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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鞭子重重抽下去, 就像擊中了一團霧氣，輕而易舉就在焚燒般的白煙中將小鬼撕裂了，小鬼發出了尖銳刺耳的尖叫, 在所有人瞪大雙眼的瞪視下，飛快灰飛煙滅了。
尖銳的聲音驟然消失，一切歸於平靜，安曉緊握著鞭子, 喘著氣, 感覺到胸腔前所未有的舒展，郁氣都隨著那只小鬼的消失而消失了。
正在電腦前的婦女發出了尖銳的慘叫, 仿佛被打得灰飛煙滅的人是她一樣，然後猛地被丈夫抽了一巴掌。
“給老子閉嘴！”
男人滿臉驚懼, 渾身都在抖，完了完了, 居然是真的，那詛咒卡肯定也是真的, 他們完了。
“有本事她就來殺我, 我變成鬼跟她拼了！！”婦女眼見著孩子灰飛煙滅，她恨不得跟安曉就在眼前。
“你蠢不蠢, 她現在連鬼都能殺！”男人怒道：“都是因為你, 老子倒了八輩子黴才娶到你這婆娘！生的什麽孩子帶的什麽娃, 死了都要拖累全家人。”
女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竟敢說這種話, 如果不是你天天外面花天酒地，要我一個人帶孩子，兒子也不會遇到那賤人！”
兩夫妻瘋狂扭打在一起，直到邊上的老頭說當務之急是保命，他們才停下來。
……
鬼和人進入懲戒所隔離間後, 門就會徹底封鎖，食物也只通過特殊的裝置送進來，除非隔離間內鬼死了，或者人死了，門才會再次打開。
此時隔離間內的感應裝置感覺到屋內的鬼消失了，於是門鎖自動打開了。
安曉看著那扇門，看了攝像頭一眼，神色堅毅，邁開步伐昂首挺胸大步走了出去。
安靜的彈幕區激烈起來，人們從椅子上跳起來，瘋狂尖叫。不是吧不是吧，剛剛真的發生了這種事！人類，殺了鬼！！！
從來只有鬼殺人，沒有人能殺鬼，那些惡人仿佛受到了什麽東西的庇護一般，完全碾壓了善，把這個世界變成這種讓人瘋狂的鬼樣子。可是現在，前所未有的，一個人類得到了滅殺鬼的力量！
安曉和小鬼的隔離間內已經空了，人們便也離開了直播間，奔向社交平臺，急切地將這個消息告訴眾人。
於此同時，懲戒所內的工作人員聽到了系統的通知，知道有一扇門開了。
“通知家屬和殯儀館吧。”老員工習以為常地對新來的年輕人說。
年輕人也沒有露出什麽意外的表情，畢竟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不是嗎？每一扇門打開，都意味著不是人被鬼逼瘋自殺了，就是被鬼殺死了。
“鬼……鬼真的不會出來嗎？”年輕人有些害怕地問。雖然他知道懲戒所的構造和政府與鬼王的約定，正常情況下都是沒有問題的，卻還是忍不住想象鬼從隔離間內飄出來的場景。
“入職培訓的時候跟你講過吧？整座懲戒所都有防護法陣，建築材料內都塞滿了法師們的符紙，鬼進來了就別想出去，它們一出隔離間，就會被法陣燒死。但有些鬼很狡猾，它知道自己會死，所以會躲在裏面不出來，還會想辦法騙人進去，所以不管怎麽樣都不要進入隔離間，否則到時候被鬼害了只能自認倒黴了。”
新人點點頭，有一些安心下來了。
長長的走廊上，安曉一步步走過來，她經過了很多扇門，每一扇門上都有數字和兩個名字，一個是人名，一個是鬼生前的名字，每一扇門內有至少一只惡鬼和一個人。
她在401號門前停了下來，401號門上寫著三個名字，其中一個叫李乾，李乾是人名，另外兩個是鬼的名字，這個隔離間內，有一個人兩只鬼。
她知道401號隔離間內的故事，她和很多人都曾經為李乾流過淚，同時也是因為李乾，很多人都對這個世界感到更加絕望。
李乾是一名緝毒警，在4年前，他擊斃了兩名毒販，救下了數名人質。結果兩個毒販變成鬼，纏上了李乾。李乾不得不和那兩只鬼進入懲戒所隔離間內。
他已經在隔離間內和那兩只鬼對抗4年了，一般人面對一只鬼，不到幾周就會被逼瘋逼死，李乾卻一直那麽堅強地和兩只毒販鬼對抗了四年之久，可見他鋼鐵般的意志和內心的正氣有多強。
只是在她進來前，李乾的狀態似乎也有些問題了，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一個毒販不知道毀了多少家庭，害死了多少人，死多少次都不足惜，李乾是英雄！明明是英雄……
如果是以前，安曉大概只能和其他人一樣哭一哭，無力地等待著各國政府和各國玄術界想出辦法，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低頭看了看手上雪白的凈邪鞭，想到了江星灼，她……不，是祂。祂選中了我，給了我凈邪的力量，我必須做點什麽。
她憎恨這個偏愛惡人的世界，恨不得殺光這些妖魔鬼怪，只是此時這份恨意不是無力徒勞的。
但是這些門她無法打開。或許懲戒所內的工作人員可以幫忙。
於是安曉尋找著工作人員的辦公室。
新職員剛剛在前輩的安慰下安下心，從辦公室出來要去上廁所，就看到一個披頭散發臉色青白的女孩走了過來，當下臉色一變，頭發仿佛都炸開了，每個毛孔裏都寫滿了驚恐。
“小林，幹什麽呢？”前輩發出疑問。
“鬼……鬼……”
“什麽？”
“鬼啊！！！鬼跑出來啦！！”小林用盡全身力氣吼了一聲，眼睛一翻，嚇暈過去了。
安曉：“……”她只不過是長時間無法睡覺黑眼圈很重肚子餓得要命全身無力沒精神而已，真的很像鬼嗎？
“我不是鬼，我是人。909號隔離間的安曉。”為了防止其他人再嚇暈，在辦公室的人發出尖叫前，她立刻說道。
成功阻止場面變得混亂。
一直到觸摸到安曉溫熱的皮膚，他們才真正松了一口氣，他們覺得不可思議極了，這麽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夠完好無損地從隔離間裏出來。
“神選中了我，讓我擁有了殺死鬼的武器。”安曉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不管他們消化不消化得了，安曉知道這消息很快就會人盡皆知，各界都一定會采取一些行動，為了以防節外生枝，她要盡快救出李乾，能多殺一只鬼是一只！
李乾擁有很多粉絲，工作人員內自然也有心疼他的人，聽說安曉想要進401殺鬼救李乾，無論信不信她的神降論，都不由得激動起來。
“可是我們沒有權限打開隔離間的門。”
“是啊，而且……這種類似於作弊行為的舉動，違反了和鬼界的約定，恐怕……”
“鬼是我殺的，我來承擔一切。”安曉說：“真的沒有辦法開門嗎？或者，有沒有辦法把武器送進去呢？”
一時沒有人說話，他們心中也有很多顧慮，如果可以救出一名英雄，丟掉工作無所謂，但是對鬼的恐懼，還有家人的安危，都讓他們無法開口。
“我，我有辦法。”一道弱弱的聲音響起來。
安曉轉頭，看到不久前被嚇暈的年輕人扶著墻，雙腿打顫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
整座懲戒所內有兩千個隔離間，看起來很少，但是卻很夠用，因為通常每個隔離間一周到四周內就會換一批人和鬼進去。
每一個隔離間都有直播間，政府原本是不允許這樣做的，但是提出這種意見的人有鬼王的支持，被迫之下，政府不得不允許了這件事。
每個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不等，有幾個隔離間每天觀看人數都很多，其中一個，就是緝毒警李乾的隔離間。
為了不讓惡鬼的數量增加危害世人，全球各國都取消了死刑，沒有人敢招惹惡人，就怕惡人不小心死了變成惡鬼纏上的是自己，因此即便是警察執法的時候也很少會開槍擊斃罪犯了。
可李乾卻為了他人讓自己陷入這種痛苦的境地之中，他的愛人和兒女不知道有多煎熬，很多人們想到這個，眼眶都不由得熱起來，每天都會到直播間來看看他，用彈幕咒罵那兩只毒販鬼，安慰和鼓勵李乾，哪怕他看不到。因為這是他們唯一能做到的事。
苗渺今天也照例打開李乾隔離間的直播間看李乾，他們都很擔心他，也很揪心，因為他們感覺李乾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盡管男人一直堅持吃很多飯菜、鍛煉身體，以此保持精神和力氣來對抗那兩只鬼，可每天睡覺被騷擾，時不時被攻擊，精神和身體上的損耗，以及人長時間在封閉的空間裏生活帶來的負面影響，都讓他在四年時間裏，從肌肉結實強壯到消瘦。
手機信息聲一直在響，好像有人很激動地在給她發信息，但是苗渺卻一點兒看的心情也沒有，她無法把視線從李乾身上挪開，眼淚一直在流，憤怒不已。
像她這樣的人很多，直播間內有八百多萬的觀看人數，彈幕多到模糊成一片看不清，但是想必都是和以前一樣的咒罵和鼓勵。
李乾抱頭蹲在墻角，那兩只毒販鬼在對他拳打腳踢，在那個主宰玩家的故意加持下，活人無法觸碰到鬼，鬼卻可以根據等級的不同，一定程度上的觸碰和傷害活人。
兩只鬼一邊打一邊像以往一樣發出陰森邪惡的聲音。
“跪下來求我們啊，快點道歉！說你錯了，你是傻逼！”
“道歉了我們就原諒你，你就可以從這裏出去咯，道歉啊，跪下來求我們啊。”
“求了我們就解脫了哦，快求我們啊。”
“……”
原諒是不可能原諒的，他們就是想要見到可惡的緝毒警察求饒，然後狠狠嘲笑譏諷他，身為毒販的他們，生前最恨的就是緝毒警，更別說還被他殺了。雖然變成了鬼還能留在人間，可是他們進了懲戒所啊！進來了就出不去了，等李乾死了他們也要消失了。
所以他們還是恨李乾，要不是他，他們還不知道在哪裏瀟灑呢。
李乾抱著頭，捂著耳朵，神情有些恍惚，他絕不可能向毒販屈服，只是可能也要被逼瘋了。
“唔……”他偶爾發出痛苦的聲音。
因為鬼也不想死，所以他們不會輕易殺死仇人，四年下來，他們早掌握了攻擊哪裏可以讓李乾很疼，卻不至於讓他重傷和死掉的技巧。他們每天都要打他幾頓才開心。
觀眾們憤怒極了，一邊哭一邊咒罵，卻沒有任何作用。
……
楊美惠不忍看到丈夫這模樣，很快關掉了直播間，伏在桌上哭起來。
“哢……”門被打開了。
楊美惠連忙坐起身，飛快擦掉眼淚，轉頭看過去，“回來啦？”
是一個背著書包的10歲左右的小男孩，他神色陰郁，看了看電腦，又看了看母親。
“你又看他了。”楊期光說：“是不是快瘋了？”
楊美惠臉色一變，“你說的是什麽話？！”
“學校的同學說的。”楊期光面無表情地說：“他們都說他是個蠢貨，白癡，所有人都知道不能殺壞人，他偏要殺，自找苦吃，還連累——”
“啪！”
楊美惠的手在顫抖，小男孩臉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小男孩轉正面孔，眼睛裏沒有一點淚，轉身出去了。
楊美惠想要喊住他，又不知道說什麽，最終還是只能痛苦地哭起來。
楊期光回了自己的房間，把書包從肩上放下來，從裏面拿出課本和作業，仿佛剛剛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父親是個特殊的人，全國人民都知道他，都關註他，有人說他是英雄，也有人說他傻，他一直生活在周圍人憐憫的眼光之中。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和楊美惠一起去懲戒所跟他通電話的時候，他問他。周圍人，包括親戚朋友，太多人發出這樣的疑問，於是小朋友也跟著問了問。
“當時情況危急，如果不動手，就有兩名人質要被殺害了。爸爸是警察，要保護弱小，你知道的，對不對？”
“那你呢？你會死嗎？”
“不會的，小光，爸爸很厲害，絕對不會被壞人打敗。”
“真的嗎？”
“真的。相信爸爸，好嗎？”
“嗯！爸爸加油，不要被壞人打敗！”
……騙人，你要死了。討厭死你了！
假裝無所謂的小男孩作業本上已經都是眼淚了。說什麽會有希望，什麽希望，這個世界沒有希望！
……
安曉和職場新人來到了廚房，廚房的構造很特殊，是全自動化的，從天花板到腳下，都有很多小格子，還有一些機械手臂在工作。裏面還有很多營養劑、蛋白質膏之類的東西。
因為鬼會搗亂，不讓人好好吃飯，因此為了讓裏面的人能夠身體健康，營養充足，他們會把食物做成這些東西，可以讓人方便、快速的進食。除非一些人特地要求要吃正常餐。
安曉他們很快找到了李乾隔離間的格子。
現在還不到用餐時間，機械系統沒到啟動時間，職場新人找來了梯子，安曉帶著卡牌爬了上去。
送餐的格子很小，蛋白質膏和營養劑都是很小的東西。還有一點是因為怕鬼從裏面逃出來，格子很小，且送餐管道四壁都是符咒，鬼一碰到就會受傷，無法擠出來。
好在她要送進去的只是一張薄薄的卡牌和紙條。
安曉將紙條和卡牌貼一起，再綁上一顆玻璃珠，然後拋了進去。聽到玻璃珠落在管道上，一路咕嚕咕嚕滾下去的聲音。
李乾，堅持住，希望出現了。
那玻璃珠拖著身後的卡牌一路往下滾，往下滾。
李乾耳朵動了動，恍惚地想到，已經到吃飯時間了嗎？他是一定要吃飯的，吃飽了才能有力氣，他感覺到自己有些不對勁了，他還要堅持，不能放棄，不能被打敗。
他將目光轉移到送餐口，卻看到從裏面掉出來的不是食物，而是一顆玻璃珠，還拖著個東西，白色的……是紙條？
紙條？
他抱著頭，忍受著鬼的毆打，挪過去。
紙條貼在牌面上，他很輕易就能看到上面的字。
【這是神賜予的可以殺死鬼的武器，凈邪鞭，拿著它，在心裏默念它的名字就可以使用，讓邪惡消失吧，英雄，我們渴盼的希望出現了。】
他怔了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麽武器？那顆玻璃珠嗎？默念什麽？或者……這是惡作劇嗎？社會已經被汙染到這種地步了嗎？
他露出苦笑，還是伸手撿起了紙條，才發現紙條硬硬的，是貼在什麽東西上面了。紙條上面有字被暈開了，還濕濕的，像是寫字的人的眼淚。如果是惡作劇，為什麽要哭呢？
想著，他心裏下意識默念了一下“凈邪鞭”。
於是，奇跡發生了。
手上的紙條，不，應該說是紙條下的東西居然化作了光芒，然後光芒拉長，變成了一柄雪白的硬鞭。
李乾呆住了。什麽？我在做夢？
“這是什麽東西？”
“感覺好惡心！”
身後的鬼停止了毆打，看到了李乾手上突然多出的東西，發出的聲音拉回了李乾的理智。
不是做夢？
他的心跳驟然加速，那紙條看起來毫無可信度的荒謬字句在腦中響起。難道真的有這種事嗎？
“餵，快把那東西丟掉！”毒販鬼踢李乾，他們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又是怎麽出現的，但是本能的對凈邪鞭感到厭惡，甚至還有點兒恐懼。
“丟掉，要不然弄死——啊！！！”
李乾猛地起身，轉身一鞭抽在鬼身上，那鬼瞬間發出了慘叫，被打得飛了出去，砸在了墻上，被擊中的部位還冒出了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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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銳的聲音驟然消失，一切歸於平靜，安曉緊握著鞭子, 喘著氣, 感覺到胸腔前所未有的舒展，郁氣都隨著那只小鬼的消失而消失了。
正在電腦前的婦女發出了尖銳的慘叫, 仿佛被打得灰飛煙滅的人是她一樣，然後猛地被丈夫抽了一巴掌。
“給老子閉嘴！”
男人滿臉驚懼, 渾身都在抖，完了完了, 居然是真的，那詛咒卡肯定也是真的, 他們完了。
“有本事她就來殺我, 我變成鬼跟她拼了！！”婦女眼見著孩子灰飛煙滅，她恨不得跟安曉就在眼前。
“你蠢不蠢, 她現在連鬼都能殺！”男人怒道：“都是因為你, 老子倒了八輩子黴才娶到你這婆娘！生的什麽孩子帶的什麽娃, 死了都要拖累全家人。”
女人難以置信地看著他：“你竟敢說這種話, 如果不是你天天外面花天酒地，要我一個人帶孩子，兒子也不會遇到那賤人！”
兩夫妻瘋狂扭打在一起，直到邊上的老頭說當務之急是保命，他們才停下來。
……
鬼和人進入懲戒所隔離間後, 門就會徹底封鎖，食物也只通過特殊的裝置送進來，除非隔離間內鬼死了，或者人死了，門才會再次打開。
此時隔離間內的感應裝置感覺到屋內的鬼消失了，於是門鎖自動打開了。
安曉看著那扇門，看了攝像頭一眼，神色堅毅，邁開步伐昂首挺胸大步走了出去。
安靜的彈幕區激烈起來，人們從椅子上跳起來，瘋狂尖叫。不是吧不是吧，剛剛真的發生了這種事！人類，殺了鬼！！！
從來只有鬼殺人，沒有人能殺鬼，那些惡人仿佛受到了什麽東西的庇護一般，完全碾壓了善，把這個世界變成這種讓人瘋狂的鬼樣子。可是現在，前所未有的，一個人類得到了滅殺鬼的力量！
安曉和小鬼的隔離間內已經空了，人們便也離開了直播間，奔向社交平臺，急切地將這個消息告訴眾人。
於此同時，懲戒所內的工作人員聽到了系統的通知，知道有一扇門開了。
“通知家屬和殯儀館吧。”老員工習以為常地對新來的年輕人說。
年輕人也沒有露出什麽意外的表情，畢竟一直以來都是這樣的不是嗎？每一扇門打開，都意味著不是人被鬼逼瘋自殺了，就是被鬼殺死了。
“鬼……鬼真的不會出來嗎？”年輕人有些害怕地問。雖然他知道懲戒所的構造和政府與鬼王的約定，正常情況下都是沒有問題的，卻還是忍不住想象鬼從隔離間內飄出來的場景。
“入職培訓的時候跟你講過吧？整座懲戒所都有防護法陣，建築材料內都塞滿了法師們的符紙，鬼進來了就別想出去，它們一出隔離間，就會被法陣燒死。但有些鬼很狡猾，它知道自己會死，所以會躲在裏面不出來，還會想辦法騙人進去，所以不管怎麽樣都不要進入隔離間，否則到時候被鬼害了只能自認倒黴了。”
新人點點頭，有一些安心下來了。
長長的走廊上，安曉一步步走過來，她經過了很多扇門，每一扇門上都有數字和兩個名字，一個是人名，一個是鬼生前的名字，每一扇門內有至少一只惡鬼和一個人。
她在401號門前停了下來，401號門上寫著三個名字，其中一個叫李乾，李乾是人名，另外兩個是鬼的名字，這個隔離間內，有一個人兩只鬼。
她知道401號隔離間內的故事，她和很多人都曾經為李乾流過淚，同時也是因為李乾，很多人都對這個世界感到更加絕望。
李乾是一名緝毒警，在4年前，他擊斃了兩名毒販，救下了數名人質。結果兩個毒販變成鬼，纏上了李乾。李乾不得不和那兩只鬼進入懲戒所隔離間內。
他已經在隔離間內和那兩只鬼對抗4年了，一般人面對一只鬼，不到幾周就會被逼瘋逼死，李乾卻一直那麽堅強地和兩只毒販鬼對抗了四年之久，可見他鋼鐵般的意志和內心的正氣有多強。
只是在她進來前，李乾的狀態似乎也有些問題了，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了。
一個毒販不知道毀了多少家庭，害死了多少人，死多少次都不足惜，李乾是英雄！明明是英雄……
如果是以前，安曉大概只能和其他人一樣哭一哭，無力地等待著各國政府和各國玄術界想出辦法，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她低頭看了看手上雪白的凈邪鞭，想到了江星灼，她……不，是祂。祂選中了我，給了我凈邪的力量，我必須做點什麽。
她憎恨這個偏愛惡人的世界，恨不得殺光這些妖魔鬼怪，只是此時這份恨意不是無力徒勞的。
但是這些門她無法打開。或許懲戒所內的工作人員可以幫忙。
於是安曉尋找著工作人員的辦公室。
新職員剛剛在前輩的安慰下安下心，從辦公室出來要去上廁所，就看到一個披頭散發臉色青白的女孩走了過來，當下臉色一變，頭發仿佛都炸開了，每個毛孔裏都寫滿了驚恐。
“小林，幹什麽呢？”前輩發出疑問。
“鬼……鬼……”
“什麽？”
“鬼啊！！！鬼跑出來啦！！”小林用盡全身力氣吼了一聲，眼睛一翻，嚇暈過去了。
安曉：“……”她只不過是長時間無法睡覺黑眼圈很重肚子餓得要命全身無力沒精神而已，真的很像鬼嗎？
“我不是鬼，我是人。909號隔離間的安曉。”為了防止其他人再嚇暈，在辦公室的人發出尖叫前，她立刻說道。
成功阻止場面變得混亂。
一直到觸摸到安曉溫熱的皮膚，他們才真正松了一口氣，他們覺得不可思議極了，這麽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有人能夠完好無損地從隔離間裏出來。
“神選中了我，讓我擁有了殺死鬼的武器。”安曉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不管他們消化不消化得了，安曉知道這消息很快就會人盡皆知，各界都一定會采取一些行動，為了以防節外生枝，她要盡快救出李乾，能多殺一只鬼是一只！
李乾擁有很多粉絲，工作人員內自然也有心疼他的人，聽說安曉想要進401殺鬼救李乾，無論信不信她的神降論，都不由得激動起來。
“可是我們沒有權限打開隔離間的門。”
“是啊，而且……這種類似於作弊行為的舉動，違反了和鬼界的約定，恐怕……”
“鬼是我殺的，我來承擔一切。”安曉說：“真的沒有辦法開門嗎？或者，有沒有辦法把武器送進去呢？”
一時沒有人說話，他們心中也有很多顧慮，如果可以救出一名英雄，丟掉工作無所謂，但是對鬼的恐懼，還有家人的安危，都讓他們無法開口。
“我，我有辦法。”一道弱弱的聲音響起來。
安曉轉頭，看到不久前被嚇暈的年輕人扶著墻，雙腿打顫地從地上爬了起來。
……
整座懲戒所內有兩千個隔離間，看起來很少，但是卻很夠用，因為通常每個隔離間一周到四周內就會換一批人和鬼進去。
每一個隔離間都有直播間，政府原本是不允許這樣做的，但是提出這種意見的人有鬼王的支持，被迫之下，政府不得不允許了這件事。
每個直播間的觀看人數不等，有幾個隔離間每天觀看人數都很多，其中一個，就是緝毒警李乾的隔離間。
為了不讓惡鬼的數量增加危害世人，全球各國都取消了死刑，沒有人敢招惹惡人，就怕惡人不小心死了變成惡鬼纏上的是自己，因此即便是警察執法的時候也很少會開槍擊斃罪犯了。
可李乾卻為了他人讓自己陷入這種痛苦的境地之中，他的愛人和兒女不知道有多煎熬，很多人們想到這個，眼眶都不由得熱起來，每天都會到直播間來看看他，用彈幕咒罵那兩只毒販鬼，安慰和鼓勵李乾，哪怕他看不到。因為這是他們唯一能做到的事。
苗渺今天也照例打開李乾隔離間的直播間看李乾，他們都很擔心他，也很揪心，因為他們感覺李乾恐怕堅持不了多久了。
盡管男人一直堅持吃很多飯菜、鍛煉身體，以此保持精神和力氣來對抗那兩只鬼，可每天睡覺被騷擾，時不時被攻擊，精神和身體上的損耗，以及人長時間在封閉的空間裏生活帶來的負面影響，都讓他在四年時間裏，從肌肉結實強壯到消瘦。
手機信息聲一直在響，好像有人很激動地在給她發信息，但是苗渺卻一點兒看的心情也沒有，她無法把視線從李乾身上挪開，眼淚一直在流，憤怒不已。
像她這樣的人很多，直播間內有八百多萬的觀看人數，彈幕多到模糊成一片看不清，但是想必都是和以前一樣的咒罵和鼓勵。
李乾抱頭蹲在墻角，那兩只毒販鬼在對他拳打腳踢，在那個主宰玩家的故意加持下，活人無法觸碰到鬼，鬼卻可以根據等級的不同，一定程度上的觸碰和傷害活人。
兩只鬼一邊打一邊像以往一樣發出陰森邪惡的聲音。
“跪下來求我們啊，快點道歉！說你錯了，你是傻逼！”
“道歉了我們就原諒你，你就可以從這裏出去咯，道歉啊，跪下來求我們啊。”
“求了我們就解脫了哦，快求我們啊。”
“……”
原諒是不可能原諒的，他們就是想要見到可惡的緝毒警察求饒，然後狠狠嘲笑譏諷他，身為毒販的他們，生前最恨的就是緝毒警，更別說還被他殺了。雖然變成了鬼還能留在人間，可是他們進了懲戒所啊！進來了就出不去了，等李乾死了他們也要消失了。
所以他們還是恨李乾，要不是他，他們還不知道在哪裏瀟灑呢。
李乾抱著頭，捂著耳朵，神情有些恍惚，他絕不可能向毒販屈服，只是可能也要被逼瘋了。
“唔……”他偶爾發出痛苦的聲音。
因為鬼也不想死，所以他們不會輕易殺死仇人，四年下來，他們早掌握了攻擊哪裏可以讓李乾很疼，卻不至於讓他重傷和死掉的技巧。他們每天都要打他幾頓才開心。
觀眾們憤怒極了，一邊哭一邊咒罵，卻沒有任何作用。
……
楊美惠不忍看到丈夫這模樣，很快關掉了直播間，伏在桌上哭起來。
“哢……”門被打開了。
楊美惠連忙坐起身，飛快擦掉眼淚，轉頭看過去，“回來啦？”
是一個背著書包的10歲左右的小男孩，他神色陰郁，看了看電腦，又看了看母親。
“你又看他了。”楊期光說：“是不是快瘋了？”
楊美惠臉色一變，“你說的是什麽話？！”
“學校的同學說的。”楊期光面無表情地說：“他們都說他是個蠢貨，白癡，所有人都知道不能殺壞人，他偏要殺，自找苦吃，還連累——”
“啪！”
楊美惠的手在顫抖，小男孩臉上一個鮮紅的巴掌印。小男孩轉正面孔，眼睛裏沒有一點淚，轉身出去了。
楊美惠想要喊住他，又不知道說什麽，最終還是只能痛苦地哭起來。
楊期光回了自己的房間，把書包從肩上放下來，從裏面拿出課本和作業，仿佛剛剛沒有受到任何傷害。
父親是個特殊的人，全國人民都知道他，都關註他，有人說他是英雄，也有人說他傻，他一直生活在周圍人憐憫的眼光之中。
“你為什麽要這樣做？”和楊美惠一起去懲戒所跟他通電話的時候，他問他。周圍人，包括親戚朋友，太多人發出這樣的疑問，於是小朋友也跟著問了問。
“當時情況危急，如果不動手，就有兩名人質要被殺害了。爸爸是警察，要保護弱小，你知道的，對不對？”
“那你呢？你會死嗎？”
“不會的，小光，爸爸很厲害，絕對不會被壞人打敗。”
“真的嗎？”
“真的。相信爸爸，好嗎？”
“嗯！爸爸加油，不要被壞人打敗！”
……騙人，你要死了。討厭死你了！
假裝無所謂的小男孩作業本上已經都是眼淚了。說什麽會有希望，什麽希望，這個世界沒有希望！
……
安曉和職場新人來到了廚房，廚房的構造很特殊，是全自動化的，從天花板到腳下，都有很多小格子，還有一些機械手臂在工作。裏面還有很多營養劑、蛋白質膏之類的東西。
因為鬼會搗亂，不讓人好好吃飯，因此為了讓裏面的人能夠身體健康，營養充足，他們會把食物做成這些東西，可以讓人方便、快速的進食。除非一些人特地要求要吃正常餐。
安曉他們很快找到了李乾隔離間的格子。
現在還不到用餐時間，機械系統沒到啟動時間，職場新人找來了梯子，安曉帶著卡牌爬了上去。
送餐的格子很小，蛋白質膏和營養劑都是很小的東西。還有一點是因為怕鬼從裏面逃出來，格子很小，且送餐管道四壁都是符咒，鬼一碰到就會受傷，無法擠出來。
好在她要送進去的只是一張薄薄的卡牌和紙條。
安曉將紙條和卡牌貼一起，再綁上一顆玻璃珠，然後拋了進去。聽到玻璃珠落在管道上，一路咕嚕咕嚕滾下去的聲音。
李乾，堅持住，希望出現了。
那玻璃珠拖著身後的卡牌一路往下滾，往下滾。
李乾耳朵動了動，恍惚地想到，已經到吃飯時間了嗎？他是一定要吃飯的，吃飽了才能有力氣，他感覺到自己有些不對勁了，他還要堅持，不能放棄，不能被打敗。
他將目光轉移到送餐口，卻看到從裏面掉出來的不是食物，而是一顆玻璃珠，還拖著個東西，白色的……是紙條？
紙條？
他抱著頭，忍受著鬼的毆打，挪過去。
紙條貼在牌面上，他很輕易就能看到上面的字。
【這是神賜予的可以殺死鬼的武器，凈邪鞭，拿著它，在心裏默念它的名字就可以使用，讓邪惡消失吧，英雄，我們渴盼的希望出現了。】
他怔了怔，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什麽武器？那顆玻璃珠嗎？默念什麽？或者……這是惡作劇嗎？社會已經被汙染到這種地步了嗎？
他露出苦笑，還是伸手撿起了紙條，才發現紙條硬硬的，是貼在什麽東西上面了。紙條上面有字被暈開了，還濕濕的，像是寫字的人的眼淚。如果是惡作劇，為什麽要哭呢？
想著，他心裏下意識默念了一下“凈邪鞭”。
於是，奇跡發生了。
手上的紙條，不，應該說是紙條下的東西居然化作了光芒，然後光芒拉長，變成了一柄雪白的硬鞭。
李乾呆住了。什麽？我在做夢？
“這是什麽東西？”
“感覺好惡心！”
身後的鬼停止了毆打，看到了李乾手上突然多出的東西，發出的聲音拉回了李乾的理智。
不是做夢？
他的心跳驟然加速，那紙條看起來毫無可信度的荒謬字句在腦中響起。難道真的有這種事嗎？
“餵，快把那東西丟掉！”毒販鬼踢李乾，他們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東西，又是怎麽出現的，但是本能的對凈邪鞭感到厭惡，甚至還有點兒恐懼。
“丟掉，要不然弄死——啊！！！”
李乾猛地起身，轉身一鞭抽在鬼身上，那鬼瞬間發出了慘叫，被打得飛了出去，砸在了墻上，被擊中的部位還冒出了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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