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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五十四折山風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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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五十四折山風暖

茶珠在雨燕閣裏用溫熱的帕子擦過身子,手腳有了一點暖意,走出來不久渾身又冷了下來,她望著不遠處的“清泉閣”匾額,加快了步伐。

遠看紅墻圍了老長,兩人走進清泉閣,他推開了門,讓婢女進去伺候茶珠。

撲面而來的熱氣讓茶珠緊繃的臉皮逐漸放松了下來。她看到閣樓裏有一個呈葫蘆形相連的大小溫泉,中間隔著天然的褐色石頭。

石頭露在泉水外的部位有兩人高,四五丈寬。它並沒有將溫泉完全隔成兩個,邊緣有一人寬的距離相通。

光潔的墻壁上沾著薄薄的一層水珠,圍著溫泉的白石磚上刻著雲雷紋,赤腳踩在水汽氤氳的石板上也不會滑倒。

“我在外面等你。”嚴錚說著,招手喚來袁管事在院外談話。

茶珠脫下衣裙放在竹簍裏,坐在溫泉邊上緩緩滑了下去,她讓婢女們退到門外,說泡好了再叫她們。

她把被冷水浸濕的頭發整個的埋進了溫泉裏,溫暖的水包裹住她的全身,周身的毛孔舒張開來,像是回到了母親的溫暖懷抱。

她擡頭出來喘了一口氣,又扶著池壁閉眸享受了一會兒,不時臉上泛起紅暈,舒服得她想躺進池中入睡。

她昏昏沈沈之際,聽到門開了,她撲騰了幾下隔著石頭伸出半個腦袋往外看,發現婢女進來了,她沈進水中,只露出一個頭來,輕聲問:“怎麽了?”

“給姑娘拿的幹凈衣裙。”婢女捧著衣裙放在木架子上,臉上帶著笑意。

“世子爺在外面做什麽?”茶珠聽到外面傳來世子和奴仆的交談聲,不時又聽到世子說,“就停在這裏吧。”

婢女道:“世子從後門駕了一輛馬車來,許是要帶姑娘去什麽地方。”

茶珠不知道他在做什麽,心裏有點期待,便沒了繼續泡下去的心情,“你扶我起來。”

婢女們用棉布將她發間的水仔細地擦拭了,冬日天氣寒涼,頭發幹得慢,折騰了好一會兒頭發才幹透。婢女又用沾著桂花香油的梳篦為她梳上發髻,插上發釵。

茶珠走到門邊,將門拉開了一條細縫,她隔著縫隙向外打量,看到嚴錚背手站在廊下,身段頎長,發亮履新,他心裏有事,邁著小步子來回踱步。

傍晚霧霭纏繞山間,庭院裏煙樹迷離,絲絲淡青色的薄霧籠罩在他玄金色雲氣紋的長袍上,他像是朦朧山水畫卷裏的人物,腰間的玉帶也沾上了郁郁蔥蔥之色。

她推門出來,他立刻轉頭,修眉朗目含著情意望向她,指著停在門口的馬車說:“我帶你出去轉轉。”

茶珠隨他上了馬車,“去哪裏?”她正擔心晚上和嚴夫人、殷姑娘一起用膳會有些局促,她和世子一起出去,避開了四人相處的拘謹,“你告訴嚴夫人了嗎?我怕她還在等你用膳。”

“我早早派人去說了,她說自己恰好有事,讓我別去叨擾。”他心裏暗暗有幾分動容,母親來山莊休息,能有什麽事忙?無非是想讓他和珠兒能多些時間獨處,“我們去山上賞月。”

馬車往山上駛去,四下寂無人聲,車軲轆緩緩壓過泥濘。

茶珠看著山間彌漫的夜色和被層雲遮擋的淡薄月光,笑道:“大概不是賞月,是去山上吹風。”她尾音帶著一絲輕顫,心裏因未知而萌生了一點怯意,隱隱覺得今夜世子看她的眼神額外溫柔,似是心頭有許多話想對她說。

“餓了嗎?”他遞過來一個食盒,裏面盛放著千層糕和玫瑰酥餅。

茶珠一樣吃了一塊,嘴裏浸著玫瑰與糖酥的甜味,心裏有些惴惴,便主動開口問道:“嚴夫人是不是與你說了什麽,她是不是讓你不要和我這樣身世的人糾纏?我……”

“不是。”他擡手阻止她的話,側頭看向窗外,“你看,到了山巔,撥開雲霧見明月。”

馬車停在了山巔一處平地上,夜風縈繞周身,茶珠聞著自己發間的淡淡桂花香氣,心曠神怡。

她擡頭看向明月,滿月如盤,銀白的光輝鋪灑山頭,飄渺雲霧盤旋在山腰上,將近子時,月上中天。

茶珠想起那日彈奏的月下幽會的曲調,此刻真切地感受到曲子裏那股悠揚與美好,兩人沈默了許久,彼此無話。

她擡頭看向他,淺淺笑道:“你帶我來只是為了看月亮嗎?”

“我想問你……”他從寬袖裏掏出一個巴掌大的錦盒,定定地看著她如秋水般澄澈的雙眸,她的眸中倒映著圓月,比起湖中之月更加動人,“願意嫁給我嗎?”

他說完低頭打開錦盒,裏面是一對琺瑯彩的鴛鴦,一根紅線纏在它們身上,線尾打了一個如意結,“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們兩人這樣的情況,我母親已經同意了,你這邊就等你點頭。”

他說完,心不斷地撞擊胸腔,像是戰場上的鼓槌正要猛烈地錘破他胸膛這塊皮鼓,寒風吹著耳朵,卻難抵耳廓的灼熱。她沒有答話,他想她若是不答話,今日可真是不知道怎麽收場。

嚴錚凝視著她,她眸子不斷地閃爍,紅唇張開又闔上,還是沒有說話,他好怕她拒絕,更怕她說出心裏其實在意的是另外的人。

他深吸了一口氣平覆心情,又道:“你不想有個家嗎?不再顛沛流離,不再仰人鼻息,日後你就是我府中的主母,我也歸你管。”他再也說不出別的了,只等她答覆。

他側頭望向遠方,明月當頭,遠處一重山、兩重山,山勢重疊,山遠天高晚風寒。

茶珠其實隱約也猜到了今夜他要說什麽,只是當這一幕真的降臨的時候,她有一些躊躇,腦袋裏浮想聯翩,飄出一幕幕過往的場景,溫玲玲在月下與她含淚輕語,她說“齊大非偶”,寧公子在晨曦的微光中與她說,“不是門當戶對,就要做足了吃一輩子苦的準備”,還有在畫舫那日,她震驚於世子想娶她的念頭,但她卻含糊其辭……

她又想起初見之時,他小心地替她解綁,她聞到他身上的味道,像是鮮花曬過太陽後花瓣上殘留的溫暖芬芳。

相處的這些日子,她也打心眼裏欣賞他,但她拘泥於身份的懸殊,一直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也壓抑對他的想法。此刻四下靜謐,她聽到自己的心聲,不是不願,而是躊躇。

她在腦海裏反覆地掂量那句話,“你不想有個家嗎?”她自小孤苦,最想要的就是有一個屬於她的家。

他低頭自嘲地笑了笑,正想說夜裏涼,我們回吧。

她擡頭含笑望著他,聲音顫顫地說:“我願意!我想有一個屬於我們的家!”

說完,迎接她的是一個激動的懷抱,她仿佛還泡在溫泉之中,周身溫暖而愉悅。

茶珠突然聽到“砰砰砰”幾聲焰火燃放的聲音,她側過頭,從他懷裏往來的山路上看,盤旋的山路上接連燃放起簇簇焰火,像是璀璨的游龍點亮了夜空。

她驚訝地說:“你什麽時候準備的?”

“我想起你生辰那日沒有看到的焰火,始終覺得有些惋惜,所以在來的路上悄悄準備了這些,還有這對鴛鴦。”他把錦盒遞給她,“這是定親的信物,你答應了,之後的事我們再慢慢商量。”

她看到在林後替世子歡呼雀躍的奴仆們,抿嘴笑起來,“如果我說不願意,那這些守在附近的人會不會嘲笑你。”

“他們當著我的面可不敢說我閑話,背地裏肯定一傳十、十傳百,把我求親碰壁的事添油加醋的告訴所有嚴家的奴仆,說不定這事還會傳遍京都。”他也笑了笑,“幸好,你答應了。”

夜月為景,焰火漸熄,兩人站在山頭笑著說了幾句話,也漸漸感到涼意,他摟著她的肩頭,笑容燦爛,“回吧。”

回去的路上,他說:“母親想讓你借她相熟的官員之女的名頭嫁進來,她和我說了很多她的考量。只是我怕你不願意,而且我之前與你說過,如果我可以自己建功立業,封妻蔭子,也不必讓你假借他人之名與我成親。”

茶珠眨了眨眼,緩緩點頭:“我的出身不好,若嫁給你,肯定會引來世俗雜亂的言論,你母親的思慮也不無道理。總之你還要去西南為他們報仇,我們成親的事也不急於一時,再慢慢商量吧。”

“好,我想你如果在府中等我太過無聊,我可以給你開一個樂坊,你在坊中教習曲樂,不用再回惜玉樓拋頭露面。”他想起她在樓中認識的小陸和宸宸,還有最近找上門來的怡郡王,心裏總不是滋味。

他去抓勇武王不知道要花費多久,他若得勝歸來,發現茶珠身邊全是來自惜玉樓的追求者,他恐怕會有好幾壺酸醋要喝。

“也好。我其實之前是想在樓裏多賺些錢,待我年老了也能安穩過日。不過如今我也不打算再去惜玉樓了。”茶珠輕撫手中小巧的鴛鴦,想到怡郡王在樓裏等她,她就不寒而栗。

回了溫泉山莊,時辰已經不早,兩人各自回房中睡下。

翌日清晨,嚴錚興沖沖地走到雲葉閣尋找母親,定親之類的事他不甚了解,還想向母親請教一二,具體的事宜也要母親幫忙去張羅。

他抿了抿嘴角,又輕咬下唇,按捺不住想笑,望著泛白的天空也覺得身邊像是有人在刻意逗他歡樂。他等了許久,母親才開門叫他進去。

嚴錚看到案頭放著兩封信,一封寫給寧二爺,一封寫給梁夫人。他少時以為寧二爺是男子,見母親與寧二爺舉止親密,一度以為自己和宸宸會成為親戚,所以對宸宸也格外親切一些。

嚴夫人發現他的視線在信封上徘徊,她拿起一本書蓋在信上,“錚兒,你與茶姑娘的親事先緩一緩。”

他眉頭微蹙,歡喜了一夜的心冷了兩分,“什麽?母親不會要出爾反爾吧,我已與珠……”

她揮手打斷道:“我並不是不同意你們成親,只是其中又發生了一些事情,我想等了解清楚了,再行定奪。”嚴夫人寬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件事對你和茶姑娘來說都是好事。”

如果茶珠真是走失的鎮國公爺外孫女,那兩家結親,門當戶對,她與梁夫人多年好友成了親家,更是喜事一樁。如果茶珠不是,那按照原定的計劃,她也不會阻攔二人成親。

“對了,你幫我問問茶姑娘,她的親生父母在何方,我想叫他們來說說話。”

嚴錚點了點頭,“我去問問。”

不久,茶珠隨他來了雲葉閣,她只隱約記得小時候的一些事情,年歲久遠,家住在康州的哪個縣城,哪條胡同,她已經完全記不清了。

她說了一個模糊的方向,又說起當時買她的那個人牙婆叫西娘子,心裏有些惴惴,害怕嚴夫人順藤摸瓜知道她被賣給了郡王府。不過西娘子將她賣給郡王的時候,也並不知道那個少年是怡郡王,只以為是個富家少爺。

她更不記得小時候的姓名,給尋找父母增添了不少難度。

嚴夫人道:“無妨,我派人為你畫一幅畫像,再在康州各縣城貼上,畫像之下將你四歲因母親生幼子而將你賣給人牙子的事覆述一遍,再講你如今發達了,急尋父母報恩。想必他們會賣女度日,如今也多半過得貧苦,他們看到消息必然會想要攀附富足的你。”

茶珠起身行禮,感激嚴夫人為她尋親。

嚴錚放下茶杯,道:“可是他們不識字怎麽辦?”

嚴夫人想了想又說:“錚兒的思慮不無道理,我在每個畫像附近都派一個人吆喝,若有人能提供線索,也有賞金可拿。”

茶珠以為嚴夫人是為了成親之時,她能有父母出席,讓禮數周全,故而並未多想,只連連言謝。

嚴夫人派人來給茶珠畫了畫像,當日午後,她便帶著殷秋微離開了山莊,說是回京都有要事。

殷秋微離開之時不再看嚴錚,而是拉著茶珠的手依依不舍地說:“我那些話本沒帶來山莊,待回京了你記得來找我。”

殷秋微眼皮泛著哭過的粉色,面色也有幾分憔悴,但她看茶珠的眼神卻有幾分關懷。

茶珠不懂她在想什麽,但也笑著應了下來。她望著消失在山路上的馬車,心想,郡王陰險多慮,為人又易怒易郁,還真是配不上貌美心柔的殷姑娘。

……

茶珠與嚴錚在山上多待了幾日,說清了彼此心意,兩人相見之時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他們在方環山上賞月、賞雲、賞雪、賞花,平日覺得無聊的事,只要彼此一起做,就會頻繁尋到趣味。

嚴錚想在她面前一展長技,帶著弓箭進山涉獵,出發時他興致勃勃地說:“你看好了,我百步穿楊,絕非浪得虛名。”兩人在漫漫山頭走了半日,鞋襪被積雪浸濕,最後抓了兩只灰棕的野兔。

茶珠看它們可愛舍不得吃,送給了遇見的山民,山民連連感謝,她才走出幾步,便聽身後兩人笑著說:“這兔子肥美,烤著吃最得勁。”

她在山間摘了梅花回去泡茶,夜晚兩人就坐在院子裏,喝著梅花雪水泡的香茶,涮著肥美的羊肉。

算著日子快要過年了,他們才啟程回京。

路上,嚴錚說,過年事多,他要隨母親進宮赴宴,還要收各家的禮品,再去各家回禮、拜賀,他往年不在母親身邊,沒有盡孝,今年難得回來了,如果還是不隨母親一起走親竄友,恐怕會招惹其他人說他們母子關系不睦的閑話。

茶珠知他事忙,主動提及去城東的府邸居住,“我在府裏和歲星、芳雨兩個婢女一起包餃子、做粉圓、剪窗花……想了想有很多事做,你完全不用擔心我,忙完了回來找我便是。”

他擡手輕揉她的鬢發,感激她的體諒:“我得空了就來看你。”

……

大年三十的夜裏,茶珠在城東的府邸百無聊賴,外面放鞭炮的聲音此起彼伏,讓她既睡不著也有些向往熱鬧。

“歲星,你陪我去一趟雲慶胡同吧。”世子進宮赴宴,沒有空來城東看她,她私宅裏放著用慣了的琵琶、瑤琴,想將它們取過來玩樂。

今夜守歲,她可以給婢女們彈奏曲子,不至於太過無聊。

歲星去傳了馬車,雲慶胡同距離這裏不遠,來回不過小半個時辰。

茶珠穿著天青色珍珠絨領襖裙,拿著桃粉色的手爐,踏上了馬車,一路上和歲星有說有笑。

到了雲慶胡同,茶珠指揮著馬車停在了黑漆銅門的門口,她拿出鑰匙開鎖,突然發現院門是開著的。

茶珠想到之前四人同住的尷尬,嘆了一口氣,想必寧公子搬走的時候怒氣沖沖,估計忘記了鎖門。

家裏若是進了賊,可能已經被搬過幾次了。她推門進去,院裏漆黑一片,歲星手裏的燈籠光照著堆積薄雪的庭院。

茶珠看了一眼,院子裏的八盞玉燈還在,她暗嘆自己運氣不錯,家裏敞了這麽多日,竟然沒有賊人光顧。

她走了幾步,卻隱約感到不對勁,若是久沒住人,為何這一條通往後院的路卻沒有積雪,難道寧公子還沒有搬走?可能今日過年,他回寧府宴請賓客了。

明明是回自己家,她卻升起了一股做賊之感,轉頭對歲星小聲說:“我們拿了東西就走。”

無論是陸公子還是寧公子,此時相見她都分外羞赧,若他們問她這些日子去做了什麽,她有一點羞於啟齒。

突然,她聽到了泠泠的琴聲,聲音憂愁而落寞,曲調極緩極柔,她眼睛瞪圓,想當即就走,但想到若是那日鬧得這般難堪,陸公子都還沒有搬走的話,她還是該將自己同意了世子求親的事告訴他,讓他徹底斷了念想。

她走到廂房前,震驚地發現自己那屋竟然燃著燭火,一個男子的身影投在窗紗上,他正在輕撫琴弦。

難道她走之後,陸公子搬到她的房間居住了嗎?哎,她對歲星說:“你在這裏等我。”

茶珠推開房門,猶豫著對陸公子如何言說,撞進她眼裏的卻是郡王的容顏,她驚慌失措,手爐“咚”地一聲掉在地上。

晏景兮精通音律,過往郡王府每次考核之時,都是他作為主考官聆聽她們撫琴。茶珠從未見過他彈琴,故而忘了這一茬。

他的神色從黯淡變為歡喜,撐著桌子站起來,輕咳了兩聲,“你回來了?路上可還太平。”

茶珠手按在門框上,忍住內心的驚恐,她之前派人將年姑姑趕出去,又對年姑姑明言了背叛郡王之意,郡王此刻前來,是要她的命吧。

她轉頭驚慌地說:“歲星……”

卻見劉管事帶著幾人從隔壁的客房裏出來,他和藹笑道:“茶姑娘終於回來了,郡王等了你很久。”

歲星慌張地看向茶珠:“茶姑娘,他們是?”她話音剛落,劉管事讓人把她帶到後面的雜物間去休息。

茶珠脖子僵硬,她捏著門檻,顫顫地說:“你……你……怎麽在……這裏……”

晏景兮淡淡地笑了笑,伸手來拉她進屋,又將房門輕輕扣上,“上月,我在惜玉樓等了你兩日,一直不見你回來,我又派人來這裏打探,這才從寧家那小子口中得知你被嚴錚帶走了。”

他拉著她坐到椅子上,茶珠沒有掙紮,神色覆雜地坐在他旁邊,並未接話。

他又溫柔地輕撫她被風吹冷的面頰,憐惜地說:“我擔心你的安危,又派人去跟蹤嚴錚,這才得知嚴錚把你帶去方環山的山莊游玩了。”

他牙關輕咬,想到兩人日日在山莊裏纏綿,心裏又酸又疼,像是有千百只螞蟻在咬。某日夜裏,他夢見自己在與茶珠雲雨,歡愉尚未滿足,卻看到她赤身裸.體地投進了嚴錚的懷抱,早上清醒之後,他褻褲裏濕潤一片,既氣惱她與嚴錚相好,又責怪自己當初的決定,他的手指攥緊成拳,只盼著她快些回來,他要告訴她,不用再去討好他們了,日後跟著我就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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