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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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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隔八年,美若再次回到寧波街。

觀塘那幢舊唐樓改建成商業大廈,還有無數當紅女星為他賺錢,至於偏門那些生意更是日進鬥金,靳正雷竟然還住在這棟老房子裏。

多年沒有修繕,外觀很陳舊。只有鐵門旁的柵欄上,那株老三角梅依舊郁郁蒼蒼,冬日裏也不見落葉。

七姑抱住她,好一陣哀哭。

別後八年,七姑比她矮了半頭,滿鬢華發。“七姑。”

她將臉偎在七姑臉側,七姑似小時那樣安慰地拍打她後背。“莫哭,莫哭。”

又服侍她在廳裏坐下,美若不依,“七姑,我們坐廚房。”

七姑淚未抹幹,又展開笑,連連道好。

菲傭們不知她來歷,又懼她氣派,躲去一旁遠遠偷聽。

別後經歷在電話裏細細講過,再覆述一遍,仍然讓七姑老淚再度縱橫。

七姑端詳她:“生番地方沒好吃的,小小姐還是這樣瘦弱。”

美若難抑激動,緊緊抱住七姑肩頭。

“小小姐,將來有什麽打算?”

“我拜托中介租屋,打算去找份工作,不走了,一直陪你。七姑,你也該退休了,到時天天陪你一起爬山喝茶可好?”

七姑訥訥點頭,隨後抹淚:“七姑六十幾了,本打算等小美小姐讀完小學,就去姑婆屋養老。”

“小美呢?”

“那天後,一直不肯出房門。”七姑嘆氣,“同你小時一樣,有心事就躲起來。”

美若難堪道:“過段時間就好,總會淡忘。”

“有沒去看過大小姐?”

“看過,回來第二天。”

七姑長長嘆氣。

美若抱住她安慰:“不要難過了,七姑,我會照顧你,服侍你。你安心,我已經長大了。”

她們沒有發現,詹小美蹲在二樓樓梯口的發財樹後面,小手抹幹了臉上淚漬。直到廚房裏美若向七姑告別,詹小美這才一步步往後挪。

七姑一直送美若到門前,又幫她叫出租。

美若難舍,說道:“地產中介有消息,我定下來,就接你過去吃飯。七姑,我現在做得一手好菜。”

老婦人點頭,嘴唇邊滿是皺紋。“在外謀生,不知是怎樣的淒涼孤單。”

美若抱抱她,準備上車。

大街上一輛黑色捷豹以百多時速轉進寧波街,一個漂亮的甩尾,直直沖過來,在出租車車後半尺距離穩穩停下。

七姑條件反射,上前一步擋住。

同時,捷豹車門打開,靳正雷一雙眼迎向美若。

樓上的詹小美以沖刺的速度,從房間跑進露臺,然後蹲下,慢慢踱步至欄桿,探出半張小臉。

美若靜靜打量面前人。酒色財氣並沒有掏空他,還是那樣精壯身材,大冷天時,只是單衣加外套。

改變的是他的氣息。當年,在他炫耀蠔式金勞力士時,眉眼間還有少年的得意風發;後來他開始把持和興,漸有狂佞霸氣;再後來,便是聖誕節的牛津,他喝一口愛爾蘭咖啡,皺一皺眉,背影全是失意。

現在,他勝券在握,所以冷靜,所以他站在那裏,一言不發,以一種莫測高深的眼神睨視她。

美若回視。

寧波街鴉默雀靜,他開口:“不吃了晚飯再走?”

“我還有事。”

“我送你。”

沈默中,七姑拉扯美若衣角。美若對她安慰一笑,朝靳正雷說了聲“好”。

“我回文華東方。”

“不住半島了?”

美若詫異望他:“我以為你對我行蹤了如指掌,泰昌餅家的蛋撻不是你讓人送來的?”

他不反駁。

美若解釋,“半島並不喜歡,還是鐘愛文華的裝修,特別是套房裏的維多利亞式四柱大床。”

眼角餘光瞥見他喉結上下滾動,美若繼續眺望前方馬路。

他神情淡漠,車速卻快了些。

“由半島退房,我以為你會跟人一起回英國。”

“你想我回去還是不想我回去?”美若撥弄耳垂,換一個坐姿,妮娜麗茲的酒紅裙子裙擺上滑,露出黑絲襪包裹的膝蓋。“不回去豈不是正遂了你的心意?”

他深深呼吸。

美若不再出聲,直到車停在文華的大堂前,她眼神挑釁:“連一句對不起也吝嗇?”說罷見他毫無反應,她冷笑下車。

靳正雷從身後追上,“你幾時給過我贖罪的機會?”

“我不敢當。”

美若踏進電梯,他隨之沖進來。“你可以不回來,呆在那個村子裏過你們的小日子。”

“倒是我的錯?也是,我蠢到麻痹大意,以為你會註重承諾。曾幾何時,你還算守信。現在僅有的優點也一並消失。”

美若出電梯,他緊隨其後。

“不回來我可以假裝太平,給我看見你和他雙棲雙宿,你認為我會忍得住那口氣?由你十四歲開始,你是我的女人,我的女人穿別人的婚紗,戴別人的戒指,將來被人叫丁太——”

美若在房門前憤怒轉身,“所以你不惜毀了我的名譽!”

她恨得想立即掌摑他。

“別忘了,”他平靜下來,眼中寒芒微閃,“我講過,你可以嫁給丁二,在我死後。”

“你滾。”

美若進房,不及掩門,他一腳抵住,閃身進來。

“阿若。”

“滾。”

他站在那裏,只拿一雙哀傷的眼睛望住她。

“滾!”

“我也不想的,阿若。我試過放棄,很努力的,堅持了四年。我堅持不下去。”

她想到過往種種,想到那些難堪,想得她心尖微顫,眼裏溫熱。“你對自己狠不下心,對我倒是足夠狠。”

美若走過去,掂起腳尖,以唇摩挲他冰冷的雙唇。

聽見他短促的吸氣,她失笑,“這就是你要的結果?”

她伸出舌頭,挑開他,探進去,隨即被他一把抱緊。

靳正雷反噬她,吞咬她柔軟的唇肉,含弄吮吸。懷中的她有一秒的反抗,他緊緊鉗住那把細腰,一只手掌托住她的腦袋,令她無從躲避。

他沒有禁過女色,可此刻,像久曠的人,如何吻她也不夠。她低低嗚咽,靳正雷不放松,所有的感官都在告知他,她終於回到他的懷抱,他幸福地顫抖,狂亂迷醉地索取她唇齒間的甜美。

直到她在懷中軟化,他才放輕了力道,徐緩地舔舐她,舌尖抵著她的,糾纏她的。

美若幾乎窒息,沈淪在這個吻裏。她下意識地發出一聲無助的低吟,隨即提醒了自己,掙脫開來。

“你不就想這樣嗎?和你一起下地獄。”

她用力抹唇,進去倒一杯水,大口喝完。

那個動作讓他心刺痛,那樣迫不及待地抹去他的痕跡。

美若想起他,倒一杯水遞過去,自己在沙發裏坐下。

“維恩被送回美國,你滿意了?我也差不多毀了,你滿意了?”她挑眉,“接下來怎麽辦?你認為我該怎麽辦?我想了這麽久,想不出結果。”

他在她對面坐下。

“很多年前,我說,假如有一天你發達,我和阿媽將會淪為全港笑柄。果真應驗。”她掩面。

“阿若……”他想她穿他的婚紗,只是太難啟齒。

“阿若……”他想回到十來年前,只是無法實現。

他放下水杯,走到她面前蹲下,握住她的手,親吻她的指尖。“阿若……”

靳正雷想,為什麽總讓她難過,總讓她哭?一次次,迫不得已,但直擊她要害,讓她傷心難過,讓她累積恨意。

她黑漆漆的眼瞳載滿淚,然後逐漸放大。

靳正雷覺察到不對,可身體不受控地發軟,繼而倒了下去。

在意識和他揮手道再見珍重之前,他隱約聽見一個熟悉的,常在夢裏出現的聲音痛罵了一句:“你老母!”

靳正雷悠然醒來,發現被捆綁在大床上,皮索束縛著手腕和腳踝,皮索另一端……是她喜歡的四柱大床的柱子。

這一下徹底清醒。

想起方才她說“我喜歡文華,特別房間裏維多利亞四柱大床”時的魅惑表情,他咒罵,“阿若,你瘋了?”

讓他意識和欲望同時於瞬間回返的,是騎坐在他身上的人,和他頸間一把刀。

刀刃鋒利,泛著森冷的光。

靳正雷一動不動,瞇眼端詳慢慢向他俯低的一張俏臉。

“櫻桃街買來的西瓜刀。你知道那地方,你發家的地段之一。那裏隨時開架,隨地抽一把刀出來,都能要人的命。”

刀刃平貼他的下顎滑過,動作輕緩,依然劃出一道淺淺的血痕。

靳正雷凝視她淡漠雙眼。“拿穩了,別晃。”

一絲亂發垂在他臉上,搔弄得他癢癢。更要命的是,他分明感覺到兩條圓潤大腿緊緊夾著他,頓時不受控地勃發。

美若直起身,手腕一轉,刀鋒直下,挑開他的衣扣,一顆,兩顆,直到他胸膛裸露。

靳正雷呼吸更加深重。小壞蛋,她究竟想報仇還是色|誘?

她的目光停留在他胸膛上,瞬間色變。

他知道她看見了什麽。他的傷疤。他爛掉的龍頭。

他問:“效果可滿意?”

美若抿緊唇,左手試探地撫上去,摩挲著。疤痕愈合平滑,但新老肉紅黃縱橫,又有舊日紋身的青印交錯,很是恐怖。

她迎上那雙幽深雙眼,笑意幹澀。“我本以為,那一槍,我們就此了結。”

他何嘗不想?

“應該補一槍的。不過現在也行,殺了你。這樣,一刀下來,分開,肚腸嘩嘩地湧出來。”

刀刃從他頸口滑下,直到肚腹,平貼他的皮膚,靳正雷感覺得到鋒刃寒氣。

“阿若,你只管試。在我下那個決定,再一次逼你到無路可走時,我已經做好了準備。不是我死在你手裏,就是我們一起死在你手裏。”

“你很煩。”她抿緊嘴,想一想,脫下絲襪。

擡腿時,瞥見她白皙腿肉上端黑色的內褲,靳正雷喉嚨幹涸,吞咽一口口水,隨即被她用絲襪塞住嘴。

絲襪太薄太軟,他輕易吐出來,“阿若,不如換你的內褲塞給我。”

“不要臉。”她問候他老母,隨即取下他的襪子,連絲襪一起塞進去。

靳正雷咒罵一聲,可是只發出了類似的喉音。

他怒瞪她。

“你那時特別喜歡恐嚇我,將我丟出車外,要我乖,要我聽話。”她挑眉,“恐嚇對我沒有用,對你好像也沒有用。你一點也不擔心,是不怕死,還是篤定我下不了手?”

同時,她解開他的褲帶,靳正雷勃發許久的命根子直直彈了出來。

漲紅,發紫,青筋畢露。兇狠如他。

美若微微吸氣。多年不見,它的力量感仍然令人吃驚與恐慌。

嬌俏小臉做驚愕表情,大大眼睛瞪圓。

靳正雷被她註視著,終於克制不住那甜蜜的折磨,發出一聲悶哼,挺腰向她。

幾乎被戳到臉,美若羞怒:“我切了它!”

它依然巍峨聳立,不驚不懼。靳正雷被堵得密實的嘴緩緩拉扯開一個滑稽的弧形。

他居然還在笑。美若提刀下床,嘲弄地問:“真以為我拿你沒有辦法?”

他眼中有疑惑。

美若揚聲喚:“莉迪亞。”

菲傭莉迪亞偶爾做兼職,美若在櫻桃街上花了大價錢和她談妥交易。

“很多阿伯喜歡她的屁股和胸脯。”

聽見誇獎,莉迪亞粗黑大手托住38E的巨乳往上擡,向床上的靳正雷拋了個媚眼。

那具精壯半裸的身體令她頗為滿意。

這個肥婆,如果知道他是誰……靳正雷目光如刀,幾乎能將莉迪亞胸前的氣囊戳破。

“交給你了。”美若拍拍莉迪亞的肩膀,將門關上,打開客廳電視。

數分鐘過去,她將音量調低,本以為能聽見壓抑的嗚咽和憤怒的掙紮,但臥房裏悄無聲息,令她無比失望。

男人的無恥與生理結構是否決定了他非但不會產生羞辱感,反而樂在其中?

她瞪視電視節目,忽然間,房門打開,莉迪亞氣沖沖地出來。

“那個男人沒有用!”她用生澀廣東話咆哮,“我搞了他半個小時,一直是軟的。”

“怎麽可能?”他可是大種馬。

“我全套功夫用上,手嘴乳,沒用就是沒用!軟的!”

裏面終於傳來一聲悶吼,還有捶床聲。

美若憋笑。

“這位小姐,我很賣力了,他不行和我無關。之前談好的,你不能抵賴。”

結賬後莉迪亞美滋滋地離開,美若叉腰發呆,想象方才房間裏的一幕幕,想象他被猥褻被調戲,她忍得太辛苦,逸出一兩聲笑。

一雙燃燒著怒焰的眸子迎向她,靳正雷氣得面孔扭曲。

“被強暴被猥褻什麽滋味知道了?”她笑瞇瞇地問。

他用手肘痛擊床褥,眼珠快爆出來。

美若撥打何平安電話:“平安,你大哥在文華酒店,需要你救援。是的,他被一個黑壯番婆強暴,記得帶一套衣物來。”

美若乜一眼四肢動彈掙紮,喉間發出怒喝的靳正雷。多日來,心情終於暢快。她繼續對平安道:“最好預定醫生,我懷疑他需要心理輔導。”

作者有話要說:下次:明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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