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9章 白發

不夜山是夜容錚的洞府，雖然是在蓬萊，卻有獨自的山陣，沒有他的同意，其他人是不能進來的，這十年來，除了阿寵和孔青，這裏就沒有外人進來過。

顧小五禦劍往山下飛去，心頭卻是思緒萬千，腦海裏全是和夜容錚相識以來的種種。

當初夜容錚跟她說過兩人相識的過程，那時候她聽在耳中，只覺得是在聽陌生人的故事，心中沒有半點觸動，如今她全都想了起來，卻如成千上萬的針在刺著心口。

又痛又麻。

她現在知道當初夜容錚修的是無情道，他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不能動心不能動情，一旦動心就會道心崩毀，可她那時候不知道。

他刺她一劍，是要阻她入魔。

那時候……她明白他選擇了什麽，他要飛升，所以舍棄她。

而她是他唯一的羈絆，那一劍既能阻她的魔氣，又能斷他的羈絆。

她能夠做什麽？

除了成全他，她還能做什麽？

他和她，只有心的糾纏。

把道心還給他，他們就可以斷得幹幹凈凈了。

情到底是什麽？

顧小五真的不懂，她以為他不愛她，可他以前能夠將道心給她，如今又願意舍棄所有修為保住她，這又算是什麽呢？

哎……

突然，顧小五停了下來，她回頭望著半山腰，一抹青色身影正在半山腰的山路慢慢地走著，山峰陡峭，他走得很慢很穩，一步一步地，往不夜山的頂峰走去。

不夜山是沒有山路的，這條山路是新的，像是被人一邊走一邊開鑿出來的，經年累月，終於在這座不夜山鑿出一條山路。

一股熱潮湧上眼眶，顧小五眨了眨眼，將喉嚨梗塞的棉花咽了下去。

真是太不像她了。

那人突然停了下來，他背對著她，挺拔的肩膀僵住了。

“我醒了。”顧小五對著他淡聲說道，雖然她睡了十年，但如今看到他，在她想起了所有的一切之後，她覺得恍若隔世。

夜容錚終於慢慢地轉過頭，漆黑的眼眸含笑看著她。

依舊是那張俊美出挑的臉龐，依舊是那雙容易讓人沈溺其中的黑眸，可是……

他的頭發怎麽就都白了呢。

顧小五走到他的面前，“為什麽？”

“……”夜容錚沈默地看她。

“你是不是覺得，這樣就是彌補了一切？”顧小五問。

夜容錚低眸看著她，啞聲說道，“我從來沒有這麽想過。”

“你知道，我會恨你的。”顧小五低下頭，她無法去面對他一頭的白發。

“那很好。”夜容錚笑道，“至少也是一種感覺。”

顧小五說，“你是故意的，你知道我修補殘魂之後，會想起跟你有關的事，你故意要我愧疚，故意要我欠你的。”

夜容錚苦澀地搖頭，“我沒有這麽想，我只是想要你好好的。”

“你都刺我一劍了，還想要我好好的，你當時腦子怎麽想的，你覺得我還能笑著跟你說謝謝嗎？”顧小五怒聲問道。

“那時候，我只有這個辦法。”夜容錚無奈地說。

顧小五冷笑，“那你如今已經得償所願地飛升了，你高興嗎？”

“還沒得償所願。”夜容錚望著她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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