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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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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新生的陽光穿過窗框,射到我的手邊,我才發現,一夜過去了,我呆了一會,才從床上下了來,收拾好身上的衣著,便坐到妝臺前發呆起來。

微黃的銅鏡並不能將人照得十分清晰,但足以讓我把自己的樣子看的分明,一千三百年了吧,從我第一次看見這張臉起到今日,已經足有一千三百年了,它依舊是當時的樣子。

我從未仔細想過自己的過去,也沒有認真打算過未來,只是有一日便是一日的過著,如今想來,倒真的和混吃等死差不了多少,或許我真該做些有意義的事兒,至少到哪一天我厭倦了活著,也好有一些值得懷念的東西……

想到自己可能會死去,我自嘲的笑了,我這身子時不時的發個病,如今心口還常有絞痛,卻當真沒有死成,竟撐了我千年。

“小曼姑娘可在?”

門外有人在喚我,我轉頭瞅了一眼門,想了想,還是站了起來,走了過去。

拉開門,卻見安蓮正負手站在院門處,一身白袍,面帶微笑,只讓人覺得清新俊逸,頗有些君子如玉的味道。

安蓮見著我,慢慢走了過來。

“小曼姑娘今日怎麽沒來找我,我等了許久見姑娘不至,就自己找來了!咦……你臉色不大好,怎麽?病了?”

說著,那人竟直接飛身到了我面前。

“你感覺怎麽樣,可要緊,我還略通些岐黃,不如給你瞅瞅!”

我避開安蓮的探視,搖頭道:

“無事,我今日不能陪你去往生河了,你自己去吧,沿著你屋外的那條路往前走……”

“小曼姑娘!”安蓮打斷我:“我並非是來為難你的,你若是不舒服,休息就是,安蓮的事,你不必掛懷!”

我沈默了一下,略點了點頭。

“……要不要坐坐!”

安蓮笑了一下:

“如此也好!”

我望他一眼,便反身帶上門,將他引到了邊上的書房。

“誒!”安蓮進了門突然頓了一下,便直接往我的琴去了:“這琴莫不是牧放先生所做?”

“你怎麽知道?”我有些驚奇,也走了過去。

“因為這琴我是再熟悉不過的,落英山連灑掃在內,人手一把!”

“……”

人手一把……我這琴可是寶貝啊!

似看出了我的不信,安蓮解釋起來:

“我師傅渡惡仙尊,迷上木甲術,聽說人間有人甚是精通,便下凡去學,沒想到師傅去得晚了,那人已死,倒是他家兒子,是個制琴的高手,我師傅也懶得再去尋那會木甲的,便跟著他兒子學做琴。

學成回來,做了好些,說是放在那裏可惜了,便教我們每人取了一把,難道姑娘不曾聽說,落英山最出名的卻不是道學,而是琴技,就是個雜役也能奏出好些遺世仙曲!姑娘這琴棱角圓潤尾部略翹,一看便知是我那師傅做的!”

“……”

“姑娘喜歡這琴,我回去之後定給姑娘送幾把來,我那裏倒是還有好些稀奇的式樣!”

“……多謝!”

擠出這兩個字,破費了我一番力氣,這年頭,傳言果然是不能信的,我聽說的渡惡天尊那是個仙風道骨的遺失高人,於修行上從不懈怠,且閉關已久。

而落英山人們則說,乃是個人人向往的仙山名府,相傳他門下的弟子,不僅修為出眾,而且各個在君子六藝上都有極高的造詣,便是個看門的,也頗具風骨,奏的琴音當繞梁三日不絕。

我甚是喜愛彈琴,也曾向往了那裏許久,眼下來看,我果然是想多了。

我神色覆雜地感嘆半晌,安蓮卻在琴案前坐了下來,雙手一擡,一壓,便彈奏起來。

這個調子雖是第一次聽到,我卻覺著有些熟悉,叮叮咚咚,像泉水在石縫間撒歡的樣子,又像是清風穿梭在葉子間,帶起的碰撞聲。

我聽得認真,連安蓮是何時停下的都不知道。

“小曼姑娘可覺得心情好些了?”

我一楞,仔細想了想,才點了點頭。

“這曲子叫什麽?”

“良宵引”

“良宵引”我在嘴裏重覆了一遍。

“小曼姑娘想學的話,我可以教你啊!”

教我……

“小曼很喜歡聽琴?”

“這麽喜歡的話,不如自己學學,我來教你啊!”

“你想學哪一首曲子呢?”

“良宵引,我想學良宵引”

“既然這樣,改日我把琴譜整理出來,再來教姑娘吧!”

“姑娘?不是小曼嗎?”

我一時分不清眼前說話之人到底是誰了,只是覺得他說的不對,待質疑的話出了口,才發現面前坐著的是安蓮。

安蓮一楞,瞇眼笑了起來:

“小曼姑娘對這個倒是十二分的執著,如此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喚姑娘一聲小曼了!”

我張口想否認,卻不知道意義在哪裏。

“說來,怎麽沒有見到青河公子,聽說他也住這兒的!”

是啊,怎麽沒有見著他們,按理說聽到這邊有琴聲,該是會來看看才是!

我皺眉往門口看了一眼,只一頓,便往外走去,先去柴房看了一圈,卻沒見著人,我便直接往青河住處去了。

敲了敲他小廳的門,見無人應答,推開門一看,空空如也,倒是窗邊那榻上疊放整齊的鋪蓋讓我楞了一下,從小廳退出來,我又站到了他房門外,也是敲了一會兒卻無人答應,而裏面自然也是沒有人的。

這二人怎麽會都不在?便是要出去,也當知會一聲才是,有些不對勁的是,今日柴房的竈臺怎麽像沒有人用過,不大像青河往日的作風啊!

“小曼,可是不對?”

我並沒有立即回答安蓮的話,而是在心裏將這件事琢磨了一下,或許,我該去那裏看看。

想到昨日相思那一番奇怪的舉止,我心裏有了個大致的想法。

水澤乃是冥府門戶,外設了兩個法陣,其中一個是用於保護冥界,鬼魂若是無人引路,就會被困在冥府外的迷宮中,而另一個保護的是九幽法陣陣眼,若有人硬闖九幽法陣,定會撞上屏障。

便是去錯了地方,當踩入第一個陣,被困裏面才是,而相思卻說她被什麽攔住了,那可就太奇怪了,她身前不過區區凡人,如何能闖到那裏……

倒是還有一個值得註意的地方,九幽陣法布成後曾遭過毀壞,一千年來,冥府一直在做著修覆它的工作,每隔一段時日就會尋一些有極大過錯的死魂去填補陣法的缺漏,而唯有補陣這一天,屏障才會開啟,而今日……恰恰就是補陣的日子……

想到這裏,我心猛跳了一下,轉身便要趕往水澤,突然想起房裏還放著的東西,便去取了出來。

“小曼!”安蓮拉住正要飛身的我,問道:“可是出什麽事了?”

我點了點頭,正要拂開他的手,他卻一把抓住我:“我同你一起去,若是當真有什麽事,多個人也是好的!”

我看了他一眼,就要拒絕,他卻沒給我這個拒絕的機會,直接拉著我,飛了起來。

“哪兒?”他邊禦風邊問。

我只得答了他。

“……冥府入口!”

趕到水澤之時,果然只見著了被破壞了的迷宮,我二人當即往九幽陣中去了。

才踏入第二個守護陣,便仿佛是進入了另一個世界,天色暗沈,烏雲低壓,越往裏去,情況越是糟糕,接近陣中時,已是將將能看清楚人影而分辨不出相貌,空中電閃雷鳴,仿佛巨獸在掙紮。

“容瑄,你娘子她好好活著,你不要聽這妖人亂說。你今天若逃了,那你所做努力都白費了!”

不遠處傳來阿伯急切地喊叫,我加快速度趕過去才發現,陣眼的封印已岌岌可危,那死魂眼看著就要跑出來了。

我只來得及叫一聲:

“容瑄!”

卻是晚了,他已經沖破了阻礙。

“你們騙我!”

容瑄方一奪得自由,便向阿伯和阿婆沖殺了過去,阿伯措手不及,只及時推開了阿婆,自己卻被生生擊飛了出去。

“阿伯!”

我甩出一根銀鞭狠狠抽在容瑄的身上,他果然被我吸引了過來。

令我吃驚的是,如今的容瑄已完全不是昔日那個儀表堂堂的少年,可怕的紋路如同蜘蛛網一樣爬滿了他裸/露的皮膚,眼睛被濃重的黑色覆蓋著,完全看不到一絲眼白,手指也被一根根宛如活物的藤蔓替代,而那些藤蔓正向我襲來。

“阿曼!”

“小曼!”

幾聲呼喚讓我從震驚中醒過神來,眼看著要躲開已是不行,我只得飛身迎上去,將氣凝聚在手上,直接割斷了席卷而來的藤蔓,正要舒一口氣,卻發現那些被割斷了的藤蔓竟又迅速長了出來。

它們如花瓣般張開呈網狀,想要把我纏起來,我往後一仰避開上方飛過來的藤條,卻再無法避開從下面攻上來的。

眼見著就要直接撞上,卻感覺腰間一緊,被人摟進了懷裏,眨眼間便退開了數丈。而容瑄身上不知何時被金線捆綁起來,定在了原地。

“小曼,看來我二人註定是共患難的!”

我一回頭,恰恰撞進了安蓮輕佻的眼睛中,這樣的對視讓我微有些不自在,很快便從他懷裏退了出來,正尷尬著,天空突然又是一聲巨響。

我往中心看過去,居然是相思還有青河,青河好像被定住了,無法動彈的樣子,全憑相思拖著往前走,只見那相思一擡袖,自手中噴出一團黑霧,向陣眼撞去,每撞一下,空中的黑雲便要翻騰一遍。

“妖人,滾開!”

阿伯和阿婆二人具向相思撲去,那相思竟全不管擊打在身上的疼痛,還是直對著陣眼猛擊。

我往前踏了一步想要過去,卻被容瑄身上發出的強烈氣壓給撞得退了回來,再一看眼前的容瑄,身上已是被金線纏得血肉模糊,鮮血淋漓,還在不住地掙紮著。

“怕是關不了多久了,不如殺了他!”

安蓮上前一步,說到。

我皺眉看了他一眼,正要開口,卻被突然出現的顧書航嚇得顯些沒一頭栽過去。

“白……白姑娘,這……這這……”

實在沒功夫聽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啰嗦,我一甩袖子將他拖了過來,扔給安蓮。

“看好他!還有不許動手!”

說著,便一提氣直接飛到了相思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櫻桃小頑子沒有棄掉我的文,還十分認真的給我留評,除了謝謝,我也不知道怎麽表達我的謝意,所以就只能這麽俗氣的再說聲謝謝了~ 謝謝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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