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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一番臺詞差不多用盡了,後來只好不斷重覆,像個上了發條的覆讀機。

人們歡呼、起哄、助威,但時間久了,大家看到一成不變的場面,一個永遠不露頭的女主,和一個單調重覆的男主。人們對事物的新鮮感是有期限的,助威了,激動了,合影了,發過朋友圈了,有的人感到可采擷的新鮮點也就這些,慢慢地,有一部分人離開。餘下的一部分人議論:他是不是找錯地方了?這裏也許沒那麽個人呢。

時譽覺喊得有些尷尬,嗓子也啞了。剛才為了表忠心,用了太大力氣,這會兒嗓子已經冒鹹星了。

就在此時,人們發現窗前昏黃的燈光裏,有影子在晃動。大家相信女主角即將出現了!

時譽覺更來勁了,用比剛才大一倍的音量喊道:“秦憶文!我愛你!”

影子晃動,晃動,晃動,女主並沒在窗前探頭。

時譽覺拼了力地繼續喊。

影子依舊晃動,時譽覺鼓足了勁嘶喊,他總覺得秦憶文下一刻就會出現在窗前。

然而並沒有。

時間久了,時譽覺異常尷尬,嗓子已經有如火燒,圍觀的人們議論紛紛,搞得他下不來臺,他又不能此時撤去,好像對愛的追求僅僅喊兩聲就輕易放棄了一樣。

他只能繼續喊。

秦憶文剛才回家拿了一些材料,然後立刻下樓,去公證處辦了一些手續,辦完了回來,此刻正在小區矮樹叢後面的石座上嗑瓜子。她的窗前臺燈旁放了一只倉鼠。

☆、總算見到孩子

時譽覺在樓下不停地求愛呼喊,喊聲越來越啞,越來越小,像只洩了氣的皮球,人群覺得無趣陸續散去,秦憶文知道是時候回去了。

卻被一個聲音叫住。

“秦憶文!”

是冀雨旸,那個送給她新婚禮物比自己丈夫家彩禮還多的摯友。

“雨旸,你怎麽過來了?”

“我怎麽過來了?我不能過來嗎?”

秦憶文感到她的語氣有點怪,便請她坐下說。

“不用坐了。憶文,咱們認識了這些年,我自以為了解你,才和你交這個朋友的,沒想到,我看人還是看錯了。”

“雨旸,你...你這話什麽意思?”

“我還傻傻地自作多情在這替你感情擔憂,我真是傻,真是走到哪都拿自己當個救世主,當個知心人。其實你早有自己的一套想法,你是要玩弄別人,把別人的感情戲弄於鼓掌之間,對於別人的追求,既不表態,也不拒絕,就要讓別人堅持不懈地追隨你,對吧!我太傻了,還擔心你在感情上被別人欺負,現在看來,這種擔心太多餘,明明就是你欺負別人!”

“你憑什麽這樣說?!”

“你還好意思問我憑什麽!你在咖啡廳門前對時譽覺說的話我都聽見了,那裏,”冀雨旸手指指樓下仍然在吶喊的時譽覺“發生的事情我也都看見了。沒想到啊秦憶文,我還只當那個男的經濟條件差,怕委屈了你。其實一點也不,是你太配不上人家了。人家只是窮一點,只是出身差一點,你可以不接受別人的求愛,但你為什麽要玩弄一個底層的為愛執著追求的人!你看到別人為了你痛苦,被你牽著走,你高興,是不是!算我當初看錯了你。”冀雨旸眼裏已經有些含淚了,她曾經非常珍視這段友情,現在算是宣布和她絕交,還是有些為自己難過的。

“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聽我解釋!”秦憶文慌張地喊住她。

冀雨旸流著淚回頭,那樣子是:好,我聽你能解釋出什麽來,你解釋啊!

可是秦憶文她又能怎麽解釋呢?說她若幹年後才發現時譽覺是個徹頭徹尾的渣男?說自己從前世回來?說他剛才只拿出5000彩禮結婚?冀雨旸會說:那你可以當面拒絕他啊,不至於讓他喊破嗓子戲耍他啊。

她做的一切,都是將前一世的十倍痛苦還給他一二罷了,但她怎麽向冀雨旸提前世?

支吾了半天,她只說出一句話:“請你相信我。”

“我只相信我看到的事物。”

冀雨旸走了,秦憶文這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並不覺得這一天她取得了什麽勝利,雖然當她從時譽覺身後出現並雲淡風輕地說:“我剛才下樓去超市買點東西”的時候,時譽覺長大了嘴卻再也說不出一個字。但,秦憶文仍然覺得這是最失敗的一天,她丟了她最好的朋友。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這一天的夢裏,她又見到了洋洋和笑笑。

婚後第五年,洋洋已經快三歲了,笑笑剛出生不到六個月,雖然生孩子留下的刀口總是疼痛,雖然照顧兩個孩子讓她手忙腳亂、缺少睡眠,但秦憶文依然沈浸在當母親的幸福氛圍裏。

而別人卻並沒有那麽高興。

時譽覺因為笑笑半夜裏哭聲大作,打擾了他的美夢,而扇了秦憶文一巴掌。

此刻時母坐在客廳裏,正生悶氣。

“你就是個不孝順的,娶的什麽媳婦,連個男娃都生不出來,她這是在絕咱們老時家的根啊!”

時譽覺也氣憤異常:“別說了,她就這幅德行,成天受了外面那些亂七八糟的風氣熏陶,要什麽女的要有獨立精神,都瞎扯。生男孩生不出來,就是個廢物。”

時嫻文嗑著家裏的巴西松子道:“什麽?還鬧獨立,這在咱老家那就叫大逆不道啊!男人就是家裏的天,她還敢捅破天不成?”

“你不懂,現在大城市裏這些女的,都學壞了,成天在外面招搖,露腳踝露肩膀的,一個比一個賤。”

時母也抓起一把巴西松子:“你呀!早就跟你說了,找媳婦,該找個踏實過日子的,你可倒好,非要找這種不中用還花裏胡哨的,她生不出兒子,你說這事怎麽辦!你說,要不你去找她談,讓她懷三胎,要不離婚,你自己看著辦吧。”

“還懷三胎?前兩胎還不定是不是我哥的呢,你們忘了在縣醫院遇到那個陸...”

時譽覺拍桌子而起:“TMD,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也就忍了,忍了她那麽長時間了,結果還是生不出兒子,當我吃素的嗎!”

秦憶文在屋裏給孩子餵奶,聽到了外面拍桌子的動靜,但她只能平覆下氣憤,她現在當務之急是要養育好孩子,她們畢竟還那麽小,如果家裏戰事升級,最倒黴的是孩子們。

洋洋起初在秦憶文屋裏玩耍,後來不知什麽時候溜了出去,看到桌子上的松子,也想吃,伸著小手夠不到,被時母一巴掌打下桌去。

“去去去,賠錢貨!”

洋洋被打,一下子大哭起來。

時譽覺心情本來就煩躁,孩子這一哭,更惹得他一百個不高興,索性踹開門,高喊著:“還呆坐在這幹什麽!快把你那哭喪孩子抱進來,就會添堵!”

秦憶文被問得莫名其妙,道:“洋洋要不是被打了。怎麽可能會哭呢,再說,她不是你的孩子嗎?!”

“你TM還好意思提,是不是我孩子你自己心裏最清楚!你個賤貨自己幹的好事,小心我揍你!”

“你怎麽無理攪三分!”

“你TM還要上房揭瓦了!”

正這時,門鈴響了,時嫻文去開門,看到門外一位時尚幹練的年輕女子。

她知道這是秦憶文的好朋友冀雨旸。

“你又來幹什麽,我們家不歡迎你。”時嫻文這就要關門。

冀雨旸反應快,一手將門擋住:

“你歡不歡迎的,你又不是這個家庭的主人,我是來看秦憶文的。”自從秦憶文結了婚,冀雨旸知道她一直過得不好,有時間便來探望她和她作伴,漸漸的也了解了時譽覺的家庭構造。

“你要看你們倆上外邊見面去,這是我家。”

冀雨旸聽見了屋裏有大聲吵鬧,更急著要見秦憶文:“你可真搞笑,你自己說是你家就是你家啊,我還說黃浦江是我家的呢!請問房本上有你時嫻文的名字嗎?躲開,我要進去。”冀雨旸一把推開門,徑直沖到屋裏。

老太太在廳裏及其看不慣,氣得臉都變形了:“真是不知道害臊,這城裏的女娃一個個都是喪門星,不是搞破鞋,就是沒臉沒皮,我兒命可真苦啊,怎麽找這麽個喪氣娘們。”

冀雨旸沖進屋裏,沖著時譽覺:“你吼什麽?不知道憶文還在哺乳期嗎?”

時譽覺氣勢正盛:“我管教我自己媳婦,關你屁事!”

“就關我事了!你媳婦有獨立的人格,不是誰的附屬品!”

“你瞅瞅,我哥說的沒錯,這幫閨女成天不想著伺候好男人,就想著自己鬧獨立,還像不像話了。”時嫻文斜倚在門框上對時母說。

屋裏的吵聲愈大:“我不管,憶文,走,跟我走,離開這個不懂人事的家!大清都亡了一百年了,你一個賣奶茶的乞丐,還當自己有王位要繼承呢!”情急之下,冀雨旸這個窈窕淑女也甩出狠話。

匆匆忙給孩子裹上被子,冀雨旸拉著秦憶文和兩個孩子出了家門。

氣死人了!冀雨旸極力壓制著心中的怒氣,不對秦憶文表露出來。

到了冀雨旸家,一套位於市中心城市花園的明亮三室一廳,那是她家裏送給她的二十歲禮物。冀雨旸就把秦憶文母女三人安頓在最大的屋子裏。

她給洋洋拿出好吃的好玩的,因為出來得急,秦憶文什麽都沒帶,她這就下樓去大型超市采購。結果買回了一大堆東西,奶瓶、紙尿布、孩子的衣服、洗漱用品,還帶回來外賣盒飯。

吃完飯,秦憶文哄著孩子入睡,在冀雨旸家裏,總算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而此時的時家三口人,也陷入了大討論。

“她不能給時家延續香火,就不是個合格的媳婦。現在還在家裏鬧翻天,要我說啊,你就該休了她。”這是時母的看法。

時嫻文夾了一眼時譽覺:“媽,你還沒看出來嗎,我哥呀,可離不了他這敗家媳婦呢,他可不敢離呢。人家都欺負到咱們頭上拉屎了,他還唧唧歪歪,不跟她攤牌呢。”

“誰不敢跟她離,誰不敢!我有什麽不敢的,我現在就敢!”

“你敢就離呀!我可跟你說好啊,我出去打聽了,你要是離婚,這屋裏至少一半的財產得是你的,你要是沒拿到,那就是你窩囊廢。”時嫻文道。

時譽覺聽了這話,顯然有些吃癟。這時時母又道:

“她耽誤了我兒這些年,沒生出來男娃,還不知道前面那孩子都是跟誰生的,賠咱們時家精神損失費,也不止一半財產吧,你還拿不到不成?”

時譽覺低聲嘟囔著說:“娘,你不知道,他們這城裏要離婚分財產,可不這簡單。離婚官司打上三年五載,到時候我再離婚,再找新媳婦,我都多大歲數了,更不好生兒子了。”

☆、婆家的要求

三口人一陣沈默。時母埋怨城裏什麽東西都爛,離婚還要那麽久,害了他兒。

時嫻文卻聰明得多,靈機一動,道:“哥,誰說你生兒非要三年五載的?她秦憶文能跟別人生娃,你怎麽就不能?我可跟你說啊,咱鄰村的劉小穎可看上你好長時間了,隔三差五上咱家打聽你來呢!不是我說,你就看她那走路一步三顫的樣兒,準是個好生養的!”

一提劉小穎,時母也來了勁頭:“對對對!那小穎子是個可人疼的娃,來咱家給俺捶背喲,還給俺洗腳,那才是真正的媳婦樣子,可不像你媳婦那猖狂樣。”

“要我說啊,你先跟劉小穎認識著,這邊呢,打著離婚官司。官司打完了,錢拿下了,那邊兒子也出生了。”時嫻文道。

“那人家劉小穎能樂意嗎?我現在一個有婦之夫。”

“我去找人給說和。上次她來咱家說了,可喜歡你這人,她啥都不計較,就是看上你嘞。”時母想到抱孫子有戲,竟有些小興奮。

冀雨旸家裏,兩人談得也淚花閃閃。

“我還不想離婚,我不想兩個孩子沒有父親。”

“可是你看看,現在時譽覺還有一副父親的樣子嗎?”

“他曾經溫暖過我,我相信他本質不壞。初為人父母,總會有些不適應吧。再說可能因為上次遇到陸俊,給我們之間造成了一些誤會。我相信他會醒悟過來的,對孩子們來說,沒有父親對她們成長太不利了。”

“唉,如人飲水,冷暖自知。你們的事我本不好摻和在其中,可是我今天看到了他們一家人的囂張樣子,那是你和孩子們的家,他們也太猖狂了。”

“是,我知道。我還是相信時譽覺對我還是有感情的,等孩子們慢慢長大,他肯定也會喜歡的。只是他還需要時間。雨旸,謝謝你,感謝你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現在既然已經成家,住在你這裏也不像話,我還是想回去,我相信我能面對和處理好。”

“你這個人啊,就是太要強。我怎麽會不了解你呢,你總是怕給人添麻煩。我是誰,我是你最好的朋友,住在我這就和自己家一樣的,隨時我都歡迎。”

“我知道,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現在我面對的家庭矛盾,也不能一味逃避,還是需要我回去解決的。溝通也好,感化也好,都是我們夫婦需要進行的工作,如果避而不見,反而越來越生疏了,矛盾更難解決。”

“那好吧,你執意要回去,我也不攔著你。只是,你一定記住,我這永遠是你的後盾,有什麽需要的,你只管喊我就是。你把我買的這些東西都拿上吧,回家後也方便用。”

秦憶文內心感動不已,許多次,冀雨旸都是在危難時刻出現,救她於水火之中。但她又怎麽好意思無休止地承受這份厚愛。自己的問題最終需要自己解決,她起身帶著孩子,致謝回家。

她是打算回家坐下來與時譽覺好好談的。

“譽覺,我能和你談談嗎?”

時母和時嫻文在客廳裏翻了無比大的白眼。

“談什麽談!”

“就給我十分鐘,咱們靜下心來,談談家裏的事情,好嗎?”

時譽覺一副很牛氣的樣子,摔了門,進屋坐下。

“今天來我們家鬧的那個娘們誰啊?你在外邊兒都結交一些什麽人?”

“雨旸是我最好的朋友,請你別用這樣的稱呼。”

時譽覺罵了句臟字,“還最好的朋友?你有什麽話,快說吧。”

“譽覺,咱們結婚這麽些年,前兩年你總不高興,我問你,你說是因為沒有孩子的緣故。你看,現在上天賜予了咱們兩個可愛的寶貝,咱們好好過日子,多好呀。生活嘛,總是免不了有磕磕絆絆,咱們之間如果出現什麽問題,咱們共同努力,一起解決,你看好嗎?我知道,你是對上次在縣醫院裏陸俊的出現有所懷疑,他真的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大學同學,那天我和他聊起來,他是因為妻子生育困難,他特別渴望孩子,才趴在我肚子上聽的。我們之間,真的什麽事都沒有。”

“哼,可笑。他渴望孩子,就往別的女人肚子上找。你敢說你肚子不是他搞大的?你騙傻子啊!”

“譽覺,你現在說話怎麽這麽難聽。”

“我還別不告訴你,像你這種不會生兒子的母騾子,就是女人最大的恥辱。你一個生不了兒子的,我也就忍了你了,不說在家裏老老實實伺候男人、孝敬婆婆、恭恭敬敬的,你TM還擺出來你什麽朋友,還找上門來鬧!我已經忍了你好久了!今天我就把話放在這,你要是下一胎不是兒子,立刻流產掉。兩年之內要是你不給我生出兒子來,卷鋪蓋卷,滾蛋!”

時譽覺甩門出屋的時候,那威風凜凜的樣子,像一個凱旋歸來的英雄,在他自己的心目中,覺得自己自帶了一種說一不二的爺們光環。

能制服自家老婆是時譽覺一生最偉大的成就,除此之外,他在社會競爭中一無所獲。

時譽覺出門時,秦憶文想拉他,被他反手一甩,坐在地上。

洋洋看到這樣情景,嚇哭了。

孩子的哭,都是出自本能,受了驚嚇,就會大聲哭喊出來,然而因為她的哭聲太大,吵到了時譽覺,被他來了一個飛踹,直接從臥室門口滾到大門。

秦憶文連滾帶爬地去抱孩子,這次,她可著急了:

“時譽覺,你要幹什麽!”秦憶文咆哮著說。

“幹什麽?幹什麽在屋裏沒跟你講清楚是嗎?就你,還有你這兩個賠錢貨,以後少在我眼前晃悠!”

客廳桌邊的母女倆,一邊看電視,一邊議論這場家庭矛盾,秦憶文也聽到了。

“你說我哥怎麽對她這麽沒脾氣,這家裏都快被她鬧得不成樣子了。”

“你哥啊,從小就心軟,是個乖孩子。就像她這種又生不出男孩又不守婦道的,早該休了。”

“時譽覺,你心裏是不是想離婚?你要是提出離婚,我成全你!孩子歸我,我自己的財產歸我,咱們一早兩清。”

“什麽?!喲嘿,你再說一遍?”時譽覺露出最鄙薄的嘲笑。

“秦憶文,你可真有膽量,你還敢跟我提離婚兩個字了。你也不想想,你一個人老珠黃的中年女人,生過孩子了,體型也變了,把你扔到婚戀市場,哪個好人家願意要你?哈哈,除非找個半大老頭。你現在,父母沒了,再失去我,再養兩個拖油瓶,哼,我要是你啊,就趕快安分守己,把我們一家人伺候好了,我也許還賞你個容身之地。”

時譽覺的話像無數根針,刺在秦憶文心上。秦憶文母親早逝,結婚不久,父親又得了重病。為了工作,為了經營這個家,秦憶文只匆匆回老家看望過兩次。秦父安分守己的農民,一輩子與世無爭,他也是這樣教育秦憶文的。重病期間,她也多次想把老人接到北青市,接受更好的治療。可時譽覺偏偏在這時自作主張裝修房子,不讓老人來家裏住。後來秦憶文只好訂賓館,帶父親看病。但老人總覺得花錢多,於心不忍。最後,治療也並沒有延續多久的壽命。

秦憶文在睡夢中想,她只不過是個年輕的女子啊,卻經歷了多少次生死離別。安葬父親時,時家人並沒有出什麽人力物力,時譽覺也沒有過多麽心疼她,照舊每天下班玩游戲,看直播。

她秦憶文當時已經不對自己的丈夫抱有希望了,她每天都悶悶的,蜷縮在角落裏,她覺得只有角落裏才是安全的。不久後,她知道了自己懷孕的消息,這才讓她有了繼續活下去的勇氣。否則,也許那段日子她早就抑郁自殺了。

然而時譽覺並沒有說完,除了冷嘲熱諷,他還有很多“重點”要警告秦憶文:“你既然敢提離婚,那我還就告訴你,你自己的孩子,你自己帶走。財產,你一分錢也別想拿。包括這房子,所有存款,所有固定資產,沒有一分錢是你的!你是出軌過錯方。我可有證據,你以為我是好欺負的?上次縣醫院之後,我就又去問過陸俊了,他說你們倆就是有一腿,我可都錄音了,這就是你出軌的證據,你別想分得一丁點財產!”

秦憶文目瞪口呆。她那時還不知道,陸俊故意在時譽覺面前說秦憶文出軌了,就是想讓他們離婚,陸俊才有機會重新擁有秦憶文。

當晚,秦憶文在臥室裏掩面而泣,還要避開孩子,她不想給孩子帶去不好的影響。

就在這時,她的丈夫,時譽覺進來了,直接將她摁倒在床上,扯了衣服硬上弓,他說:

“我都告訴你了,兩年內必須生男孩,你一時不生,我就天天想辦法讓你生。”

秦憶文的痛苦可想而知,她剛生完笑笑,身體還完全沒有康覆啊。

☆、自有辦法

驚醒!秦憶文回想那最後一幕太可怕了,她現在只要想到時譽覺會靠近自己,就恐懼得哆嗦。

清冷的清晨,秦憶文向四周望去,躺在旁邊的時譽覺令她嚇得從床上跳了下來。

可能是感受到了屋裏動靜,二女兒笑笑哭起來。

秦憶文連忙過去安撫,哄住了嬰兒,她看到時譽覺翻了個身,迷迷糊糊的,要起來。

她知道,他只要從睡夢中清醒起來,就是要動手打秦憶文了,要怪秦憶文沒哄好孩子,打擾到他睡覺了。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時譽覺清醒,秦憶文上去就是狠踩兩腳,把他在床上踩牢,再了拿幾個枕頭壓住腦袋。然後抱著孩子反鎖臥室門,跑出去了。

人睡得昏昏沈沈的時候,都是很無力的,時譽覺也無力反抗,捂著腦袋繼續睡去。

她給洋洋和自己做了豐盛的愛心早餐,給笑笑喝足了奶,小家夥滿足地睡去。這時,才看見時母從客臥裏出來,看見秦憶文,罵了一句:“不會生兒子的孬貨。”

秦憶文也不溫不火,回了一句:“那也比生了王八的母王八要強多了。”

時母被這一句話驚醒,打雷似的咆哮聲:“什麽!你說什麽!你罵誰呢!”

時母的幾句吼震得地板都在動,繼而,她狂砸時譽覺臥室的門:“兒子啊,你快出來看看啊,你媽可從來,沒受過這份侮辱啊!”

秦憶文早就做好了戰鬥準備,可是剛才時母的那兩下獅吼功,讓她有感覺到此地對孩子不安全,於是趁著時母喊時譽覺的混亂時機,匆匆給兩個孩子穿戴好,出了家門。

今天她是一定要與混蛋一家人一戰到底的,但是孩子們不能受連累,她在小區門口,撥通了冀雨旸的電話:

“餵?雨旸嗎?我遇到了一些麻煩,時譽覺他們一家人實在太不講理了,現在跟我大吵大鬧,還要動手。我倒是沒關系,我就怕真動起手來,他會傷到孩子們。我能不能,先讓孩子們在你那裏呆一下,等我解決完家事,再把她們接回來。”

電話對面許久不說話。

“憶文啊,我想,我現在已經完全不能插手你的家事了。可能我們,已經越走越遠了。你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單純、善良的室友。你生洋洋之前,讓我找我父親,掛一個省醫院主任醫師的號,你說你是去產檢。可我後來知道,你根本沒去,你偽造了產檢證明。時譽覺向你求婚時,你不明確拒絕,而是將他玩弄於鼓掌之中。憶文,這些事,我都沒有向別人說破,是看在咱們曾經有過的情誼上。但是我也不會再出手幫你了,你的所作所為,令我心寒。今後,希望你好自為之,希望你能從欺騙和控制的泥潭裏走出來。就這樣吧,憶文,再見。”

“嘟嘟嘟...”

秦憶文聽著電話裏的忙音。心涼了。

如果說上一世全世界都對不起她,那麽只有冀雨旸,讓她保持著對善良的一線希望。

現在,連這線希望也沒有了。

難道只有苦難才能換來最珍貴的感情嗎?一旦節節勝利,自己就變成了罪惡的一方?

秦憶文一路失望,一路垂頭喪氣,出租車司機問了她三遍要去哪裏,她才擡起頭,緩緩地說:

“北青大學。”

她再次找到了姚孟凡。

“我叫秦憶文,未來的你說,只要跟你提我的名字,你就會知道。”

姚孟凡沒有絲毫驚異的表情,請她坐下。

“請你幫我照看一天孩子好嗎,我有家裏的事情需要解決。”

姚孟凡面無表情,但卻爽快地點著頭。

“我還有幾件小事想求你幫忙......”

交代妥當,秦憶文只身返回住處。回程路上,她依然久久沒有從失去朋友的失落中解脫出來。

她說我偽造醫學證明,說時譽覺求婚時被我玩弄......

所以這正是姚孟凡所講的,我重生每一天所做的事情都會影響未來!

去省醫院檢查那一天的重生,時譽覺求婚那一天的重生,都對今天造成了影響。

OK...!這說明當時我做的其他事,也會對今天產生影響。

秦憶文走到樓下,撥通了時譽覺手機。

且說秦憶文離開的這段時間裏,時譽覺被鎖在屋裏睡覺,正美夢中,忽聽得霹雷般的砸門。他以為是秦憶文搞出來的噪音,便一時怒火攻心,竄起來想要拍死這個敗家娘們。沒想到門外喊著:“兒啊,你快出來瞧瞧啊,你娘我要被人氣死啦。”

時母坐地炮,癱坐在臥室門前,就等著兒子開門看見她這淒楚的身影。時譽覺擰了半天門把手,打不開。

“媽的!誰把老子鎖屋裏了?!”

時母也蒙了,她以為時譽覺從屋裏鎖的呢。

於是,時家人的暴脾氣,門兩邊相繼響起鑿門聲:

“媽的,誰鎖的門。”

“奶奶的,誰把門鎖了!”

時嫻文簡直算得上他們家IQ碩果僅存的智囊了,她知道找鑰匙。通過不懈努力,終於在兩個小時後,在抽屜角落裏找到了對應的鑰匙。時譽覺此時已快氣炸了。

“就這樣的娘們,你還不休了她等什麽!”時母生氣地道。

“你們看我回來怎麽收拾她!”

“不是我說你啊,覺覺,你從小就心腸軟,是個乖孩子。你現在也太縱容你婆娘了。她都生了兩個孩子了,還沒生出個男娃,這就是不孝順啊!還伺候不好自己男人,還不懂禮貌,不懂得孝敬婆婆,你說她身上有一丁點好嗎?完全就是個廢物,這就是你給慣的!”

時嫻文吃著巴西松子:“就是,哥,我看現在快踩你腦袋上拉屎了。”

“你哥他啊,心眼太善。可是覺覺,我告訴你,這娶了婆娘就是得管啊,你不管她,她幾天就上房揭瓦了。”

時譽覺不堪被時母說成這樣“沒能耐的”男人,便急著道:“好了好了娘,我知道了。等一會兒她回來我就給她好看,讓她以後再也不敢在我面前出個大氣兒。”

“你媳婦這品行咱先不提,就說她生不出兒子這個事,你打算怎麽辦吧!”

時譽覺一想起這個事也是生氣。自己家鄉那些一起玩泥巴長大的窮小子,沒有他野心大,沒有他心計深,就找了個鄰村又醜又胖的娘們結婚,結果直接生了兒子,還跟他炫耀,他越想越覺得秦憶文是個廢物。

“那,娘,您說怎麽辦,我都聽您的。”

“讓她生三胎,這次必須帶她去咱們縣醫院,我找好認識人,必須瞅準了是兒子再生。只要不是,就打掉。”

“唉,她們公司可能生三胎還要罰錢,還不給產假。”

“什麽玩意兒?她們公司昧良心啊!還罰錢。她賺來的錢可都是咱家的錢,不能讓它罰!你這樣,先生著孩子,要是他們敢罰錢,我就到他們公司門口鬧去!我不信了還,還講不講理了。還有,給不給產假有什麽要緊,生完孩子讓她回去上班,要不然還少給家裏賺錢了呢。”

“娘,這我也知道。我就是想要是剛生完就上班,不好餵孩子了呢。”

“那有啥要緊,讓她夜裏多餵幾頓,白天俺給他沏奶粉。”

“那行,她一會兒回來我就跟她攤牌,她生也得生,不生也得生!”

電話響了。

“餵!你滾哪去了,趕快給我回來,我有話跟你交代!”

“譽覺啊,我正好也有話要跟你說。我想通了,是我不好,我要好好研究一下該怎麽給你生兒子。這不,我找到了一個煉藥的大師特別靈,我這就開始吃他的藥,過一陣咱們一定能懷上男孩。大師在樓下了,你過來,咱們好好向大師咨詢一下,好麽?”

時譽覺當然覺得這是個好消息,但剛才的怒火又完全平息:“你早這樣不就好了嗎!還用得著讓我那麽費勁兒!我可告訴你,你這次必須提前去產檢,只要不是男孩,就打掉重懷!”

掛上電話,時母和時嫻文紛紛上來出主意:“你這次可得把她給拿捏住,你告訴她,兩年之內,必須生下來兒子,不然離婚!而且財產她一分錢也別想得,咱們手裏可是有她出軌的證據!”

“就是,我看,哥,你也別一棵樹上吊死,你那媳婦是不是不會生兒子啊。咱們鄰村的劉小穎不錯,回來我也可以介紹給你,你可以兩條腿走路,回頭要是劉小穎懷上的是兒子,你也可以立馬離婚,反正財產都歸你。”

“反正你得把那個小娘們□□好了再回來,聽見了嗎!”

“您放心吧,娘!我這次一定把她治得服服帖帖的,讓她回來好好伺候您,好好給咱家生兒子!”

兩個小時以後,時譽覺回來了。

“怎麽樣?你那娘們□□得怎麽樣?”

時譽覺悶著聲不說話。

“咋不吭聲呢!”時母和時嫻文伸著脖子往外看,時譽覺身後並沒有帶著秦憶文回來。

“你那媳婦呢?給我們買菜做飯去了?”

“你倒是吭聲啊!”

時譽覺無奈地看看手表:

“娘,妹兒,你們收拾東西,趕快回老家去吧。”

☆、出大招,放狠話

時母和時嫻文聽了時譽覺的話,楞了好一陣。

“為啥?”她們瞪大了眼睛,等待時譽覺的回答。

沈默,沈默。

“為啥?為啥?”

時譽覺的暴脾氣終於又上來了:“啥為啥為啥?讓你們走你們就走,趕快走,聽見沒有!收拾東西,快走!一個小時之內,走走走!”

太不可思議了,他別再是中了魔障了吧。

時嫻文上前再次詢問,被暴怒的時譽覺飛踹一腳,從客廳滾到門口。

時母急了,吼道:“你這是做啥呢!”

時譽覺喊聲更大更急躁:“你說做啥呢!讓你們走,回老家!滾滾滾,快滾!”

時母看時嫻文摔得不輕,兩人看時譽覺眼睛裏燃燒著怒火,心道還是先收拾東西回老家的好。說到底,時譽覺畢竟是個壯年男人,真要動起手來,她們兩人綁在一起也打不過。

兩人收拾東西的樣子狼狽不堪,屁滾尿流,時譽覺還在後面踢她們催她們快點。

等她們一路小跑著出了小區,時譽覺才掏出電話:“餵,文文,請您和孩子回家來吧,我都收拾好了。”

三個小時前,時譽覺接聽完秦憶文的電話,跑到公園裏去與“保準生男孩”大師會面。等他到了公園,才發現只有秦憶文一人坐在長椅上等他。

“你說的大師呢?在哪呢?”

秦憶文擡頭輕蔑地看著他,雲淡風輕地道:“大師算了算,你命賤,一輩子也有不了男孩。”

一句輕飄飄的話給了時譽覺十萬點暴擊,他破口大罵臟字:“我X你...呸!你們家才斷子絕孫呢!你TM敢咒老子,老子讓你...”

說話間,時譽覺伸出拳頭就要揍人。

秦憶文輕飄飄看看走道對面。這裏是一個距離她家小區不遠的公園,公園裏常年派駐值班警察,他們的值班站崗點,就在這個長椅正對面。

威嚴的警服,抖擻的站姿,還有腰間的電棍,時刻警告著不法分子:誰敢亂來!

時譽覺也註意到隔街六七米距離外的兩名警察,伸出的拳頭慢慢垂了下來。當然,他那麽大動靜,警察也註意到了他,兩人在悄悄議論著什麽,還嚴肅地看向他們這邊。

“一般這種情況下,你已經成功地引起了警方的註意。你要是不想讓他們懷疑你,我勸你還是平靜地坐下來,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談。”

時譽覺壓低著聲音兇狠地說道:“你個賤人想要幹什麽!”

“我能幹什麽?我又不會打架,又沒有母夜叉們幫襯,我只不過給你講幾個道理。”

“你個小蹄子還敢跟我講道理?!我就是道理!”

“哦,你可真能耐。先跟你說幾個事實吧。你家作為質押物的六畝地契,結婚前已經劃歸到我名下了,一切手續合法合規,你可以去查。你在我家樓下唱歌求婚那天,我已經去公證處,把我的所有財產做了婚前公證,你也可以去查。另外,這些財產以及婚後所有收入我已經轉移到安全地方,現在一分錢也沒有繼續放在我自己名下。”

時譽覺一頭霧水,不是要說生男孩的事情嗎?怎麽突然說起財產了?但他聽了這幾個大項財產的去向以後,就知道不妙了。

“所以我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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