扶起被雷劈中的茶小蔥,各自伸出一只手掌抵住了她的手心,分別將一道真氣輸了進去。

玄奇殿,地如其名,關鍵就在一個“奇”字,而最奇之處便在於此處的地形。自古仙門都是依山傍水而建,端極派亦不例外,端極七殿呈北鬥七星之陣,位置十分考究,其中玄奇殿便以七星之末,壓在了靈山之尾,鎮住了靈山外洩的喧騰之氣。玄奇殿外靈氣充沛,仙草花果種類為數繁多,地形逢七九日必變,變則生陣,也就是說,早一日或者晚一日來這裏倒不會有什麽危險,而茶小蔥偏就是那麽地不走運,恰碰著今日七月初九,仙陣發動,五行轉到了金位,一道焦雷劈得茶小蔥再度不省人事。

茶小蔥在肚子裏罵了元知義一萬遍還不止,指不定就是紅果果地報覆啊,報覆她害他吃不了熱乎乎的烤鵝還得罪了其他仙門!

奇窮與奇苦是徒孫輩的弟子,都沒見過什麽大場面,將兩道真氣輸過去之後,見茶小蔥沒有反應,都慌了神。

奇苦已經嚇得哭了:“師姐,茶師尊現在弄成這樣,掌門師尊會不會怪我們啊?師姐,她會不會有事?怎麽還不醒呢?”

奇窮一皺眉,道:“不對,就算死人受了這兩道真氣也會有點反應,這……真是奇怪!”

她一捏茶小蔥的手腕,見其五指一緊,指縫微微張開了一點,關節處自然松弛,並未曾見任何阻滯的跡象,顯然經脈並未受損。但令她不解的是,搭脈上去,沒有脈象,竟與死人無異。

這陣中所起的只是尋常金雷,陣法法理,遇強則強,茶小蔥被劈之時顯然沒有也不會凝氣抵抗,為什麽現在連呼吸都被劈沒了?

“師姐,我們要怎麽辦?這事要是芷才師叔知道,非把我們的腦袋掐下來不可。”奇苦想起今早慕容芷才的表現,心裏七上八下的,這個師叔平時對誰都冷冰冰的沒有表情,但明顯對這位新來的師尊是不同的。

“要將她帶出法陣怕是不可能了,師妹你先在此地守著,我去叫芷才師叔來看看。”

奇窮比較懂得與慕容芷才相處,如若知情不報,她們這場責罰定然是逃不掉的,但如果由她去主動請罪,事情反倒好解決。

她將茶小蔥的手放好,又將其身子捋平了,轉而向陣外走去。

奇苦哭得眼睛紅紅的,見到奇窮這樣離開更不放心,一時間手足無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呆了半晌,才記得轉過身來蹲下,將茶小蔥的頭摟進了自己懷裏。茶小蔥的頭發被劈散了,可臉上身上都沒見傷痕,也不像是受了內傷。奇苦想不明白,只有含著眼淚,先將她把頭發理好,又再用一塊手帕綁住,她整理衣容,手腳倒是利落,但是目光卻有點呆滯。

奇苦生性膽小,跟著的師父又是嚴厲苛刻的性子,只怕茶小蔥真要出了事,她扛不下重罰。

她就這樣呆呆靠著一株巨大的蘭花那麽傻坐著,時不時扭頭看一眼茶小蔥,但更多的時候,只是一個人默默流淚。

神情恍惚間,奇苦沒發覺一只通體雪白的狐貍一臉“猥褻”地攀上了茶小蔥那傲人的雙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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