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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處置德王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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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處置德王妃 (1)

西涼茉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讓白玉先將一碟子的翡翠葡萄都洗好了,裝進筐子裏,又用冰鎮上,隨後放在連公公身邊的桌子上。

連公公倒也不推辭收了下來,笑瞇瞇道:“郡主真是客氣了。”

“公公為我擔著非議,這點子東西不過是茉兒的小小謝意罷了。”西涼茉笑笑,連公公到底不是她自己的人,今兒芳官的事,也是他出手幫忙,雖然百裏青在宮內一手遮天,卻也是要連公公擔著大風險的。

“奴才的本分罷了,郡主可曾想好了怎麽處置德王妃?”連公公客氣一番後,並沒自己來的本意。

西涼茉頓了頓,微笑道:“處置德王妃?雖然德王妃今日實在無禮,但她到底是我的前婆母,怎麽樣也與我有過一段情分,若是我要求處置了她,恐怕不妥,有違孝道人倫。”

連公公一楞:“依照小姐的意思,難道是放過德王妃?”

這實在是不像郡主的作風!

西涼茉挑眉一笑道:“本郡主在這宮裏的非議還少麽,若是今兒德王妃才在陛下為我舉辦的筵席上大放厥詞,今兒就在宮裏死於非命,公公覺得世人會怎麽想我呢?”

會怎麽想?

會怎麽想,小姐你根本就不是那種會在乎別人看法的人吧,除非那些人的‘看法’對你而言定有用處。

連公公默默地暗自嘀咕。

但既然是郡主想要這麽做,那想必定有她的理由。

“好,奴才這就不回去稟報陛下。”連公公雖然心中存疑,但還是點點頭應了。

西涼茉讓白蕊將連公公送了出去,臨走之時,她又著重交代一句:“德王妃難得進宮一趟,既然大家都看見了她鬧禦花園的夏日宴,便也讓大家看著她平安無恙,精氣神都好的樣子出宮去吧。”

連公公忽然有點明白了什麽,隨後唇角也彎起一絲詭譎的笑容來,點點頭道:“是,小姐放心就是了。”

看著連公公遠去的背影,白蕊憤憤不平地冷哼一聲:“大小姐,你為何要放過的德王妃,明明就是她想要陷害您在前的,既然陛下讓她落進咱們手中一定要好好地教訓這種人才是!”

西涼茉輕嗤,隨手捏了一顆翡翠綠的西域葡萄含進嘴裏,感受著大甜度而帶酸的滋味,西涼茉滿意地瞇起眼:“沒什麽好教訓的,不過是一個自取滅亡的蠢女人,就算除掉她又能怎麽樣?何況一個人越在乎什麽,越失去什麽的時候,方才是生不如死,德王妃今兒還剩下什麽呢?”

白蕊一楞,看著西涼茉彎起的明媚眸子,裏面的光芒嫵媚溫婉,卻也如三月薄雪一般的冰冷涼薄,每一次大小姐露出這樣的眼神的時候,必定就是有人要倒黴了,而且是倒大黴。

白玉則暗自嘆息,郡主和千歲爺看起來真是越來越像了,那種眸子瞇起來的時候,莫非這就是所謂的夫妻相?

但,千歲爺卻是個太監……

難道郡主要一輩子都和千歲爺這樣過日子麽,連自己的骨肉都不能擁有?

白玉忽然忍不住下意識地摸上自己的小腹,她微微顰眉,好像月事已經有一個月沒有來了,難道那時候……

“白玉、白玉、白玉……?!”

白蕊拔高的聲音一下子將白玉的神智拉回來,她有些茫然地看向一臉疑惑地看著她的白蕊和西涼茉。

“嗯,郡主……。”

白蕊怪異地看著她:“你這是怎麽了,大小姐正在交代事兒,你怎麽走神了?”

白玉有些尷尬地低頭輕咳:“郡主,奴婢今日有點不太舒服,興許是昨日有點著涼了,所以今天才會有些精神頭不佳。”

可千萬不要被郡主看出什麽來,若是真有了什麽不該有的事,不要說郡主會不會容得她,就是如今這個郡主正在風口浪尖上的時候,貼身的大婢子若是再鬧出什麽不好看的事來,不知道那些混賬人還要在背後怎麽議論郡主……她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在這個時候還給郡主添堵!

白玉的臉色有些發白,但是她很快還是做出仿佛有些受涼不舒服的模樣來。

西涼茉看了她片刻,方才微微一笑,柔聲道:“既然是不舒服就不要在這裏硬撐著伺候我了,白珍雖然回了國公府邸,但是白蕊、還有兩位嬤嬤都在。”

白玉有些猶豫:“這……。”

白蕊立刻熱心腸地往外頭推她道:“快去,快去,這裏不是有我嘛,以前你們沒來的時候,我不也一樣伺候大小姐!”

西涼茉看著她也點點頭:“去把。”

白玉方才轉身離開,有些削瘦的身形在逆光之中越發顯得單薄。

“這妮子最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倒是比大小姐你操心的事還多。”白蕊搖搖頭道。

西涼茉拿出顆葡萄細細地剝,忽然問:“最近你和魅七,白玉和魅六怎麽樣了?”

白蕊玉聞言,臉上瞬間漲紅起來,眼光四處飄,但還是老老實實地道:“魅七還好,就是總愛惹奴婢生氣,也不知他腦子都是什麽,總……總想著……那些成親了以後才該想的事。”

“你給了?”西涼挑眉看向白蕊。

“沒有,當然沒有!”白蕊拼命搖頭,臉紅得如火。

當初小姐就再三叮囑過,不管如何,都不能在成親前與魅七有肌膚之親。

西涼茉看著白蕊的樣子,點點頭,再次叮囑:“記得我說的話,若是太輕易得到,便會不珍惜,上趕著的買賣,總是要賤賣的,女兒家很寶貴,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女子與男子不同,若是沒有真正看清楚一個男人,就永遠不要輕易地交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白蕊聽了,有些似懂非懂,還是有些不服氣:“可是書裏不是說了若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而且若是情分之間如此計較,像做買賣是的,豈非很沒意思?”

西涼茉聞言,唇角彎起似笑非笑的弧度來:“做買賣?沒錯,這就是做買賣,只是這是一輩子一錘子的買賣,如是不好好計較,好好籌謀,難道你要等著嫁過去後,方才覺得對方除了可以對你有情,也可以對別人有分兒麽?何況男人這種東西……。”

她頓了頓:“他說愛你的時候是真的愛你、憐你、若是不愛了,便是真不愛了,你可知道這一句所謂的——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不過是那大詞人秦觀為了打發當年一個他曾經臨幸過,又許下諾言將來迎娶的妓子而寫下的詞罷了,可憐那一代名妓,為了秦觀這一句話,便不再接客,一個不能再接納恩客又不願意被人贖身的妓子能有什麽好下場,最後淪落到淒慘而死,心中念念不忘的秦觀學士卻在其他青樓中一夢好眠到天光。”

白蕊聽的臉色發白,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美麗的眸子:“大小姐,你說……你說的是……真的麽?”

她怎麽也不能相信那麽美麗的詞句背後,居然有這樣齷齪淒慘的故事。

西涼茉含了顆葡萄,微微瞇起眼兒,淡淡地道:“當然是真的,你大小姐我喜讀野史,總沒必要騙你一個小丫頭。”

當年讀書的時候,她成績出眾,又很喜歡讀那些野史正史,除了《詩經》裏的詩詞尚且有些淳樸真美,那些兒唐詩宋詞,再癡情淒然的語言,背後多少都有一個被辜負了、甚至香消玉損的可憐女子。

所以她後來再懶得去翻弄那些東西,反而對政治哲學之類的東西感興趣。

“但是……但是大小姐,你和千歲爺不也……?”白蕊呆楞了許久,忽然嚅囁地道。

西涼茉挑了一下眉:“千歲爺當然不一樣。”

白蕊有些不服氣:“有什麽不一樣!”

西涼茉:“他不是個男人呢。”

白蕊:“……那確實不一樣。”

西涼茉唇角淡淡勾起一絲笑來:“而且,每個人的情形都不一樣,你和我一樣麽,就算這輩子我一個人度過,或者再嫁十次,也沒有人能動搖我的信念,我一樣可以過得很平靜,很好,你可以麽?”

從重生的那一刻開始,她就知道自己這輩子,除非遇上那唯一的一個人,能夠包容她一切與這個時代格格不入的思維、性子;理解並且接受卑鄙的她、狠毒的她、心軟的她,迷糊的她、精明的她、任性的她,她才會真正的把心和背後的空門交給對方。

否則,她要麽一個人平靜而默默無聞地度過,要麽成為武媚、呂雉那樣的女子,放棄所謂的人倫情感,讓任何人都不能欺她、辱她,站在人間權力的最高處,俯瞰眾生。

而她的出身註定了第一條路,她是永遠都走不通的,那麽就選擇第二條好了。

只是……

百裏青的出現,或許是她人生中最大的變數。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自己會遇見那樣的一個人,擁有修羅地獄之鬼一樣最狠毒的手段和心腸,卻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能夠理解她的人。

西涼茉垂下眸子,輕輕地嘆了一聲。

“奴婢自然是比不得小姐的。”白蕊連連搖頭,在她看來,大小姐的心性,根本就被不像一個女子,更像是那些在朝堂之上、戰場之中爭鬥的文臣武將。

她白蕊只是一個小小的婢女,這輩子最大的理想就是一直伺候著大小姐而已,可比不得小姐。

不過……

“大小姐,難道你就與千歲爺一輩子這樣糾纏下去麽,這樣會幸福麽?”白蕊有些嚅囁地小心問道。

西涼茉笑笑:“幸福是什麽,幸福就是你能生存得比大多數人都要好,並且大部分日子過得開心,而不是聽著別人告訴你該怎麽做才是幸福,如今千歲爺不夠疼你小姐我麽?”

白蕊一楞,沒錯,小姐最近是比在德王府的時候,臉色還要紅潤白皙許多,千歲爺對小姐的疼愛,更是她們有目共睹的。

若是小姐覺得她是幸福的,又何必計較世俗的看法呢。

“這種話可不是你這個丫頭能問得出來的,恐怕是白玉讓你問的吧。”西涼茉看著白蕊一臉愕然地張著小嘴,順手將兩顆翡翠葡萄極為準確地扔進她的嘴裏。

“是白玉問的。”白蕊差點被葡萄噎著,趕緊閉上嘴,一邊品著自己嘴裏清甜的葡萄,一邊感嘆:“千歲爺對小姐真是好,這葡萄整個宮裏也就是陛下那裏還有一筐,聽說早前貴妃娘娘那裏去磨了陛下許久也才得了一串,大小姐這裏可是有一籮筐呢,不知道千歲爺吃上了沒。”

初夏最早一批熟了的西域葡萄,用快馬加鞭,再在籮筐裏面放上冬日裏存下的冰塊,用厚厚的棉被裹著,送到京城裏來。

“他吃過了。”西涼茉以拳頭擋住嘴,輕咳了一聲,臉上微紅,葡萄送來的時候,不但他吃了,還吃得淫蕩無比。

百裏青送什麽好東西過來,都美其名曰與愛徒共享,然後藉此名義,在她身上享用。

西涼茉隨後轉移了話題,又扔給她一串葡萄:“對了,白玉最近和小六子是不是有些什麽不對勁?”

“沒有什麽不對勁啊,白玉就是愛老欺負小六子,總是見著小六子從她房裏出來的時候,可憐兮兮、淚汪汪的,就一次看見小六子是笑著出來的,奴婢估摸著白玉那天不在……。”白蕊一邊吃葡萄,一邊嘟噥。

西涼茉聞言,挑眉:“小六子有一天是笑著出來的?”

白蕊也沒多想,只點點頭:“嗯。”

西涼茉沒再問什麽,徑直望著葡萄,微微顰眉,思索著白蕊的話,忽然又想起早前白玉的不對勁之處,莫非……白玉真的被小六子那個扮豬吃老虎的給吃了?

她當初雖然曾經懷疑過墨六、墨七被百裏青派到她身邊的用意除了監視她,還有藉此勾引她身邊的婢女,以達到更好地掌控她這個棋子的目的,但後來發現或許是她多慮了。

雖然她也比希望自己身邊的人能得到傳統意義上世俗認可的幸福,所以並不反對白蕊、白玉和墨六、墨七交往,但是,她也是知道司禮監對魅部裏的頂尖刺客們從不吝嗇,所以他們絕對是風月中的老手,絕對不會缺女人。

所以她才再三交代白玉和白蕊要想好,當初擔心會出事的是白蕊,卻沒有想到一個傻丫頭卻反而平安無事,倒是白玉……

白玉不會是有了孩子吧?

西涼茉有些發愁,腦子裏不知怎麽又忽然想到百裏青身上去了,從那日他強要了她,彼此捅破了那層窗戶紙後,情事頻繁,會不會……

西涼茉搖搖頭,輕撫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應該不會的,因為她都有用藥。

她沒想過未來會怎麽樣,至少,如今,絕對不是應該出這種意外的時候。

……

那一頭,白玉不曉得她的主子正在為她的事發愁,正打算回屋好好地想想要怎麽辦。

也許,該去看看大夫了,若是沒有最好,若是真有了,這個孩子……。

白玉咬住唇,還是沒有下定決心,便關上門,到茶幾上拿了一只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這時候,忽然一道柔軟的少年的聲音忽然甜甜地響起:“玉兒姐姐!”

白玉便感覺有人一下子從背後將自己給抱住了。

白玉一僵,隨後雙臂一掙,淡淡地道:“小六子,放開,光天化日成何體統。”

魅六只覺是白玉害羞,便轉了個身。笑瞇瞇地把自己清秀漂亮的娃娃臉湊上去:“玉兒姐姐,那小六子晚上來找姐姐就不是光天化日了吧。”

白玉看著他,心中一動,臉色微赧然,但隨之而來的極度煩悶,讓她一下子變得不耐煩起來。

白玉一把推開他的臉:“走開!”

魅六一個不防,竟一下子被推開了好幾步,他楞了一下,看著白玉的無辜眸子裏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快得幾乎讓白玉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魅六隨後垂下長長的睫羽,一臉迷惑地問:“玉兒姐姐,怎麽了,小六子讓你生氣了嗎,為什麽要推開小六子。”

白玉一直在疑心自己方才是不是看錯了眼,此刻見著魅六的模樣,她心頭的奇異的煩悶感越發的厲害起來,白玉別開臉搖搖頭:“小六子,你先出去,我有些不舒服。”

魅六一聽,立刻緊張起來,趕緊如小狗一樣湊過來,上上下下地打量白玉:“哪裏,哪裏不舒服,小六子給玉兒姐姐去請禦醫好不好?”

白玉沒耐煩地甩開他扶過來的手:“行了,你如今一個宮廷侍衛的身份,我一個宮女的身份,哪裏能請來禦醫,況且我也只是累著了,就想一個人呆一會,你能不能不要總纏著我!”

魅六圓圓的大眼睛裏一下子就紅了,粉嫩的嘴兒一下子癟了起來:“玉兒姐姐,你到底是怎麽了,咱們昨天不都還是好好的麽,你還抱著小六子一起睡覺的!”

白玉粉臉梭地瞬間漲紅,惱羞成怒地尖聲打斷他道:“你給我閉嘴,不是你半夜抱著被子偷偷跑進我的房間,說你見到房間有死掉的宮女鬼魂,害怕了,我才不會讓你留下!”

而且最開始分明是讓他睡地上的,後來卻不知道什麽時候又跑到她床上,廝纏不過他,就又稀裏糊塗地讓這個臭小子占了便宜。

如今細細想想,魅六身為司禮監排行第六的刺客,手上沾染鮮血無數,怎麽可能會害怕什麽宮女的鬼魂。

若是他真害怕,那麽早就被自己殺掉的人給生吞活剝了。

白玉第一次開始懷疑魅六到底是不是真如他表現出來的那麽單純無辜,按照他的話就是從睜開眼開始就學著殺人,從來沒有想過對或錯,刺客的存在就是為了完成主子的命令。

她憐他自幼便浸淫血腥之中,卻難能保存一顆稚子之心,只是今兒想來卻覺得仿佛不是那麽一回事。

總是被他無辜稚嫩模樣哄得團團轉,連身子都莫名給了出去的人,是自己才對!

魅六看著白玉,眼淚微微地在眼眶子裏打轉:“玉兒姐姐……。”

“好了,以後,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以前的事,就當做……就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忘了吧。”白玉扶著自己的額頭,支在桌子上,忽然道。

她不想給郡主帶來不該有的麻煩,這輩子她原本也是沒有打算嫁人的,出身邊關流放的奴婢,自幼長在軍妓營裏,她見慣了男人提上褲子就翻臉不認人,甚至不把女人當人齷齪嘴臉。

雖然她自認為比不得郡主那樣的心智,但是既然郡主給了她新的開始,那麽其實選擇一輩子跟在郡主身邊,其實才是真正不錯的選擇。

一個人若是有了其他牽掛,便不能專心做好一件事,若是他日成親生子,若是有人拿她的夫君和家人想逼迫,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能如今天這樣保持著對郡主的忠誠。

尤其是如今的狀況下,郡主身邊危機四伏。

魅六……

她覺得自己其實一點也看不明白魅六。

魅六一聽,眼底有什麽東西一沈,幽暗黑沈的光微微一閃,他忽然一把拉住白玉,喑啞著聲音道:“玉兒姐姐,你這是什麽意思,你是要始亂終棄麽,那天咱們都已經在一起了啊!”

“你就當我要始亂終棄吧!”白玉咬著唇道,她驀然起身,一下子就將魅六往門外推了出去。

“不要再來找我了,不要做出你好像什麽都不懂的樣子,你用這種樣子完全可以去騙得第二姐姐、第三個姐姐!”白玉看著被她推出門外的少年,紅著眼,咬牙說完之後,‘哐當’一聲把門給甩上。

魅六看著差點砸到自己鼻子上的門板,一下子就楞住了,怔怔然不知道該說什麽,只是心中陡然湧起一種惶惑感,仿佛就要失去什麽似的。

“哼,裝唄,裝唄,今兒穿幫了吧!”頭上忽然傳來一道冷嘲的男音,魅六擡頭看去,正巧見著魅七正躺在房梁之上,嘴裏叼著一根葉子,閉著眼懶洋洋,一臉嘲弄的樣子。

魅六俊俏可愛的娃娃臉一下子陰沈下去,大大的眼眸也瞇了起來,他忽然一揚手。“叮叮叮……!”

疾風來襲,挾著致命的危險,讓魅七立刻身子一躍而起,仿佛一片葉子一般輕飄飄地粘在了房梁的另外一邊,他十指一扣,低頭看向自己原來的位置,上面釘了一排閃著幽藍冷光,分明淬了劇毒的鋼針。

魅七頓時怒了,朝魅六怒道:“你他娘的發瘋了麽,竟然對同僚下這樣的手!”

魅六陰森森地一笑,像一只無害的小貓瞬間進化成隨時可以撕破別人喉管的豹子一般。

“如果你還學不會閉嘴這個詞怎麽寫,老子不介意讓你再體會一下子當年咱們魅部比武的時候,你是怎麽輸在我手下的。”

說罷,魅六轉身離開,背影冷冽森寒。

魅七看著面前一排毒針,忽然想起最近從郡主那裏學來的一句奇怪的話,他冷哼了一聲:“哼,裝逼者死!”

隨後,他足尖一點,蹲在房梁上,順手拿出自己懷裏的毛筆和小本子,照著慣例,用舌尖舔舔毛筆尖,在自己的本子上寫下——不要騙女人,騙女人的後果很嚴重!

——老子是小白出來打醬油,討要月票的分界線撒——

夜色靡靡,烏雲蔽日,隨著夏日的到來,夜裏也愈發變得燥熱難耐。

德王府裏燈火幽幽,一絲風都沒有。

德王妃在自己的房間裏,站一會,坐一會,卻總是異常的焦躁不安。

“小王爺呢,小王爺什麽時候回來!”

一道蒼老的聲音淡漠地響起:“王妃請稍安勿躁,小王爺說了他會來,自然是會來的。”

德王妃看著那個面目陌生的老嬤嬤,拍案而起,怒道:“會來,會來,這都過了三日了,風兒卻將本王妃軟禁在這裏,這就是他的孝道麽?他在怕什麽,王爺已經為了陛下而死,如今他要敢再動本王妃,天下言官該怎麽寫他,如今他也將本王妃好好地送會來了,不是麽!”

這幾日她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總是夢見一些恐怖的畫面和事情,日日醒來,精神頭越來越差。

老嬤嬤看了德王妃一眼,還只是面無表情地重覆:“王妃稍安勿躁。”

德王妃到底忍無可忍了,她猛地隨手拿起一個花瓶就往那老嬤嬤的臉上砸去。

那老嬤嬤大驚,就在那花瓶眼看著砸到她頭上,就要頭破血流的時候,一只手忽然擋在她的前面將那只花瓶瞬間給握在手中。

“小王爺!”那老嬤嬤方才瞬間松了一口氣。

“風兒!”德王妃也瞬間眼睛一亮,隨後臉色又沈了下去。

司流風放下了手裏的花瓶,隨後對著那老嬤嬤道:“好了,嬤嬤,今兒辛苦了,你先回去吧。”

老嬤嬤方才恭恭敬敬地點頭之後退了下去。

門關上的那一刻,德王妃便又坐回了她自己的主位上,一如繼往地等著司流風來給他請安。

但是這一次,司流風只是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便道:“母妃,您這是做什麽?”

德王妃見他的模樣,心中有氣,便冷笑:“做什麽,你做了什麽,難道不知道麽,竟然為了那個賤蹄子軟禁一手將你拉扯大的母妃!”

司流風在她面前坐下,斟了一杯茶擱在她的面前:“看來母妃記性不好,您是忘了三日前您在宮裏都做了什麽,風兒記得在放母妃進宮請安之前,曾經說過希望您不要再給王府生出是非了,否則……。”

“否則什麽,本王妃還不是為了給王府、給你和你那慘死的妹妹出一口惡氣,在眾人面前揭穿那個水性楊花的小蹄子的真面目,你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德王妃歇斯底裏地怒道。

過分的憤怒和不安讓她原本豐盈的面頰迅速地消瘦凹陷,顯得兩個眼珠子特別的凸出,幹癟的臉和淩亂的頭發都讓她看起來像足了那些市井潑婦。

司流風看著她,眼底閃過一絲不耐與厭惡,隨後冷冷地道:“母妃,你是真的為了給德王府

還是為了給秦大管家出一口惡氣,你自己清楚!”

“我……!”德王妃被司流風的一句話給驚了一下,隨後目光虛了一下,硬聲道:“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不知道麽,那麽,姨母你一定很清楚我的母親是怎麽死的了。”司流風忽然拋下一句話,連稱呼都換了,讓德王妃瞬間臉色蒼白。

但她隨後顰眉挺著脊背冷道:“你母妃就是我的親姐姐,她怎麽去世的,還不是為了生下你去世的,當初若不是為了姐姐的囑托,我又怎麽會因為要照顧你流產,此後放棄擁有和王爺子嗣,如今你便是這麽回報我的,你有何面目去面對你的母親!”

德王妃越說越傷心,捂住自己的小腹,淚水忍不住一串串地掉下來:“若知道你會為了個女子變成如今這副樣子,當初還不如就不要留下你,莫非養兒不如生兒親麽!”

“王妃,您不是想留下小王爺,而是您不得不留下小王爺,畢竟先妃雖然知道你向她下手的時間太晚了,卻也早早對你做了防範,你吃了那樣的藥,身子根本馱不住陽氣重的男胎,所以你一輩子都不會為先王爺生下繼承人,你不也嘗試過了麽,若非再三失敗,你又怎麽會一心一意撫養小王爺呢,先王妃去世了,比起那些妾氏的孩子,小王爺與您總有血緣關系,以後也只會好好地孝敬你,怎麽看這都是一筆劃得來的買賣不是麽!”一道喑啞的女音忽然響起。

德王妃一驚,瞬間向司流風的身後看去,卻發現了一張她熟悉而憔悴的臉——錦娘。

或者說——靜娘。

德王妃看著她,仿佛見鬼一般瞬間瞪大了眼:“你……你……你還活著!”

靜娘一臉憔悴地站在司流風的身後,看著德王妃,目光幽幽如鬼火,閃著怨毒的光芒:“是啊,王妃很奇怪麽,靜娘還活著,怕是王妃早已經忘了當年允諾過要在靜娘懷上王府骨肉之後,給靜娘和孩子一個名分,如今靜娘的孩子沒有了,王妃難道不顧念一點骨肉之情麽?”

靜娘隨後頓了頓,露出個淒厲的笑容來:“是啊,王妃其實本來就是個不顧念骨肉之情的人,否則當初又怎麽會為了爭寵向自己的嫡姐下手。”

德王妃慘白著臉退了一步:“你……。”

“我怎麽知道的?”靜娘從司流風的身後走出來,低頭‘嘿嘿’笑起來:“王妃,您真是貴人多忘事,您不記得我娘是誰了麽,我娘就是先王妃身邊的大婢女金思,我娘把這個秘密告訴我之後,我就一直不曾告訴任何人,因為您對我確實也不錯,我以為能生下小王爺的子嗣,從此一直好好地伺候您和小王爺,誰知,您還是一如既往的殘忍和無恥……。”

靜娘一步步地逼近德王妃,瞪大了她布滿血絲的眼看著德王妃:“你這樣狠毒的女人,害死自己的親姐姐,還害死了先王妃的孫兒,你就不怕報應麽,還想要小王爺為你養老送終,你也配!”

“閉嘴,閉嘴啊,如果不是所謂的嫡庶有別,王爺一心只放在姐姐身上,還耗費如此人力為她修建什麽塔,卻不曾多看我一眼,我又怎麽會往姐姐的肚子裏放了藥……。”德王妃看著靜娘那種目眥欲裂,仿若惡鬼的模樣,不知道為何,仿佛陡然間看見先王妃在生產瀕死的時候瞪著自己七竅流血的模樣一下子受不住刺激脫口而出。

此言一出,德王妃方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麽,她受驚一般瞬間擡頭看向靜娘,目光又落在了司流風的身上,語無倫次地試圖解釋道:“風兒,風兒……我……我……。”

靜娘此刻卻平靜了下來,轉身對著司流風福了福:“小王爺,靜娘該問的,能問的,都問完了,先行告退。”

司流風看了她一眼,隨後俊美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溫柔神色:“好了,本王都知道了,靜娘,這些日子你受苦了,先回房間休息,遲點本王再去看你。”

靜娘臉上露出一絲怔然,隨後低頭輕聲道:“是。”

隨後,她便退了出去。

等著房門吱呀一聲關上,司流風看向德王妃,原本溫和的星目之中掠過一絲森然光芒:“你還有什麽要說的麽,母妃?”

原本他對德王妃最後一點孺慕之情,和看在含玉與自己同出一父的份上的情分都因為得知這個消息之後,全部都消失殆盡。

“風兒……風兒……我……不是的,你不要聽靜娘那個小蹄子的汙蔑,一切都不是真的!”德王妃看著司流風冷峻陰沈的目光,她瞬間忍不住微微顫抖起來,心中滿是一種從來沒有過的恐懼——一種仿佛要失去一切的恐懼。

籌謀了許久的一切似乎都在這個時候即將煙消雲散、榮華富貴、夫妻恩愛、兒女繞膝……一切的一切都終將失去的恐懼如同一只冰冷的鬼爪狠狠地抓住了她的心。

司流風看著德王妃蒼白的臉,忽然冷笑了起來:“沒錯,或許正如姨母你說的一樣,一切都不是真的,你不是真的與我的母親是好姐妹,更真的不是對我父王忠貞不二的王妃,也不是真的疼愛我這個非你所出的兒子,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秦大管家不是死在江湖仇家的手中、不是死在司禮監之人的手上,是我親手送他上了黃泉路!”

“你……你說什麽……。”德王妃瞬間瞪大了眼。

“我說,也許姨母你應該下地獄去給我的父王請罪,又或者……。”司流風頓了頓,俊美的面容上滿是外人從來沒有見過的令人心驚的殘酷。

“又或者你應該活著,受盡折磨來為你的罪孽贖罪!”

司流風話語裏透露出來的殘忍和他手上銀亮的刀身反射出的冰冷的光芒,讓德王妃瞬間如墜入冰窟窿,她咬著唇,渾身顫抖,只用指尖死死地扣住了茶杯。

……

靜娘如同一抹游魂一般飄飄蕩蕩地走過一處長廊,最後停在司流風給她安排的住處面前,她推門而入,隨後關上門。

在她關上門的那一刻,背後的燭火梭然亮起。

靜娘一驚,陡然回過頭,看向了坐在自己位置上戴著兜帽的人,頓時眼裏閃過覆雜的神色,她還是用恭敬而低微的聲音輕道:“少王妃,不,郡主萬福。”

西涼茉放下了手裏的火折子,看著靜娘微微一笑:“不必多禮,怎麽樣,你家王爺表現如何?”

靜娘低聲道:“靜娘一切都是按照郡主的指示去做的,小王爺很憤怒,但是也很壓抑,我走的時候他正與德王妃對峙,看樣子小王爺原本知道的東西也很多。”

“嗯。”西涼茉輕笑,順手拿起剪刀在燭火裏剪了點燈芯,方才淡淡地道:“很好,一會子你早點離開德王府吧,畢竟這裏一直都不是我的地方,今日你既然為本郡主做事,本郡主不會虧待你,當然,若你要留下來繼續侍奉你的小王爺也可以。”

她一直都沒有放棄過調查德王府的事,至於對德王妃起懷疑的原因還是因為那一座塔,若是德王妃如她所說一般對先王妃那般姐妹情深,又怎麽會讓那先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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