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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永州篇(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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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永州篇(八)

永州城主府

今日是孫汴成親的日子, 整個永州都被妝點成了紅色的海洋,從城門開始,各處商鋪酒肆客棧門前都掛著喜慶的紅綢紅花, 沿途的樹樹樹有紅綢金帶, 幾乎變成了月老祠裏的許願樹。濃烈的紅宛如長長的血河,從城門一直延伸至城中心的城主府。

孫汴絲毫未有察覺, 他頭顱高高昂起, 臉上掛著得體的,發自內心的笑容, 招待前來赴宴結盟的各方勢力。——今日之後,嬴氏天下就要改姓孫了!

今天將是他一生中最為難忘的一天!他的榮耀自今而起, 他的盛名傳遍九州,他會是比肩秦皇漢武的千古一帝!

想到這裏, 孫汴笑的又真誠了兩分,他看著眼前這些人,就像看著一只只肥羊。

“辛城主,久仰您的大名,瀚州路遠, 沒想到您竟然親自來了,真是折煞小王了, 快請快請!”孫汴側身,恭敬的給一位五十多歲,鬢發花白、身形瘦削挺拔的武將讓路。

辛忠義滿身風塵仆仆,盡管他已到暮年,卻仍舊精神矍鑠。他是靖王的嫡系部將, 十三歲被靖王所救便開始在靖王帳下效力, 直到今日。哪怕是程伯康手段毒辣, 連年威逼之時,他也繃著最後一口氣死扛著朝廷的削藩,獨自一人守衛瀚州至今。

滅國之禍至今,宣德帝諸子皆沒,整個秦室只留下承乾這一條血脈,三十年沒能尋回承乾已是辜負靖王和王妃大恩。總不能連瀚州也丟了,丟了瀚州,讓承乾,讓這十萬將士去何處尋覓家園?

辛忠義一生最大的心願就是尋回太孫承乾,只要有贏承乾的消息,路再遠再難他也一定親自前去。

他看著眼前和靖王趙錚沒有半分相像的臉龐,心底一聲失落的嘆息:永州兵馬不過三萬,根基未穩就猴急稱王,愚蠢至極!靖王運兵如神,謀算無遺策;太子殿下寬厚仁善,治國有方。眼前這個年輕人身上完全沒有他們一點影子,他真的可能是自己苦苦尋找的皇孫嗎?

彎腰駝背,面相刻薄,辛忠義忍著嫌棄從背後又多看孫汴幾眼,恰好聽到孫汴和仆人耳語:

“賓客們都來全了嗎?發出去的請帖有誰沒回?”

“稟告城主,除了澄州城主明幼安,西南諸族和九州的城主世家們都來向城主賀喜了。”

“明幼安,”孫汴上下嘴唇一碰:“嗤,我倒是誰,一個入贅吃軟飯的小白臉,也敢給孤臉色看。哼!等孤正位大統,頭一個就要滅了澄州,割下明幼安的頭當夜壺。”

上一代澄州城主膝下只有一女,放著澄州大小世家文官武將家裏的俊俏郎君們不要,偏偏看上了一個世代卑賤的商人之子明幼安。這件奇談隨著春風和海浪傳遍九州,不知道多少貴人貴女暗地裏嘲笑李五娘淺薄好色,眼皮子比芝麻都淺。姓明的一張臉長的好有什麽用,商人之子的手段見識怎能比的過世家郎君?她家裏可是有城主之位要繼承的,選了這麽個守不住家業的郎君,等著瞧,過不了幾年,澄州肯定易主。

那仆人諂笑恭維孫汴:“殿下,聽說那明幼安貌若潘安,一張臉壓過了滿澄州的兒郎,僅憑容色就俘虜了李五娘,這樣的美人,不玩玩就殺了豈不可惜?”

孫汴伸手一戳他的腦袋:“還是你小子會玩,一刀砍了太便宜他,把明幼安虜來任我玩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才出我這口惡氣。”

恰好聽到這一切的辛忠義:……

實在不能相信眼前這個尖酸刻薄自私自利欺男霸女的玩意是他們家太子的種。就算是基因變異,這也太離譜了一點,只聽說過猴變人沒聽說過人變猴的。

辛忠義摸著自己的良心退到自己的坐席,暗恨這次出門沒有帶自己四十米的大刀。

大門口一陣喧嘩,本來三五成群的賓客流水一樣往正門湧去。人群很快圍成了水洩不通的一大團。

高臺上的孫汴一腦門問號,正要問發生何事,卻從層層浪濤一樣的人海中看到了那張驚艷絕塵的臉。

郎艷杜絕,世無其二。

不過一息之間,孫汴無師自通,剎時間理解了遠在澄州的李五娘——這樣的美人,別說一座城,便是用天下博他一笑也是甘願。

孫汴心如擂鼓,他口幹舌燥,喉結不停的滾動,他聽到自己問:“那是誰?”

“城主,是來道賀的劍宗門人。”

人群中的趙錚虛攬著華陽,小心的把她護在身後。

“沒想到都過了這麽多年,中洲的風俗還是一點沒變。幸好沒拿瓜果香囊在砸咱們,不然破相都是輕的,真是感謝不殺之恩。”

趙錚輕笑:“秦人尚武,民風彪悍,華陽仙子這樣的美人,一生也難以得見一次,自然是擠破頭也要多看兩眼。”

華陽眸色含波,宛如春水荔枝:“師兄又在打趣我了。分明是你自己招惹來這些麻煩事。偏偏拿我打趣。”

說完,華陽作勢輕推趙錚的大臂:“還不趕緊想個主意,我可不想被人圍起來當猴看。”

朝思暮想的美人在身側呵氣如蘭,趙錚被推的骨頭酥了半邊,上半身隨著華陽動作向後輕晃,雙腿卻紋絲不動。

華陽耳畔聽他輕笑,音色低沈沙啞,如仙樂鐘鼓之音:“得罪了,師妹。”

趙錚把華陽攬入自己身後,男人高大的身形如一堵高墻,把圍觀者好奇、驚艷、戲謔、色瞇瞇不懷好意的眼神盡數擋在墻外:“我與拙荊為劍宗門人,此次奉命賀贏城主大喜而來,還望諸位行個方便。”

渡劫期修士參悟天地,言行舉止皆蘊和大道,盡管趙錚說這番話斯斯文文,聲調連高一聲都不曾有,圍觀眾人還是感覺到了一股恐怖的壓力——無形的規則之力直逼魂魄。

名花有主,還是個惹不起的主,吃瓜群眾圍觀美人的心散了大半,很快作鳥獸散。

趙錚和華陽如閑庭散步,隨意穿梭在賓客中:“師兄,你從哪裏搞來的請柬?”

“這幾年上清宗一直和我們別著苗頭要收一個驚艷絕才的天才弟子,好壓我們一頭,”

是以,這會好不容易天上掉餡餅砸下來一個“龍脈帝裔”的孫汴,眼瞅著馬上就能稱帝繼位了,宗門裏出了一位皇帝,有了帝師名號的上清宗早已不是昨天的上清宗,他們一轉頭立馬給老對頭劍宗送去了請柬,名為請柬,實為炫耀示威。

“上清宗的鴻門宴。”

“我的師侄們都不願意來,相互推諉不過正在苦哈哈的抽簽,兔崽子們一聽我要來立馬兩眼放光,就差沒敲鑼打鼓歡送我出門。”

“噗嗤,”華陽忍俊不禁,長袖掩唇輕笑。

這一笑讓孫汴看的如癡如醉,真是太美了,我活了兩輩子也沒見過這樣的美人。

男人肩寬腿長,身姿挺拔,長身玉立,如一柄不世出的天子之劍,盡管將所有的鋒芒和殺意都藏入劍鞘,傾世風姿依稀可見而三。他身旁的女子更是個難得的尤物。世間美人數不勝數,大多卻都是草包美人,除了一個好看的皮囊再無樂趣,這樣由內到外,連靈魂都閃閃發光的美人世所罕見。

要哪一個好?哪一個都舍不得,孫汴大手一揮,算了,小孩子才做選擇,整個天下都是孤的,孤全都要。

他腳下大踏幾步,徑直攔在趙錚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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