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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一枝桃花開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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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青衣若是此番惱了他這番話,叫了他那群武功很行的護衛出來,我與千格是占不了半分便宜的。

誰料,韓青衣真真是斷袖中的翹楚,從來不按牌理出牌乃是這類翹楚的特色。

只見他一個箭步沖上前,兩眼放光的望著千格懷中的白虎,可憐巴巴的道:“你這只小貓甚是乖巧,可否,可否……讓我摸一摸?摸一摸便好,就,就一下……”說著,又看見了地上的小狼崽,十分扭捏的捏著衣角道,“這只小狗可否……可否也讓我摸一摸?”

那語氣那表情,本莊主頓然覺得,跨物種的愛情也是有可能的。

千格顯然很吃這一套,他挑了挑眉,道:“那,只能摸一下。”

事到如今,本莊主覺得本莊主往日的人生觀都太膚淺了。

斷斷續續的從韓青衣口中得知了他此時在此地的緣由,也絕對算得上是一段可歌可泣的心酸史。

他那日深受我是個女子這一事實的打擊,在春風如意樓緩了半天方才緩過了神思。緩過之後,他便做出一個異常不容易的決定——無論我是男是女,都要找到我與我成親。

這約莫便是那種忽略性別的愛情了。

當下,他便召集了他所有的護衛,吩咐著去打探我的消息。誰料我如此神秘,打探了三天,也未打探出哪一位少爺娶了個不男不女的姑娘。

在八月初二的晚上,他捧著一腔對我的破碎的愛意,拎著幾壺酒,跳上了一座屋頂,對月祭奠著自己死去的愛情。喝了一壺又一壺,終於,他醉倒在了屋頂上。

可嘆人算不如天算,當日他喝酒的那座屋頂,恰是一位小姐的閨房。這位小姐的閨房,在那夜,迎來了一個兼職采花大盜的梁上君子。這君子約莫是第一次采花,十分的不專業,將將掀了幾塊青瓦,便被院子裏巡邏的侍衛發現了。侍衛舉著火把大喝一聲,那君子立時趴在了屋頂,一動不動。

而命苦的韓青衣,卻被這聲大喝驚醒了。他迷茫的坐直了身子,迷茫的望著院子中一群侍衛。這種迷茫,恰恰有那麽絲猥瑣的氣質。

於是,他順理成章的被押下了房頂,那些翻了幾片的青瓦片便順理成章的成了采花罪證。

在他險些被那位小姐的爹砍死之時,發生了一件說不上幸福還是不幸的事情。

他坐的那個屋頂下的那間屋子裏的那位小姐,哭著喊著對他一見鐘了情,此生非卿不嫁。

他當下便斂了情緒,打算歡天喜地的保住小命再抱得美人歸。

誰料,那位小姐,橫豎長的是一樣的,圓滾滾的一個肉圓子。

他只好哭著喊著對其一見生了恨,此生非卿都娶。

他的護衛拼死將他救了出來。他氣喘籲籲的七繞八繞,跑到了清一谷崖邊,方才甩開了小姐家的侍衛。將將放下心來,一只白虎優雅的邁著步子朝著他走過去,他在揣摩了摔死和被咬死兩種死法之後,含淚跳下了懸崖。

之後,便在崖底找到了那麽一條小溪,便脫了衣裳決定洗一洗黴運。

再之後,便被本莊主撿了回來。

這一段緣由真真是讓聞者傷心見者流淚。

千格聽完之後,撫了撫小白虎的毛,挑著眉道:“蠢人。你殺了那小姐,不就結了。”

我與韓青衣皆是一陣沈默。

☆、及時行樂篇 三十章 狩獵(4)

天色漸晚。

千格指使著韓青衣生了火堆,我們三人並著一虎一狼圍坐在火堆旁。

我瞅了瞅白虎,又瞄了瞄狼崽,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道:“你看我們此番落在這裏,也不知何時才能被人發現,何時才能走出這崖底。我方才去打探過,附近並無可食用的果子。雖說話冊子上寫明,這種谷底總是有許多野雞野兔,可現下千格你右手廢了,韓青衣又是個指不上的,我們豈非要餓死在此處?某子說過,大丈夫能屈能伸能自救能救人……”

千格斜眼看了看我,截了我的話:“言簡意賅。”

我立時精神抖擻的望著他:“所以我們不如將這只小白虎和小狼崽烤一烤,每人分個腿啃一啃罷。”

千格望了我眼,抱著小白虎靠到一旁,閉上了眼睛。

韓青衣勾起了腳邊的小狼崽,靠到了山洞的另一邊,安慰道:“睡罷。睡著了就不餓了。”

我只得滿面惆悵的在洞口尋了塊無風的平地躺好。

睡至下半夜,覺察到一團毛絨絨的東西正抵著掌心。約莫是小白虎或小狼崽尋著機會咬我來了。火堆早滅,我也懶得睜眼,閉著眼睛將它提至面前。卻覺得手上一疼,忙睜眼望了望。

蒼天啊大地,哪是什麽小白虎或小狼崽,湊著山洞外月光來看,那明晃晃是一只膘肥體壯的白狼。白狼的尾巴正被我攥在手心,白狼轉過身,兩只碧綠的眼睛正死死的將我盯著。

本莊主近日與這些畜牲倒是頗有緣分。

我不動聲色的望了望睡在山洞裏面的千格與韓青衣,他倆亦是睜著眼睛,皺眉將我望著。千格輕微的搖了搖頭,示意我勿動。我又望了望白狼,白狼依舊一動不動的盯著我。

據體型來看,我恐怕夠白狼吃上兩頓。這多麽讓人悲傷,我的烤小狼腿還未吃上,就要被狼吃了。天底下,約莫沒有比我更憋屈的死法了。

白狼突地動了動,我下意識的攥緊了手心裏的尾巴。白狼吃疼,齜著狼牙朝我撲來。

吾命休矣。

突地,一聲哨聲嘹亮的劃破了夜晚的靜謐。白狼驟然停在了我的面前,朝著洞口嗚咽了兩聲。

眨眼間,洞口站了幾人。為首一人,面目俊美,妖艷的眸子看了眼白狼,又低頭望了望坐於地上的我,笑道:“是你欺負了我的球球?”

本莊主覺得,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冤案,沒有之一。

首先忽略這麽只膘肥體壯的白狼竟然叫球球這麽個詭怪非常的名字,單就從現場來看,也完全看不出是我欺負了白狼。我那只被白狼咬傷的手,還在滴著血,我這顆被白狼嚇到的心,更是滿心瘡痍。這麽個情況下,竟還說是我欺負了白狼?

還未待我反駁兩句,面前的男人卻又笑了笑:“千格在這啊。在下真是好運氣呢。”

我詫異的回過頭,千格不知何時解下了捆著右手的布條,月朗風清的道:“原來是七殺。確是好久不見。”

據本莊主敏如的判斷,這七殺,約莫就是七殺樓的樓主了。

突地想起華岳說了今日狩獵回去要給我嘗她近日新學的點心……

頓時悲從心來,滿面愁容。

韓青衣突地抱著小狼崽從我身後擠了出來,急急地道:“你莫不是來與我們搶這只小狗的罷?雖,雖我這只小狗與你那只長的有些相似,但,但只是長的有些相似罷了……我這只必不是你那只生的……是以,是以並不是你那只……你是不能來與我搶這只可憐的小家夥的。”

那名喚七殺的男子,怔了一怔,覆又笑道:“竟是青衣莊少主。在下今日運氣真是好的出奇。”

韓青衣一臉警戒的將他望著:“你還說不是來搶我的這只小狗的?竟連我名字都調查到了……你這個消息也算靈通了。按說,我這只小狗與你那長得有些相像,將它送給你養一養,讓它喝一喝母狗的*,也是有好處的,只是……”嘆了口氣,又道,“只是我十分的不舍。狗與人也是講究個緣分的,你既然讓它跑出來遇到了我,便說明你們沒有這個緣分。既然沒有這個緣分,強求也是不會幸福的……”

我想,韓青衣的這個神經約莫是比他的大腿還要粗一些的。

七殺樓主確然是個好修養的人,繼續笑道:“少主安心,我不是來與你搶你那只小狗的。”

韓青衣又懷疑的望了他幾眼,才抱著小狼崽躲到了我的身後。

這個愁人的二傻子。

千格站到了我的面前,左手托著小白虎,風輕雲淡的道:“七殺是來殺我的麽?”

七殺笑了笑:“嗯。”

千格亦笑了,道:“那便動手罷。”說著,幾步走到了七殺的面前,閉上了眼睛,一副任君屠殺的樣子。

這個愁人的大傻子。

我與韓青衣對望一眼,決心上前攔一攔,盡管這攔一攔說不準也只是讓這個七殺磨一磨刀刃。七殺卻笑盈盈的伸出了手,捏住了千格的右臂,笑道:“你右臂果然有問題。誰傷了你?”說著,轉頭望了望身後的人,“是青山?”

一個壯碩的漢子應聲而出,半跪在了地上。

我望了望那眼睛,約莫是崖上黑衣人之一。

七殺笑盈盈的放開了千格的右臂,從腰間抽出一柄薄劍。還未待我看清,那黑衣人便倒在了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脖間僅一條細小的血痕。

我看的毛骨悚然。七殺卻未在意,揮了揮手,後面的幾個人立時上前,將黑衣人擡出了山洞。

七殺將薄劍繞回腰間,又伸手捏住了千格的右臂,道:“這些個沒用的廢物。我不過是派他們去殺了華王殿下,把你請回七殺樓。這點小事都做不好,活著何用?”說著,極為熟練的撕開了千格的右衣袖,扯開了我裹的亂七八糟的布條,從懷裏摸出一瓶藥膏,仔仔細細的塗好,又拿了幹凈的布條重新纏好。

又端視了半晌,才笑道:“幸好沒傷著骨頭,殺了青山也就罷了。若是傷了你的骨頭,我可是會滅他滿門的。”

千格的表情淡淡的,半晌,才道:“你這又何必。”

七殺怔了怔,笑的十分溫柔:“傷了你的人都該死。你只能是由我來殺。”

本莊主聽了半晌,頓覺本莊主的人生觀一直太膚淺啊太膚淺。

韓青衣突地神經兮兮的湊了腦袋到我耳邊,小聲道:“你可聞出什麽了?”

本莊主望了望千格,又望了望七殺,十分苦楚的搖了搖頭。

他又將聲音放低了些,才道:“我聞到了奸情的味道。”

本莊主一頓,這愁人的二傻子,此番感官倒是纖細的如他頭頂的發絲了。

七殺突地跨過了千格,步至了我的面前,笑盈盈的望著我道:“及樂莊小莊主蘇貍?”

我心下一頓,面色不改的擺了擺手:“客氣。”

韓青衣目瞪口呆的望了望我,突地尖叫一聲,道:“及樂莊?那個及樂莊?蘇貍?那個蘇貍?”

我掩了掩耳朵,道:“確是及樂莊莊主蘇貍。”

韓青衣突地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般,抱著小狼崽走來走去。半晌,才似下定了決心般的將我望著:“那……我聽說及樂莊是天下第一莊,十分有錢……”

七殺也笑了:“確然如此。少主聽說的沒錯,及樂莊富甲天下。前莊主是名動天下的才子蘇毓,莊主夫人是武林盟主之女楊清泠,光這兩個名字亦算得上天下第一莊了。據聞當今天下財富,及樂莊獨占六分。”

我揮了揮手:“客氣客氣。”

韓青衣扭捏著衣角,走至了我的身邊,道:“那我家家小業小,你會不會嫌棄我?你的爹娘會不會看不上我?我若是娶了你,他們會不會以為我是圖著及樂莊的家財去的?天可為鑒,我對你的那顆真心是不容褻瀆的……可……可……”

還未待我說話,七殺又笑道:“少主謙虛了。天下財富,及樂莊獨占六分,青衣莊占了三分,怎可說是家小業小?”

唔,這個聞名天下的七殺樓,原來是專門研究這些消息的。

真是人不可貌相,斷袖不可歧視。我竟不知韓青衣這麽有錢,瞇著眼睛望了望他,似乎覺得他的形象愈加器宇軒昂起來。

斷袖嘛,這都是小毛病,和他的家業比起來,根本不算個事。

我正待說個兩句,修覆下之前對他冷嘲熱諷的態度可能引起的些許裂痕,千格突地出了聲,淡淡的道:“天快亮了。”

七殺輕拍了下額頭,笑道:“倒是忘了。天亮了,華王殿下約莫會尋到此處,少不得有些摩擦。七殺樓一殺未成,絕不第二次出手,可不能壞了規矩。還請韓少主與蘇莊主也去我那坐一坐罷。”說著,望了望我,又笑道,“煩請莊主松松手,球球有些難受。”

本莊主這才發現,我竟一直攥著那只白狼的尾巴,只好沖著白狼安撫的笑了笑,松開了手。

七殺率先走出了山洞。千格沒什麽表情的抱著小白虎緊隨其後。那只白狼一臉敵意的邊走邊望著我,似乎在考慮如何神不知鬼不覺的咬死我。韓青衣抱著小狼崽顯得心事重重。

本莊主覺得,皇城這一行,著實讓人十分惆悵。

☆、及時行樂篇 三十一 狩獵(5)

走出林子,又走了許久,方才到了一座小城。本莊主深表遺憾,這一路上,竟連一個人都沒有見到,更別說李華年搜尋的人馬了。可見李華年已然不是當年那個執著而深情的斷袖了。

站在小城門口,我仰著頭在城門口望了半晌,也未分辨出城門口那斑駁的城名。

七殺不知何時站到了我的身邊,笑盈盈的道:“莊主可是在看是什麽城名,好通知及樂莊前來營救?”擡頭望了望城門,接著道,“莊主何不問我?可別太見外了。我雖然知曉不多,卻也知這個小城是胡月城。據說以前有個傾城國色的名妓,名喚胡月,因此就叫胡月城。”

我僵著唇角笑了笑,挪到了千格邊上。

無論千格與七殺有沒有那麽一段淒美的愛情故事,單看七殺目前對千格的態度來說,只有在千格身旁是最安全的。

千格正低頭逗弄著小白虎,頭也未擡的道:“你說,這只小貓叫什麽名字好?伊人怎麽樣?這也許是只小母貓,伊人這個名字不錯。”

卻聽到韓青衣興致勃勃的應和聲:“嗯,伊人這個名字好。那你說我這只小狗叫蒹葭怎麽樣?”

千格瞅了他眼,道:“也可。”

我望了會天,誠然不明白一只虎和一只狼為何要叫伊人、蒹葭這麽詩情畫意的名字。

又低頭望了會一直跟在我身旁,專註盯我將近六個時辰的球球,頓然覺得畜牲的世界也很荒涼。

小鎮不大,亦不繁華,路上僅幾個行人神色匆匆的路過。本莊主望了半晌,終於望到了一處敞著門的酒家。熟門熟路的走上前,剛要拔腳進門,卻見得掌櫃的匆匆趕來,“砰”的一聲將大門關上了。

險些撞到本莊主那不甚高挺的鼻子。

本莊主著實不解如今酒家的待客之道。

七殺踱步走到我身旁,溫柔的道:“可傷到莊主了?”說著,突地出掌,狠狠的拍上了大門。又是“砰”的一聲,大門轟然倒在了地上,一時間灰塵四起。方才十分匆忙的掌櫃的,正一臉驚惶的坐在地上,將我們望著。

七殺依舊笑得溫柔:“掌櫃的,原來還活著。方才,為何對著莊主關上了門?若是傷了莊主,你的命也不夠賠的。”

我僵著臉笑了笑,進了門,尋了張桌子坐好。千格與韓青衣倒是一臉鎮定,抱著自家的伊人蒹葭跟著我坐在了桌旁。七殺是最後一個進屋的,他笑容滿面的對著坐在地上的掌櫃的吩咐道:“給我們準備幾間上房,再拿些你們這最好的酒菜過來。勞煩掌櫃的了。”掌櫃的連連點頭,忙不疊的從地上爬起來,連滾帶爬的朝著後廚去了。

和七殺一起出門,委實造孽。

不多時,掌櫃的便端了盤鹵牛肉與花生米走了過來,一臉愁容道:“各位客官見諒,本店廚子跑了,小二也跑了。現下就只有這現成的鹵牛肉與花生米了。”說著,又遞上一壺酒,道,“這是本城有名的杏花釀,送給幾位嘗嘗。”

千格夾了塊牛肉,放到了伊人的嘴邊,不經心的問道:“我們方才經過城裏,為何都無人做生意?你方才說的廚子和小二都跑了,又是為何?”

掌櫃的愁眉苦臉的望了望我們,道:“唉。還能為何,不就是城主的宅子鬧鬼的事。城主一家十年前突地暴斃,心有不甘,已有很多人在夜間看到過城主的鬼魂。之前雖鬧的人心惶惶,卻也沒現下這麽嚇人。可從三個月前以來,每七天天就會有人暴斃……都說是城主索命來了……這不,廚子和小二都跑了,小的也是打算收拾好馬上就走的……眼下正好是第七天了,小的勸上一句,幾位客官還是用完了立時趕路離開罷。”

本莊主突地覺得本莊主的後背一緊。頓然毛骨悚然的直著脖子轉向了千格:“千格,你幫我看看,我背上是不是有什麽不幹凈的東西?”

千格漫不經心的掃了眼,頓然面色凝重起來:“確實有。”

我僵著身子,一動不動的望著千格:“千格,我記得你是要做我一個月護衛的。本莊主向來大度做人,本也就未差遣你做過什麽。現下,本莊主就命你將我背上的東西弄下來。”

千格挑眉望了望我:“那你就不再介意我上次救了子衿未來得及救你的事?”

我忙點了點頭,感覺背後的東西又動了動。

千格揮了揮手,七殺笑了笑,幾個黑衣人走至我背後。

我頓覺背後輕松不少,再一看,卻見黑衣人駕著韓青衣扔到了我的面前。韓青衣立時小鳥依人的依到了我的身旁,聲音都帶了絲顫抖:“蘇貍你你你你要保保保護……護我,我我我我自小就怕這些神神鬼鬼的東西……”

本莊主深深的覺得,本莊主這是被坑了。

是以我怒氣沖沖的瞪了瞪千格:“你不是說我背後有不幹凈的東西麽?怎的是韓青衣?還誆我原諒你!”

千格慢條斯理的梳理著伊人的毛發,又望了望韓青衣巴在我身上的手,道:“韓青衣一身衣物皺成這樣,確實不太幹凈。我何曾說過謊?”

我抖了抖眉毛,正要說話,卻聽得七殺笑道:“千格對莊主很是上心。”

千格的語氣驟然冷了下來:“上心?七殺倒會說笑。”說罷,站起身來,向著樓上走去。

本莊主確然不知會被嫌棄成這樣。

七殺倒未在意千格的態度,若有所思道:“看來千格是真的怕我傷了莊主呢。”又望了望本莊主,笑道,“千格啊,其實是和我一起長大的。”

這一句話震得我靈魂出竅。我望著他,問道:“你們是青梅竹馬?千格也是七殺樓的?”

七殺笑了笑,未置可否。擡腳便朝著樓上走去。

韓青衣抱著蒹葭憂心忡忡的將我望著:“蘇貍,我害怕……我晚上和你睡,可好?”

本莊主亦是高深莫測的望了他眼,朝著樓上走去。

七殺在樓梯口站了站,見我上來,指了間客房與我,道:“莊主那間房,左邊便是我與千格,有事叫一聲即可。”說著,便要進了左邊的房間。我立時伸手扯住了他:“那個,樓主……”

七殺回首一笑:“莊主不必客氣,喚我七殺即可。”

我立時順勢改了稱呼:“七殺,你看我們相逢即是有緣……既然如此,你……”

七殺揚了揚眉,妖艷的眸子驟然間亮了亮:“莊主可是要我陪你睡?”

我抽了抽眉角,道:“七殺客氣。我只是想和你借一借你的那只白狼陪一陪我。”

七殺突地欺身向前,勾起我的下巴,妖媚一笑:“確實不用?”

本莊主可斷定,七殺確是與千格一起長大的,這個姿勢這個語氣,與那日在春風如意樓畫舫上一模一樣。

我向後退了兩步,道:“多謝七殺,客氣,客氣。”

這兩步,卻撞進了一個懷裏。

千格清冷的語調從我頭頂上方響起:“七殺進房。”隨後負手進了房門。

這句話說的我遐想無限。我巴巴的瞅了瞅七殺,七殺也未在意,笑了笑,道:“莊主,球球是只公狼。”頓了頓,又對著白狼道,“球球,保護好蘇貍莊主。”

隨後,越過我,進了房門。只留下那只白狼與我大眼瞪著小眼。

韓青衣不知何時抱著蒹葭上了樓,立在我身旁,羞澀的道:“不如,不如你放了球球回去,我,我來陪你罷。”

本莊主帶著球球甩手進了房門,再甩手甩上了房門。

☆、及時行樂篇 三十二 胡月(1)

次日一早,我便被一陣驚天動地的拍門聲拍醒了。我套上長靴,換上昨日七殺命人買來的杏色長衫,望了望依舊一臉敵意望著我的白狼球球,才施施然的朝著房門走去。

約莫球球又是不眠不休的望了我一夜。這樣不眠不休的望了我一夜,還未將我吞了入腹,可見球球著實是只聽話的白狼。

房門口赫然是一臉驚慌抱著蒹葭的韓青衣。我又朝左邊房門看了看,認真的思索了下千格與七殺的種種關系。房門突地吱呀一聲開了,千格一身滾了白邊的花哨長衫映入了我的眼簾。他素日裏只穿白衣,襯得人仙氣繚繞神聖不可侵犯,今日這一身花哨的長衫,倒是看出了些許妖孽的端倪。他抿嘴一笑,頓然春光無限。

七殺緊隨其後,露出了半個身子,赫然也是一襲滾了白邊的長衫,長衫上繡著大朵大朵艷麗的牡丹,一雙妖艷的眸子閃著剔透的光澤。

這一雙人,站在一起,頓然讓整個客棧蓬蓽生輝。

我看的一陣恍惚。韓青衣突地湊了張臉過來,道:“我昨日所說果然不假,今日他們便連穿著都一樣了。嘖嘖,倒是相配。”

我抖了抖面皮,不發一言的下了樓。

剛下樓,我便有些後悔。如此身先士卒的沖在最前面,是絕對沒有好事的。樓下大廳的房梁上,赫然懸著一個人影。我停住了腳步,擡頭望了望,那眼珠突出,舌頭拖長的屍首,恰是昨日勸說我們趕緊趕路的掌櫃。

唔,上吊自殺這種死法著實不可取。

七殺道:“這事倒有些意思。”說著,望了望立在廳裏的幾個黑衣人,道,“何時死的?”

一黑衣人半跪在地,道:“約莫昨夜子時。屬下亦是將將下樓才發現,未有打鬥跡象。”

七殺點了點頭,道:“先取下來罷。找人將這裏收拾一下,既然發生了這麽有趣的事,我們就再住上七天看看。”說著,又笑著轉向了我,“莊主受驚了。”

我擺了擺手,尋了張離掌櫃屍首最遠的位置坐好。

千格依舊抱著伊人坐至了我身旁。不一會,韓青衣與七殺也走了過來。

我們四人端莊的坐著。我望了望韓青衣,他亦是滿面愁容的望著我。千格倒是無所謂的逗弄著伊人,看不出表情。七殺以手托腮,看著千格逗弄伊人。

我又望了半晌,終忍不住咳了兩聲,道:“千格公子,你瞧著我們現下是不是該用一用早膳?須知一日之計在於晨,一晨之計在於吃。早膳用與不用,可是相當重要的……”

還未待我滔滔不絕的闡述出關於用早膳的種種好處,卻聽得千格淡淡一笑,道:“那就勞煩蘇貍去替我們煮頓早膳了。”

我立時閉了嘴,惆悵的望了望韓青衣,道:“青衣啊,你對我的情意我向來是知曉的,如今……”

韓青衣緊張的抱過蒹葭,道:“你怎的又在打我們蒹葭的主意?它還這樣小……我……你怎麽忍心?”說著,閉著眼睛伸出了左臂,道,“你若是實在餓了,就,就著我手臂咬幾口罷。我……手臂肉結實,絕對比蒹葭好吃……我絕對不會叫疼的。”

這愁人的二傻子。

我又將目光轉回了七殺身上。七殺笑了笑,道:“可惜我將其他人派出去了。莊主文采非常,必然知曉‘君子遠庖廚’這一句話。”

於是三個人眼神灼灼的將我望著。

本莊主這都造的什麽孽。

我只得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朝著後廚走去。

後廚倒還敞亮,未有許多灰塵,一些食材倒也齊全。我尋了半晌,尋了把菜刀,舉著菜刀準備切菜之時,突地無限憂傷。

都雲會吃的人亦會做。我雖口舌挑剔,卻著實只是口舌挑剔而已。

突地十分想念華岳。

卻聽得一聲輕笑,轉頭便看見千格倚在門邊,抱著伊人將我望著。他勾著唇角,笑的如春風拂面,道:“可要千格幫忙?”

一頓飯做得本莊主甚為神傷。千格所說的幫忙,的確只是幫忙,不過是嘴上動動,指使著本莊主忙東忙西。他連棵柴火都沒添過。

“你瞧,你其實還是很有天賦的。以後的幾日,就麻煩蘇貍了。”說罷,施施然的抱著伊人走出了房門。

七殺挑了一筷子的魚絲,道:“蘇貍莊主確然賢良淑德。這幾日,便勞煩莊主了。”

本莊主這都造的什麽孽。

我惆悵著夾了幾筷子鹵牛肉餵了餵白狼。

用完了早膳,四人又端坐於桌前,千格繼續逗弄著伊人,七殺依舊端望著千格。

本莊主看了半晌,覺得有必要將這個苗頭扼殺一番,便道:“不如,我們出門去逛一逛?”

千格挑眉望了望我,道:“蘇貍是想去城主故居探一探?倒是個不錯的提議。”

本莊主著實不明曉,他是怎麽看出本莊主是想去城主的鬼屋的。

本莊主不過是想去買一買衣衫,此時,卻站在了這麽幢破敗不堪的鬼屋面前。

韓青衣突地尖叫一聲,引得我們忙回頭將他望著。他無限驚喜的道:“我們那家客棧的掌櫃死了,小二和廚子都跑了,現下,這客棧不就是我們的了?”

這愁人又後知後覺的二傻子。

千格擡腳進了院子。我跟在千格之後,拔腳進了院子。七殺與韓青衣緊隨其後。

院子裏與院門口一樣破敗,雜草叢生,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格局。走過前院,是一片假山。若說這院子唯一有些特色的,約莫便是這些假山了。比之別的院子裏的假山,這處假山錯落有致,也不難看出每一塊石頭都是精心雕琢挑選的。

繞過假山,步上了一方長廊。長廊內處處結著蜘蛛網,掛著一些灰撲撲的燈籠。倒也依稀能從長廊邊的柱子上,看出來當日的精細。

突地,白狼一聲嗚咽。我循聲看去,白狼嘴裏似是正叼著什麽。

七殺幾步走至了白狼身旁,伸手拿下了白狼口中的叼著的東西,竟是一只小紅狐。小紅狐約莫被白狼嚇到了,可憐兮兮的窩在七殺懷中。

韓青衣抱著蒹葭,興致沖沖的湊了個腦袋過去:“咦,這是什麽?長的有些像千格的小貓,又有些像我的這只小狗……”

千格挑了挑眉,道:“蠢人。這個是狐貍。”

本莊主抖了抖眉毛,既然認得出這是狐貍,又為何覺得伊人與蒹葭是小貓小狗?

☆、及時行樂篇 三十三 胡月(2)

七殺望了望瑟瑟發抖的小紅狐,道:“這似乎是只家養的寵物。”

千格聞言,將伊人放到了我懷裏,撈過紅狐望了望。

我內心一陣憂慮,千格近日似乎很熱衷撿這些他稱之為小貓小狗的畜牲。再這樣下去,說不得我們會因販賣動物被官府抓起來。

他望了半晌,突地將紅狐扔回了七殺懷裏,道:“確然是只家養的。拿去丟掉罷。”

本莊主一時間無限感慨,家養的果然比不得野生的。

七殺卻捏起紅狐的皮毛看了半晌,笑道:“何必。這皮毛倒是不錯,等它再大一些,就取了毛皮給你做個暖手的套子,可好?”

我驀地一抖,小紅狐亦是一抖,嗚咽著要從七殺懷中跳出去。

一行人繼續向裏院走去。

裏院不知為何,保存的竟比外院好很多。桌椅皆沒什麽損壞的痕跡,桌子上甚至還擺放著一副茶具。裏院的大廳內,還掛著幾幅山水畫。千格很有興趣的停在那些畫面前仔細看著,我只隨意的瞄了兩眼,便擡腳朝著裏屋走去。

裏屋更是沒人動過。床上的絲綢被折的整整齊齊,櫃子上的花瓶裏插著幾枝枯萎的花,書案上還攤著一本《北岱國山水州志》。

撇開一屋子的灰塵不說,這樣的屋子,倒像是昨日還有人住的。

本莊主著實詫異,一個連臥室裏都要養花的人,為何會用上吊自殺這麽個一點也不美的方式結束生命。

外屋突地傳來七殺的聲音:“看來城主是個妙人。可惜,沒能見上一面。”

我詫異的出了臥房,大廳內,韓青衣三人正目不轉睛的盯著墻面掛著山水畫的地方望著。

待看清他們正在看的山水畫,本莊主頓然覺得現下民風真真是十分開放。

那幾幅山水畫的背面,赫然是一幅幅男女交纏的圖。

千格突地出了聲:“倒是我的筆跡。”

韓青衣詭異的望了望千格,驀然拔高了音調:“這這這……是你的筆跡?這難道不是春風如意樓畫舫裏的那些……”

千格望了韓青衣一眼,道:“韓少主看的倒是仔細。確然是我畫給春風如意樓的。一直掛在子衿姑娘的畫舫內。”

韓青衣臉突地通紅,羞澀的轉頭將我望著:“蘇貍你你你……你切莫誤會……那都是還未遇到你之前的事……遇到你之後,我已經被你看了左臂和後背,此生此世已經是你的人……我之前也不過是喝了喝酒,確是什麽都沒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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