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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第六個世界:少將軍(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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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漫漫, 今夜的月色極為清亮,厚重的雲層都散了去,當空僅剩下一尊明月, 亮堂的月色輕紗籠罩在大地上,地上的雪色映襯上月色, 顯現出一抹綺麗的景象。

宋晏安靜地倚坐在屋中的床榻上, 謝庭語同樣安靜地坐在屋子裏的桌旁, 手中的藥瓶, 一瓶一瓶地重新放置,而後, 她從藥箱中去取出一個白瓷瓶,走了過來, 將之放在宋晏的床榻邊,鄭重交代道:“少將軍,這一瓶藥, 是我爹研制的。鎮痛提神的效果極佳,而且能在一定程度上凝聚你的內息。”

宋晏聽著謝庭語的話語,看著她眼神中一片認真, 他知道謝庭語應是還有話沒說完,畢竟若是真的是這般好用的藥,想來謝庭語先前便會拿來給他服用的, 而不是到今夜這時候才取出來。

“只是,這藥太過霸道,損有餘而補不足, 可讓用者一時間行動如常人, 但是後續的遺患卻也嚴重。”謝庭語秀眉微蹙, 似乎很是遲疑不定, “少將軍你如今是氣血兩虛,沈屙在身,服用此藥的話,損的便是你那所剩不多的精氣神,加之少將軍你本是胎裏弱,只怕這後患較之其他人,會更嚴重一些。”

“會死嗎?”宋晏拿起那一瓶藥,輕聲問道。

謝庭語急忙搖了搖頭,她敢拿出來這藥,便是因為這藥雖然後患頗大,但是卻並不致命。

“不會,但是藥效過後可能會令少將軍你更加難受,傷口的愈合也會更加緩慢。”

宋晏摩挲著藥瓶,他輕笑一聲,知道謝庭語會拿出這一瓶藥,是擔心今夜他會有危險,“那便無妨。讓謝姑娘費心了。”

謝庭語雙眸中帶著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盯著宋晏那失了血色的面容看了一會兒,在宋晏疑惑的目光中,小聲道:“今夜,是不是很危險?”

“可能會,”宋晏想了一下,接著道,“不過謝姑娘,你放心,我會保護好你的。”

謝庭語垂下眸子,而後叮囑著道:“那還請少將軍保重自身。”

言罷,她站了起來,朝桌子那一頭走去。

在她還未走到的時候,忽然便聽得一道勁風掠過的聲音。謝庭語只覺得腰間一緊,她整個人似乎往後飄移開來。

而後眼前一晃,不知是什麽東西絆倒,擋住了她的視線,她整個人讓宋晏攬在懷裏,隨後是一陣咄咄咄的沈悶聲響,很快,那咄咄咄的聲音,從密集變得零零散散。

窗外的打鬥聲斷斷續續地傳來,謝庭語轉過頭,便看到擋在自己面前的是那被翻轉過去的桌子,而此刻這桌子上密密麻麻地紮著不少尖銳的箭矢,她來不及多想,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激鬥聲,而後便是一陣破門聲傳了進來。

眨眼間,湧入一群黑衣人,閃著森冷光芒的刀刃朝著他們揮舞而來,帶著一股冷肅的殺氣。

攬著謝庭語的宋晏眉頭擰起,他面色極其蒼白,可是下一秒卻湧起一抹不尋常的紅暈,雙眸亮堂,伸手一拖一拍,將那紮滿箭矢的圓桌拍向那一群黑衣人。

隨後,他攬著謝庭語纖細的腰肢,陡然間從敞開的窗子裏穿了出去。

謝庭語只覺得身子一個騰空,耳邊傳來宋晏清淩淩的話語。

“別怕。”

不過是短短兩個字,謝庭語本是懸起的心頓時放了下來,她依偎在宋晏的懷中,兩人從二樓的窗子裏躍出,屋子外隱匿的敵人似乎早就預料到了,一支支的箭矢淩空射來。

宋晏眸光深沈,一道掌風從手中凝聚,掃過躍射而來的箭矢,看不到的氣勁擋住箭矢,那一根根的箭矢仿佛紮在了透明的墻上,而後驟然間被什麽折斷,無力地落在了地上。

宋晏虛空縱身躍開,幾個縱跳間,便避開了零星射來的箭矢,而後在屋檐下落下腳,他放開手,微微呼出一口氣,低低地咳嗽了數聲,立在他身旁的謝庭語緊張地看向宋晏。

她眼尖地看到宋晏將自己剛剛給他的藥瓶打開,從中取用了一枚藥丸。謝庭語張了張口,卻不知道該說什麽,畢竟此時確實是危機時刻。

宋晏朝前走了一步,將謝庭語掩在身後,而林海和秦慶等人早就與驟然夜襲的黑衣人戰至一團了。

他朝驛站的墻面看去,卻見墻面上密密麻麻地紮著不少箭矢,想來剛剛第一輪的襲擊,便是無差別地箭矢射擊。

宋晏眉頭一挑,他原以為對方不過是想要阻攔他們回京,現在想來是要他們的命吶。

轉瞬間,謝庭語眼前一閃,便見宋晏朝著呈扇形包圍過來的黑衣人疾掠過去,他的身影很快,也很輕盈,仿佛是一尾入了河的游魚,但是對方的攻擊也是極為淩厲。

只見對方一眾五人,手中握著帶著長鏈的飛鐮,在看到宋晏掠過來的身影,手中的飛鐮覆著勁氣,破空飛過,冷厲的刀鋒在月光下閃爍出一抹異樣的殺機,合縱連橫間,那交叉而過的飛鐮,形成了一張蛛網,似乎要將宋晏絞殺。

宋晏面上依舊是一片沈靜,只是他的身影越發飄忽,漫天的飛鐮交叉出一抹抹的暗影,映襯出他失了血色的面容更加地白,那一種病態的白,帶著一股淩厲的氣息,襲向對方。

對方看著愈發靠近自己的宋晏,手中的飛鐮揮舞地越發密集,宛如冬夜裏驟然而至的疾風暴雨,但是這一道道的鐮影卻是奇異地穿過宋晏的身影,在殘影中撲了一個空。

宋晏腳下起落間躍動著一抹奇異的節奏,整個人如游魚,如巧燕,精巧從容。

忽然間,伴隨著一聲輕微的‘哢噠’聲,漫天飛舞的鐮影陡然間頓了一下,在左扇角的黑衣人看著近在咫尺的宋晏,他嗬嗬一聲,捂著被捏碎的喉管,瞪大了雙眼,無力地倒了下去。

他似乎在疑惑,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宋晏是怎麽就到了他跟前的?

宋晏放下手,他的目光對上中間的那一名黑衣人,卻見那名黑衣人平平無奇的面頰上抽動了一下,而後低啞著嗓子,道:“上!”

宋晏眉頭一皺,這一刻,他可以肯定,這些人都是死士。縱然是逮住了人,恐怕也留不下活口。

他面上神色一冷,而後提氣對著場中與人纏鬥的親衛一行人,道:“不必留活口!”

聽到宋晏的話,本還有些顧慮的親衛頓時下手狠辣了起來。

從宋晏動手到下令,不過是眨眼之間,謝庭語的雙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宋晏,她的雙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攢在一起,她看到宋晏現下的面色不若先前的蒼白,反而是湧出一抹紅潤,而這一抹紅潤在謝庭語的眼中,卻是異常地令人擔心。

那群黑衣人確實如宋晏所說的那般,是一群死士,故而聽到宋晏的命令,他們面上依舊是一片死寂,只是下手愈發兇狠。

圍著宋晏的一行人宛如殺出了兇性的惡狼,眼中的陰戾奔湧而出,而後,那一道道的飛鐮,仿佛是一條條靈活的巨蟒,朝著宋晏張開血盆大口。

宋晏的手中空無一件武器,眼看著要落入敵人的殺機之中時,忽然便聽得身後一道大喝聲:“少將軍,接/槍!”

穿破飛鐮的影子,一道筆直的黑色/槍/影朝著宋晏飛了過去。

是秦慶。秦慶從驛站中疾沖而出,將手中拎著的長/槍/扔了過去。宋晏平日裏看著斯斯文文的,但是在戰場上用的最為順手的武器便是長/槍。

宋晏一把握住長/槍,尖銳的槍/頭對著撲面而來的鐮影連連擊出,他的身影隨著槍影一同在黑夜中飄忽,仿若是一道收割人命的勾魂使者。

叮叮叮——

一陣急促的短兵交接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裏響起,點點星芒在黑夜裏亮起,而後是濺落出來的血花,飄在了雪白的霜雪上,綻開一朵朵妖艷的死亡之花。

圍攻過來的四名死士沈沈地倒下了三名,倒下的黑衣人眉心一點猩紅的傷口,那是一道血洞,因為擊殺的動作太快,在兇器抽離的時候,那血尚未滿溢出來,直到人倒在了地上,那令人作嘔的紅紅白白的液體才交融著蔓延在白色的雪層上。

宋晏手握長/槍,他呼吸略微急促,喘息間帶著些許咳喘,額上是細細密密的汗水,但是雙瞳卻是異常亮堂,沈默地盯著擋住了他的攻勢的那最後一名襲殺者。

那名黑衣人眉心中滲出一抹紅點,刺痛感令他伸手觸抹了一下眉心,卻是觸到一團血紅,眉心間的創傷若不是他退得快,那名剛剛倒下的屍體就不會是三具,而是四具了。

黑衣人雙眸緊緊盯著宋晏,他並未想到宋晏的槍/法/功夫竟然如此好,只是先前得到的消息裏,分明說是宋晏受了重傷的,如此這情況,哪裏是一個重傷者!

他一直毫無表情的面容上顯露出一抹疑惑,看著再次攻過來的宋晏,面色微變,可是卻始終沒有撤離,眸中閃過一抹決絕,朝著人沖了過去。

嗖嗖嗖——黑衣人手中的飛鐮再度扔了出去,但是仔細看,便會發現原本只是一把頭的飛鐮,忽然如花朵一般,綻放開來,一把延伸出了三把,是那一把飛鐮,仿佛是被削薄了一般,一分為三,削成了三把。

那三把飛鐮利落地封住了宋晏攻過來的路線,而後中間的那一把飛鐮鋒利的刀刃橫掃過宋晏的腰際,宋晏手中的長/槍/忽而間從右手換到了左手,槍/影一閃,那一把飛過來的鐮刀與長/槍/撞在了一起,而後繞著長/槍的長柄,細細的黑鏈子纏繞了上去,將長/槍固定住,在長/槍無法動彈的時候,右邊的長鏈飛鐮驟然從右邊沖著宋晏的咽喉襲擊過去。

宋晏手中的長/槍忽而間橫向一抽,那尖銳的槍/頭與右邊卷過來的飛鐮重重地砸在了一起,發出金鳴之聲,甚至可以看到些許火花,可以看出剛剛的攻擊是多麽狠辣。

那黑衣人眼看著宋晏接連擋下這接連的兩道致命攻擊,他眼眸一轉敏銳地發現宋晏的走位似乎都圍著屋檐處繞,而那屋檐下的位置是當下混戰情況下最為幹凈的地方,在那裏,沒有其他人,唯有謝庭語一人亭亭玉立。

不過是一瞬間,黑衣人似乎便想到了什麽,他餘下的那一柄薄薄的飛鐮靈活地拐了一個角,朝著屋檐下的謝庭語飛縱過去。

宋晏的眼角餘光註意到這一抹方向怪異的飛鐮,他心思一轉,迅速朝著謝庭語返身追了過去。

而就在他將後背留出空擋的時候,那黑衣人眼中閃過一抹嘲諷,腰間一拂,將一柄烏黑的短刀擲了出去,朝著宋晏的後心出疾飛而過,短刀帶著勁氣破空劈了過去。

在飛鐮撲向謝庭語身邊的時候,宋晏也到了,他長/槍/橫擋,手腕一沈,空中出現了令人眼花的槍影,那一支帶著十足力道的飛鐮被擋在了槍/影之外。

宋晏凝氣提勁,手中的長/槍陡然間轉綻出一抹鋒利的刃光,而後在電光火石之間,一股尖銳的呼嘯之聲劃破虛空,朝著那名黑衣人直刺而過。

宋晏的身影在月光下森冷陰寒,起落之間,帶著一股一往無前的尖銳,手中的長/槍,仿佛是與他融為一體。

漫天的殺意凝聚在槍/尖,而後一把穿透了黑衣人的喉管。

血花綻放,那一道沈重的身影摔在了地上,叮叮叮,伴隨著這名黑衣人的落地,那在空中張牙舞爪的飛鐮也在瞬間失去了生命力一般,落在了地上。

在這一刻,忽而而至的戰鬥也到了尾聲,隨著宋晏一同在驛站落腳的親衛們扶起受傷的自己人,紛紛朝著宋晏走了過來。

宋晏將長/槍/立在地上,他吃力地撐著身子,在戰鬥結束的這一刻,他面上的紅潤一點點地開始褪去,身子裏的疼痛與乏力轉瞬間就傾覆回來。

他的呼吸急促,死死咬著牙關,將湧上來的血液咽了下去,他看了一眼經此一戰便有了傷亡的親衛,宋晏看向身上雖有血跡但是精神尚好的秦慶,勉強開口道:“秦慶,你與林叔,帶著兄弟們善後。後廚裏的人呢?”

秦慶抱拳一禮,道:“回少將軍,後廚的人都擒住了,綁得紮紮實實的。”

宋晏看了一眼遍地的死屍,他抿了抿唇,小聲道:“其他的屍體都收拾一下,這群人都是死士,想來是不會有活口的。”

“少將軍。”忽然間,謝庭語清脆的嗓音響起。

眾人的目光不由得看過去。卻見謝庭語指了指腳下的一名黑衣人,道,“這人,還活著。”

秦慶迅速上前,蹲下來,指尖搭著黑衣人的脖頸,那輕微的跳動,無不表明,人確實還活著。只是,這人分明是一個死士,又怎麽會活著?

謝庭語似乎知道眾人的疑惑,她沒有賣關子,只是平淡地道:“醫者身上總是會帶著一些藥,我趁他防備不及的時候,撒了一把藥粉。”

防備不及?秦慶疑惑地看了一眼謝庭語,卻在忽而間看到那躺在地上的黑衣人□□處一抹嬌小的鞋影時,呼吸一窒,後背微微發涼,他沒有再多說什麽,只是麻溜地將人捆地紮紮實實的,同時卸去這人的下巴,將後槽牙裏藏著的毒囊摳了出來。

宋晏看了一眼難得出現的活口,他面上露出一抹淺淡的笑,道:“讓兄弟們修整一下,明日就將人統統押解進京。”

話語落下,眾人應了一聲,便動作麻利地開始收拾殘局。

而謝庭語這時候走到宋晏的身邊,她正想開口對宋晏說些什麽,忽而間,便聽得長/槍/落地的聲音,隨著這一聲脆響,緊接著宋晏整個人無力地倒了下來,沈沈地倒向謝庭語。

謝庭語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人,雖然宋晏看著清瘦,但是一名習武之人,終究不是她這麽一名嬌小的姑娘可以撐得住的,她抱著人一同跌坐在地上。

宋晏沈重的吐息落在她的耳邊以及脖頸處,淅淅瀝瀝的血水從他的唇邊溢出,順著謝庭語的脖頸處滴落,但是她的註意力卻是落在了宋晏右側的肩胛處,那裏直楞楞地紮著一柄短刃。

鮮血順著短刃往外淌落。

謝庭語的腦海中陡然想起來剛剛宋晏回身救援的一幕,應該便是在那時候。

當時的宋晏後背處整個都空出來的,若不是為了救她,宋晏不會挨上這麽一刀。

“秦慶!快來!”

聽到謝庭語的喊聲,秦慶迅速沖了過來,見著宋晏的樣子,秦慶不由得驚呼一聲:“少將軍!”

“秦慶,你先將少將軍送回房間,我得馬上給他處理傷勢。”謝庭語的眼中帶著一抹慌亂,而是面上卻是一派強作的鎮定。

“是。”

秦慶應了一聲,便與聞聲而來的林海兩人,一同將宋晏送回屋子裏去。

這時候屋子裏四處都還殘留著些許箭枝,好在靠裏邊的床榻上並未有箭矢。

秦慶和林海兩人將宋晏側放在床榻上,謝庭語則拎著藥箱,匆匆忙忙地趕了回來。她看看一臉灰白,唇邊殘留著血跡的宋晏,手不由地抖了一下。

她伸手搭了一把宋晏的脈,謝庭語不知道是自己的錯覺還是手抖,竟然是半點都把不到宋晏的脈象,她慌亂地呼吸都亂了起來,而後深深吸了一口氣,而後身後摸向宋晏的脖頸處,好一會兒,她才勉強感覺到一絲極其微弱的跳動。

謝庭語的雙眸微微濕潤,只覺得心頭顫抖得厲害,她啞著嗓子道:“秦慶,你將少將軍扶起來。”

“是。”秦慶看著死氣沈沈的宋晏,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卻又不知道該怎麽辦。聽著謝庭語的吩咐,則立馬按著她的話做。

他小心翼翼地扶著人起來,而後便聽到謝庭語繼續吩咐道:“秦慶,你護著少將軍的心脈,他的脈象太弱了,稍不註意,怕......”

謝庭語的話沒有說完,她幾乎是說不下去,現在她需要給宋晏處理肩胛上的傷口,可是宋晏的脈象太弱,她生怕拔刀的劇痛會刺激到宋晏脆弱的心脈。

秦慶的手貼著宋晏冰冷的後心,一絲絲細細的暖流從掌心裏傳過去。

他看了一眼面色難看的謝庭語,輕聲道:“謝姑娘,你放心,我護著少將軍的心脈。”

謝庭語點點頭,她看了一眼氣若游絲的宋晏,低低地道了一句:“少將軍,我要拔刀了,你可撐著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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