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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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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 已接近淩晨。

陸祁年回了趟陸家吃飯,洗完澡在書房裏待了一小會兒,正準備回去睡覺, 就接到了雲初突然而來的電話。

這時間點,她應該跟自己的朋友玩得正歡才對。

陸祁年意外地接通, 未等她開口, 淡淡沈沈地問:“怎麽了?”

那端, 雲初仿佛蜷縮在一個狹促的空間裏, 能聽出淡淡的回聲,說話的聲音很小, 連喘氣都小心翼翼,“陸祁年, 你現在在哪兒?有空嗎?”

陸祁年天生敏銳的神經讓他當下就察覺出了不對勁兒,眉頭微微皺起,用一貫的詢問語氣又問了一遍:“你怎麽了?”

雲初似乎是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陸祁年聽著她的呼吸聲,見她猶豫了半響,才無可奈何地說:“是這樣的, 我們本來在三樓看電影,家裏的傭人都回去了,整棟樓除了我和祝檸, 應該一個人都沒有才對,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廚房裏用來盛涼水的那個茶壺,突然奇奇怪怪地掉在了地上, 根本就沒有人碰它啊……”

她還沒說完, 溫吞地給他交代事情的來龍去脈, 陸祁年已經預感到了一絲不妙, 她問他是否有空大概是想讓他過去一趟。

於是,他開著免提,將手機擱在桌面上,邊聽她陳述邊換了身衣服,拿上車鑰匙出門。

這個點陸家的傭人都已經睡下,沒睡的也在臥室裏玩手機看電視,享受自己的夜生活。

陸祁年下樓,長腿方向明確地往庭院裏的勞斯萊斯而去,直接打開車門坐進裏面,行動快速地發動引擎,倒車,踩油門,離開。

電話裏雲初問他,“在想會不會是有什麽人進來了,我有點害怕,你能過來一趟嗎?”

陸祁年沒回答她的話,反覆確認道:“你現在安全嗎?你在哪兒?”

雲初說:“我在廚房,門關上了,我和祝檸待在一塊兒,目前應該是安全的。”

“別掛電話,不管發生什麽,立馬告訴我。”

雲初不太確定地問:“你在過來嗎?”

“嗯,等我一下。”

陸祁年加大了油門,提速駛了過去。

雲初一直沒掛電話,中途還提醒他不要一個人過來,萬一真的進了人,他一個人的話會有危險,總之讓他註意安全。

從陸家到公館三十分鐘以上的路程,不遠不近,但要真出什麽事兒,根本來不及。

陸祁年在開車,車速還不小,不方便再撥電話或發信息,他讓雲初聯系李行,再讓李行聯系小區的保安,讓他們先過去看一眼。

雲初按照他的吩咐,借用了祝檸的手機給李行打了個電話。

李行辦事效率極快,沒一會兒就有保安打電話過來了解內部狀況,雲初簡要概說了一下,將大門密碼告訴了他們,讓他們進來查看情況。

不到五秒鐘的時間,祝檸聽見了外面大門被打開的聲音,貼過去站在廚房門後,小聲問:“小區的保安進來了,外面應該安全了吧,我們要開這個門嗎?”

雲初手機與陸祁年的通話一直沒斷,或許是被他聽見了這句話,他警告道,“別開門,我很快就到。”

祝檸看了眼雲初,用眼神詢問她的意見。

雲初也覺得先不打開為妙,她們出去根本幫不上什麽忙,要是真有人在屋內,等下發生什麽都不清楚,還是挺危險的,不如等陸祁年過來再說。

她們安靜地等了一會兒。

十分鐘後,廚房的門被敲響,低沈渾厚的男聲透過門板傳了過來:“雲小姐,你在裏面還好嗎?”

雲初走去門邊,知道是保安在說話,隔著門板與他對起話來:“我沒事。外面情況怎麽樣了?房間你們都檢查過了嗎?”

門外的保安告訴她們,“都檢查過了,目前沒發現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有我們在很安全,你可以先把門打開,出來讓我們看看廚房裏面的情況嗎?”

雲初讓李行聯系保安時,說辭是廚房裏的茶壺被碰倒了,懷疑有人進來。

保安在外面沒發現什麽人,自然要進來看看這懷疑的源頭。

雲初將廚房的這扇門打開,還未踏出去半步。

這時候,庭院裏傳來汽車引擎的聲音,陸祁年將車隨意停在室外,拔了車鑰匙,開門,長腿邁出,徑直走進大廳。

現場來了四五個保安,本來是打算跟雲初匯報一下情況的,見陸祁年來了,說話的對象自然而然地就變成了他。

保安說:“三層樓每個房間能藏人的各個角落都檢查了一遍,包括四樓天臺也看了一眼,沒發現任何異常,剛剛通知了監控室的同事檢查一下監控,看看鄰近的這段時間有沒有臉生的人進來,等會兒就能知道結果。”

陸祁年見雲初安然無恙,乖巧地站在一旁聽他們說話,一顆心安定下來,也跟著走進廚房看一眼。

保安又問:“聽見玻璃摔碎的聲音準確是什麽時候?”

祝檸站在雲初身後,仔細回想了一下:“還有二十分鐘左右到零點,晚上十一點四十分。”

保安隊長別在腰間的對講機適時發出了呲呲聲,在監控室檢查監控的同事通過對講機匯報了一下監控裏的情況,“老李,1503棟沒看見可疑的人進來啊!”

“你看清楚了嗎?”被叫老李的保安隊長再三確認,“確定真的沒人進來?昨天呢?特別留意一下十一點四十分前的幾個小時,這是最重要的時間範圍。”

“昨天、前天的都看了,真沒人!你想想看是不是還有什麽別的情況,我再去仔細過一遍監控,有狀況告訴你。”

老李:“好,麻煩了。”

剛還信誓旦旦覺得一定有人進來的祝檸一下沒了底氣,死活想不通地撓了撓頭:“那就奇怪了,這麽大的茶壺除了人,誰能從流理臺推下來啊?我上樓之前明明看見它放的位置是不容易掉的,難不成是……”她說著,臉色開始煞白,“鬼?”

雲初額角抽了抽,提醒她:“別亂說!”

祝檸咬了咬唇,哦一聲。

剛看了靈異片,確實很難不往那方面去想。

陸祁年幽深的眼盯著她,耐著性子問:“你確定你真的記清楚了茶壺掉下來之前的位置?指出來看看。”

祝檸走進去,給他指了一下,“就在這裏啊。”

雲初也說,“我也記得,剛好我們扔完燒烤的垃圾,將搬出去的東西收拾進廚房,這茶壺還是我放在這的。”

保安隊長愈發覺得離奇無語,有個年輕點的保安小夥突然插了句話:“家裏沒養寵物嗎?貓狗之類的,有可能是你們把事情弄覆雜化了。”

雲初遲疑了幾秒,搖了搖頭說:“我們沒養寵物,按你這麽說,會不會是別家……”

“啊!!!!!!什麽東西!!!”

話說了一半,祝檸一聲尖叫嚇得雲初耳膜震動,仿佛要被刺破一般。

她往背後看去。

祝檸的腳踝被一個物體蹭了一下,說不上是什麽感覺,軟軟的,毛茸茸的,驚得她擡腳條件反射地踹了一腳,緊隨著一聲兇狠的貓叫,她的小腿被一只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的貓用利爪猛地抓出了兩道血痕。

看清抓她的黑貓之後,她沒忍住罵了句臟話:“艹!!!竟然是一只貓!!!”

雲初滿臉黑線,在場的人臉上的表情盡是無奈,大費周折整這麽一出,檢查來檢查去,思考了半天都想不明白原因,最後發現罪魁禍首竟然只是一只毛色漆黑的小貓。

奇怪的是剛剛它不知道藏在了哪兒,一直不現身。

這會兒才莫名其妙地跑出來。

貓抓完祝檸又躲去某個角落不見了。

祝檸被貓抓得不輕,蹲在地上疼得碰了碰傷口,雲初忙去查看她的情況,“疼嗎?你先去沙發上坐著,我找酒精給你消毒一下。”

方才她正想說是不是別家的貓跑進來了,這會兒祝檸就被貓給抓傷了。

雲初略顯尷尬地沖大半夜跑過來的保安們說了聲抱歉:“鬧了場烏龍,給你們看笑話了。不好意思啊,大晚上的辛苦了。”

陸祁年低頭淺笑:“你先去給你的朋友處理一下傷口。”

言外之意,剩下的爛攤子我來處理。

雲初感覺丟臉死了。

現在有人主動來替她丟這個臉,幹脆撒手不管地跑上樓找醫藥箱,給祝檸消毒去。

陸祁年將保安送出門,淡淡地說了聲抱歉。

老李擺了擺手說:“沒事沒事,我們本來也是上班時間,份內之事罷了。烏龍那就是好事啊,總比真的出事了強,真出事了才麻煩。哦,對了,那只貓應該是隔壁房主的,你們先別讓它跑出去,我去附近問問誰家的寵物不見了,讓他過來認領一下。”

“沒問題。”陸祁年唇邊漾出溫淡的淺笑,看了眼腕表,“現在時間太晚了,明天過來也可以。”

“行,我們這邊就先走了。”

**

客廳裏。

祝檸坐在沙發,一條腿掛在矮凳上,讓雲初幫她處理傷口,眼睛盯著前面一只蜷在電視櫃下的小黑貓不停地咕噥:“我真無語了,早不出來晚不出來,非要等把所有人叫過來,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才出來是吧?出來就出來,還嚇我!!把我抓成這樣!!活了二十幾年,竟然被一只貓耍了,真是氣死我了啊啊啊啊!!!”

躲在桌下的小黑煤球沖她哈了一下。

祝檸指著它,越想越惱火:“你還哈我??你有什麽資格哈我??小心我等下把你抓了,將剛剛燒烤的火爐點燃,給自己烤貓肉吃!!”

雲初用棉簽沾上酒精,給她仔細塗抹傷口,祝檸疼得時不時發出“嘶”的一聲,可還是控制不住地罵,跟一只小黑貓計較。

她取笑她:“算了,跟一只貓有什麽好計較的!現在問題是不知道是哪家的貓跑進來了,要是野貓的話,明天得去打一下疫苗。”

“還要打疫苗?”祝檸才反應過來,不提還好,一提更氣了,指著自己的小腿,看著桌下的黑貓又開始罵,“你看看你幹的好事,這貓肉我吃定了!這輩子最怕打針了,就是因為你,害我又要打針!”

處理好傷口,雲初見小黑貓身子不停地發抖,耳朵軟趴趴地耷拉下來,直覺它是一只很怕生人的貓咪,所以才一直躲著不敢出來,跑出來時不小心碰到了祝檸的腿,被踹了一下,一下子應激抓人。

雲初走過去想摸摸它,在它面前蹲下還沒伸出手,它伸出爪子,半直起身對著她哈了幾聲。

陸祁年瞧見,冷聲提醒:“雲初,別亂摸。”

雲初:“哦。我覺得它挺可愛的,就是特別怕生,不親人,感覺有點像流浪貓?”

陸祁年將外套脫下,隨手掛在椅側,又將襯衫的袖口卷起,邊跟她們說話邊往廚房而去:“時間不早了,沒什麽事兒,你們先上樓休息。”

雲初不知道他要幹嘛,下意識地問:“你去哪兒?”

陸祁年溫淡地說,“將廚房裏的玻璃清理一下,免得明天誤傷到人。”

祝檸有被驚到,邊上樓準備睡覺邊對雲初說,“原來你家陸總是這麽溫柔的一個人啊?我還以為他是那種不近人情、沒有生活氣息的人。”

雲初挑了挑眉,“很溫柔嗎?”

祝檸歪了歪頭:“他還怕玻璃誤傷到傭人,這不溫柔嗎?難道是因為我在這兒,他裝出來的?”

“倒也不是。”雲初努力為陸祁年澄清,“他平時就這樣,但是偶爾……”

“什麽,什麽?”

“算了,不說了。”

雲初想說,偶爾嘴有點欠,總是欺負她,最後還是給他留了三分顏面。

陸祁年打掃完廚房,也跟著上了樓。

雲初和祝檸在三樓的客房休息,別墅的主臥在二樓,他進臥室關上門,重新換了身舒適點的衣服,正準備躺下,手機屏幕一亮,忽地收到了雲初發來的消息。

**

雲初和祝檸一起睡在一張床上,受了一晚的驚嚇,祝檸累得一沾枕頭就睡,平時看完恐怖片一晚上睡不著的老毛病竟在今晚神奇地康覆。

反而輪到雲初翻來覆去睡不著了,腦子裏不停地想東想西,從躺下開始就沒消停過。

今晚她打電話給陸祁年的時候,其實隱隱有些害怕他會不相信她,覺得她事兒太多了不過來。

然而,接到電話的他絲毫沒質疑,聽她說完之後,第一句話便是“你現在安全嗎”,正是這一句一直回蕩在她的耳邊,怎麽也揮不去。

她小時候也經歷過差不多的事情。

那會兒她正上初中,與今晚極度相似,晚上家裏一個傭人也沒有,梁春華也不在,她自己一個人待在臥室裏睡覺,大半夜刮大風吹得老宅的窗戶發出陣陣聲響。

正巧,廚房一扇窗戶沒關緊,一陣猛風吹進來。

擱在流理臺上的幾個高腳杯被刮倒在地,發出玻璃破碎的聲音。

彼時剛上初中的雲初膽子小,不敢下去查看情況,將自己的臥室門關緊,誤以為是什麽人闖了進來,害怕得打了個電話給正在酒局上應酬的雲高朗。

雲高朗接到她的電話並沒有表現出不耐煩,只不過這種看似溫柔的表面更能襯托出背後的冷漠。

雲初握著電話,帶著哭腔問他什麽時候能回來,她很害怕。

雲高朗不停地安慰她,讓她躺上床睡一覺,潛臺詞是她太小題大做了,他還在工作,這種小事憑什麽讓他急匆匆回去一趟,定是她在瞎想。

後來證實確實是她膽子小引起的誤會,雲初自知理虧,沒說什麽。

年紀尚小的她也沒察覺出任何不妥,甚至乎還感到一絲丟臉,以後遇到類似狀況也不敢再打電話給雲高朗。

直到今天,幾乎一模一樣的事情重演,截然相反的態度害她不得不多想。

雲初坐在床邊,忽然想對陸祁年說些什麽,敲敲打打了幾句話,等她回過神來時,已經發送到了他的手機上:【雖然鬧了一場大烏龍,但還是謝謝你能來。】

隨後,她又問:【你睡了嗎?】

陸祁年就在她的樓下,正下方的位置,看見消息秒回了過來:【沒睡。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雲初笑著打字:【沒有什麽應該不應該,我們又不像其他的夫妻。】

陸祁年:【怎麽不像?】

雲初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了,不知為何,現在莫名地排斥,轉了個話題問他:【你就沒想過我在騙你?或者說,這只是因為我膽子太小了,自己嚇唬自己而已?】

雲初過了很久都沒收到回覆,久到甚至以為他跟她聊著聊著,無聊到已經睡著了。

陸祁年仿佛思考了很久:【萬一真出事了,我想我會後悔一輩子。】

後悔一輩子?

雲初盯著這一句話,心神一蕩,沒想到他會將她看得如此重要,只是因為她是他法定意義上的妻子嗎?

無論如何,像是有一股暖流透過皮膚,直沖進她的心臟,將她捂得暖呼呼的。

閨蜜在她身邊睡得正熟,她在跟男人半夜閑聊,似乎有點不太合適。

雲初眨了下眼睛,實在是毫無困意,反而被他有意無意的一些話撩得想睡也睡不了,腦中忽地飄過一些想法,告訴他:【你等我一下。】

兩分鐘後,主臥的房門被輕輕敲響。

陸祁年下床,長腿走過去開門,剛打開一條窄窄的門縫,雲初就如游魚般輕盈地闖了進來,背手關門,背靠門板瞧著他,眼眸亮晶晶地笑了下,勾著他的脖子,踮起腳尖,在他唇邊賞了一個吻。

男人看似有些沒反應過來,被她勾得心神一頓。

但男女之事,哪需要那麽多廢話,他瞇起眼睛,下意識地扣著她的腰,反被動為主動地俯身,將濕軟的舌順勢深入的她的口腔,肆無忌憚地舔舐品嘗著內裏的香甜,回吻了過去。

雲初也說不清楚,為什麽會突然下來親他一下。

或許是因為他承認過他很喜歡吻她,那就來獎勵一下,還是說她真的只是很單純地想見見他,找了個借口下來。

她發覺,她真是越來越不對勁兒了。

雲初被他吻得呼吸絮亂,又沈又急促,險些氣都喘不上來。

陸祁年在黑夜中深邃的眸註視著她的雙眼,淡淡靜靜地問:“怎麽下來了?”

調整好呼吸後,她偷偷看了他一眼,沒回答他的話,打開門,轉身就跑。

像一只勾人的小狐貍,撩了人就溜,也沒個解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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