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鳶與蘇老爺一起回房，在走向房間這一路上她腦中不斷閃現林小夜前幾日與今日的畫面，她覺得只要一看著林小夜的眼睛就有種說不出的難過。進屋之後，香鳶給蘇老爺倒了一杯茶。

“蘇老爺，請喝茶。”蘇老爺接過茶。

“香鳶姑娘好像很中意剛才那位年輕公子嘛！”

“蘇老爺，香鳶乃是風塵女子，雖受各位大爺捧場，但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只有客人挑我們的份，哪有我們挑客人的說法呢？”

“那香鳶姑娘，有沒有想過贖身從良呢？”蘇老爺放下茶杯，看著香鳶，眼中似有一絲期許。

“贖身？從良？蘇老爺，您今晚可真愛說笑，我離開了這，我就不是我了嗎？我就不會被人鄙視嘲笑？還是您打算娶我，會把我接回家？”

“我······”蘇老爺一時語塞，可眉宇間卻充滿愧疚無奈。

“算了，蘇老爺，我們還是聊點開心的吧！聽說您有個女兒，您一定對她很好吧！”

“嗯，以前我欠她太多，所以現在一直將她視為掌上明珠，她可能只比你小幾歲吧，是個可愛的姑娘！”

“蘇小姐真是好福氣，有您這樣的父親！”

“那香鳶姑娘的父母呢？”

“香鳶沒有父母，也許有，可能不想要我了吧，才把我賣到青樓。”

“你說，是你父母把你賣了。”

“我也不清楚，以前的很多事都忘了。”

“如果你的父母找到你，你會原諒他們嗎？”

“原諒？我有什麽資格？再說，誰願意承認自家的女兒是青樓的姑娘，他們有他們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最好誰也不打擾誰。”

“這些年，你一定過得很苦吧！”

“剛到這風月場時我只有十二歲，後來又被那裏的老板賣到這裏，在這我只是個打雜掃地的，可沒想到十六歲那年，媽媽竟讓我學彈琴跳舞，一開始只說坐在外面表演就行，可到底她還是把我賣了，後來我居然成了這萬花樓的頭牌，到了今天這樣的一夜千兩。”

“對不起，香鳶，對不起。”蘇老爺低聲說道。

“蘇老爺，何出此言？香鳶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您是這麽多年來唯一一個真心待我的，其實您不用為香鳶這樣費心思的。”

“香鳶姑娘，時候不早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等等。蘇老爺，謝謝你。”

“沒事。”蘇老爺離開了。

香鳶一個人坐在桌前回想著過往，似一個玩笑。

“餵，想什麽呢？”

林小夜一身輕薄黑色底衫，外面是象牙白的錦袍，斜倚身在窗前。月光下，一塵不染，雙臂環抱著走向香鳶，香鳶由驚恐轉為驚艷，她一直很懷疑世間居然有這般男子。

“公子，深夜翻窗前來，香鳶雖是青樓女子，卻也知禮儀，您這樣，成何體統？”香鳶把頭轉向一邊，不再看他。

“那個蘇老爺，不會是每晚花那麽多銀子，只在這和你喝喝茶，聊聊天吧？”林小夜完全不接香鳶的思路。

“是又怎樣？這好像和公子無關吧！”

“這麽說，蘇老爺對你······”

“夠了，這位公子，您請回吧，不然我會找人請你回去！”

“你，這麽討厭我？”

“香鳶不敢，我倒覺得是公子討厭香鳶呢，否則怎會再三玩弄取笑香鳶呢？”香鳶明顯有一絲怒氣。

“我，有嗎？”

“不說上次，就今晚，您擺明了是拿我取笑。”

“是，我是沒什麽錢，但如果不這樣，你又怎麽會註意到我呢？”

“你，什麽意思？”香鳶有些不安慌亂。

“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林小夜來之前準備了不少功課。

“你？”

“我剛才在窗外都聽到了，你，呃，那個，不是，嗯······”

“你想說什麽？”

“我，我想說，說，不要怕，以後我會保護你！”

林小夜可算把這一句話說出來，喘了一口氣，臉憋得通紅。

“什麽？保護我？真是笑死人了，你，拿什麽保護我？”

“全部。”

林小夜退去他玩世不恭的臉，目光中也沒了霧氣，堅定而熾熱的看著香鳶。

“你！”

香鳶已經說不出話了，人們都變著法的說她漂亮，可沒人說過會保護她，而且是用全部。

“好吧，我困了，睡覺吧。”林小夜說著便向床邊走去。

“你，還是在騙我，甜言蜜語我聽得多了，但沒想到你的真面目居然露的這麽快！滾！”

說著便將桌上茶杯舉起砸了過去，林小夜輕而易舉的接住了，轉過身。

“脾氣不小嘛，我是說我困了，沒地方去，在你這休息一會，我睡我的，你睡你的，你都在想些什麽啊？看你臉憋得通紅！”林小夜挑眉譏笑道。

“你這人倒真是奇怪，怎麽一會兒一變的！”

“其實我這人唯一的缺點就是愛睡覺。”說著還打了兩哈氣。

香鳶走了過去。

“你幹什麽啊？”林小夜拉過被子嬌羞的問。

“廢話，難不成你要我一個女兒家睡在地上？”

“哦，也對。”

井水不犯河水，平靜的迎來了泛白的晨空，林小夜起身，看著香鳶精致的臉。低下頭，輕輕地在香鳶額頭上吻了一下，從窗戶翻了出去，隨即露出得意狡黠的笑容。而香鳶也早已醒過來，摸了摸額頭，淡淡的笑了一笑。

————香鳶：林小夜，如果你說的都是真的該有多好，即使不是，也請你一直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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