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第三十四章

關燈
指腹一陣溫熱, 夾雜著絲絲痛意,反應過來對面那人做了什麽,楚橙身子不受控制地顫栗了下,驚詫得說不出話來。

她定定楞在原地, 任由酥酥麻麻的癢意順著指腹傳遍全身。嘴唇抿得緊緊的, 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陸長舟為什麽要含她的手指?楚橙腦子轟隆一聲, 徹底想不明白了。

她的手指上沾有幹涸的血跡, 可臟可臟了, 這人莫不是有什麽飲血的怪癖?

實際上,陸長舟自己都不知道這樣做的原因, 他只是那麽想,就那麽做了。並且, 他的目的也達到了, 他滿意地看一眼楚橙, 小姑娘終於沒再說話了。

他含著, 無意識地吮一下,這才放過了那根蔥白的手指。楚橙的手漂亮的少見,細白修長, 指腹尖尖,指甲修成月牙的形狀,透著點粉。這會指腹覆著男人的口津, 愈顯晶瑩透亮。

一種無聲的情愫蔓延開來, 誰都沒說話,空氣好像有種粘膩的味道。

楚橙把手縮回, 不甚自在地掏出手帕擦了擦, 嗔怒:“你……你做什麽呀?吃我的手指也不嫌臟。”

“這有什麽, 你不也吃過我的。”陸長舟被盯得也有點不自在, 移開視線不看她了。

陸長舟說的自然是宮宴那天的事,其實那一天於楚橙而言是混亂的,事情大體經過她*T  記得,這種小細節卻沒有印象了。她只得把原因歸為陸長舟睚眥必報,當初自己吃過他的手指,現在他也要吃回來。

真是……小心眼啊!

隔著手帕,那塊被他含過的地方還很燙,楚橙按了按,心臟突突地跳。

正好此時惠娘終於尋了藥膏送來,陸長舟接過藥膏,道:“伸手。”

楚橙哪裏肯,把手藏得緊緊的,“我自己能擦,飯菜快涼了,你趕緊吃。”

看著小姑娘的耳尖一點一點的變紅,陸長舟忽然覺得心情變好了些,放下藥膏不再逗她了。

這晚,楚橙又做夢了。依據夢中情景判斷,她那會應該已經當上皇後。

鳳儀宮中菊花飄香,清風拂過,終於迎來了秋天。一入秋,宮裏那顆柿子樹就墜滿了沈甸甸的果兒,一個兩個蹙著擁在枝頭,讓人垂涎欲滴。

後宮佳麗三千,久居深宮,嬪妃們各有各消磨時間的法子,比如宜春宮的安嬪喜歡插花,淑妃喜歡練字,楚橙這位皇後沒那麽多高雅的志趣,她喜歡每天坐在窗前盯著這顆柿子樹,一看就能看小半天。

如今,柿子終於成熟了,紅彤彤仿若一只只燈籠,等著人去采擷。楚橙命人拿來木梯,親自上樹采摘。

惠娘擔心,但知道每年親手采摘柿子是皇後娘娘為數不多的樂趣,總能讓她高興幾天,便不再說什麽由她去了。

“惠娘放心,皇後娘娘的身子早好了,沒有心疾困擾別說爬梯子,就是跑馬也無妨呢。”

惠娘召來幾個太監緊緊扶住梯子,點點頭:“這倒是,多虧了田大夫,娘娘自小被心疾困擾,多少大夫都束手無策就他有法子。”

“可不是,奴婢聽聞田大夫祖上六代行醫,專攻心病。家裏沒出事時,在嶺南一帶那名號可是響當當的。”

惠娘有點可惜,嘆道:“可惜呀,醫術這樣高明的人卻做了太監,田素若能早些遇上娘娘,只怕不用吃這麽多苦。”

如今鳳儀宮中,就數惠娘年紀最長,她看誰都像看孩子似的。說起田素,就不得不感謝太後娘娘,當初要不是太後送來田素,只怕楚橙這會還被心疾困擾著呢。雖說太後娘娘的很多做法讓人不敢茍同,但唯獨這件事,惠娘對她感恩戴德一輩子。

折騰半日,柿子總算摘完了,下人照例把柿子封存好,惠娘就問:“娘娘今年又要把柿子送給誰呢?”

“做成柿餅,等來年……”

主仆二人說著話,就聽宮外想起高昂的唱喏,原來是聖駕到了。

因才從柿子樹上下來,楚橙儀容不是很得體,惠娘邊幫她整理邊勸:“自從蘊貴妃進宮,陛下已許久不曾踏足鳳儀宮,聽奴一句勸,娘娘莫要再置氣了,軟和些才能討陛下歡心,否則苦的還是尤家人……”

楚橙這才想起,今日是十五,皇帝必須要來鳳儀宮裏。她哼了聲,不鹹不淡道:“怎麽討他喜歡?陛下喜歡寡婦,我這不還不*T  是麽……”

“哎喲,小祖宗你快閉嘴吧。”惠娘被這些大逆不道的話嚇破了膽。

……

待從這個斷斷續續的夢中清醒,楚橙就再也睡不著了。天色尚早,屋外一片漆黑,帳中暖烘烘的。每次做夢醒來,她總會怔怔發呆,心臟陣痛,久久不能從那種窒息的感覺中抽離出來。

身側呼吸淺淺,陸長舟平躺著,已然熟睡。她靜靜聽了一會,漸漸感到心安,換了個枕邊人,終究還是不一樣了。

翌日,陸長舟早早便進宮去了,楚橙醒來時天光大亮,她看一眼外頭,太陽已是高高掛起。意識到起晚了,楚橙急急忙忙換人進屋,小脾氣上來:“惠娘,你怎麽也不叫我呀,去給祖母請安該晚了。”

才嫁過來幾日就不去陸老夫人跟前盡孝,叫人知道該說她懈怠了。

惠娘伺候她起身,安撫著:“不怕不怕,小侯爺出門前說你昨晚沒睡好,一早已經替你去老夫人跟前請過安了。”

聞言,楚橙穿鞋的動作一頓,他怎麽知道自己昨晚沒睡好的?難不成翻來覆去吵到他了?

惠娘卻想歪了。自新婚以來二人是可見的甜甜蜜蜜,她猜測每晚在床上必然幹柴烈火,尤其今兒一早陸長舟還這麽說,很難不讓人多想。可奇怪的是,她和橘香守在外頭卻不見叫水,莫非兩人每次做完那事,都是用涼水沖洗的嗎?

她胡思亂想著,也不知該不該勸楚橙還是用熱水好,別看現在年輕覺得用涼水爽快,老來一身病。

楚橙自是不知惠娘這歪到天邊的想法,她一邊梳妝一邊回憶昨晚的夢。

夢中只是她和周元燁婚後極其平常的一天,但其中有個人的名字楚橙卻記下了,田素。

按照夢中指示,這人是楚皇後送來的,也確實有治好她心疾的本事。若找到這個人,她就不用再天天喝又黑又苦的藥,不光能上樹還能騎馬!

她的心疾能痊愈!

被心疾折磨多年,驟然得知有良醫楚橙就坐不住了,恨不得立馬進宮尋那位叫田素的小太監。

只是這事於她而言實在不易,宮裏沒有她的人,若請陸長舟幫忙,為了隱瞞做夢的事肯定要編一堆謊話。

楚橙不擅長說謊,尤其在陸長舟面前,被他精明的眼神一瞥,什麽都藏不住!

她托腮沈思,暫時沒想到辦法只得先去給老夫人請安。

平陽侯府以功勳起家,老侯爺和陸紹都是本朝赫赫有名的武將,陸尋和陸曦雖走文臣的路子,但在朝中也品階不低。侯府一直未分家,偌大的府邸人口興盛,曲折游廊假山叢林比比皆是,恍若一座小型的宮殿。

到了老夫人院裏,正巧瞿氏也在。瞿氏不像高氏要管理侯府中饋,整日清閑的很,他的兩個兒子兩個女兒還小尚未成親,沒事就來老夫人這裏坐坐。

外頭丫鬟遠遠喊了聲三奶奶到了,才進屋,楚橙就見陸老夫人和瞿氏笑著望向她。或許是她心*T  虛了,總覺得那目光有點揶揄。

在場的人要麽已婚,未婚的年紀也不小,應是早就知人事。見楚橙來的晚,都會心一笑。

楚橙忍著臊,“是孫媳不好,來遲了。”

“也無妨,三郎說昨日你們回門辛苦,回院後又歸置了一番你的嫁妝,可不是更勞累麽。我這裏也不需要多少人,你們小夫妻好好日子,不用總往我跟前跑。”陸老夫人笑說。

楚橙坐到陸老夫人跟前說話,這才發現屋裏有張生面孔。

是個年輕女子,看上約二八芳華,一襲紫色留仙裙,俏臉嬌媚嫣紅,是個實打實的美人。

瞿氏介紹,“這是我的遠方侄女,名喚趙元湘,前幾日生病沒來慶賀三奶奶新婚。這不,今兒一早病體痊愈就過來了。”說罷招手喚趙元湘到跟前,說:“快見過三奶奶。”

趙元湘父母雙亡,五歲時老嬤嬤就帶她上門投奔瞿氏了。

平陽侯府家大業大,前來投奔的親戚還真不少,都被安置在侯府後巷一條街裏。但趙元湘會說話嘴甜,總有法子哄得瞿氏高興,就被安置在府裏得了一座獨立的小院,日子看著和侯府小姐們差不多,但終究是寄人籬下,眼力見還是有的。

趙元湘依言走近,朝楚橙福了福,“元湘見過三奶奶。”

兩人年歲差不多大,說了幾句話,陸老夫人就指著桌上一盤柿子說:“你嘗嘗這個,甜著呢。”

這個時節有柿子也是稀奇,不等楚橙發問,陸老夫人就說了:“這是元湘送來孝敬我的。她祖籍渭南,那邊盛產柿子,據說有種特殊的保存方法,過了季節再吃也新鮮。大老遠送來汴京,這孩子有心了。”

趙元湘靦腆地笑笑,“哪裏的話,老夫人不嫌棄就是。”說罷她挑了一個最紅最大的遞給楚橙,“三奶奶請用。”

盛情難卻,即便從小就不喜歡柿子,楚橙還是謝過接下了。

這時瞿氏提醒說:“我記得大爺和三爺都喜歡柿子,不若再讓渭南那邊送一些過來?”

說起陸紹,陸老夫人眼眶不禁一熱,她這個大兒子常年在邊疆,只有九月能回京見一面,算算時間也快了。她吩咐瞿氏:“不止大爺三爺,三郎還有五郎都喜歡吃,小時候最喜歡的零嘴就是柿餅。你讓渭南再送些過來,不過不白收人家的,錢記得給足。”

瞿氏應下,楚橙見她和陸老夫人似有話說,便起身離開了。

從老夫人院裏出來,正好碰上趙氏。趙氏寡居多年,如今到了汴京人閑不住,每天都帶上小丫鬟到處溜達,看上去精神比年輕人還好。

“你來啦?怎麽不多留一會,中午我給你做蒸奶芋吃。”

趙氏跟個小孩似的,楚橙忍俊不禁,說:“不留了,我看祖母和瞿夫人還有話說,就先回去了。”

聞言,趙氏沈思一會,“那趙家姑娘也在?”

“在呢。”

都是一家人,趙氏又覺得和楚橙更親近些,便把人*T  拉到一旁小聲道:“哎呀呀,瞿夫人肯定是為趙姑娘婚事來的。”

“趙元湘已是不小了,一直留在府裏也不是事兒。前些日子瞿氏請老夫人做主給她侄女定一門婚事,媒人左挑右選定下了城東一個秀才,可惜呀,趙姑娘沒瞧上。”

依趙元湘的情況來說,秀才已是差不多了。婚姻講究門當戶對,她是孤女,雖說出嫁時瞿氏肯定會補償些嫁妝,但和大戶人家的姑娘肯定不能比。

女人甭管多大,八卦的性子是天生的,趙氏小聲道:“我瞧著她心氣高,看不上秀才難不成要找舉人?可她一個孤女,祖上又是商戶……”

聽趙氏念叨,楚橙忽然就想起了那天橘香說的話,心頭梗著不知名的東西,趙元湘的目標,可能不止舉人呢。

掌燈時分,陸長舟回府了。兩人一起用過膳後,惠娘著人端來水果。一只只精致的小碟子裏,擺著葡萄,櫻桃,還有柿子。

侯府每日都會給各院分新鮮水果,葡萄櫻桃正應季,至於那幾只紅柿子是楚橙離開時陸老夫人叫她帶回來的。

桌上的東西,除了那盤柿子,楚橙都喜歡。她吃東西秀雅,又貪嘴,一顆櫻桃分兩口,小口小口吃個不停,不一會面前就堆起一座小山似的櫻桃核。

陸長舟沒動,目光有意無意瞟過她被櫻桃汁浸潤的紅唇,粉嘟嘟的,看上去清新幹凈……似乎很可口。

男人喉結微動,目光垂下也伸手去拿櫻桃,就見楚橙輕輕拍了一下他的手,舔舔唇上的櫻桃汁,說:“你最喜歡的不是柿子嗎?”

陸長舟只以為她想獨占那盤櫻桃,便不和楚橙爭了。至於柿子,他確實喜歡。少時跟隨陸紹在軍營,那地方有一顆高高的柿子樹,每年秋天他都和陸紹比賽爬樹摘柿子,不過這樣的光景卻是許多年都不曾有了。

等不到他的回答,楚橙便催促,“到底喜不喜歡柿子呀?”

“喜歡。”陸長舟道。

楚橙撇撇嘴,“哦,我覺得柿子沒有櫻桃好吃,一股小家子氣。”

陸長舟還是頭一回聽有人點評水果這麽清新脫俗,他正要拿起一只柿子,楚橙就按住了他的手,說:“你別喜歡柿子了,和我一起吃櫻桃好不好?葡萄也不錯,還有荔枝,再過些日子汴京就能買到了。”

“人各有所好。”陸長舟耐心地同她講道理,“你吃你的,我吃我的,不好嗎?”

楚橙滿肚子歪理,“一起吃才香嘛。”

陸長舟眼神示意她旁邊碟子裏那成堆的櫻桃核,唇角微勾,“你一個人吃不也挺香。”

反應過來自己吃的確實有點多了,楚橙臉上一陣熱。她喜歡酸酸甜甜的東西,今年頭一次吃櫻桃,只顧埋頭吃不知不覺就沒了節制。她乜過去,手指絞著手帕,“你是在嫌我吃得多?”

“我哪裏敢啊,大小姐。”

明日便是文婧公主的生辰了,蓉妃娘娘於淩春殿設宴。這日下*T  午,楚橙在幫文婧公主準備生辰賀禮,外頭橘香提著一籃柿子進來稟報。

“三奶奶,這是趙姑娘送來的,說是孝敬完老夫人還剩下一些,特意送來給您嘗嘗。”

不等楚橙發話,惠娘就啐了聲,“這個趙姑娘倒是會獻好,孝敬完老夫人再來孝敬姑娘,不知道的還以為咱們聽雪堂和她很熟呢。”

“許是想來這附近轉轉,偶遇什麽人。”橘香口不擇言道。

聞言,惠娘伸手去擰她的耳朵,“你這丫頭,知道那廝不安好心還收下,我瞧你是三更半夜見太陽,離譜。”

橘香委屈的緊,“我出院子時她已經在了,見了我把籃子塞到我手裏,匆匆交代完就跑了。”

“算了,分給院裏的丫鬟小廝,讓他們也嘗嘗。”楚橙吩咐完,橘香拎著籃子就出去了。

惠娘卻不大放心,“依婢看,那趙姑娘可不是省油的燈,我們不得不防,畢竟平陽侯府沒有妾室,要是哪房開了這個先例,只怕要遭人笑話。”

翌日一早,二人準備進宮向文婧公主慶生。知道今日的主角是文婧公主,楚橙特意選一身淡色系的襦裙,她打扮好便準備走了,誰知惠娘攔住,說:“還差一樣東西。”

慶生宴上,時興女子在眉間點一顆朱砂痣,此又稱為吉祥痣,寓意為生辰主人祈福,消災避邪。

楚橙也是到了汴京才聽聞這件事,便坐好等著惠娘點朱砂痣。這時橘香進屋,說外頭有嬤嬤來找惠娘,楚橙便道:“許是姨祖母院裏的人,昨日說要給我送蒸奶芋呢,你出去好好謝謝她,我這裏也不急。”

惠娘應下便去了,等了一會陸長舟緩緩朝她走來。

男子衣飾比女子簡單,更不用上妝打扮,陸長舟已經準備好了。他看向梳妝桐木臺上的胭脂,說:“不如我來為你點。”

點在眉間的叫是叫朱砂痣,但時人大部分用胭脂點。惠娘走時已經備好東西,就等著動手了。

楚橙向他投去質疑的目光,“你……你行嗎?若笨手笨腳,毀了我的妝容又得花時間打扮。”

“怎麽不行?”點一個圓點有何難的,陸長舟信心十足,“我畫技了得,一副畫作少說也能賣百兩銀子,怎麽,點一枚朱砂痣比作畫還難不成?”

他這是把她的臉當作畫紙了?

楚橙捧著臉,真有點怕他下手毀了妝容,正猶豫著要不要答應,陸長舟卻已經提起毛筆,筆尖沾好胭脂朝她逼近。

“你小心一點呀,要是點醜了宮裏的娘娘們肯定笑話你娶了個醜妻。”

陸長舟悶笑,“醜又能怎麽辦?不是都已經娶了?”

楚橙打他,“你這個人,說話難聽死了,我哪裏醜?”

她氣呼呼的,不打算讓陸長舟給她點了,對方卻已經捉了她的手放好,手指擡起她的下巴,低聲說:“別動。”

見陸長舟神色認真,楚橙就當真不敢動了,仰起下巴配合他。

陸長舟一手擡著她的下*T  巴固定,一手提筆,緩緩湊近。

他從來沒有這麽近距離地觀察過少女這張嬌靨,皮膚瓷白如雪,恍若膏脂般細膩,眼睫修長濃密,微微垂著眼時自然落下,不時抖動,仿佛在他心間上掃了下。

還有那兩瓣粉嫩的櫻唇,昨日楚橙吃櫻桃時他便註意到了,一翕一合吐氣如蘭,引誘著人想一親芳澤。

好像被蠱惑了般,陸長舟漸漸湊近,終於在距離她唇瓣極近的地方停了下來,呼吸拂在少女的臉龐。

楚橙眼睛瞪圓,眼睫一眨一眨地,呼吸刻意放輕了幾分,說話聲有點顫,“你……點朱砂痣需要靠這麽近嗎?”

“我手生,不靠近點不習慣。”

楚橙哦了聲,又聽陸長舟問:“你塗口脂了?”

這還用問嗎?女子出門上妝哪有不塗口脂的,更何況今日還是進宮給文婧公主慶生。

陸長舟想親她的那股沖動忽然就散了些,其實楚橙自然的唇色就很好看,幹凈又漂亮,像昨日她吃櫻桃時那樣。

最終,陸長舟提筆,勾著她的下巴,輕輕在眉間點了一下,一顆大小正好的朱砂痣完美落下。

他一放下筆,楚橙就迫不及待地去找銅鏡,對著銅鏡側著臉左右照了照。

陸長舟擱下筆,“如何?可是還不錯?”

確實還不錯,不過楚橙嘴硬,漫不經心點點頭,“一般般吧,還有進步的空間。”

陸長舟也沒生氣,食指戳戳她的臉,“嗯,以後勤加練習。今日我幫你點朱砂痣,怎麽報答?”

楚橙萬萬沒想到,這麽小的事陸長舟都不肯吃虧。

她撇撇嘴,不情不願道:“要不我也給你點一顆?”

“這倒不必,晚上回來……繼續伺候我更衣吧。”

惠娘回來時見一切已經準備好,楞了楞偷笑一下,一幫人便出門坐上馬車進宮去了。

今年文婧公主生辰宴,容妃沒有大辦,只請了些關系好的嬪妃,家眷作陪,據說平宣帝一會和大臣議完事也會過來。

進了淩春殿,文婧公主便來迎他二人。雖來的客人不多,但文婧公主盛裝出席,心情時分不錯。

“陸表哥,表嫂你們來了。”

寒暄過後,楚橙奉上準備的禮物,是一整套珍珠頭面。文婧公主一看驚呼,拉過楚橙笑道:“真漂亮,我很喜歡。”

生辰宴上有不少未婚女子,因此是男女分席而坐,不在一個屋子。陸長舟被人引著去北屋,楚橙被文婧公主引著去南屋。因顧及上次宮宴發生過那種事,陸長舟擔心楚橙怕,便追上來囑咐了幾句。

文婧公主挽著楚橙的手笑話他,“陸表哥,不過才分開一會會你怎麽就舍不得了?放心吧,我會照顧好表嫂,保證不讓她受委屈。”

楚橙被文婧公主揶揄的臉上一熱,也不好意思起來,忙說:“你快去吧,我沒事的。”

生辰宴上,自是美酒佳肴,賓客盡興。楚橙滴酒未沾,只是吃了幾口菜。進宮前她已經吃過東西墊墊肚*T  子,這會倒不怎餓。

過了會文婧公主招待賓客回來,坐下給她斟酒。楚橙有心裏陰影了,正想著怎麽拒絕,文婧公主就道:“對了,陸表哥告訴過我不能讓你喝酒。還是不喝了,不過他管你管的那麽嚴嗎?”

楚橙笑,“還好。”

坐席間賓客談話,說著說著就談及文婧公主身邊要招護衛的事。文婧公主道:“你們是不知道本宮身邊的那些護衛有多糟糕,就那三腳貓的功夫怎麽保護本公主!換,必須全換了!”

聞言,楚橙眼睛亮了亮,這不正好是個機會麽?

她在宮裏沒有認識的人不方便打聽田素的消息,趁此機會送一個進宮就好了。況且功夫好的,孟鹽不就是?

楚橙打聽了兩句,文婧公主看出端倪,道:“如何?表嫂有合適的人選?若有只管推薦,不過功夫如何,能不能通過督軍考核就不一定了。”

可別小看公主身邊的護衛,他們也有自己的品階,俸祿還不少,更何況在宮裏當差本就是一件體面的事。每次宮裏招護衛,多少人都想擠進來呢。

正說著,又有人來敬文婧公主酒,文婧公主便道:“我們晚點再說。”說罷應酬客人去了。

生辰宴徐徐進行,不知不覺天黑下到了散場的時候。此時文婧公主已是醉了,容妃負責送客,文婧公主抱著楚橙傻笑,還往她身上蹭了蹭。

“表嫂,你身上好香呀,還很軟。”她捏捏楚橙胳膊,醉醺醺道:“真羨慕陸表哥,每晚都能抱著你睡覺。要不……要不今晚你別走了,留下來和我睡?”

楚橙正煩惱呢,她進宮的機會本就不多,如果不趁機問明白公主護衛一事,還真不好去問孟鹽的意願。一聽這個建議當即答應下來,“可以,今晚我陪公主睡。”

文婧公主一聽,抱著她高興地蹦了蹦,“表嫂你真好。”

又過了些時候,賓客都散了,蓉妃一聽楚橙要留宿,當即讓人去準備。陸長舟終於能到南屋這邊來找楚橙,他一進屋,就看見文婧公主抱著他的妻子蹭蹭貼貼,一副親昵的樣子。

陸長舟走過去,正色道:“天色不早,我們該回府了。”

“哦……”楚橙頓了頓,正打算和他說自己今晚留宿的事,文婧公主已經開口了:“陸表哥,今晚表嫂歇我這裏,我們說好的,你回吧。”

說著,就要拉著人進屋。

陸長舟完全沒反應過來,眼疾手快地攔住:“等等,什麽時候說好的,我怎麽不知道?”

“就剛剛啊,放心,明天就把表嫂還給你。”

楚橙抱歉地笑笑,“夫君,我明天就回。”

說罷兩抹倩麗的身影挽著手回後殿去了,陸長舟站在原地楞了好一會,直到出了淩春殿都沒接受這個事實。

這個楚橙,上一秒還叫他夫君,下一秒就拋下他了?

早晨在聽雪堂還答應晚上要伺候他更衣,世間怎會有如此言而無信,薄情寡義的女子!*T

作者有話說:

小陸:老婆太受歡迎了怎麽辦?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