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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3章 寒冬已經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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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蘅無奈,這孩子就是不愛讀書,和周清榮以前一個樣兒,幼兒園塌了是值得高興的事情嗎?

“去洗手吃飯了。”

“奶,你把手機借我,我上網把照片給你看!”

“吃完再看,快點洗手去都要冷了。”

吃完飯,也不必上周昊鈞的社交軟件去看同學大樹給他發的圖片,當地電視臺的夜間新聞就報道了。周昊鈞所在的幼兒園是一所老園了,裏面的建築分為老樓和新樓,塌的就是老教學樓,看新聞說是墻面裂了天花板坍塌,那一整排都不敢再用。

“請大家多掃屋頂積雪,在掃雪的過程中也要註意安全。時常檢修房屋建築,及時修補缺漏不足的地方,在用電方面也要……”

周昊鈞眼巴巴地看他:“奶,還上學嗎?”學校說農歷二十一開學,還有十天呢,周昊鈞就已經想得很長遠了。周昊鈞過了年四周歲,用當地虛歲算法已經五歲了,去年九月份就送他上幼兒園小小班,現在的小孩子猴精得很,俞蘅摸摸他的頭笑瞇瞇地打擊他:“學校如果停課,在家你也得聽你媽給你補課。”

第二天周清榮又打來電話,高興地說:“情況很好!媽你就放心吧!明明的公司也再打了一筆錢過來……”將事情說了一遍,最後才說:“池南湘也太狠心了,一個電話都沒打來問問。”池南湘就是明明的女朋友。俞蘅叮囑他:“這事兒你別在明明跟前說,別讓他躺病床上還不安心。”

“放心吧媽,他剛剛還讓我不告訴她自己住院的事兒呢,如果她有打電話來就說他加班。唉。”

俞蘅也沒做別的,就給明明喝了長生丹碾碎泡的水,也不多,就兩滴。效果很好,明明的病情在好轉,他也放下心來,天氣卻愈發糟糕,家裏一整天都得開著暖氣,不然凍得跟冰窖一樣。

室外溫度零下,在元宵那天又降了四五度。土生土長的南方人冷得直哆嗦,在外面潑盆水都在落地前成冰,都不敢出門了。聽說東北那邊已經零下四五十度了,這對C城人來說簡直難以想象。

因為地理位置的關系,C城人註定要花更多時間來適應這樣的天氣,城市建設和道路管理等方面,也需要磨礪出更多的雪天應對經驗。

在開學前兩天,周清榮收到校訊通短信,說是延遲開學時間。那所小學又倒了一棟教學樓,一年級和三年級的學生都沒法上課了。教學樓接二連三出事故,學校被教育部門緊急叫停,要求進行全面安全檢查。周昊鈞舉手歡呼,之後被俞蘅鎮壓,哭唧唧地去預習功課了。

夜裏俞蘅被凍醒,屋子裏又悶又冷,他見插座上的夜燈沒亮,就想可能是停電了。這樣的天氣停電是真的會凍死人的,他伸手一摸,摸到旁邊蜷縮成一團的周昊鈞,趕緊打開一支手電筒,迅速地給孫子和自己穿衣服。周昊鈞這才懵懵醒來,說夢見自己掉進雪地裏了。

穿好衣服後俞蘅倒了一杯熱水給周昊鈞喝,自己則上廚房去拎煤爐點燃。家裏濕冷得要命,圍著煤爐烤火卻太幹,俞蘅便接了一盆水放在爐上燒——水龍頭一直開著滴水,因此水管並沒有被凍住。

煤爐煮的水順便泡了兩碗泡面,他打了個雞蛋進去沖開,一人吃一碗,吃得身體從內部暖起來之後,他便打發周昊鈞去睡。

收拾好之後,俞蘅給周清榮打電話,得知醫院並沒有停電後他稍微放心,打算明天再看到底是他家停電還是整棟樓亦或是整個小區停電。俞蘅將房門打開縫隙用凳子撐住透風,再檢查一遍周昊鈞的情況和煤爐,將爐門關得只剩下縫隙後才再次睡下。

第二天家裏就來電了,聽說是小區裏哪根電線壞了,緊急搶修後就恢覆通電。

為了照顧明明,周清榮和鄭涵都在醫院泡著,俞蘅也會去換班,俞蘅整理了一番物資,關鍵要緊的東西已經買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等明明那邊空下來再去買就成。

明明出院那天,難得沒有雪,周清榮將人接家裏來,好方便護理。人還有點虛,康覆期也要好好照料補元氣,俞蘅每天都煲藥膳,盡力將明明的身體照料好。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是很奇妙的,世上那麽多人,遇上是巧合,合得來的話就是緣分。和明明的接觸,讓俞蘅建立起對他的欣賞和喜歡,不需要裴淑芬對明明的感情推動,他自己就想幫助明明。

出院之後,周清榮也空出時間繼續去買東西,老家那邊從元宵後就一直打電話來問,催著他們回去辦喪事。俞蘅問:“家裏有沒有會砌炕的師傅?”周建業說沒有,聽都沒聽說過,於是他就到建材市場將砌炕用的材料都給買了,打算自己砌。

折騰到出正月,明明的傷勢終於好了大半,可以爬樓梯、繞著小區也能走一圈兒了。周家要回老家去,就問明明去不去。

“我肯定要去的參加周叔的葬禮啊。”

於是買了五張車票,這一次不坐大巴車了,還下著小雪呢,上高速不安全。買了高鐵票直接到老家所在的韶安市,再轉火車進昌平,再坐公交車就能到村子了。

坐上高鐵時,俞蘅只希望路上不要再出現滯留的情況,好在雪是越下越小,他們抵達韶安市的時候,這裏天氣晴朗,就是非常冷,零下十來攝氏度的樣子。他時刻關註著明明的情況,怕他撐不住。

買到火車臥票,一行人繼續往昌平出發,周建業打來電話,問了大概抵達的時間之後說,已經托堂哥家的小兒子去火車站接他們。

火車哐當當地走了兩個小時,下火車的時候明明的頭都是暈的。到底身體還是虧了,如果不是因為末世即將到來,只是參加周建軍的葬禮,俞蘅也不想讓他長途跋涉地來,太累了。

等到了地方再給他補一補吧,俞蘅這麽想。

周建軍堂哥叫周建民,來接他們的是周建民的小兒子周清山,二十出頭,下巴有著青色的胡茬,人也靦腆不愛說話,迎了人後只說:“系好安全帶。”

昌平地方偏且較為落後,周家在昌平縣巷牙鎮底下一個叫做老亢村的村子,出火車站之後要開車半個小時才能看見村口,進村子又是一段長長的村道,著實偏僻。年輕力壯的都在外面打工賺錢,周建軍也是這樣,在C城置辦下家業後也定居在外面,實在是老亢村這邊太荒了。老三周建業,因為少時從山上摔下來,左腿落下殘疾行動不便,這才在老家一窩一輩子。

周清榮和周清山也不熟悉,不過總是很親的親人,多聊幾句就消了些疏離隔閡,周清山不愛主動說話,可你要是和他聊上,他句句都會回的。問他:“你怎麽還在家,不去上班嗎?”

周清山在隔壁省上班——沒錯,昌平偏得和隔壁省交界,老亢村村頭往前再走八百米就是本省和隔壁慶省的交界門樓,踏過去就出省了。老亢村及附近幾個村子,要買菜有兩個選擇,一是上剛剛的火車站那邊去,那裏有一個市場,二就是到隔壁省去,路程都差不多,做公交都是一個小時多的車程。

這麽一問,周清山臉就紅了,支支吾吾地說,原來是他帶著對象兒來家裏了。

“哦~”周清榮波浪線的明了語氣,讓周清山的臉再次爆紅。

車後座上,明明搓搓臉,將手機收起來。

村道有些舊了,行車起來有些顛簸,周清山沈默又熱心地將人送到門口,還幫忙搬東西。動靜引來院中人的註意,周建業快步走出來,雖然走起路來有些跛,不過精氣神很好,走起路來虎虎生威,大手一抓,一下子將兩個行李箱提起來,說:“二嫂走!進屋去外頭冷!”

兩家的房子臨著,周建業也有周建軍家的鑰匙,平時幫著看看,掃掃雪之類的。又因為嫂子侄子們要回來,周建業又提前收拾了一遍,開暖氣熏屋子,一踏進去一股熱氣撲面而來,俞蘅打了個抖,寒意盡消。

“路上順利不?餓不餓阿蘭煮了紅薯甜湯,我讓她端過來。”

俞蘅連擺手:“不用不用,我們在火車上吃過了,一點不餓。”

周建業不理,站在門口往隔壁大聲喊,聲音嘹亮:“蘭哎把甜湯端過來!”

“知道啦!”回應他的是另一聲同樣高昂的女聲。

“自己種的不值什麽,隨便吃吃。”周建業搓搓手,俞蘅明悟,打開行李箱,小心地將包了幾層的骨灰盒拿出來,周建業一見眼睛就紅了,抖著手接過捂在胸口,“這可咋辦,哥哥哦……”他常年在老家種地,看起來其實比周建軍顯老,臉皮幹癟黝黑,哭起來兩泡渾濁的眼淚直往下淌,看得人心中發酸。

俞蘅擦擦眼睛,勸:“三弟別哭了,建軍地下有靈也不想你太難過的。”正勸著,三弟妹香蘭進來了,她是一個長得嬌小的女人,年紀大了之後也是一個小老太,走路也很快,將鍋一放趕緊幫著勸。“嫂子他們剛來,還沒喝上一口水,你就別添亂了。”

周建業慢慢收了哭聲,俞蘅他們才好擦臉換衣服喝點熱湯。

家裏比C城還冷,昌平往年也下雪的,一直都比較冷,因此家裏都有電暖氣,烘一烘人就舒服多了。

“前陣子天氣好些的時候,我把東西都準備齊了,再找老叔公問個日子,趕緊把喪事補辦了。”

俞蘅只得謝了又謝,讓周清榮去找周建業談談,看花了多少錢,他家要還回去。

周家老叔公算了個日子,就在後天,周建業幫著通知其他親友,讓都回來送送。

葬禮辦得很順利,將周建軍埋在山上。在這裏也不像大城市裏那麽講究,周氏族人有一塊山頭做墳地,故去的人都埋在那裏。周建軍這一房的墳地早就分好了,直接下葬就行。忙活了一早,中午再辦了十七八桌席面,葬禮就結束了。

到了晚間,俞蘅覺得身體不舒服,早早就躺下休息。昌平這兩天雖然沒下雪,可冷啊!零下十來度,在室外待半天骨頭都在痛。

周清榮坐在廊上抽煙,正掐滅要進屋睡,忽然一陣冷風來,他擡頭看去,白色的雪花在燈光中沒得如夢似幻。農歷二月中旬,國歷三月底的時候,往年這時候這裏桃花都要開了,他和父母妻兒大概這個時間返回C城,路上兩邊都是桃花香。往年這裏也下雪,不過並不大,下許多天才積攢一層,堆雪人都只能捏小號的。

這鬼天氣,真的不對頭了。

“他媽的。”周清榮罵了一句粗話,狠狠地掐滅煙往垃圾桶一丟,轉身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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