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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執念 賀知餘似平靜的面容下,眉心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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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不安的李瀅溪去呂家見呂雪瑩。

她對李嫵有所了解,曉得李嫵一旦起疑心,勢必是要做點兒什麽的。

但呂雪瑩本不必被牽扯進這些事情裏面。

若非她在李嫵面前提起,李嫵顯見不曾懷疑到呂雪瑩身上。

李瀅溪便有些歉疚。

來呂家是想提醒呂雪瑩近來小心一些,別著李嫵的道。

只是她在長公主府與李嫵之間的談話沒有辦法直白告訴呂雪瑩。

見到呂雪瑩以後,李瀅溪也提醒得委婉含蓄。

“皇姐正為昨日遇刺之事鬧心。”

“這會兒瞧誰都像有嫌疑,懷疑你也懷疑我,叫人頭疼。”

呂雪瑩對李瀅溪也有信任。

她知道,身為雲安郡主的李瀅溪對李嫵這位平陽長公主是一直都不喜的。

李瀅溪不可能幫著李嫵來誆騙她。

多半是李瀅溪或有意或無意從李嫵口中聽聞一些關乎她的話,才會專程趕來知會她、讓她小心。

李嫵當真這麽快便懷疑到她的身上來了?

若無證據,想也不能對她做什麽,何況不可能有證據。

呂雪瑩平心靜氣,配合李瀅溪的話微擰著眉,語聲裏透出無奈:“長公主殿下遇到那樣的事,確實叫人掛心,也知道殿下定心中不快。可若亂懷疑便叫人無措了,凡事總歸是要講究證據的。”

“幸得身正不怕影子斜。”

呂雪瑩貼心執壺為李瀅溪斟茶,“我雖心中無畏,但也多謝郡主掛懷。”

李瀅溪聽著呂雪瑩的話,發現她沒明白。

想一想,李瀅溪輕嘆一氣:“論起來自然是這個理,只是……”

她擡眼去看呂雪瑩。

停頓過幾息時間,李瀅溪將聲音壓得極低,問道:“可記得大皇子妃小產那一樁事?”

呂雪瑩一怔。

經由李瀅溪的提醒,她慢慢回想起來了。

那時大皇子與大皇子妃尚未出事。

雖然李嫵和大皇子非一母同胞的兄妹,但與大皇子、大皇子妃皆關系極好。

李嫵及笄那年,大皇子妃有喜,眼見皇長孫便要出生。

然而在大皇子妃快要六個月身孕時,變故橫生,大皇子妃小產,險些一屍兩命,那個已成形的孩子沒有保住。

後來的一些事便只是道聽途說。

呂雪瑩聽聞,當時大皇子妃小產的消息傳到李嫵那兒,李嫵懷疑是有人故意陷害大皇子妃,縱無證據,一樣將大皇子妃宮中的宮人一一關押起來嚴刑拷打。

那日先帝恰巧親自送太皇太後去行宮休養,不在宮中。

誰也攔不住李嫵,而李嫵也當真靠這般狠辣手段查到一些線索,把暗中下毒謀害大皇子妃的人查出來了。

據傳那兩日李嫵那處宮殿外鮮血橫流,哀聲四起。

皆為她拷問宮人所致。

呂雪瑩沒有親眼見過那般場景。

可光想一想便寒毛直豎,而真相恐怕比她聽說的這些更為可怖。

眼前仿佛閃過那些血肉模糊的畫面,呂雪瑩端著茶盞的手輕顫一顫,不覺咬了一下唇。

李瀅溪一樣回想起這樁事。

只是與呂雪瑩不同,她如今想起大皇子妃遭人陷害以致小產的事,心底生出的是懊惱與沮喪。那會兒她人在病中,又年紀小,聽說以後更多是害怕。大皇子妃對她也很好,她心疼大皇子妃的遭遇,卻不可能做到如李嫵一般憑借雷霆手段查出謀害大皇子妃的人。

但她本也該為大皇子妃做些什麽的。

李瀅溪想著這些,禁不住出神,忘記自己正當和呂雪瑩在一處。

悄悄去看李瀅溪卻見她呆呆楞楞坐在那裏,呂雪瑩暗暗深吸一口氣,穩住雜亂的心緒。

她告訴自己不必自亂陣腳。

李嫵敢對宮人嚴刑拷打,卻不可能對她那樣。

說到底她身份尊貴,她是呂家的千金,有一位身為宰相的祖父。

再任性妄為,李嫵也應當有所顧忌。

呂雪瑩捏緊衣袖的手指松開,定一定心神,對李瀅溪道:“陛下既下令要徹查,想來長公主殿下不會沖動。”

亦是不願繼續與李瀅溪聊這些叫人心慌的事。

呂雪瑩轉而招呼她喝茶,又請李瀅溪品嘗廚房新做的點心,說起京城裏一些別的閑談。

送走李瀅溪,問過底下的人,知哥哥呂璋在家,心中惴惴的呂雪瑩尋過去。

她擔憂問:“若當真懷疑到我身上,哥哥,這如何是好?”

呂璋自認為不必擔心。偏妹妹放心不下,故而他道:“妹妹無須這樣自己嚇唬自己的,郡主提醒你小心,不見得長公主便要針對你。倘若長公主日後當真無故對你發難,總歸是你有理,且那個時候,我也定會保護你,不會讓你有事的。”

呂雪瑩看著呂璋胸有成竹的模樣,點一點頭。

“多謝哥哥。”

有了呂璋的承諾,呂雪瑩不再害怕。

呂璋看著時時惶恐不安的妹妹,也暗自思忖起這件事來。

兄妹兩個一時間心思各異。

……

那一日落在李嫵手上的人沒有意外個個皆是什麽也審問不出來。

他們拿錢辦事,只知目標乃一個戴帷帽、穿紅衣的小娘子,全然不清楚究竟何人指使。

沒有證據,同樣沒有任何線索。

如同李嫵所預料的那樣,這件事到這裏便沒辦法查下去了。

索性把事情鬧大也並不是為著這個。

在借李瀅溪讓呂雪瑩知道她被懷疑上之後,李嫵時不時出現在呂雪瑩面前。

呂雪瑩在府中,李嫵便上呂家,別的什麽都不做,讓呂雪瑩陪她喝上一盞、兩盞茶便離開。呂雪瑩出門,無論她在茶樓聽書、在鋪子裏買胭脂水粉、挑選首飾,李嫵隨時都可能出現。那種感覺便仿佛陰魂不散,叫人無計可施又無法擺脫。

起初呂雪瑩十分鎮靜。

畢竟李嫵瞧著確實不敢隨便傷害她。

可未消數日,這般被人時時刻刻盯著的感覺便令呂雪瑩倍感折磨。

乃至夢中也似看見李嫵,那一雙眸子含著陰森森的笑,站在遠處永遠一動不動盯住她。

呂雪瑩夜裏變得難以安眠。

幾次三番深夜驚醒,有時甚至夢見李嫵嚴刑逼供的場景,醒來遲遲不敢睡。

她深深領教到李嫵的無恥與無賴。

偏生這會兒若輕舉妄動,極容易被李嫵抓到把柄,叫李嫵得逞。

呂雪瑩一面深受其擾一面努力自我安撫,方知李瀅溪前些日子為何那般小心翼翼提醒。

現下是連後悔招惹上這尊大佛也沒有餘地了。

夜裏不得安眠,白日也不論待在府裏或出門皆禁不住提心吊膽。

可李嫵沒有傷害過她,想哭訴也無門路。

這一邊呂雪瑩煎熬又折磨,那一邊李嫵正在準備帶婉婉去行宮迎太皇太後與皇太後回宮的事宜。

中秋將至,且她此前離京多年,是該聚在一起吃個團圓飯。

“皇兄,讓賀大人護送我去吧。”

臨華殿內、龍案前,李嫵笑吟吟地看著李深,提議道。

李深合上手中的奏折,擡頭看一看李嫵:“賀大人又非武將,如何護送你去行宮?便讓奚將軍陪你去,母後原也頗為喜歡他,見到他一定高興。”

李嫵但笑,一雙眸子看著自己皇兄。

李深卻不看她,放下手裏的奏折又取過另一份,不疾不徐打開。

“賀大人正在生我的氣。”

李嫵說,“皇兄,你不幫我,我怎麽得賀大人原諒?”

在城郊被賀知餘沈聲質問的那一日。

後來她讓清芷去宣平侯府請賀知餘,賀知餘來了,卻顯然怒意未消。

放賀知餘離開是因為沒必要哄。

但,她知道他在生氣,也知道他為何會生氣。

如同那一日,她把他扔在長街,如同三年前,她把他扔在京城。如同他擔心她有事,為自己的疏忽心生歉意,對她說抱歉,如同明明分開多年,再見她卻無法心如止水……她明白他為何態度轉變。

至此,她也看得分明。

賀知餘而今對她,或怨,或恨,或殘存幾分當年的愛意,除此之外,想來便餘下一種執念。

她願意幫他消除這種執念。

到得那時,賀知餘大約會真正明白他並不是非她不可。

“皇兄,你得幫我。”

李嫵真誠看著李深,“我當真不會欺負他。”

李深瞥一眼李嫵,反問道:“因為婉婉是你和他的孩子?”

李嫵笑:“只要賀大人願意認。”

“讓奚將軍陪你去。”李深不松口。

李嫵無奈看著他。

大太監這會兒躬身入得殿內稟話:“陛下,賀大人來了。”

李嫵輕笑,李深又瞥她一眼,吩咐讓賀知餘進來以後,李深對李嫵道:“你自己同他說。”

“好。”

李嫵也不拒絕,微笑頷首。

未幾時,賀知餘緩步進來臨華殿。

他註意到候在殿外的清芷,也從陳公公口中得知李嫵在,看見她便不意外。

賀知餘面色平靜上前與李深和李嫵行禮請安。

李深與他免禮,賀知餘謝了恩,又聽李嫵對他說:“賀大人,中秋將至,太後娘娘要回宮過節,須得有人去行宮相迎,這份差事,不知賀大人願不願意應下?”

只提去恭迎皇太後,不提自己也會同去。

賀知餘卻猜到李嫵會去,她回京之後,尚未與太皇太後和皇太後請安,李婉也未叩見過皇祖母與曾祖母。

願不願意去?

於公,這是他身為臣子的本分,於私,他願意與她同行。

但不願意像這樣輕易答應。

賀知餘微微低頭,正正經經的語氣說:“恭迎太後娘娘回宮,乃一樁喜事,微臣本不該推辭。只護送之事,微臣多有生疏,或許奚大將軍更能勝任此事。”

李深聽言,笑看李嫵。

李嫵望向言語推辭的賀知餘,又扭過頭去看李深:“皇兄,還是讓淩公子陪我去罷。”

李深挑了下眉。

站在下首處的賀知餘,似平靜的面容下,眉心跳了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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