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光量子......”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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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難以招架。
然而陸俊還存有理智，這是對於巨額金錢的理智。就算她秦憶文氣質姿色出眾，令我情有獨鐘，但相對於一千萬，她也太高估自己的價格了。好看的皮囊三千一晚，她秦憶文就算再好看，也不能漫天要價。
陸俊溫柔地笑了：“何須再去拿錢到商場裏打拼呢？其實我身邊有一個職位，再不用你打拼得這樣辛苦，只要你願意過富足愜意的日子。”說話間靠近了秦憶文身前，溫熱的氣息逼近著。
秦憶文輕輕微笑著，她料到是這樣的結果。誇下海口在前，實而不會幫你出一兵一卒，話語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心動，只是不知有多少實實在在的，有多少是構畫出的縹緲輪廓。
秦憶文從他們身上也學會了。虛與委蛇的人不配得到真心，秦憶文笑避了陸俊的胸膛，轉向窗外道：“我借的錢，我秦憶文一定會本息還清。我這麽努力，不為別的，只為做一個配得起你的人。”
“你現在就配得起我啊。如果你足夠配合的話，我想，今夜，我就能證明給你看，我們有多麽相配。”
“可是你知道的，我與你以前遇見的那些女孩，不一樣。這一點，你我心裏都清楚。”秦憶文直視著他的眼睛說。
“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現在只不過需要一筆借款，一筆你會得到償還的借款。”
陸俊可不傻，他泡妞，從不做賠本的買賣。更何況，這個數量級的錢，那是他爸老陸才有權力動用的。
總之，推推拖拖一個晚間，陸俊是永遠幫不到秦憶文的。眼前有美味的饕餮盛宴，就是無法入口，這讓陸俊前所未有地挫敗。
所以第二天，秦憶文毫發無損去上班，陸俊雖然膽大，卻也不敢硬上弓。項目一部的手下羅勳追著秦憶文道：“秦經理，咱們電子產業園區的供貨商黃老板今天過來簽約，他還特意說簽約以後想請您一起吃頓飯呢。”
“黃老板？那個黃老板？”
“您不記得了？就是那個公司資金實力特別雄厚，揮金如土，以超出市場價格輕松買下兩座□□的黃老板。”
“哦，你這麽說我有印象了。他不是在業務洽談初期就非要拽著我一起，我推脫有事。現在怎麽又要請吃飯？”
“是啊，他點名道姓地要請秦經理一起吃飯，還說，如果能在簽約後跟秦經理一起吃個飯，他願意把供貨價再降低1.5%。”
秦憶文扶額：“標底價那麽高，這百分之一二可就是動輒小一百萬。他可真是個有錢沒地方花的人，告訴他，我沒時...”
“嗯？您想說什麽？”
“告訴他，我願意跟他一起吃個飯。”
“哦。”
簽約現場很順利，黃老板是個五十出頭的男人，頭發不多，牙比較黃，但是非常喜歡笑著露出滿口的黃牙。簽約成功，黃老板站起身與秦憶文搶先握手，秦憶文能感覺到他的手粗糲有勁，而且黃老板笑瞇瞇地久久不願放開。
這一天黃老板非常高興，選了一家價位很高的餐廳，特地邀請秦憶文到一個私密的小包間一起吃飯。上菜的服務員清一色的小姑娘，穿著暴露，黃老板說，他很喜歡這家餐廳的風格。
羅勳和秘書司機他們也被邀請到大堂吃飯，他不知道樓上的小包間裏，黃老板與秦經理說了什麽，但是他能看出，當晚送別黃老板時，他高興極了，褶皺黝黑的老臉上露出極其興奮的笑容，他的笑容誇張，黃牙幾乎全部露了出來，噴薄出陣陣口臭。
送走了黃老板，羅勳請秦經理上車送她回家，但秦憶文說她想自己單獨走一走。
晚風輕輕一吹，秦憶文的酒就醒了，只是臉頰還微微泛紅。
涼涼的夜。
街上有三五成群的人們，有的逛街，有的遛彎。年輕女孩沖著男朋友撒嬌，男生微笑著溫柔地哄她開心，女孩依偎在他胸膛，臉上露出滿滿的安全感。一家三口牽著手，小女孩走在馬路便道牙上，左右牽著父母的手，父親將一瓣橘子放在妻子嘴裏，另一瓣餵給女兒，女孩咯咯咯地笑著，能看出她幸福極了。一對老夫婦，互相攙扶著，老奶奶像是得了中風，一條腿不好走路了，老爺爺就架著她的手：“你這個腿啊，就得常活動才能好，以後我攙著你，一早一晚出來走兩圈，你得把腿給練好了。”
初春的風和煦極了。風幹了秦憶文滾滾而下的眼淚。
☆、往事
姚孟凡穿著白襯衣，正用扳手擰動螺絲。他兩只袖子卷到肘部，雙臂堅實而有力，衣領口微微張開，沁出微小的汗滴。擰完了，他又用鉛筆在草稿紙上演算一陣，算出來數據，又繼續“施工”。
秦憶文來了。
“你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姚孟凡用毛巾擦了額頭的汗。
“我...”秦憶文突然想說，我今天特別想來看看你，但她終究還是咽下了。
“我想問問籌備錢款的事怎麽樣了。”
姚孟凡指指自己正在組裝的機器：“我做這個機器，用來模擬一個你的手環，如果成功了，就能把你從現在的時空裏替換出來。”
“那這個能管用嗎？”
“是不是奏效，我現在還不敢說，現在只能什麽辦法都試一試。”
姚孟凡倒了一杯熱水放在秦憶文面前：“最近過得順利嗎？”
“差不多吧。沒有孩子的日子，怎樣都是不順利。”
“你又想念孩子了。”
“你需要的那個粒子加速器，有一千萬該夠了吧。”
“一千萬肯定是夠了，其實□□百萬就差不多，我正在想辦法。”
“你想什麽辦法？”
姚孟凡不經意間皺了眉頭，但這個表情一閃而過：“沒什麽，我自有籌錢的方法，你不用擔心了。”他索性站起來繼續組裝機器。
秦憶文看他結實而有力的背影，她記得，自己穿越回來之後，有幾次家裏下水道壞了，線路燒了，她孤苦無依，又不想叫時譽覺過來添堵，她想起姚孟凡說過有事可以隨時聯系他，便求他過來幫忙。她那時就看著他有條不紊修補東西的背影，忽然感覺家裏有了一座山，有了一個依靠。這是在前一世裏，不管是時譽覺，還是陸俊都從來沒有給過她的，從來沒有。
秦憶文對生活的要求是多麽簡單啊，她不求大富大貴，她只求一家人安安穩穩地度日，她來做飯，他來做體力活，周末陪孩子去公園。多麽普通而平凡的要求，而她，卻做不到。
“你覺得我是個好母親嗎？”
姚孟凡回頭，放下工具，他知道她又難以控制想孩子的煎熬了。
“你是，我確定你是。”姚孟凡請秦憶文坐下，撫了她的肩說。
“那只是在你看來。”
“你是一個好母親，你相信我，只不過你遭遇了錯的人。”
“我如果真的是一個好母親，我當初就不應該拒絕時譽覺去做親子鑒定的要求。我當時太不理智了，我覺得去做親子鑒定是對於我的一種羞辱，是對我人格尊嚴的踐踏，所以我堅決拒絕。現在看來，這又算得了什麽呢，如果我當時答應了，時譽覺知道了洋洋笑笑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就不會痛下殺手了。”
“這不是你的錯。”
“這就是我的錯。”
“以你對時譽覺的了解，就算他知道了洋洋笑笑是親生的，能改變他對女孩兒的厭惡嗎，他們家...”
“你知道什麽樣的母親才是好母親嗎？！”秦憶文打斷了姚孟凡的話。
“我前兩天看了一個故事。在戰亂時期，一夥趁火打劫的惡霸襲來，沒有反抗之力的母親，為了保護自己女兒不別人侵犯，她自己站出來，滿足了那些人的□□，忍受了極大的羞辱。這才是合格的母親。”
姚孟凡的心猛烈地痛了一下，他不知道為什麽秦憶文要講這個故事，但他從中能聽出，她思念孩子的心情已經到了無以覆加的地步。他還能為她做什麽呢？他只能更加努力地制作好機器，或者...他是不是該考慮，用那個方法去籌錢了呢？
姚孟凡這一晚的思緒很亂，他根本無法入眠，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有無數的思緒飛過來。
“流浪寵物領養，歡迎有愛心的同學領養流浪貓流浪狗。”
“哎，憶文，你看，這裏的小貓小狗好可愛啊。”
“這兩位同學你們好，我是學校愛心社的，你們要領養流浪貓流浪狗嗎？”
“我想要領養一只哎，憶文，你說呢？讓我看看，我喜歡這一只，你看，她長得又好看又活潑，我領養這一只了。”
“這位同學你眼力不錯，這一只是所有貓貓狗狗裏面，最健康的一只了。”
“憶文，你要哪只？”
“我...我來這一只吧。”
“啊？怎麽選這一只啊...”
“這位同學，你想好。我們不希望這些小動物被領養以後被再一次遺棄，它們太可憐了。你挑的這一只，你看他兩條後腿都瘸了，而且有嚴重的腸胃病，是這裏面最無精打采的一只，你確定你要領養嗎？”
“嗯，我確定。既然是領養流浪的小動物嘛，我想找那一只最可憐的，最缺愛的領養走，給他足夠的關愛，讓他重新站起來。他的腿雖然瘸了，但是我知道現在有的寵物醫院也可以做簡易假肢啊，我可以讓他重新走路。”
“那好，如果你們確定好了領養對象，就請到這邊登個記。”
“好的，我一定會照顧好他，你們可以過一陣來回訪。你看他這樣子，腿不能走路了，只有尾巴還在不停地晃，叫他小尾巴，好嗎。小尾巴，姐姐把你帶走，你以後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了，我會照顧好你的。”
“嘿，姚孟凡，我們還打賭這一只肯定會最後剩下呢，沒想到還真有人要，你說她是不是傻啊？”
“我不覺得她傻，可能是我們傻吧。”
......
“下一位選手，物理系，秦憶文。”
“嘿，老姚，這些課題立項你都聽得懂嗎？我怎麽覺得跟天書似的。”
“前面那幾個有點小兒科了一些，看來這屆創新大賽水平一般。”
“各位評委，各位同學，我今天介紹的項目是光電子在脈沖領域的應用...具有精密且快速的特點，如果將激光用光學系統聚集，可以大大提高焦點位置上的強度，由此可以產生高功率脈沖，甚至可以實現激光點火...”
“這個選手講的我還是聽不懂。”
“噓，別說話。”
“...熱釋電紅外傳感器的敏感元件輪流檢測運動物體，形成一系列光脈沖後就可以導入傳感器...”
“這個怎麽比前邊的更聽不懂了。老姚，你又聽懂啦？”
“這個選手是今年比賽裏唯一一個有水平的了吧。”
......
“在歧化反應裏面，氧化作用和還原作用發生在同一分子內部處於同一氧化態的元素上，下面由助教為同學們演示...”
“嘭！！”
“助教，快，我帶你去沖洗一下！”
“你感覺一下，沒濺到眼裏去吧，我帶你去醫務室吧！”
......
姚孟凡心亂如麻。對，他不是從這一世才認識秦憶文的，也不是從洋洋笑笑的葬禮上認識秦憶文的。他從上一世，從校園裏，就愛上了秦憶文。
只不過她不知道。
陽春三月，滿城飛花。讓人的心情也像抽綠的枝丫一樣，躁動起來。黃老板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將塗了頭油的發型理得平平整整，穿上蠻貴的商務T恤，夾著個小皮包，出門了。
一路上吹著晚風，哼著小曲，今天對於他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是他老樹開新花的日子。
他提前在一個中檔酒店開了包房，他知道，那裏正有一個人間尤物在等著他。
推開包房的屋門，黃老板笑了，露出他那典型特征的大黃牙。
屋裏人起身，道：“來了，坐下歇歇，洗個澡吧。”
黃老板實在忍不住了，擁上身去，悄悄地說：“還洗什麽澡啊，你那麽香，我都忍不住了。”
“還是洗一個吧，我叫一瓶紅酒，一會兒坐下慢慢來。”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懂浪漫懂情調。好，叫紅酒，記我賬上，我去洗澡，一會兒再來找你這個小東西算賬。”黃老板笑著端了女孩的下巴，回身洗澡去了。
女孩坐下，眼神呆楞楞地，仿佛在回想著什麽。晚風吹拂的夜，在男友懷裏撒嬌的姑娘；一家三口牽著手的歡笑；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的陪伴。這些她看到的別人家的幸福，此生都是得不到的了。
既然得不到，不如拿自己的幸福去換取些什麽。
紅酒上桌，秦憶文滿飲了兩大杯，此生了無牽掛，也沒有人會牽掛她。如果非要說有牽掛，也許有一個人，也不算牽掛吧，就是曾經有過一些牽扯。在一個潔凈的自己就要變成骯臟的自己的轉折點上，秦憶文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電話。
姚孟凡正在機房裏叮叮當當地鑿機器，聽見電話響，撥開機械零件把手機抓出來。
“餵。餵？秦憶文？怎麽不說話？你幹什麽呢？”
“...”
“餵？”
“你保證。”
“...保證什麽？”
“保證你會信守諾言，送我回孩子們身邊。”
☆、墮落
姚孟凡聽電話裏聲音感覺不太對，便道：“這個我當然會竭盡全力。你今天...怎麽說話語氣不太對？你在哪呢？”
“哈哈哈，小文兒啊，要不要過來一起來個鴛鴦浴啊，哈哈哈！”老黃在浴室裏無比興奮。
“這誰說話？你跟誰在一塊兒呢？”
“總之...你要答應送我回去。不要辜負了我。”
“我...你今天怎麽了？你...餵，餵？”
秦憶文當即掛斷了電話。
關機。
她開始買醉。她瘋狂地喝酒，從酒店叫來的一大瓶紅酒，幾乎快被她喝光了。
面頰潮紅，精神恍惚。
喝醉了。喝醉了好，喝醉了就能記不住那些骯臟的畫面了吧，喝醉了就能什麽都感覺不到，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昏昏沈沈中，她看到一個披了浴袍的影子，聽到一個模糊的大笑的聲音，感覺到自己的衣物在被一點一點地褪掉，褪掉。
姚孟凡握著手機坐在零部件堆裏面歪著腦袋想。他想起了昨天秦憶文說過奇怪的話，合格的母親是為了保護女兒，而獻出自己去被別人侵犯。電話裏大笑的聲音。秦憶文反覆追問自己制造機器的資金缺口有多少...
“你幹嘛呢，怎麽剛才敲敲打打，這會兒沒聲音了，又偷懶了是不是？”嚴老從屋裏伸出腦袋，像個老頑童似的看著他。
姚孟凡就像個突然頓悟的修行者，騰楞從椅子上竄起來，把嚴老嚇了一跳。
“不行，嚴老，快披上外套，跟我走！”
“為啥？！”
“秦憶文現在有危險。”
嚴老一頭霧水，不過看姚孟凡一臉嚴肅焦急的樣子，也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從自己屋裏拽出外套。
“還有那個，手提電腦，帶上那個，嚴老，我去開車。”
“這？這電腦可還連著數據庫傳送數據呢，現在拔下來，你的立項論文就泡湯啦。你不是還要靠它晉升職稱了麽？”
“別管那麽多了，直接拔。”
見嚴老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姚孟凡竄過去一把扯下數據線，差點把線都扯斷了，抱上筆記本就往樓上跑。
嚴老開車，姚孟凡坐在副駕駛飛速地敲擊電腦鍵盤。
“我打回去電話她不再接，沒有連接通話的信號，現在只能大致判斷在城南方向，嚴老，咱們先快往城南開。”
嚴老將加油踩到底，晚上路面車不多，小汽車在道路上飛馳著。
“你說她有危險，她有什麽危險？”
姚孟凡還在不斷地敲電腦：“她想拿自己去換錢，給我買粒子碰撞機，趕快把她送回孩子身邊。”
“拿自己換錢？那要怎麽換？”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的，就是你能想象出來的換法。”
嚴老一個油門又踩到底了。
“那咱們要怎麽辦？！你電話聯系不上她，咱們這是沒頭的蒼蠅，亂撞啊！”
“我正在想辦法。”
“你想什麽辦法？”
“我說了你別說出去，我黑進別人家的攝像頭監控裝置，只能從秦憶文下班後的去向查起了。”
“哈！對對對！你當初搞過編程，還得過一個國際什麽編程小獎項呢，對對對，這個我怎麽給忘了！”
“這個可不好查，我要快進播放，那麽多人，希望我能找到她。”
嚴老瘋狂飆車，姚孟凡瘋狂瞪屏幕，連屏幕上的一只蚊子都不想放過。茫茫人群中，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她。
“就是這個，她下班往這個方向走了。打了輛車。這車...往東面開了。”
快進！
“車停了。玫瑰酒店！嚴老，玫瑰酒店！”
嚴老又把加油踩到底了。
姚孟凡查監控視頻，這個辦法，最終還是慢了。此時秦憶文的衣服，已經褪去大半。
“寶貝兒，你什麽感受啊？”黃老板樂哈哈地問。
“我...我難受...”酒入愁腸，秦憶文只覺得燒心惡心，又加上心裏的郁結，大把大把地落下淚來。
黃老板沒喝酒，黃老板看得清楚啊，怎麽，這是要跟我在一起，還不開心了嗎？
“哭什麽哭啊，一會兒我來寶貝你，我來愛你。”
“你們男人...都是混蛋！”秦憶文借著酒勁，罵起來。
“你這什麽意思！”別看黃老板長得難看，可是人家也有脾氣啊，更何況，這一夜要花去黃老板九百萬大洋呢，說是借，就憑這個小姑娘，怎麽可能還得起，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不對，值千萬金。
“什麽意思？！我什麽意思你不懂嗎？！你們都是一群玩弄女人，玩夠了就讓女人為你們洗衣做飯生子的混蛋！你們還好意思提‘愛’這個字，我呸！真不要臉！”
黃老板竟然被罵得沈默了。
好像所有高漲的情緒和興奮都被瞬間卸去，黃老板坐在床沿，點起一顆香煙。
“哈哈哈哈”秦憶文躺在床上肆無忌憚地笑，“你怎麽不說話了，你承認了，你知道，我說男人的這些話，都是準確無誤的！”
黃老板深深地嘬一口香煙，直到嘬得他肺活量承受不住了為止，才緩緩地吐出來。
“秦憶文，要換成別人，我不會跟她說這麽多。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和那些用年輕漂亮賺錢的女孩不一樣。你以為我們這樣的醜男人就沒有感情嗎？我上學時，喜歡隔壁班的姑娘，那是真的喜歡。可我那時窮啊，窮到連一瓶飲料都給她買不起。但是我從來沒放棄過追她，我一追就是六年。六年啊，那姑娘正眼沒瞧過我三四次。後來我勵志一定要變得有錢，一定要叫人看得起！商場裏摸爬滾打這些年，我什麽手段都使過，什麽事情都經歷過，現在，我有錢了！我想找什麽樣的女孩，就有什麽樣的女孩，想找多少，就有多少！但是我再也找不到當年的感覺了。”
屋裏寂靜無聲。
秦憶文在這一刻，竟然感受到一種與自己一樣悲涼的氛圍。
然而野獸終究是野獸，黃老板的一句話就終結了這段回憶史：
“所以我要找你這樣純潔的，才能彌補我的缺憾！”
黃老板露出猙獰的面容，向秦憶文撲過來，秦憶文想要掙紮哭喊，卻被黃老板緊緊摁住了嘴。
房門突然被踹開，黃老板還不及反應就重重挨了一拳。秦憶文被裹上被單，騰空抱走。
太多的酒精，剛才的掙紮又使她虛脫，秦憶文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學長，你能把我抱起來嗎？”
“喲，我站在後邊可都聽到了，你怎麽這麽好意思，讓人家學長抱你，學長可是我們共同的學長，不能因為你給累到了。”
“譽覺，我的腳崴了，能抱我過去這段路嗎？”
“就你事兒多，嘰嘰歪歪，崴個腳日子就不過啦，你要抱，我上班還累呢，誰抱我啊！”
秦憶文這是幾輩子以來，成年後第一次被人抱起來，還是公主抱。她雖然恍惚著睡過去了，但她心裏明白，她安全了。另一只手，不自覺地，就挎上了，他的脖子。
“快，嚴老，快，開車走！”姚孟凡將秦憶文塞進車子，背後襲來一腳飛踹，將他拍在車門外邊。
“走走走，快走，不走來不及了！”
嚴老踩下油門，本想曲線救國再來接姚孟凡。這邊黃老板的兩個保鏢也啟動車狂追出來，姚孟凡搶先站在他們車前，攔住去路。
他們當然不敢直接撞出人命，兩個保鏢下車來，黃老板捂著嘴吼道：“這個癟三，給我揍他！”
姚孟凡打兩個人打不過，先後吃了幾腳，最重的一記還是黃老板，拿個大棍子直接給他打暈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覺得頭懵懵的，周圍也黑漆漆。大爺的，我這思考科學的腦袋要是讓他打傻了，他可付不起責任！
他想摸摸頭頂，卻發現，自己的手是被反扣著的。
兩個保鏢從黑暗裏走來，姚孟凡觀察，這裏漆黑一片，沒有過路人，沒有攝像頭，他們做什麽，都難以查證。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X的，我快到嘴的肥肉讓你給攪黃了，你是誰啊你！”
姚孟凡只笑不說話，黃老板使出全身力氣朝著他肚子搗了兩拳。
“哦...我知道了，你也喜歡那個妞兒是不是，你給來個英雄救美對不對。那我今天把你打殘了，看你還在那女的面前逞能不逞能！打打打，給我打！”
兩個保鏢上來一套拳打腳踢。過一會兒姚孟凡就撐不住了，頭冒金星，鼻子裏的血不住地往下滴。
他躺在地上，黃老板又親自補了好幾腳，拽著他的脖領子將他拉起來，笑笑地看他滿臉鮮血的模樣。
“小夥子，我看你要破了像了啊。哈哈哈哈。”
姚孟凡也笑：“你心裏是有多空洞，才會以今天這些事情為樂啊。”
氣急敗壞的黃老板又重重朝他臉上打了兩拳，他暈過去了。
話說嚴老完璧歸趙把秦憶文送回了家。等他回了地下室機房，還不見姚孟凡的身影，嚴老只想這是姚孟凡沒有汽車，在路上耽擱了。
☆、吐字不清
等啊等，到了夜裏快兩點了，還不見姚孟凡這個臭小子回來，打電話也關機，嚴老有點抓狂。
一夜沒怎麽睡，天都亮了，嚴老打算開車在回事發地尋姚孟凡。
正穿好衣服拿好車鑰匙準備出發時，門響了。嚴老嚇了一跳。
一個狼狽不堪的瘸子走進屋來。嚴老以為進賊了，仔細一看，才看出那正是姚孟凡。
他合身的潔白襯衣變成了血跡斑斑。嚴老看姚孟凡布滿血跡的臉，以為他傷成這樣會露出痛苦的表情。
姚孟凡依舊面無表情。
“李送她葵家了？（你送她回家了？）”姚孟凡面無表情，仿佛不帶一絲痛苦地問。
“什麽？”嚴老聽不清。
姚孟凡被打得不輕，舌頭充血，嘴裏腫了，說話變成超級大舌頭。
“喔縮，李送她葵家了沒？（我說，你送她回家了沒？）”
“你這嘴怎麽了？”
“打董了。（打腫了。）”姚孟凡面無表情。
姚孟凡幹脆在紙上寫字：你送她回家了沒？嚴老看了紙條點點頭。姚孟凡就放心地瘸著腿去洗澡了。
剛剛過去的這一天對於他來說很不愉快，姚孟凡將花灑開到最大，溫水順著他全身留下，身上的血沖到地面匯聚成一條小溪。
“...你需要的那個粒子加速器，有一千萬該夠了吧。”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你要答應送我回去。不要辜負了我。”
......
“咚!咚！”姚孟凡用拳鑿墻，他幫不了她，他做什麽都幫不了她！讓她只身犯險，讓她去籌錢！
等到洗完澡，姚孟凡□□地走出浴室。外面的嚴老就像緊張自己兒子似的這看那看：
“你這怎麽弄的！你這些傷都是哪來的？！”
“浪他們打了。（讓他們打了。）”
“打得這麽嚴重！你這得去醫院啊！”
“沒次，兩兩丟好了（沒事，養養就好了。）”
“我對地咧不航電秦力文，我不想量她看到我嘚個量子。（我最近也不想見秦憶文，我不想讓她看到我這個樣子。）”
“你就是喜歡人家姑娘了唄，拜托你喜歡也悠著點好不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我還得給你洗衣做飯伺候你，真累贅。”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嚴老把他脫下來的衣服早就泡到盆裏了，還給他鋪好被褥。
“貼貼李，連老。（謝謝你，嚴老。）”
然而秦憶文這邊，並沒有因為昨天事件的解決而變得輕松。
玫瑰餐廳的私密小包間裏，黃老板向對面的女人露出招牌式的黃牙笑容。
“黃老板，這麽簡單的一點小事，你都辦不好？”
方青青不悅地道。
“哎呀，方經理，不是我的問題啊，實在是不知道哪裏，突然跑出來個小癟三。我馬上就能得手的事情，讓他給攪和了。您放心，我已經叫人教訓過他了。”
“教訓個癟三有什麽用！我讓你收拾的是秦憶文！秦憶文，知道嗎，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是是是，方經理。我馬上聯系秦憶文，再來一次，反正我許諾了給她錢，她不會不來的。”
“算了吧。”方青青決然地打斷他。
“秦憶文太聰明，再來一次，保不齊她看出些什麽。你這一次，不要再約她去酒店了，你這樣做：...”
“哦...我明白了。可是方經理，這個辦法好是好，可是對於我們公司...是有些不良影響的啊。”
“對你的影響很輕微，等到事發，沒有人會關註你這點小瑕疵，到時候，我再幫你撫平，保證你不受任何影響。”
“可是...”
“你還可是什麽？我告訴你姓黃的，別忘了你做的那些醜事，要是讓你老婆知道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是，一切聽方經理的。”
秦憶文在自己床上醒來，和煦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初春的柳絮上下翻飛。她就像又做了一個夢，一個有人抱著她，有人愛護她的春秋大夢。
她的心情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僥幸。如果昨晚她真的交易了身體上最寶貴的東西，她也不知道此刻是該高興還是悲傷。
可能是悲傷吧，如果一個女人不擁有任何愛，通過任何努力都得不到些許幸福，逼得她只能用肉體去交易，即使換來一座金山，又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呢？
她多次想要去機房感謝姚孟凡，但都被嚴老以各種借口擋在了門外。
她的胸口正在郁結某種難以言說的痛苦感受，令人不吐不快。
冀雨旸上個月回國工作了，她好想念冀雨旸。
秦憶文意識到在這個時間點，冀雨旸還沒有與她決裂。還沒有發生假造胎兒證明、玩弄時譽覺在樓下唱歌聲嘶力竭的事情。
秦憶文約冀雨旸在咖啡廳見面。
冀雨旸見到好友，也無比高興。
“我剛一回國就想來見你了，無奈最近事情太多。林歡非要回國以後互相到對方家裏拜見一下，我都在忙這事了。”
“啊，是，我聽說你要結婚了。”
“唉，青春不再，我就要變成一個已婚少婦了。”
“不會，你永遠都那麽好看。”
“哎，不過說真的啊，籌備婚禮、裝修房子這些事真麻煩，我現在忙得團團轉。這裏邊有好多門道兒呢，弄不好就容易被人騙了。你就說照婚紗照吧，讓你選片的時候，非要給你推銷什麽水晶相框套餐，說得你特別心動，結果你再去別家問問，把這個套餐裏面的每樣東西單個買，都要比套餐便宜。他們啊，就抓住了你選片時的興奮心理。林歡就偏說，只要我喜歡我高興，當場選了就買。我就看不慣他這樣，做事沒有個籌劃計算，總惹我生氣。還有啊，你說我們選個家具，他爸爸非要找人去指定的原廠取貨，說是給原廠價，但我怎麽都覺得減少了我們自主選擇的空間。訂婚禮酒店也是，他們家全都大包大攬，我說你知道我家這邊親戚朋友的喜好嗎，他說反正按照規格高的來總沒錯，你說他是不是大男子主義？”
“唔...這些...也不算是吧。”
秦憶文知道，冀雨旸的婚後生活很幸福。林歡是冀父老友的下屬，為人正直可靠，家庭背景也比較優渥，還特別愛冀雨旸。婚後只有冀雨旸撒嬌耍小脾氣的份，男方一家人都特別遷就她，呵護她。
秦憶文笑笑：“其實林歡一直對你挺好的，看你們幸福，我很高興，你要好好珍惜。”
“好什麽好啊，他總是那個樣子，笑呵呵的沒脾氣，像團軟棉花似的。我理想中的啊，是那種帥氣多金，風流倜儻的呢，呵呵呵。”
秦憶文知道這是玩笑話，便也置之一笑。
“憶文，你最近怎麽樣？”
“我...我不太好。”秦憶文想起昨夜差一點為了錢而失貞，心情陰沈。
她約冀雨旸，本來就想要和她訴說些心事的。但看她現在這麽高興，這麽幸福，為什麽還要攪了別人的好心情呢。她前一世已經讓冀雨旸幫襯了太多，這一世為何還要不停煩她呢。
冀雨旸表情也變了：“怎麽個不好？”
“唔...其實...其實沒什麽的。”
“到底怎麽了？遇上了什麽事？和時譽覺吵架了？”
“沒...其實也沒什麽，沒發生什麽事。就是最近工作上壓力有一點大，沒什麽大事。”
“嗨，我還以為什麽大事呢。阿文，不是我說你啊，你這個人啊，就是容易心思太重，一點點小事，你就容易放在心上壓著透不過氣。若說壓力大，每個人壓力都很大啊，你看我，剛回國，工作都要從頭學起，壓力也很大啊。我最近還要忙著裝修買家具，事情多得千頭萬緒，壓力特別大，可是我也都一一戰勝了，林歡都誇我是個女強人呢。你啊，不能這麽脆弱，你要學會放松自己，去聽聽音樂節啊演唱會啊，或者去做做溫泉spa啊，心情自然就好了，自然就沒壓力了。”
“唔。”
也許在冀雨旸的世界裏，裝修房子就是最大的壓力吧。秦憶文依然感激那個對她熱忱相助的冀雨旸，依然祝福那個獲得幸福的善良女孩。只是，她們原本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吧。
玫瑰餐廳的私密小包間裏，方青青向對面露出明眸皓齒的招牌式笑容。
“咱們上次可是商量好的，統一戰線。”
“只要能把那個姓陸的趕走，怎麽行動一切都聽你的。”
“話不能這麽說啊，可是秦憶文一直追著陸俊不放。”
“要不是那男的天天下班纏著她，她能跟他走那麽近嗎？”
“好了好了，咱們不用糾纏這個，反正我有辦法把他們分開。”
“什麽辦法？”
“你，去把她的銀行卡號找出來，把她的銀行短信提醒解除。”
“這是為什麽？”
“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
☆、一波又起
“那不行！”時譽覺不悅，“她的銀行卡是我們家的經濟支柱，你在銀行卡上搞名堂，不是斷了我們家的收入嗎？”
“笨，我只找你要來卡號，又不要密碼，怎麽可能動得了裏面的錢。實話告訴你吧，我能讓她產生一些不正當收入，這樣她的名聲就壞了，陸俊也就不會和她在一起了。”
“這不行，她名聲壞了，對我也沒好處！”
方青青嘴角露出一絲自信又嘲弄的微笑：“時譽覺，你是不是真心的不希望他們兩個人繼續好下去。”
“我當然不希望了！”
“那好。我告訴你，我這個方法，是現在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這...不，肯定還有別的方法，能達到目的。”
“有啊，當然有。”方青青將椅子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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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陸俊還存有理智，這是對於巨額金錢的理智。就算她秦憶文氣質姿色出眾，令我情有獨鐘，但相對於一千萬，她也太高估自己的價格了。好看的皮囊三千一晚，她秦憶文就算再好看，也不能漫天要價。
陸俊溫柔地笑了：“何須再去拿錢到商場裏打拼呢？其實我身邊有一個職位，再不用你打拼得這樣辛苦，只要你願意過富足愜意的日子。”說話間靠近了秦憶文身前，溫熱的氣息逼近著。
秦憶文輕輕微笑著，她料到是這樣的結果。誇下海口在前，實而不會幫你出一兵一卒，話語是一如既往的令人心動，只是不知有多少實實在在的，有多少是構畫出的縹緲輪廓。
秦憶文從他們身上也學會了。虛與委蛇的人不配得到真心，秦憶文笑避了陸俊的胸膛，轉向窗外道：“我借的錢，我秦憶文一定會本息還清。我這麽努力，不為別的，只為做一個配得起你的人。”
“你現在就配得起我啊。如果你足夠配合的話，我想，今夜，我就能證明給你看，我們有多麽相配。”
“可是你知道的，我與你以前遇見的那些女孩，不一樣。這一點，你我心裏都清楚。”秦憶文直視著他的眼睛說。
“你能得到你想要的東西。現在只不過需要一筆借款，一筆你會得到償還的借款。”
陸俊可不傻，他泡妞，從不做賠本的買賣。更何況，這個數量級的錢，那是他爸老陸才有權力動用的。
總之，推推拖拖一個晚間，陸俊是永遠幫不到秦憶文的。眼前有美味的饕餮盛宴，就是無法入口，這讓陸俊前所未有地挫敗。
所以第二天，秦憶文毫發無損去上班，陸俊雖然膽大，卻也不敢硬上弓。項目一部的手下羅勳追著秦憶文道：“秦經理，咱們電子產業園區的供貨商黃老板今天過來簽約，他還特意說簽約以後想請您一起吃頓飯呢。”
“黃老板？那個黃老板？”
“您不記得了？就是那個公司資金實力特別雄厚，揮金如土，以超出市場價格輕松買下兩座□□的黃老板。”
“哦，你這麽說我有印象了。他不是在業務洽談初期就非要拽著我一起，我推脫有事。現在怎麽又要請吃飯？”
“是啊，他點名道姓地要請秦經理一起吃飯，還說，如果能在簽約後跟秦經理一起吃個飯，他願意把供貨價再降低1.5%。”
秦憶文扶額：“標底價那麽高，這百分之一二可就是動輒小一百萬。他可真是個有錢沒地方花的人，告訴他，我沒時...”
“嗯？您想說什麽？”
“告訴他，我願意跟他一起吃個飯。”
“哦。”
簽約現場很順利，黃老板是個五十出頭的男人，頭發不多，牙比較黃，但是非常喜歡笑著露出滿口的黃牙。簽約成功，黃老板站起身與秦憶文搶先握手，秦憶文能感覺到他的手粗糲有勁，而且黃老板笑瞇瞇地久久不願放開。
這一天黃老板非常高興，選了一家價位很高的餐廳，特地邀請秦憶文到一個私密的小包間一起吃飯。上菜的服務員清一色的小姑娘，穿著暴露，黃老板說，他很喜歡這家餐廳的風格。
羅勳和秘書司機他們也被邀請到大堂吃飯，他不知道樓上的小包間裏，黃老板與秦經理說了什麽，但是他能看出，當晚送別黃老板時，他高興極了，褶皺黝黑的老臉上露出極其興奮的笑容，他的笑容誇張，黃牙幾乎全部露了出來，噴薄出陣陣口臭。
送走了黃老板，羅勳請秦經理上車送她回家，但秦憶文說她想自己單獨走一走。
晚風輕輕一吹，秦憶文的酒就醒了，只是臉頰還微微泛紅。
涼涼的夜。
街上有三五成群的人們，有的逛街，有的遛彎。年輕女孩沖著男朋友撒嬌，男生微笑著溫柔地哄她開心，女孩依偎在他胸膛，臉上露出滿滿的安全感。一家三口牽著手，小女孩走在馬路便道牙上，左右牽著父母的手，父親將一瓣橘子放在妻子嘴裏，另一瓣餵給女兒，女孩咯咯咯地笑著，能看出她幸福極了。一對老夫婦，互相攙扶著，老奶奶像是得了中風，一條腿不好走路了，老爺爺就架著她的手：“你這個腿啊，就得常活動才能好，以後我攙著你，一早一晚出來走兩圈，你得把腿給練好了。”
初春的風和煦極了。風幹了秦憶文滾滾而下的眼淚。
☆、往事
姚孟凡穿著白襯衣，正用扳手擰動螺絲。他兩只袖子卷到肘部，雙臂堅實而有力，衣領口微微張開，沁出微小的汗滴。擰完了，他又用鉛筆在草稿紙上演算一陣，算出來數據，又繼續“施工”。
秦憶文來了。
“你今天怎麽有時間過來？”姚孟凡用毛巾擦了額頭的汗。
“我...”秦憶文突然想說，我今天特別想來看看你，但她終究還是咽下了。
“我想問問籌備錢款的事怎麽樣了。”
姚孟凡指指自己正在組裝的機器：“我做這個機器，用來模擬一個你的手環，如果成功了，就能把你從現在的時空裏替換出來。”
“那這個能管用嗎？”
“是不是奏效，我現在還不敢說，現在只能什麽辦法都試一試。”
姚孟凡倒了一杯熱水放在秦憶文面前：“最近過得順利嗎？”
“差不多吧。沒有孩子的日子，怎樣都是不順利。”
“你又想念孩子了。”
“你需要的那個粒子加速器，有一千萬該夠了吧。”
“一千萬肯定是夠了，其實□□百萬就差不多，我正在想辦法。”
“你想什麽辦法？”
姚孟凡不經意間皺了眉頭，但這個表情一閃而過：“沒什麽，我自有籌錢的方法，你不用擔心了。”他索性站起來繼續組裝機器。
秦憶文看他結實而有力的背影，她記得，自己穿越回來之後，有幾次家裏下水道壞了，線路燒了，她孤苦無依，又不想叫時譽覺過來添堵，她想起姚孟凡說過有事可以隨時聯系他，便求他過來幫忙。她那時就看著他有條不紊修補東西的背影，忽然感覺家裏有了一座山，有了一個依靠。這是在前一世裏，不管是時譽覺，還是陸俊都從來沒有給過她的，從來沒有。
秦憶文對生活的要求是多麽簡單啊，她不求大富大貴，她只求一家人安安穩穩地度日，她來做飯，他來做體力活，周末陪孩子去公園。多麽普通而平凡的要求，而她，卻做不到。
“你覺得我是個好母親嗎？”
姚孟凡回頭，放下工具，他知道她又難以控制想孩子的煎熬了。
“你是，我確定你是。”姚孟凡請秦憶文坐下，撫了她的肩說。
“那只是在你看來。”
“你是一個好母親，你相信我，只不過你遭遇了錯的人。”
“我如果真的是一個好母親，我當初就不應該拒絕時譽覺去做親子鑒定的要求。我當時太不理智了，我覺得去做親子鑒定是對於我的一種羞辱，是對我人格尊嚴的踐踏，所以我堅決拒絕。現在看來，這又算得了什麽呢，如果我當時答應了，時譽覺知道了洋洋笑笑是自己的親生骨肉，他就不會痛下殺手了。”
“這不是你的錯。”
“這就是我的錯。”
“以你對時譽覺的了解，就算他知道了洋洋笑笑是親生的，能改變他對女孩兒的厭惡嗎，他們家...”
“你知道什麽樣的母親才是好母親嗎？！”秦憶文打斷了姚孟凡的話。
“我前兩天看了一個故事。在戰亂時期，一夥趁火打劫的惡霸襲來，沒有反抗之力的母親，為了保護自己女兒不別人侵犯，她自己站出來，滿足了那些人的□□，忍受了極大的羞辱。這才是合格的母親。”
姚孟凡的心猛烈地痛了一下，他不知道為什麽秦憶文要講這個故事，但他從中能聽出，她思念孩子的心情已經到了無以覆加的地步。他還能為她做什麽呢？他只能更加努力地制作好機器，或者...他是不是該考慮，用那個方法去籌錢了呢？
姚孟凡這一晚的思緒很亂，他根本無法入眠，只要一閉上眼睛，就有無數的思緒飛過來。
“流浪寵物領養，歡迎有愛心的同學領養流浪貓流浪狗。”
“哎，憶文，你看，這裏的小貓小狗好可愛啊。”
“這兩位同學你們好，我是學校愛心社的，你們要領養流浪貓流浪狗嗎？”
“我想要領養一只哎，憶文，你說呢？讓我看看，我喜歡這一只，你看，她長得又好看又活潑，我領養這一只了。”
“這位同學你眼力不錯，這一只是所有貓貓狗狗裏面，最健康的一只了。”
“憶文，你要哪只？”
“我...我來這一只吧。”
“啊？怎麽選這一只啊...”
“這位同學，你想好。我們不希望這些小動物被領養以後被再一次遺棄，它們太可憐了。你挑的這一只，你看他兩條後腿都瘸了，而且有嚴重的腸胃病，是這裏面最無精打采的一只，你確定你要領養嗎？”
“嗯，我確定。既然是領養流浪的小動物嘛，我想找那一只最可憐的，最缺愛的領養走，給他足夠的關愛，讓他重新站起來。他的腿雖然瘸了，但是我知道現在有的寵物醫院也可以做簡易假肢啊，我可以讓他重新走路。”
“那好，如果你們確定好了領養對象，就請到這邊登個記。”
“好的，我一定會照顧好他，你們可以過一陣來回訪。你看他這樣子，腿不能走路了，只有尾巴還在不停地晃，叫他小尾巴，好嗎。小尾巴，姐姐把你帶走，你以後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了，我會照顧好你的。”
“嘿，姚孟凡，我們還打賭這一只肯定會最後剩下呢，沒想到還真有人要，你說她是不是傻啊？”
“我不覺得她傻，可能是我們傻吧。”
......
“下一位選手，物理系，秦憶文。”
“嘿，老姚，這些課題立項你都聽得懂嗎？我怎麽覺得跟天書似的。”
“前面那幾個有點小兒科了一些，看來這屆創新大賽水平一般。”
“各位評委，各位同學，我今天介紹的項目是光電子在脈沖領域的應用...具有精密且快速的特點，如果將激光用光學系統聚集，可以大大提高焦點位置上的強度，由此可以產生高功率脈沖，甚至可以實現激光點火...”
“這個選手講的我還是聽不懂。”
“噓，別說話。”
“...熱釋電紅外傳感器的敏感元件輪流檢測運動物體，形成一系列光脈沖後就可以導入傳感器...”
“這個怎麽比前邊的更聽不懂了。老姚，你又聽懂啦？”
“這個選手是今年比賽裏唯一一個有水平的了吧。”
......
“在歧化反應裏面，氧化作用和還原作用發生在同一分子內部處於同一氧化態的元素上，下面由助教為同學們演示...”
“嘭！！”
“助教，快，我帶你去沖洗一下！”
“你感覺一下，沒濺到眼裏去吧，我帶你去醫務室吧！”
......
姚孟凡心亂如麻。對，他不是從這一世才認識秦憶文的，也不是從洋洋笑笑的葬禮上認識秦憶文的。他從上一世，從校園裏，就愛上了秦憶文。
只不過她不知道。
陽春三月，滿城飛花。讓人的心情也像抽綠的枝丫一樣，躁動起來。黃老板今天人逢喜事精神爽，將塗了頭油的發型理得平平整整，穿上蠻貴的商務T恤，夾著個小皮包，出門了。
一路上吹著晚風，哼著小曲，今天對於他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是他老樹開新花的日子。
他提前在一個中檔酒店開了包房，他知道，那裏正有一個人間尤物在等著他。
推開包房的屋門，黃老板笑了，露出他那典型特征的大黃牙。
屋裏人起身，道：“來了，坐下歇歇，洗個澡吧。”
黃老板實在忍不住了，擁上身去，悄悄地說：“還洗什麽澡啊，你那麽香，我都忍不住了。”
“還是洗一個吧，我叫一瓶紅酒，一會兒坐下慢慢來。”
“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懂浪漫懂情調。好，叫紅酒，記我賬上，我去洗澡，一會兒再來找你這個小東西算賬。”黃老板笑著端了女孩的下巴，回身洗澡去了。
女孩坐下，眼神呆楞楞地，仿佛在回想著什麽。晚風吹拂的夜，在男友懷裏撒嬌的姑娘；一家三口牽著手的歡笑；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的陪伴。這些她看到的別人家的幸福，此生都是得不到的了。
既然得不到，不如拿自己的幸福去換取些什麽。
紅酒上桌，秦憶文滿飲了兩大杯，此生了無牽掛，也沒有人會牽掛她。如果非要說有牽掛，也許有一個人，也不算牽掛吧，就是曾經有過一些牽扯。在一個潔凈的自己就要變成骯臟的自己的轉折點上，秦憶文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電話。
姚孟凡正在機房裏叮叮當當地鑿機器，聽見電話響，撥開機械零件把手機抓出來。
“餵。餵？秦憶文？怎麽不說話？你幹什麽呢？”
“...”
“餵？”
“你保證。”
“...保證什麽？”
“保證你會信守諾言，送我回孩子們身邊。”
☆、墮落
姚孟凡聽電話裏聲音感覺不太對，便道：“這個我當然會竭盡全力。你今天...怎麽說話語氣不太對？你在哪呢？”
“哈哈哈，小文兒啊，要不要過來一起來個鴛鴦浴啊，哈哈哈！”老黃在浴室裏無比興奮。
“這誰說話？你跟誰在一塊兒呢？”
“總之...你要答應送我回去。不要辜負了我。”
“我...你今天怎麽了？你...餵，餵？”
秦憶文當即掛斷了電話。
關機。
她開始買醉。她瘋狂地喝酒，從酒店叫來的一大瓶紅酒，幾乎快被她喝光了。
面頰潮紅，精神恍惚。
喝醉了。喝醉了好，喝醉了就能記不住那些骯臟的畫面了吧，喝醉了就能什麽都感覺不到，就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昏昏沈沈中，她看到一個披了浴袍的影子，聽到一個模糊的大笑的聲音，感覺到自己的衣物在被一點一點地褪掉，褪掉。
姚孟凡握著手機坐在零部件堆裏面歪著腦袋想。他想起了昨天秦憶文說過奇怪的話，合格的母親是為了保護女兒，而獻出自己去被別人侵犯。電話裏大笑的聲音。秦憶文反覆追問自己制造機器的資金缺口有多少...
“你幹嘛呢，怎麽剛才敲敲打打，這會兒沒聲音了，又偷懶了是不是？”嚴老從屋裏伸出腦袋，像個老頑童似的看著他。
姚孟凡就像個突然頓悟的修行者，騰楞從椅子上竄起來，把嚴老嚇了一跳。
“不行，嚴老，快披上外套，跟我走！”
“為啥？！”
“秦憶文現在有危險。”
嚴老一頭霧水，不過看姚孟凡一臉嚴肅焦急的樣子，也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從自己屋裏拽出外套。
“還有那個，手提電腦，帶上那個，嚴老，我去開車。”
“這？這電腦可還連著數據庫傳送數據呢，現在拔下來，你的立項論文就泡湯啦。你不是還要靠它晉升職稱了麽？”
“別管那麽多了，直接拔。”
見嚴老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樣子，姚孟凡竄過去一把扯下數據線，差點把線都扯斷了，抱上筆記本就往樓上跑。
嚴老開車，姚孟凡坐在副駕駛飛速地敲擊電腦鍵盤。
“我打回去電話她不再接，沒有連接通話的信號，現在只能大致判斷在城南方向，嚴老，咱們先快往城南開。”
嚴老將加油踩到底，晚上路面車不多，小汽車在道路上飛馳著。
“你說她有危險，她有什麽危險？”
姚孟凡還在不斷地敲電腦：“她想拿自己去換錢，給我買粒子碰撞機，趕快把她送回孩子身邊。”
“拿自己換錢？那要怎麽換？”
“一個年輕漂亮的女的，就是你能想象出來的換法。”
嚴老一個油門又踩到底了。
“那咱們要怎麽辦？！你電話聯系不上她，咱們這是沒頭的蒼蠅，亂撞啊！”
“我正在想辦法。”
“你想什麽辦法？”
“我說了你別說出去，我黑進別人家的攝像頭監控裝置，只能從秦憶文下班後的去向查起了。”
“哈！對對對！你當初搞過編程，還得過一個國際什麽編程小獎項呢，對對對，這個我怎麽給忘了！”
“這個可不好查，我要快進播放，那麽多人，希望我能找到她。”
嚴老瘋狂飆車，姚孟凡瘋狂瞪屏幕，連屏幕上的一只蚊子都不想放過。茫茫人群中，他還是一眼就看見了，她。
“就是這個，她下班往這個方向走了。打了輛車。這車...往東面開了。”
快進！
“車停了。玫瑰酒店！嚴老，玫瑰酒店！”
嚴老又把加油踩到底了。
姚孟凡查監控視頻，這個辦法，最終還是慢了。此時秦憶文的衣服，已經褪去大半。
“寶貝兒，你什麽感受啊？”黃老板樂哈哈地問。
“我...我難受...”酒入愁腸，秦憶文只覺得燒心惡心，又加上心裏的郁結，大把大把地落下淚來。
黃老板沒喝酒，黃老板看得清楚啊，怎麽，這是要跟我在一起，還不開心了嗎？
“哭什麽哭啊，一會兒我來寶貝你，我來愛你。”
“你們男人...都是混蛋！”秦憶文借著酒勁，罵起來。
“你這什麽意思！”別看黃老板長得難看，可是人家也有脾氣啊，更何況，這一夜要花去黃老板九百萬大洋呢，說是借，就憑這個小姑娘，怎麽可能還得起，春宵一刻值千金啊，不對，值千萬金。
“什麽意思？！我什麽意思你不懂嗎？！你們都是一群玩弄女人，玩夠了就讓女人為你們洗衣做飯生子的混蛋！你們還好意思提‘愛’這個字，我呸！真不要臉！”
黃老板竟然被罵得沈默了。
好像所有高漲的情緒和興奮都被瞬間卸去，黃老板坐在床沿，點起一顆香煙。
“哈哈哈哈”秦憶文躺在床上肆無忌憚地笑，“你怎麽不說話了，你承認了，你知道，我說男人的這些話，都是準確無誤的！”
黃老板深深地嘬一口香煙，直到嘬得他肺活量承受不住了為止，才緩緩地吐出來。
“秦憶文，要換成別人，我不會跟她說這麽多。我喜歡你，是因為你和那些用年輕漂亮賺錢的女孩不一樣。你以為我們這樣的醜男人就沒有感情嗎？我上學時，喜歡隔壁班的姑娘，那是真的喜歡。可我那時窮啊，窮到連一瓶飲料都給她買不起。但是我從來沒放棄過追她，我一追就是六年。六年啊，那姑娘正眼沒瞧過我三四次。後來我勵志一定要變得有錢，一定要叫人看得起！商場裏摸爬滾打這些年，我什麽手段都使過，什麽事情都經歷過，現在，我有錢了！我想找什麽樣的女孩，就有什麽樣的女孩，想找多少，就有多少！但是我再也找不到當年的感覺了。”
屋裏寂靜無聲。
秦憶文在這一刻，竟然感受到一種與自己一樣悲涼的氛圍。
然而野獸終究是野獸，黃老板的一句話就終結了這段回憶史：
“所以我要找你這樣純潔的，才能彌補我的缺憾！”
黃老板露出猙獰的面容，向秦憶文撲過來，秦憶文想要掙紮哭喊，卻被黃老板緊緊摁住了嘴。
房門突然被踹開，黃老板還不及反應就重重挨了一拳。秦憶文被裹上被單，騰空抱走。
太多的酒精，剛才的掙紮又使她虛脫，秦憶文迷迷糊糊地閉上了眼睛。
“學長，你能把我抱起來嗎？”
“喲，我站在後邊可都聽到了，你怎麽這麽好意思，讓人家學長抱你，學長可是我們共同的學長，不能因為你給累到了。”
“譽覺，我的腳崴了，能抱我過去這段路嗎？”
“就你事兒多，嘰嘰歪歪，崴個腳日子就不過啦，你要抱，我上班還累呢，誰抱我啊！”
秦憶文這是幾輩子以來，成年後第一次被人抱起來，還是公主抱。她雖然恍惚著睡過去了，但她心裏明白，她安全了。另一只手，不自覺地，就挎上了，他的脖子。
“快，嚴老，快，開車走！”姚孟凡將秦憶文塞進車子，背後襲來一腳飛踹，將他拍在車門外邊。
“走走走，快走，不走來不及了！”
嚴老踩下油門，本想曲線救國再來接姚孟凡。這邊黃老板的兩個保鏢也啟動車狂追出來，姚孟凡搶先站在他們車前，攔住去路。
他們當然不敢直接撞出人命，兩個保鏢下車來，黃老板捂著嘴吼道：“這個癟三，給我揍他！”
姚孟凡打兩個人打不過，先後吃了幾腳，最重的一記還是黃老板，拿個大棍子直接給他打暈了。
等他醒來的時候，覺得頭懵懵的，周圍也黑漆漆。大爺的，我這思考科學的腦袋要是讓他打傻了，他可付不起責任！
他想摸摸頭頂，卻發現，自己的手是被反扣著的。
兩個保鏢從黑暗裏走來，姚孟凡觀察，這裏漆黑一片，沒有過路人，沒有攝像頭，他們做什麽，都難以查證。
“半路殺出個程咬金，X的，我快到嘴的肥肉讓你給攪黃了，你是誰啊你！”
姚孟凡只笑不說話，黃老板使出全身力氣朝著他肚子搗了兩拳。
“哦...我知道了，你也喜歡那個妞兒是不是，你給來個英雄救美對不對。那我今天把你打殘了，看你還在那女的面前逞能不逞能！打打打，給我打！”
兩個保鏢上來一套拳打腳踢。過一會兒姚孟凡就撐不住了，頭冒金星，鼻子裏的血不住地往下滴。
他躺在地上，黃老板又親自補了好幾腳，拽著他的脖領子將他拉起來，笑笑地看他滿臉鮮血的模樣。
“小夥子，我看你要破了像了啊。哈哈哈哈。”
姚孟凡也笑：“你心裏是有多空洞，才會以今天這些事情為樂啊。”
氣急敗壞的黃老板又重重朝他臉上打了兩拳，他暈過去了。
話說嚴老完璧歸趙把秦憶文送回了家。等他回了地下室機房，還不見姚孟凡的身影，嚴老只想這是姚孟凡沒有汽車，在路上耽擱了。
☆、吐字不清
等啊等，到了夜裏快兩點了，還不見姚孟凡這個臭小子回來，打電話也關機，嚴老有點抓狂。
一夜沒怎麽睡，天都亮了，嚴老打算開車在回事發地尋姚孟凡。
正穿好衣服拿好車鑰匙準備出發時，門響了。嚴老嚇了一跳。
一個狼狽不堪的瘸子走進屋來。嚴老以為進賊了，仔細一看，才看出那正是姚孟凡。
他合身的潔白襯衣變成了血跡斑斑。嚴老看姚孟凡布滿血跡的臉，以為他傷成這樣會露出痛苦的表情。
姚孟凡依舊面無表情。
“李送她葵家了？（你送她回家了？）”姚孟凡面無表情，仿佛不帶一絲痛苦地問。
“什麽？”嚴老聽不清。
姚孟凡被打得不輕，舌頭充血，嘴裏腫了，說話變成超級大舌頭。
“喔縮，李送她葵家了沒？（我說，你送她回家了沒？）”
“你這嘴怎麽了？”
“打董了。（打腫了。）”姚孟凡面無表情。
姚孟凡幹脆在紙上寫字：你送她回家了沒？嚴老看了紙條點點頭。姚孟凡就放心地瘸著腿去洗澡了。
剛剛過去的這一天對於他來說很不愉快，姚孟凡將花灑開到最大，溫水順著他全身留下，身上的血沖到地面匯聚成一條小溪。
“...你需要的那個粒子加速器，有一千萬該夠了吧。”
“...我不是一個合格的母親。”
“...你要答應送我回去。不要辜負了我。”
......
“咚!咚！”姚孟凡用拳鑿墻，他幫不了她，他做什麽都幫不了她！讓她只身犯險，讓她去籌錢！
等到洗完澡，姚孟凡□□地走出浴室。外面的嚴老就像緊張自己兒子似的這看那看：
“你這怎麽弄的！你這些傷都是哪來的？！”
“浪他們打了。（讓他們打了。）”
“打得這麽嚴重！你這得去醫院啊！”
“沒次，兩兩丟好了（沒事，養養就好了。）”
“我對地咧不航電秦力文，我不想量她看到我嘚個量子。（我最近也不想見秦憶文，我不想讓她看到我這個樣子。）”
“你就是喜歡人家姑娘了唄，拜托你喜歡也悠著點好不好，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我還得給你洗衣做飯伺候你，真累贅。”雖然嘴上這樣說，但嚴老把他脫下來的衣服早就泡到盆裏了，還給他鋪好被褥。
“貼貼李，連老。（謝謝你，嚴老。）”
然而秦憶文這邊，並沒有因為昨天事件的解決而變得輕松。
玫瑰餐廳的私密小包間裏，黃老板向對面的女人露出招牌式的黃牙笑容。
“黃老板，這麽簡單的一點小事，你都辦不好？”
方青青不悅地道。
“哎呀，方經理，不是我的問題啊，實在是不知道哪裏，突然跑出來個小癟三。我馬上就能得手的事情，讓他給攪和了。您放心，我已經叫人教訓過他了。”
“教訓個癟三有什麽用！我讓你收拾的是秦憶文！秦憶文，知道嗎，你看看你幹的好事。”
“是是是，方經理。我馬上聯系秦憶文，再來一次，反正我許諾了給她錢，她不會不來的。”
“算了吧。”方青青決然地打斷他。
“秦憶文太聰明，再來一次，保不齊她看出些什麽。你這一次，不要再約她去酒店了，你這樣做：...”
“哦...我明白了。可是方經理，這個辦法好是好，可是對於我們公司...是有些不良影響的啊。”
“對你的影響很輕微，等到事發，沒有人會關註你這點小瑕疵，到時候，我再幫你撫平，保證你不受任何影響。”
“可是...”
“你還可是什麽？我告訴你姓黃的，別忘了你做的那些醜事，要是讓你老婆知道了，我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是，一切聽方經理的。”
秦憶文在自己床上醒來，和煦的陽光灑在她身上，初春的柳絮上下翻飛。她就像又做了一個夢，一個有人抱著她，有人愛護她的春秋大夢。
她的心情不知道是失望還是僥幸。如果昨晚她真的交易了身體上最寶貴的東西，她也不知道此刻是該高興還是悲傷。
可能是悲傷吧，如果一個女人不擁有任何愛，通過任何努力都得不到些許幸福，逼得她只能用肉體去交易，即使換來一座金山，又有什麽值得高興的呢？
她多次想要去機房感謝姚孟凡，但都被嚴老以各種借口擋在了門外。
她的胸口正在郁結某種難以言說的痛苦感受，令人不吐不快。
冀雨旸上個月回國工作了，她好想念冀雨旸。
秦憶文意識到在這個時間點，冀雨旸還沒有與她決裂。還沒有發生假造胎兒證明、玩弄時譽覺在樓下唱歌聲嘶力竭的事情。
秦憶文約冀雨旸在咖啡廳見面。
冀雨旸見到好友，也無比高興。
“我剛一回國就想來見你了，無奈最近事情太多。林歡非要回國以後互相到對方家裏拜見一下，我都在忙這事了。”
“啊，是，我聽說你要結婚了。”
“唉，青春不再，我就要變成一個已婚少婦了。”
“不會，你永遠都那麽好看。”
“哎，不過說真的啊，籌備婚禮、裝修房子這些事真麻煩，我現在忙得團團轉。這裏邊有好多門道兒呢，弄不好就容易被人騙了。你就說照婚紗照吧，讓你選片的時候，非要給你推銷什麽水晶相框套餐，說得你特別心動，結果你再去別家問問，把這個套餐裏面的每樣東西單個買，都要比套餐便宜。他們啊，就抓住了你選片時的興奮心理。林歡就偏說，只要我喜歡我高興，當場選了就買。我就看不慣他這樣，做事沒有個籌劃計算，總惹我生氣。還有啊，你說我們選個家具，他爸爸非要找人去指定的原廠取貨，說是給原廠價，但我怎麽都覺得減少了我們自主選擇的空間。訂婚禮酒店也是，他們家全都大包大攬，我說你知道我家這邊親戚朋友的喜好嗎，他說反正按照規格高的來總沒錯，你說他是不是大男子主義？”
“唔...這些...也不算是吧。”
秦憶文知道，冀雨旸的婚後生活很幸福。林歡是冀父老友的下屬，為人正直可靠，家庭背景也比較優渥，還特別愛冀雨旸。婚後只有冀雨旸撒嬌耍小脾氣的份，男方一家人都特別遷就她，呵護她。
秦憶文笑笑：“其實林歡一直對你挺好的，看你們幸福，我很高興，你要好好珍惜。”
“好什麽好啊，他總是那個樣子，笑呵呵的沒脾氣，像團軟棉花似的。我理想中的啊，是那種帥氣多金，風流倜儻的呢，呵呵呵。”
秦憶文知道這是玩笑話，便也置之一笑。
“憶文，你最近怎麽樣？”
“我...我不太好。”秦憶文想起昨夜差一點為了錢而失貞，心情陰沈。
她約冀雨旸，本來就想要和她訴說些心事的。但看她現在這麽高興，這麽幸福，為什麽還要攪了別人的好心情呢。她前一世已經讓冀雨旸幫襯了太多，這一世為何還要不停煩她呢。
冀雨旸表情也變了：“怎麽個不好？”
“唔...其實...其實沒什麽的。”
“到底怎麽了？遇上了什麽事？和時譽覺吵架了？”
“沒...其實也沒什麽，沒發生什麽事。就是最近工作上壓力有一點大，沒什麽大事。”
“嗨，我還以為什麽大事呢。阿文，不是我說你啊，你這個人啊，就是容易心思太重，一點點小事，你就容易放在心上壓著透不過氣。若說壓力大，每個人壓力都很大啊，你看我，剛回國，工作都要從頭學起，壓力也很大啊。我最近還要忙著裝修買家具，事情多得千頭萬緒，壓力特別大，可是我也都一一戰勝了，林歡都誇我是個女強人呢。你啊，不能這麽脆弱，你要學會放松自己，去聽聽音樂節啊演唱會啊，或者去做做溫泉spa啊，心情自然就好了，自然就沒壓力了。”
“唔。”
也許在冀雨旸的世界裏，裝修房子就是最大的壓力吧。秦憶文依然感激那個對她熱忱相助的冀雨旸，依然祝福那個獲得幸福的善良女孩。只是，她們原本不是一個世界裏的人吧。
玫瑰餐廳的私密小包間裏，方青青向對面露出明眸皓齒的招牌式笑容。
“咱們上次可是商量好的，統一戰線。”
“只要能把那個姓陸的趕走，怎麽行動一切都聽你的。”
“話不能這麽說啊，可是秦憶文一直追著陸俊不放。”
“要不是那男的天天下班纏著她，她能跟他走那麽近嗎？”
“好了好了，咱們不用糾纏這個，反正我有辦法把他們分開。”
“什麽辦法？”
“你，去把她的銀行卡號找出來，把她的銀行短信提醒解除。”
“這是為什麽？”
“你不用管，我自有辦法。”
☆、一波又起
“那不行！”時譽覺不悅，“她的銀行卡是我們家的經濟支柱，你在銀行卡上搞名堂，不是斷了我們家的收入嗎？”
“笨，我只找你要來卡號，又不要密碼，怎麽可能動得了裏面的錢。實話告訴你吧，我能讓她產生一些不正當收入，這樣她的名聲就壞了，陸俊也就不會和她在一起了。”
“這不行，她名聲壞了，對我也沒好處！”
方青青嘴角露出一絲自信又嘲弄的微笑：“時譽覺，你是不是真心的不希望他們兩個人繼續好下去。”
“我當然不希望了！”
“那好。我告訴你，我這個方法，是現在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這...不，肯定還有別的方法，能達到目的。”
“有啊，當然有。”方青青將椅子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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