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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父王的念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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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父王的念想

是的,他的世界從來沒有平靜過。

外界方面,卓文和卓尼從來沒有中斷過對他的威脅與壓迫,並且愈演愈烈,幾乎到了與他們決一死戰的地步。

雙方無所不用其極,如果對方知道璃盞的存在,必定會對她下手。

他生怕自己保護不了璃盞。

他並非對自己沒有信心,只是對卓文卓尼兩人的手段感到心寒。

其次,他所擁有的大蛇杖正試圖掌控他。自從從仙洞山回來,大蛇杖就一直跟在他身邊,不管用什麽方式,丟棄、重新錘煉抑或是封印,都沒法將它弄掉,它還是會莫名其妙地回到他的身邊,用一雙赤紅的蛇眼盯著他,盯得他心裏發毛。

而他掌心上的大蛇杖的標識卻越來越明顯,仿佛侵蝕著他的靈魂。

大蛇杖代表的是殺伐。為了抵抗卓文和卓尼的陰謀,他必須殺伐,可越是殺伐,他的殺氣就越重,就越容易被大蛇杖侵蝕靈魂。

有璃盞在他身邊,他一方面會覺得很安心,對未來的生活也充滿了期待;一方面又更加不安,生怕會把這些不幸帶給璃盞。

正是愛得深,所以更加糾結。

不過,當把埋藏在心底的話語說出來時,王子譽感受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輕松。沒錯,把路和未來的可能性都擺在她面前,讓她自主選擇,而不是自己粗暴地為她選好道路。

“我不怕。”璃盞用手指輕輕撫摸著他的臉道,“我只要跟你在一起。”

璃盞說到做到。

第二天她便找萊茲了解王子譽的近況。

因為她與王子譽是戀人的緣故,她覺得從萊茲嘴裏說出來會比王子譽所說的更真實和更加準確。王子譽說的話,八成輕描淡寫就忽悠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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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譽在議事廳中央座位上倚靠著扶手輕支著頭,凝視身旁桌上放置的大蛇杖。大蛇杖身的深刻縱紋仿佛纏繞在他的心上,無論如何寬心。也成了永難消弭的痕跡。他微微嘆了一口氣,倍感苦澀。

他不想再做血腥之事,不管是因為大蛇杖還是因為想給璃盞一個平靜安定的生活。可是卓文卓尼兩人卻步步緊逼。阻撓他實現夢想。

他貴為王子,更是眾王子子中的佼佼者,這一點所有人都無法否認。但是,這不代表他一個人的力量能夠對抗卓文卓尼兩人的聯合絞殺。卓尼陰狠狡詐,卓文爭強好勝,兩人都年輕氣盛,勵志將他斬殺。於是事態終於演變到一發不可收拾。

王子譽感到一種強烈的焦躁不安,此刻他正等待麾下的信息團隊最新的消息進展。望著席中坐著的眾位部下,他們各個都是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各個術業有專攻,是可以稱霸一方的人才。

他並不希望把他們扯入法萊爾王宮的政治鬥爭中去。

可是。他毫無辦法。

王子譽絕非輕易動搖之輩,他冷靜的程度,就連萊茲都覺得可怕。

此時,璃盞就坐在席間,用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註視著他。

王子譽只覺得心裏狠狠一疼,擡起頭來,高聲道:“因佛回來了嗎?”

“尚未。”萊茲用沈靜的聲音道,“因佛剛剛傳來消息,他遭遇到狙擊。恐怕不輕易脫身,我已經叫兩人前往支援。”

“卓文真是欺人太甚。”王子譽沈思般地緩緩道:“打探消息自然重要,但一切都要與生命為重,否則一切都是空談。”

“王子……”萊茲欲言又止。

“不必多說。”王子譽泛起一絲薄笑,涼涼的,有幾分失落。卻又有幾分堅定,內心的想法正逐漸朗化,他正待開口說什麽,管家的特有的三下敲門聲在響起,管家一標準的姿勢行禮,起身,以平靜無波的聲音道:“卓文殿下來訪,殿下還說請主人務必……”

王子譽驀然住口,揚起一邊眉毛。倘若是其他人要求會面,他必定當場回絕,但卓文的臨時到訪,反而令人牽腸掛肚起來,最近卓文行動咄咄逼人,現在又大搖大擺前來,有太多詭譎難測之處。

“好,我去看看。”王子譽站起來,隨管家離開。

議事廳的眾人相視一眼,呼啦地全部散開了,有準備到會客廳後方聽墻腳的,有準備去看卓文來訪時的裝備的,忙的不亦樂乎。

璃盞左看看右看看,決定跟在王子譽身後,看個究竟。

為了這名不速之客,會客廳中多添了幾盞魔法燈,原來已到黃昏時刻,兄弟十幾年來,還是第一次在薄暮中彼此相望,王子譽望著與自己有幾分相似的面容,不禁有些悵然。

卓文是只身前來,並未帶任何魔法師也沒有帶侍衛或保鏢,不得不說,不太像他的作風。

“哈哈哈,我親愛的弟弟,半年未見,你可好?!”笑聲不算太大,像是裝出了很熟悉的感覺,王子城堡的建築很獨特,不會凝聚聲音,反而讓他的聲音消散了開去,使得他制造不出想要的爽朗感覺。

不管是這個聲音還是這個形象,璃盞在剎那間就豎起了全身的汗毛。在仙洞山他們就是被這個人關在了地下。

卓文?法萊爾,王子譽的親大哥!

璃盞見到卓文,只覺得一團怒火從心中熊熊燃起,她緊握住拳頭,忍住沖出去狠狠揍他一頓的沖動,卓文,他怎麽可以如此對待自己的親弟弟?!

她不知一次想過,想要質問他,為什麽要這樣做,為什麽要對付親弟弟,為什麽要兄弟反目?難道他不知道,親情是這個世界上最可貴的感情嗎?!

卓文一臉高高在上地站在王子譽面前,仿佛來訪王子譽的城堡是給了王子譽天大的恩惠。對於建築四周暗中圍觀的人,他看在眼裏,卻不放在心上。對於王座上的人,從來不會俯視自己腳下的螞蟻。

王子譽一臉淡然地註視著他,絲毫不動聲色“謝謝兄長關懷,一切安好。”

兩人一邊打太極,一邊進入客廳。卓文自然而然地在客廳首席坐下來,打量著客廳,不讚同地搖頭道,“卓譽,你真是越活越回頭了,你看你看,這院子的格局幾年不變,花草來來去去也是芙蘭、菖蒲之類的上不了臺面,建築更是年久失修,哥明白你年幼獨立不容易,可也不能失了面子。我那還有幾棟房子,要不都劃到你名下?”

這話一說出來,暗中的全部人都整齊地唾棄了一聲“切!”尤其是胡渣大叔,幾乎氣炸了肺,尼瑪的居然說老子設計的建築年久失修?自己也不睜眼看看自己城堡裏那一堆紅得滴血艷得嗆人的玫瑰,也不看看那一群爭奇鬥艷的可怕女人……

當下他再也不聽下去,立刻召人,他不把卓文的城堡炸掉誓不罷休!

估計在場的人最冷靜的王子譽。卓文之前的政策一直很強硬,就是一定要除掉他;現在突然使用懷柔政策,讓他有些意外,也暫時抓不住他的目的,在明白敵人的目的之前,他是決計不會表露一點情緒,只是微微一笑,道,“謝謝兄長好意。雖然是小屋破房,但住習慣了也就慣了,兄長家中人多,房子留著姨太住罷。”

“話說的是啊。”卓文嘆氣地拍了拍王子譽的肩膀,“雖然說女人太多是個麻煩事兒,可一個家還真少不了一個女人。你今年也十了,沒個女人管家,總是不完整,你也該考慮考慮了。”

王子譽疑惑地眨眨眼,敢情卓文是來給他說親的?

一一太陽打從西天升起來了?

卓文是個粗人,平時不會想到這些事兒,王子譽幾乎第一時間就判斷出來,卓文絕對不是這個事情的策劃人,而卓文歸為大王子,平時鮮少聽得進別人的話,除了卓尼。那麽策劃這事的應該是卓尼,卓文只是執行者而已。

如果事情涉及到卓尼,那事情肯定又會覆雜百倍。

要是卓尼硬塞給他一些臥底、探子類的女人,肯定會把城堡鬧得雞犬不寧,如果更狠一點送幾個胸大無腦的女人,那城堡會淪為一個徹底的悲劇。

王子譽花了好大力氣才沒有讓自己吐槽,也沒有在臉上表露出來,仍然保持著一貫的笑意,道:“兄長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青春大好年華怎能浪費在女人身上?有了女人,可就失去自由了!”

“你想要自由?”卓文哈哈笑道,“你出來都這麽多年了,自由也自由夠了,舒服也舒服夠了,是不是也該回宮看看?”

“回宮?”王子譽一時忘情道。

回宮,回法萊爾王宮。

王子譽自從十多年前只身殺出法萊爾王宮,就再也沒想過要回去,就算偶然經過,他也會繞道走,對他而言,那個地方是地獄!

“對,回宮。”卓文點頭道,“父王這些年也老了,想有個人陪陪他說說話,他知道你長大了,也想看看你現在過得如何……”

“別說了,”王子譽開口打斷他的話,如非必要,他真心不會打斷任何人的話,尤其是卓文的話,但他實在忍不住,這些話不管是真是假,他都不願意聽到。

也許很多人都沒有留意到,但王子譽心裏清楚,自己活了十八年,從未見過所謂的父王,而所謂的父王也不曾想起過他。

父王,這兩字對他而言,就是天邊的星辰,遙不可及。

203 王子的生日是哪一天?

卓文有些意外王子譽的激動,心裏估計大概戳到點上了,便又道,“你十八歲生日也快到了,我和二弟在宮裏為你舉辦了一場大型生日宴會,也算是彌補哥哥以前的失職。”

生日宴會?

王子譽在心裏冷笑,問清楚時間地點,果斷送客。

說實在的,王子譽連自己生日在哪一天都不知道。前陣子和部下開玩笑時,被問起,他隨口說了一個日子,七月十二日。想不到,他們消息如此靈通,竟都知道了。

想來,他部下有不少人胳膊往外拐麽?看來他攘外要先安內了!

卓文走後,萊茲施施然走到他旁邊,不客氣地笑道:“好,好,真是好得很,卓文居然是來說親的,我好想笑,怎麽辦?”

王子譽沒好氣地斜睨著她,“你先笑完再說。”

萊茲得到特批,笑得震天動地。

兩天後,因佛回到城堡,帶回來了關於七月十二生日宴會的消息。

因佛說,卓文打算舉辦鴻門宴,在生日宴會上給王子譽介紹拉迪親王的女兒,如果王子譽拒絕接受婚事,會無法離開宴會會場。

拉迪親王是卓文最有力的後盾,且不管拉迪親王的女兒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卓文這一著棋,都不可謂不狠。

拉迪親王的女兒王子譽不能娶,卓尼也不能娶,她只能是卓文的,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也就是說,談婚只是一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卓文是在找一個殺他的理由!

想明白這一點,王子譽頓時松了一口氣。

任何打著幌子的婚事他都不在意,他都可以解決掉。他真正擔心的是那種死纏爛打的女人,一哭二鬧三上吊,會鬧得人人雞犬不寧。

璃盞在旁邊聽著只是笑。笑得不動聲色,王子譽見她一臉歡樂,忍不住屏退眾人,把她拉進懷裏,威脅道:“你笑什麽?”

璃盞蹭蹭他的腦袋,低聲道:“你不覺得很好笑嗎?比電視劇還要一波三折。”

電視劇到底是什麽,王子譽沒有聽明白。這三個字充滿了異域風情,但這並不影響他對她的話的理解。

人生如戲,戲如人生。

王子譽緊緊抱住璃盞,不放開。不管是戲還是人生,他都要與她在一起。不分開……

不知過了多久,璃盞幽幽道:“王子譽,你是不是最近做事比較優柔寡斷?”

王子譽從懶洋洋地擡起眼皮,瞅了她一眼,又垂下來,靠在她的肩膀上,淡笑道:“為什麽這麽問?”

“萊茲說的。”璃盞扁著嘴道,“他們說你以前比較雷厲風行,現在就像個裹著小腳的女人。咳,我不是故意這麽形容的。”

“那你的感覺呢?”王子譽在她脖子上輕輕咬了一下,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問。

“我也有點感覺。以前覺得你好厲害,什麽都不用考慮,什麽都不用準備,想做什麽就做什麽。而且一定都能成功。”璃盞仔細回想著剛認識的那段時間,那時王子譽雖然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但不得不佩服他那個灑脫與強大,相比之下,他現在花費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每一步都是思考之後才行動,顯得穩重了許多。

用萊茲的話說,是戀愛是他變得謹慎懦弱了?

王子譽聽了,失笑道:“或許我真的變謹慎了。”他微微嘆了一口氣,在她脖頸處蹭蹭,道,“你是萊茲叫來的說客?”

“不,不,你誤會了,”璃盞連連擺手道,“我相信你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的想法。這是你的家事,我不熟悉,也不合適幹預你,但你一旦做出決定,我就會支持到底!”

“甜甜圈……”王子譽低喃道,璃盞側過頭,剛好王子譽的唇湊過來,兩人的唇瓣便結結實實地碰在了一塊。

一瞬間,璃盞只覺得血氣上湧,心潮澎湃,不是為了別的,而是……溫柔的眼神,徹底把她融化了。

七月,不是屬於法萊爾王宮的季節。

七月的法萊爾王宮,最容易讓人感覺到這座帝王宅邸的蒼老、茫然,直到最後的沈默。整個王宮好像脫下了一層層裝扮的的盔甲,面具也掉了一地,只留下最後一絲空洞。

它的廣場依舊絢麗、喧鬧,但它拐彎抹角的地方已經破敗、朽裂,就像它在帝都的政權,表面風風光光,內部的頹敗卻已無法阻止。

很多人都說,法萊爾王宮是象征,但終有一天,這個象征也會倒下。王子譽時隔十多年再次踏入法萊爾王宮,心裏有些悵然,但絕不會悲傷,不會有情緒。

為了慶祝他所謂的生日宴會,他們特意裝扮了一番,在淺白色的大理石上畫著嫣紅的花紋,在古老的雕刻上重新油一遍新的色彩。

來來去去,都是過眼紅塵。

王子譽毅然踏上為他準備的紅地毯。

今晚的他穿得很隆重,白色的禮服迎風揚起,將他天生貴族王子的氣質顯露無疑。他完美的身材裹在華裳中,配與珠寶首飾,就像童話中的白馬王子。

他墨發黑瞳,與本來是法萊爾王宮中的異數,可卻是法萊爾王宮所有王子中長得最好一個,那屬於上天賦予美好面貌呈現在王子的臉上,把迎接的儀仗隊都看呆了。

一路走到宴會的大殿前,一切準備就緒,卓文像個主人一樣站在門口迎接,其實也沒錯,卓文是王儲,父王不在,就是他做主。卓尼只是坐在角落中,揚起陰險笑容的唇角,用一雙陰鶩一般的眼睛盯著他。

殿堂被布置得很漂亮。宮殿當中,豎立著一張與魔法界最崇尚的寶座。寶座上方,無數拱頂的柱子伸向空中,齊聚在一起,柱子和拱頂的墻面上鑲嵌著五彩的寶石,還有天青石和貓眼石。

這座殿堂曾經對王子譽來說,是無比的熟悉。

他的童年,就是在仰望那漂亮的五彩寶石度過的。但是,他並不像其他人那樣讚嘆寶石的美麗,在他曾經的眼裏,那漂亮的寶石不是寶石,而是無數個眼睛,光怪陸離地盯著他,仿佛隨時會吸走他的靈魂。

他希望有一天寶石會掉下來,這樣它們就不會再瞪著他,可是他又害怕,如果它們掉下來,會不會像夢魘一樣緊緊地追隨著他?

他曾無數個日夜坐在殿堂中哭泣,可是,沒有一個人來看……

這座宮殿曾經是王子譽私人的寢宮,也是他母親生前的居所。

他離開宮殿前,母親的畫像還是掛在殿堂中央,畫像上的女人樣貌如何他已經記不清了,最深刻的印象是畫像特別大,幾乎概括了整面墻,讓他感覺到她在陪著他,不管外面風吹雨打還是艷陽高照。

畫像中的女人黑發黑瞳,端莊美麗。

現在,那張畫像已然不知去向,取代畫像的是精細工藝鑲嵌的貝殼,它們組成完美的心形,蔓延著三棱鏡折射的彩虹的七彩光。

王子譽乍見這樣子,有些反應不過來,用近乎白癡的表情問:“那,那張畫像呢?”

卓文皺眉道:“什麽畫像?”

王子譽指了指墻面,“這裏,曾經有一副畫像。”

這間宮殿是卓文確定了計劃之後才叫宮裏的仆人收拾出來的,自己事先完全沒有看過,所以根本不知道畫像的事情,因此聳聳肩,毫不在乎道:“不就是張畫像嗎?有什麽好在意的。”

王子譽頓時冷下了臉,“一張畫像確實不值得在意。不過,你們在我沒住在這裏的時候,把這裏的東西都清理到哪兒去了?”

一句話問出,卓文也冷了臉,“卓譽,怎麽說我也是你兄長,有你這麽對兄長說話的嗎?別說一間宮殿,這宮中的哪一樣東西是我不能動的?”

王子譽冷冷道:“我謝謝你這位兄長!”

說完,就要甩袖而去。

旁邊卓文的得力助手發現事情不對,悄悄附在卓文的耳邊說了幾句話,卓文這才勉強緩和了臉色,道:“這間宮殿怎麽說也是我親自叫收拾出來的。你是我的弟弟,你的東西我自然不會扔,都放在偏殿儲藏室裏呢,你要是想要什麽,等會兒去看看便是。”

王子譽巋然不動:“帶路!”

卓文氣得一甩袖子,正要負氣而去,眼角餘光見到卓尼,他手持紅酒杯,勾著唇角無聲地打了一個手勢。卓文狠狠地翻了一個白眼,忍著氣道:“跟我來。”

偏殿不遠,轉兩個彎就到了。

仆人推開儲藏室的門,一股黴味撲鼻而來。

在魔法燈光的照耀下,他終於在角落裏見到了遺失已久的畫像。那確實是一個女人,照他今天的眼光來說,並不算特別漂亮,只是她身上有一股十分溫和的氣質,眼睛在註視著人的時候仿佛看進人的心靈深處。

那畫像的畫框被毀了一邊,四面損毀慘重,下角折了一角,被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壓在上面,簡直慘不忍睹。

王子譽緊緊握著拳頭,青筋直冒。

卓文不在意道:“不就是一個婊子的畫像麽,有什麽好看的?萎糜不堪!我們還是去宴會吧。”

王子譽“刷”地拔出劍,指向卓文!

204 決裂

卓文臉色頓變,他還是第一次被人用劍指著,身為王儲,這口氣如何能忍得下去?

他怒氣沖沖地盯著對著自己心臟的明晃晃的利劍。

順著劍看向王子譽,他的目光停留在王子譽握劍的手上,他的手指修長有力,握住劍時非常穩,充滿了力量。身為王子,每人都有從父王那裏繼承一柄屬於自己的佩劍,代表身份與地位,除了王子譽。

王子譽因為沒有被父王正式承認,沒有被賜劍。

這也是眾王子為什麽會歧視他的原因,可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感覺到恐懼。佩劍大多都有華麗的外表,裝飾著珠寶珍珠,象征意義更大於實際意義。可王子譽的劍很幹凈,幹凈到就算殺掉一個人,劍身也絕不會染上一滴血!

當一個人把真正殺人之劍佩戴在身上時,他所散發出來的力量就再也無法令人忽視。

“放肆,你怎麽可以這樣對你的兄長?”卓文氣急敗壞吼道,掩飾心中的恐懼。王子譽的如出鞘的劍一般的銳利的眼神令他發毛,甚至忍不住想後退。

周圍很多人都沒有弄明白,宴會還沒開始,怎就到了這個份上了?

王子譽斜睨著卓文,還有一群戰戰兢兢地站在四周的侍衛仆人,只覺得好笑,這一場鬧劇,也該終結了!

他不介意來當終結者!

王子譽環目四顧,望著金碧輝煌的宮殿,夜色中,就像是從黑的顏色裏拉出來的絲。一座宮殿要糜爛很久,沒落很久,骨頭裏才會有這種頹廢。

頹廢到這個份上的法萊爾王宮,除了讓更多人在其中頹靡,它還能有什麽作用?它的存在還有什麽意義?

就是因為這座王宮,他的母親才會飲恨而死,最愛他的藏書室老頭也才會被一刀刀割盡血肉。他的童年才會像孤魂野鬼般度過!

法萊爾王宮本來就不該存在!

他要當終結者!

“你不是我的兄長,我也不是你的弟弟。”王子譽將劍尖往前一遞,距離卓文的心臟又近了幾分,他冷冷地盯著卓文。強烈的魔法波震懾全場,“我絕不允許你們任何人侮辱我母親,否則我會放火燒掉這王宮!”

卓文曾幾何時被這樣恥辱地對待過,就算是父王,也不敢將劍尖對準他!貴為王儲的他。渾身的怒氣爆發出來,也足夠令人膽寒,“豈有此理?!來人,將他拿下!!”

話音剛落,宮中侍衛魚貫而出,將方圓五十米的空地團團圍住,可以看見,無數個魔法高手從墻角從黑暗中掠出,蓄滿殺氣,頃刻間。將好好的宴會變成修羅戰場。

“哼,呵呵,哈哈哈……!”王子譽仰頭大笑,他早就覺得暗中不對勁,原來卓文一早就備好了人馬,準備將他擒拿住,他剛才的發怒只是將這一切提前發生了而已!

“好,你很好,你好得很!”王子譽環視著蠢蠢欲動的侍衛,絲毫不害怕。將手中的劍朝空中舉起,放出一道銀白的魔法光。

卓文立刻覺得不對,這道魔法光明顯是信號彈,可是他剛剛已經叫人看管住王子譽帶來的十八名侍衛。同時將法萊爾王宮團團圍住,就算是蚊子也飛不進來。於是他心中又稍稍覺得安定了些,擺出高姿態,以威嚴的語氣道:“卓譽,今天的局勢你也該明白,如果負隅頑抗。後果是很嚴重的。念你是我弟弟的份上,你道個歉,我還能原諒你。”

王子譽想了想,把指著卓文的劍收了起來,雙手合起,給他行了一個見長者的禮,卓文見了,不由得心花怒放。

他本以為王子譽會拼個魚死網破,沒想到王子譽會這麽識趣,一股優越感油然而生。可他的得意還沒達到嘴角,就僵住了。

因為,王子譽擡起了手。

隨著他的動作,十八名侍衛身子同時從四面八方躍起,以閃電般的速度飛向王子譽,以整齊劃一的姿態在王子譽身旁落下,“啪”的一聲,靠腳。同時舉起手中魔法杖,發出雷擊炮作為行禮,聲音隆隆如同悶雷,連宮殿都震了三震。

卓文不由得大吃一驚。

這等身段,這等氣勢,絕對不是普通侍衛的素質,他微微側過頭,眼角餘光看到他們銀袍下方露出的古銀半菱形標志時,這才意識過來,自己太大意了!

那是柯克傭兵團的標志,擁有古銀色標志的都是高階傭兵!

柯克傭兵團的傭兵分為初階、中階與高階三級,高階傭兵都是五星魔法士以上的等級,個別者甚至是一星魔導士,是魔法界能力最強的群體之一,以一頂百,向來攻無不克戰無不勝。

今天王子譽帶來十八名高階傭兵,就遠勝於他百名侍衛!

上次被黑魔法師毀了黑靈師死士之後,卓文的實力便大為削弱,雖然最近有不少培訓人馬,可仍然比不上驍勇善戰的高階傭兵。

卓文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他失去了優勢。

“兄弟們,”王子譽的聲音冷靜而響亮,“殺出去吧,擋我者死!”

卓文聞言,伸手指向王子譽,氣得指尖都在發抖,聲音大得震天動地,“來人,給我殺了卓譽,殺了他!!!”

在夜宴絢麗五彩的魔法燈光下,只留下顫抖的餘音。

一場混戰在宮闈中展開。

兩人都沒註意,在混戰之中,卓尼一口喝光酒杯中的酒,揚長而去。這正是他的目的,卓文與卓譽鬥得你死我活,他可以安穩地收漁翁之利。

法萊爾王宮掀起戰爭的火花時,璃盞在城堡裏用通訊器與紀容希聊天。在麗山呆了一個多月,又在尤金城混了些時間,轉眼就到了期末。她幹脆就不回學校住,就參加個期末考試,便又留到城堡。

她生怕紀容希擔心她,於是和紀容希說一下。

除了紀容希,她和告訴了爺爺和叔叔,卻沒有找到合適的時間去來一杖。來一杖對她來說,不止是曾經工作的地方更是小獅子的居住地。時隔這麽久,她甚至不知道小獅子醒了沒有,那顆翼龍蛋到底有沒有孵化了。

她有心想去一趟來一杖,可心裏又掛念王子譽的安慰,一時也拿不定主意,一個人站在城堡前門前,望著黑漆漆的懸崖焦灼不安。

“喲喲喲,甜甜圈,思春了?”萊茲一手扛著半人高的古籍,一手托著酒瓶,施施然走到璃盞身旁,就地坐了下來,全然不顧自己穿著的是全真絲的開叉的窄腳裙。

璃盞看著她白嫩嫩的大腿,嘆了一口氣,也坐下來,伸手拿了她的酒瓶,放在手裏把玩,悶悶道:“萊茲,他在外面,你會擔心他嗎?”

萊茲故作懵懂,“你說誰?你擔心誰?”

璃盞只覺得臉上發燙,在萊茲的大腿上擰了一把,扁著嘴道:“你是故意的!我是指王子,我擔心他,難道你就不擔心嗎?”

萊茲笑著搖搖頭,拍著璃盞的肩膀道,“甜甜啊,你還是太嫩了。十年前我還是很擔心他的,但現在老娘老了,已經沒那份心了,如果每個人出門我都要擔心一把,那人生還有什麽樂趣?”

這話說得沒錯。人生在世本來就是苦多於樂,如果再擔憂這個擔憂那個,但更是沒有一點歡樂了,璃盞是明白這個道理,可偏偏做不到不去掛念,當下托著腮,一臉苦逼地瞅著萊茲。

萊茲哈哈一笑,拍了拍她的肩膀,拿起酒瓶開了蓋,遞給她,擡起下巴道:“嗯?一醉解千愁?”

璃盞自從醉了一次,鬧了一場笑話,從此視美酒如蛇蠍,急忙搖頭道:“不了,你喝吧。”

萊茲得意聞了聞酒香,隨即滿意大喝一口,笑道:“擔心是正常的,畢竟你還年輕。不過,王子既然不用我出手,那說明他還是大有把握的,安吧。”

正說著,天空中突然傳來一聲龍嘯,聲音短促捉急,璃盞反射性地站起來,只見天空中翼龍一字排開,整齊飛向城堡大廳。

空中一名傭兵高喊道:“王子受傷了,叫哈比快來!”

什麽?

璃盞猛地一驚,萊茲已經扔下古籍,拿起通訊器召集哈比,璃盞看了看天空,拽起裙擺沖向正廳。

跑到大廳時,大廳已經燈火通明,王子譽與十八名高階傭兵都在,衣服上都沾滿了血,其中有兩個躺著回來的,哈比正在救治。

璃盞見王子譽坐在椅子上,斜斜地靠著,劉海淩亂地散開,外衣脫了,襯衫門襟上面三顆扣子都解開了,敞著胸膛,褲腳也有被魔法火燒過的痕跡。

璃盞霎時眼眶紅了,情不自禁撲到他懷裏,咬著唇流淚。

“怎麽了這是?大夥兒都在呢。”王子譽一手將她抱住,揚著唇角調侃,絲毫沒在意自己是什麽樣的情況。

璃盞不好意思低著頭坐起來,紅著臉道:“你沒事吧?”

王子譽搖搖頭:“沒事,都是別人的血。”

“其他哥哥們也沒事吧?”璃盞看向其他人,見其他人雖然都在療傷,目光卻都在看著他們,不由得大感羞怯,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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