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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那日,有人救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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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輕早就醒過來了, 虛空之中,她什麽都看不見,只察覺到有人在激烈地鬥法。

她坐在床上,一面觀察, 一面等待時機。

“天囚”閃現的一瞬, 她看到了對面那個瘦削的、冷白的金瞳男子, 當即反應過來——燃冥殿下那邊的人來找麻煩了!

囚龍鏈飛來的一瞬, 她下意識去接, 鐵鏈“哐啷”一響, 被她攥在手裏。

身下有個人的氣息, 帶著濃郁的血腥味。

阮輕拉了下鐵鐐, 聽到一聲悶哼, 床沿下果然有人!

陸宴之震暈過去, 意識抽離,接著鐵鐐扯了一下, 牽的他一陣劇痛,他抽了口涼氣, 身上骨骼細密地發抖, 血大口大口地湧出來。

阮輕一個不經意的動作,直接把他給疼醒了。

“九陽,天/行之地,乘回風兮。”

陸宴之心裏默念,最後一次撥動卷軸上的字符,人影如風一般消失,逃離了阮輕手中的囚龍鏈。

他匆忙回到自己房間,跪在床畔,一口血“哇啦”地吐出來, 摸了下受傷的肩膀,終於昏迷過去。

阮輕捏著那截囚龍鏈,視線慢慢恢覆。

月光灑進來,屋裏彌漫著濃郁的血腥味,隱約帶著安息香、柑橘、廣藿香的氣息。

《九星秘籍》躺在阮輕身旁,卷軸上泛著金色的光芒。

所有一切奇異現象,在陸宴之離開的一瞬,全部消失了。

燃青雙膝跪在地上,察覺到了變化,他擡起一邊的膝蓋,雙手蓄力,欲要再次反擊,突然間一記悶痛傳來,他慘叫了一聲!

破空聲伴著鐵鏈“當啷”的聲音,狠狠一記抽在他胸前,燃青重新跪了回去,臉色慘白,咬牙切齒。

一時間,屋子裏其他人都不敢說話。

姬夜看著阮輕,欲言又止,最終沒有說話。

“叫這麽大聲做什麽?”阮輕厲聲說,“生怕別人聽不見嗎?”

燃青好歹是龍身,挨這麽一下還是扛得住的,慘叫只是因為……他萬萬沒想到,這個人族女子竟然敢抽他?!

他憤憤地擡眸看過去,只見面前站著一瘦削女子,身上裹了件黑色長袍,衣裳淩亂,頭發散落在背後,帶著說不盡的風情,而那張臉更是冷艷動人,雙眸冷冷瞥過來,那份危險和肅殺的氣質,令他抽了口冷氣。

身上寒毛豎起,手臂上更是冒了一層雞皮疙瘩,酥麻的感覺襲來,他咬咬牙,屈辱地說:“你是誰?”

“問我是誰之前,你不應該介紹一下自己嗎?”阮輕音調很低,語氣顯得漫不經心,鐵鐐在她手中發出細碎的聲音,她一節節地緩慢收起囚龍鏈,一副悠然自得的樣子,卻讓人徒然緊張,緊張地渾身發抖。

燃青低著頭,壓抑住內心的沖動,緩緩擡起一邊膝蓋,正要開口——

又是一陣破空聲,這次抽在了他膝蓋上!

“跪下。”阮輕捏著囚龍鏈,居高臨下地看著他,“我讓你起來了嗎?”

燃青:“……”

他膝蓋落地,暗暗抽了口氣,這一次生生地忍住了,沒有發出慘痛的叫聲。

女人不讓他叫出聲,他下意識地服從了命令。

快感,痛感,襲遍全身。

那是一種難以言說的亢奮感,血液仿佛覺醒了一般,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這個女人,心裏油然升起一股屈服感。

“燃青,”他低聲說,“我的名字。”

他一面想要掙紮,一面表現得十分順從,心裏那點隱秘的、陰暗的心思渴望被人察覺,又害怕被人察覺。

他垂著臉,甚至不敢去看女人的眼睛。

阮輕蹙眉看著他,心想——

這二殿下出乎意料地乖巧,難道就這麽怕她手裏的鐵鐐?

“姬夜,”阮輕挑眉看她,“怎麽樣,你沒事吧?”

姬夜早就看呆了,她一開始只是想讓靳十四幫她脫困而已,沒想到……阮輕拿到了囚龍鏈,還對著二殿下一陣猛抽。

“我沒事……”姬夜呆滯地說,“晚……他是龍族二殿下,龍王身邊最親近的人,你……你,這樣做,是不是不太好?”

阮輕看了眼狼狽的燃冥殿下,立刻會意,輕笑一聲,“既然二殿下親自送上門來,如今又落在你們手裏,天底下還有什麽比這更好的事?”

燃冥臉色陰郁,垂著眼瞼,沒有開口。

燃青空落落地地想,他剛才把自己名字告知了那人族女子,對方為什麽不搭理他了。

為什麽呢為什麽呢。

他扭過頭看向阮輕,薄唇翕動,欲要開口——

阮輕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凜然看過來,帶著威脅的神色。

堂堂龍族二殿下燃青,在一名陌生人族女子面前,再一次地溫順地低下了頭顱。

阮輕找了個舒適的位置坐下來,擺弄著那根北海鎮海之寶,語氣散漫,“燃冥殿下,據我所知,你爹就只有你和這條青龍,兩個兒子吧。”

燃青眼神微動,壓抑不住心裏的亢奮。

這條青龍……

她在說他!

“燃青……”他顫聲,重覆說,“我的名字……”

阮輕厲色看他,說:“我跟你說話了嗎?!”

燃青:“……”

他臉倏然紅了起來,薄唇抿成一條線,抑制不住地興奮。

人族女人……實在太棒了!

燃冥殿下說:“除了阿青,我還有一個妹妹。”

阮輕擰眉,“你那妹妹,平時跟你親近得多,還是跟他?”

“唔……”燃冥想了想說,“三公主平日裏不在北海,喜歡四處游蕩,與我和阿青都不太親近。”

阮輕道:“她是個什麽樣的人,平日裏喜歡什麽?”

燃冥有些難為情地說:“她喜歡……豢養男寵,水族的、人族的,都喜歡,心思不在朝野,與父王關系也一般般……”

“那不就得了,”阮輕笑了笑,“青龍留在我這,交由我來看管,你和姬夜帶人回一趟北海,迅速完婚,成為名正言順的龍族太子,讓你父王不敢對你怎麽樣,實在不行想辦法軟禁他。”

燃冥震驚了,喃喃說:“這不太好吧?!”

阮輕起身走到燃青面前,掌心按了下他的頭,狡黠一笑,“你父王這麽疼愛你弟弟,為了你弟弟的安危,他不會不同意的。”

燃冥依舊震驚不已,難以想象做出這種僭越之事。

姬夜卻迅速地定了決心,點頭說:“晚,你說的很對,為今之計,只有這麽做了。”

燃冥扭過頭看她,仍有些躊躇不定。

姬夜認真說:“我會通知東海,帶上我的人一道前往北海,名正言順地和燃青解除婚約,然後和太子完婚,等我回來的時候,會將血玉方桌一並帶上。”

有了姬夜的決心,燃冥也受到鼓舞,看了眼燃青,感激地跟阮輕說:“阿青,就交給你了。”

阮輕點頭,“你們萬事小心。”

姬夜和燃冥決定現在就動身,姬夜還有話想囑咐靳十四,回頭一看,他人早已經不見了。

只得跟阮輕說了幾句話,從燃青身上撕下一片青色鱗片,和燃冥一道動身了。

屋裏只剩下這條青龍和阮輕。

看守他實在太麻煩了,她提著囚龍鏈,一端掛在燃青脖子上,令他跪在地上,然後開始研究那份卷軸。

實在太奇怪了,《九星秘籍》明明好端端地放在納戒裏,怎麽會跑出來的?

她展開卷軸,摸著上面燙金的字,心想這到底是個什麽寶貝,為何天下人都想要它?

這東西究竟怎麽用?

十四跑哪裏去了?

她收起卷軸,失神地摸了下嘴唇,清晰地記得和他纏綿的感觸。

記得那份湧起的沖動,他眼睛裏的柔情,如深邃的海,映著漫天的星辰,令她不禁想要沈溺其中,與他徹底融為一體。

那是她一生難忘的悸動,她開始忍不住擔心,以後該怎麽面對靳十四……

她不能像小孩子一樣,撲上去抱他,黏著他……想到這裏,她有些心煩意亂。

“他們不會成功的,”燃青聲音陰柔,擡眸註視著阮輕,視線落在她唇上,根本挪不開眼,為了和她搭上話,他搜腸刮肚,想了半天才開口,“北海族人,根本沒有你想象中的好對付。”

阮輕無趣地看他一眼,“燃冥若是連這點事情都應付不了,以後如何擔任龍族之王?”

燃青低聲說:“他的確不太行。”

阮輕說:“他若不行,死在北海,與被你奪權終生流放,又有什麽區別?”

燃青啞口無言。

他在北海時,一向是伶牙俐齒,深得北海一眾人歡心。

可在這名人族女子面前,任何話語都是蒼白的,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以龍族的方式,他應該主動求愛……

靜了好半天,燃青忽然開口問:“你叫什麽名字?”

阮輕思緒都飄遠了,才想起來身旁還跪著這麽一號人,揉了揉額頭說:“我憑什麽告訴你。”

燃青神情委頓,“可……可我都告訴你,我的名字了。”

阮輕扯了扯鐵鐐,重逾千斤的鐵鐐壓在他身上,逼得他匍匐在地,動彈不得。

“你現在只是一個階下囚,龍族殿下,”阮輕幽幽地說,“我現在不殺你,只是因為你還有用,等姬夜他們回來,看守你已經沒有價值了……”

“到時候我會一塊塊剝你的鱗片,抽你龍筋,給你個了斷,”阮輕眸光冷如寒星,緩緩地、清晰地說,“看看你現在這樣子,跟條爬蟲一樣,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條件?”

她連林淮風都能殺,早已經心如頑石,對待燃青這種危險人物,務必要狠辣,最起碼要讓他知道她的決心。

她早聽說燃冥有個狡猾的弟弟,她若是表現出任何心慈,一定會被他利用,找出逃脫的機會,到時候後患無窮。

“二殿下,或者應該叫你小爬蟲?”阮輕俯身向前,捏著燃青露出來的角,冷笑著說,“你自己說說,你應該怎麽稱呼我?”

燃青滿面通紅,身體一陣陣地發顫。

言語上的侮辱,比鐵鐐抽打,更讓他興奮不已。

女人還捏著他頭上的角,那是龍族最敏感的地方,是他們性命所在,危險而刺激,令他渾身戰栗。

“小爬蟲,回答我。”阮輕說。

“我……我不知道,主人,”燃青顫聲說,“我……我應該如何稱呼您?”

阮輕微微詫異,放開他的角,嫌棄地擦了下手,表情有些覆雜,“不錯,就叫主人好了。”

奴隸意識很強,很順從,很自覺,很好。

可阮輕總覺得哪裏不對。

靳十四推開了一扇門,屋裏彌漫著濃厚的血腥味,像是剛死過人。

一個人影倒在床畔,肩膀處湧出大片大片的血,渾身傷痕累累,臉色慘白,眼前蒙著黑布,正是他要找的人。

陸宴之,他沒死,還出手救了阮輕。

看到那張臉的一瞬,靳十四怒火中燒。

一開始他只是有預感,隱隱覺得陸宴之沒有死——

得知***的消息後,他曾潛入星照門多次,也一塊塊翻了燒成平地的那院子,死活沒找到陸宴之的屍骨,一塊骨灰都沒有找到!

他騙人,他在用這種手段博取輕兒的同情!

想到這裏,靳十四恨不得一劍當場送陸宴之歸西!

他走過去,一把抓起陸宴之的後領,恨不得現在就掐死這個混賬東西。

陸宴之徹底昏過去了,氣若游絲,與剛才那個操控著九星卷軸、淡然自若壓制燃青的青年判若兩人!

“醒醒,”靳十四說,“再不醒來,我殺了你。”

他的斷劍抵在陸宴之脖子上,那裏已經有一道暗色的傷痕,正是阮輕用囚龍鏈勒出來的。

一劍殺了陸宴之,從此輕兒不用再和這個人有任何交集,也不會再因為他而難過……

靳十四握劍的手抖了抖,劍刃在他脖子上劃出傷痕,可他始終下不定決心。

他氣得將斷劍扔在一旁,插在地板上,劍柄幾乎鉆入了地板縫裏。

殺阮輕的時候他下不了決心,殺那玄衣男子的時候他也有所猶豫,如今就連殺陸宴之,他也動不了手!

靳十四扯著陸宴之的衣領,將他狠狠往床柱上一撞。

接著,他從腕帶裏取出夾在裏面的一張符紙,拿水沖開化掉,又親自餵給陸宴之。

陸宴之咳了咳,醒轉過來,身上仿佛被泰山碾過一般地劇痛。

察覺到身旁有人,他立刻緊張地起身,辨認出來那氣息不是輕兒之後,他又松了口氣,肩膀沈了下去,身體往後靠了下。

“那天夜裏星照門大火,你是怎麽活下來的?”靳十四問他。

陸宴之神情平靜,摸了下肩上的傷,他的喉嚨已經被囚龍鏈碾傷了,開口時聲音嘶啞,輕聲說:“是你救了我?”

靳十四沒有回答。

陸宴之說:“為什麽救我?”

“我救了你,也可以一劍殺了你,”靳十四說,“你早該死了。”

陸宴之垂著臉,烏黑的長發散開,覆在血色的肩上,他臉上沒有表情,如一潭寧靜的死水。

許久,他突然開口說:“那日,有人救了我。”

靳十四揚眉掃他一眼,“誰?”

陸宴之:“輕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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