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舒最後有沒有試, 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問。

轉眼新年假期就過去了。景媽媽一想到又要一年看不到兒子就難受, 替兒子收拾行李的時候都哭了。景舒哄了好久哄不定, 最後還是邵歆這個嘴甜的上場。景爸爸把兒子叫到一邊，似乎想說些什麽。最後也沒說, 只是拍拍兒子的肩膀留下一句：“你和小邵都當著些心, 別叫你媽操心了。”

景舒很愧疚，喊了一聲：“爸……”

“之前的事兒都過去了。我看小邵還算靠譜, 以後好好過日子。”

景爸爸少言寡語, 他作為一個父親, 將養活妻兒看做一生目標的男人並不細膩。認為以往的傷痛是不值一提的。他對兒子不多的期望就是好好過日子。在鎮頭打工學門手藝是, 做個聲名遠播, 家喻戶曉的演員也是, 什麽都沒有好好過日子重要。

從現在來看, 他覺得邵歆是可以和兒子好好過日子的人。

得了景爸爸的一句話, 景舒忽然覺得內心一松。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原來也忐忑地期待著父母對邵歆的認可。知道爸爸不善於表達或者接受太多語言上的表態，景舒用力點頭說好，又覺只說一聲好不夠, 連說了好幾聲好。

景爸爸被他激動的樣子搞得很不好意思, 避開臉說：“你個娃兒，怎麽啷個撒子樣。走了走了, 回頭看看你媽去，她要哭就沒個停數。”

客廳裏景媽媽已經被邵歆給哄好了，兩個人討論著回南都要給景舒帶點什麽。景媽媽說一個, 邵歆就說好。景媽媽說要帶點家裏的水果，邵歆就說景舒怎麽誇家裏的水果好吃；又說要帶點茶葉，邵歆就誇自己炒的茶葉香，上次景舒在劇組裏分了一點，被人瘋搶。

景媽媽被他哄得眼角都笑紅了，一直說：“哪有這麽誇張，這麽好……”

然後手裏不停一直塞。

景舒看到了，走到邵羽曦讀佳歆旁邊語氣幽幽：“塞這麽多，你拿麽……”

被伺候慣了的邵大爺驟然想起在上飛機之前，他們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自己豐衣足食，大呼失策。景舒哼哼冷笑，“我不會幫你拿的。”

景媽媽一下轉過身，喝道：“才這麽點東西，你們慌什麽！叫你爸送你們去。”

一旁的景爸爸非常自豪地摸了摸小三輪的把手，回憶起當年在鎮頭田間飆車的崢嶸歲月。

當忽忽幾個在機場接到景舒和邵歆的時候，她們都驚了。好幾個特別接地氣的大袋子放在二人的腳邊，而兩個人都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所以說，拍馬屁也要估計一下自己的承受能力呀。

年後劇組會轉移到海市去，但景舒和邵歆在南都還有一部分工作，得解決完了才能出發。至於工作的內容，則是邵歆參加的那檔綜藝《成為演員吧》。

這檔綜藝本來是想著請來邵歆噱頭夠足，然後後期剪輯成那種組員撕逼炒cp的爆款綜藝，賺一波就跑。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請來的嘉賓全是爸爸級別，他們沒心思呼應節目組那點炒熱度的小心思，把一幫新兵蛋子往死裏操練。

撕逼？在大魔王的赫赫威亞下，誰還敢撕逼？

觀眾也不是傻子啊，就喜歡看內容夠硬夠精彩的節目。被幾鞭子抽得臉疼的節目組立刻端正態度，再也不敢弄那些上不得臺面的小心思。至於話題熱度什麽的，節目組發現其實不需要自己去炒，邵歆祖宗自帶。

他和景舒無劇本無彩排那一段表演都要成神了。

新年過後最後兩期，節目組跪在邵爸爸腳下，抱著大腿求他再帶景舒上一次節目。以學院助理的身份加入節目錄制。邵歆紆尊降貴地表示自己會考慮一下，內心的小心思氣泡似的布魯布魯冒頭。要怎麽說景舒耳根子軟呢，都不需要邵歆找理由的，放輕了語氣認真問一下他就答應了。

從他答應和邵歆交往的時候，就樂意遷就，戀人開心他就什麽都好。

而這麽好的景舒偏有人不珍惜，還恃寵而驕，胡亂揮霍這份好意。邵歆想到這個就氣，氣完了又開心。想帶著景舒去炫耀，又想把景舒藏起來，簡直是一個標準的精分。

年後開始工作，演員節目組就開始宣傳了。他們搞的挺大，說明最後的比賽會搞成直播的形式。學員們提前抽取劇本，僅有三天時間彩排，最後由三位導師打分決出冠亞軍。而為了能打動大魔王們的心，節目組特意請了一位“勇者”來指導幫助學員們。

觀眾們的反應是：好中二，好蠢。

不過因為節目的熱度夠，節目組也特意提到自己修改了賽程，掀起的討論還是不小的。都在猜測為什麽要修改比賽機制。有人說其實是學員們的水平都不夠，並不像之前節目裏表現出來的，再找一個幫手也是為了直播不要太難看。

有人則透過現象看本質。

【你們不要覺得水臺靈光了一次就改邪歸正了，知道他們為什麽被叫水臺嗎？】

【就是啊，找個所謂的勇者就是噱頭啊，為學員們好，這種事不存在啦。】

【沒看到利益，改什麽賽制啊。】

【難道不是因為邵歆的標準太高，怕他到時候一個不高興全部打負分麽？】

【哈哈哈，這可能性太高了。我還記得第二期全員淘汰的盛況。】

【所以那個大魔王根本就沒有們，只是單純指邵爺咯？】

【勇者不是勇者，分明是祭品啊，哈哈哈。】

【畫面感太強，我自動變黃。】

另外兩位導師都有一定年紀了，沒搞那麽多花哨的東西，轉發了節目組的微博好好宣傳。邵歆也轉了，但他從來不走套路，特別不屑，就仨字兒：“哼，天真。”

意思很明顯，誰來都沒用。然後這條微博底下全是唯恐天下不亂，各種挑事兒看戲的留言。

景舒在邵歆手機上看完全程，丟下一句：“你們好無聊啊。”

剛剛還一副冷艷高貴模樣的邵歆嗷一聲掛在景舒脖子上，“這只是噱頭啦，噱頭啦。錄制的時候我演也給你演一個公平公正的樣子出來。”

“……難道你之前打算不公平不公正？”

邵歆舉手起誓：“沒有。”

太假了，景舒用眼睫毛唾棄邵歆的虛偽。邵歆哈哈笑著牽起景舒的手指撥弄著玩，他說：“哪怕再蠢的戲，也有閃光點，甚至更有感染力。能把一個人演得完整，或許不感人，也是演技。兩者不能放在一起評比，這種冠亞軍沒什麽意思的。

如果他們真是我的學生，我還真不希望他們剛出道的時候就帶著某個什麽比賽的光環。起點太高，別人或者自己的期望也會太高。”

他顯然是想到了自己，想到成名一路許多的辛酸。以往他不愛提，今天難得說上一二。

“不過我好像沒什麽資格說這些，機會對年輕人來說實在太重要了。”

和邵歆相比，景舒就屬於摸爬滾打後才終於有了機會的那一卦。不過他依舊覺得自己是幸運的，畢竟這個圈子裏演上十多年都沒出頭日的人太多了。

他說：“你不用擔憂這些，只要告訴他們什麽演戲就好了。”

就像你當初告訴我一樣。

“剩下的路各人有各人的走法，走著走著就遇到自己的緣分了。”

邵歆笑了，撫摸著景舒的耳垂側臉，問：“那我是你的緣分麽？”

景舒嘆著氣：“你是我的孽緣，我的天魔星。我這半輩子全都繞著你打轉了。”

啟蒙是你，指引是你，傷害是你，兜兜轉轉歸宿還是你。

是宿命，是天上的旨意。

“你說錯了，”邵歆糾正。

他捧起景舒的臉，以一種順從的姿態吻下去。像是朝聖，像是祭拜，如願以償地擁抱住了救贖的福音。

“是我圍繞著你。”

我這一生都只為了走向你，無有回頭；在你接納我之前，我是不成型的風，飛散的沙，即將幹涸的雨。而當你看我一眼，這個世界才終於有了繼續的痕跡。

我是你的祭品，你是我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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