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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不怪 賀知餘望入李嫵的一雙眸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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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明仲回京之後被嘉和帝派去巡防京郊軍營。

李嫵特地出城,選在這個地方守株待兔,也是為著方便聯絡奚明仲。

這些人她要應付不難。

然而想把他們帶走、挨個仔細審問便不是她一個人能辦得到的。

不過她有改造過可隨身攜帶的鳴鏑。

奚明仲對此知情,倘若他這會兒在京郊軍營,收到她求救的訊號,自會盡快帶人前來接應。

李嫵微笑朝著奚明仲的方向走過去幾步。

奚明仲驅馬至李嫵面前,見她無礙,目光又掠過站在她身後的賀知餘,繼而望向涼亭裏面躺著的那些人。

“阿嫵,怎麽回事?”

翻身下馬的奚明仲擰眉問李嫵。

“有人欺負我,其他事情待會兒回去我再慢慢同你細細解釋。”

李嫵藹然對奚明仲道,“但那些人需要帶回去審問。”

指的無疑是涼亭裏的人。

奚明仲會意頷首,而一聲不吭的賀知餘在這個時候獨自走進涼亭裏。

眼瞧著賀知餘蹲下身去查看那些躺在地上的人,奚明仲看一眼李嫵,眼神詢問她情況。李嫵回頭看一看,彎一彎唇,又轉過臉來,對奚明仲溫聲細語道:“審問的事我不在行,你來幫我吧。”

覺察出李嫵話裏有話的奚明仲沒有立刻應下。

李嫵笑著,再問:“不行嗎?”

奚明仲沖李嫵挑了一下眉。

“行。”

涼亭內的賀知餘聽見奚明仲的應答,動作略停頓了下,才繼續從這些人身上尋找線索證據。

而李嫵早已含笑轉過身,把賀知餘一舉一動盡收眼底。

在賀知餘迅速查看過這些被李嫵弄昏迷的人後,奚明仲的人也到了。

未幾時,在奚明仲的吩咐下,那些人被帶走。

賀知餘從涼亭裏出來。

奚明仲的人也已牽來李嫵那匹棗紅大馬。

李嫵翻身上馬,在馬背上坐穩之後,接過沒吃完的那包糖葫蘆又接過那束木槿花,一一放好,這才握緊韁繩。奚明仲同樣重新上馬,他去看賀知餘,原本想要開口說什麽,卻被李嫵截斷。

“賀大人。”

此時的李嫵未戴帷帽,賀知餘清楚看見她唇邊淺淺的笑。

她微微低頭看他,居高臨下的姿態。

賀知餘望入李嫵的一雙眸子,聽見她說:“即便你想送我去和親,我也不會怪你的。”

來不及深想話中真意,李嫵已然嬌喝一聲,催馬疾馳。

奚明仲也同賀知餘告辭追上去。

賀知餘沒有去追。

他騎馬遠遠跟在李嫵和奚明仲的身後回了城。

……

回到長公主府,李嫵帶奚明仲去月漪閣花廳。

先行送李婉回府的清芷迎上來。

李嫵一面問婉婉在做什麽一面將那束木槿花交給清芷。

清芷接過東西回答道:“小姐剛睡下。”

李嫵點點頭。

清芷好奇朝李嫵手中的油紙望過去,依稀辨認出包著的是糖葫蘆,又聽見李嫵說:“把花拿去我房中供著。”

“是。”

收回視線,也收起好奇與探究,清芷步出花廳去吩咐奉茶。

盡管被油紙包得嚴實,但餘下的五串糖葫蘆有些化了。

李嫵倒不嫌棄,繼續取一串吃起來。

奚明仲見狀,倍覺新奇:“有這麽好吃嗎?”

“嗯,好吃。”李嫵笑吟吟道,“但這些是賀知餘給我買的,你想吃,得自己去買。”

奚明仲無奈一笑。

李嫵慢吞吞吃著糖葫蘆,一串又一串,半顆山楂也不浪費。

不多時,清芷領著丫鬟奉上熱茶和點心。

待花廳再無旁人亦不會有人來擾,奚明仲方才問起李嫵究竟發生什麽事。

李嫵不緊不慢咽下口中的山楂:“我和賀知餘共乘一騎出門,在長街停下來買糖葫蘆的時候,偶遇呂雪瑩,雖然我戴著帷帽,但她認出我身份。”

奚明仲便隱約明白過來為什麽他趕過去找李嫵時,賀知餘也在。

李嫵繼續說:“呂雪瑩認出我,沒有揭穿。”

奚明仲略一思忖道:“她對你原也熟悉,認出你不難。若你有意叫她認出來,更是如此。”

隨即又問,“你是在試探她?”

“對,也不對。”李嫵嫣然一笑,手中捏著吃糖葫蘆剩下的竹簽在她指尖轉一轉,“呂雪瑩和我本便有舊怨,她認出我身份卻不揭穿,我猜她可能存著別樣的心思,所以撒些魚餌,倒當真有魚上鉤。與其說試探,不如說利用。”

其實是不是呂雪瑩尚無法完全定論。

但於她而言,有魚兒上鉤是最重要的,是條大魚抑或是條小魚,都不錯。

奚明仲沈吟中問:“有何想法?”

李嫵彎唇,扯出一絲頑劣的笑來:“要與韃靼和親的長公主竟遭遇刺殺,豈是小事?”

“我盼著這些事是呂雪瑩做的,如此只消尋得證據便有正當理由查一查呂家了。不過想來不是易事,那些人我也查探過,瞧著像江湖中人扮做地痞無賴,想從他們身上找證據,恐怕一場空。”

奚明仲聽言眸光微沈。

三年前,大皇子忽然卷進一樁謀逆案,被指認是背後主使。

經手此案的正是呂相。

那時他在邊關,只知先帝認可那些大皇子謀逆的證據。

大皇子便被先帝下令誅殺,不容任何人質疑,乃至許多大臣因替大皇子說情而被降罪。

那一年,大皇子出事,先帝駕崩,新帝即位。

大事一樁接一樁。

數年過去了。

有些事情即便沒有忘記也無人再提,真相也一日一日被掩埋得更深。

“不過本也沒那麽容易。”

李嫵放下竹簽,取過帕子一點一點仔細擦著手指上沾的糖,“總之,我險些遇害,這是真的。”

但那些人仍須審一審。

回想李嫵對待賀知餘的態度,奚明仲思忖中道:“賀大人若值得信任,他是大理寺少卿,審問犯人自然有諸般手段。”

“他確實值得信任。”

李嫵淡淡一笑,“但我不想將他也扯進來。”

“明日進宮,我會告訴皇兄是你救下了我。”李嫵對奚明仲道。

奚明仲問:“賀大人呢?”

李嫵口吻隨意說:“賀大人的事,我如何知情?”

輕唔一聲,她又補上一句,“唯有待會兒把人請來問一問,弄個明白。”

……

賀知餘頹喪回到宣平侯府。

他在府門口下馬,讓小廝將馬牽下去,徑自回自己住的那一處院落。

穿過庭院時,四下裏忽然響起一聲“大哥”。

賀知餘腳下步子微頓,等他多時的賀月晴自月洞門後邁步而出。

賀月晴在賀知餘幾步遠的地方站定。

賀知餘冷冷淡淡看著這個關系疏離的妹妹:“何事?”

在茶樓瞧見過賀知餘同一位小娘子共乘一騎的畫面,賀月晴本以為他今日大約春風得意。這會兒上下打量兩眼賀知餘,發現他面色不愉,她不解皺了下眉。

但賀月晴沒有多問,亦不關心賀知餘心情不悅的原因。

定一定心神,賀月晴說:“我瞧見你了,你同一位小娘子招招搖搖在外面騎馬,對不對?”

聞言,賀知餘擡眸盯賀月晴一眼。

他眼神裏透出的陰翳昭示著他此刻的不快,賀月晴也被他看得心下直犯怵。

但賀月晴不怕他。

畢竟破壞她哥哥前程、影響她爹娘感情的人是賀知餘,應該覺得虧欠他們的人更是賀知餘。

“你不用這樣看我。”

賀月晴冷哼,瞥向賀知餘,“瞧見你們的人多著呢,你敢做,還怕被說?”

“我找你,是想提醒你一聲,平陽長公主必定也在盯著你。你這樣同別的小娘子招搖過市,外面又不知要生出多少的風言風語。事情他日傳到平陽長公主面前,惹惱她,你擔得起後果嗎?此事若牽連到侯府,你負得起責任嗎?”

“我們做錯了什麽?為何要因你的事受罪?你不能這麽自私。”

“總之,你最好收斂些。”

賀月晴一番話未得賀知餘半句回應。

她緊擰著眉,看著賀知餘又生惱,終不願再與賀知餘多說,煩躁地離開了。

賀知餘從賀月晴話中確認她不清楚那個人正是她口中的平陽長公主。

他又想起後來發生的那些事情。

回府之後,賀知餘獨自在書房待著。

先前與賀顯的那一場不愉快已被他忘在腦後,或者該說,那在他看來並非多重要的事。

他從來都不喜歡賀家人的喜歡。

無論那個人是賀顯,是賀月晴,抑或賀家其他人,都一樣。

賀知餘未在書房待得多久,書房門被人叩響。

小廝當歸的聲音響起,稟報說:“大人,長公主派了人來,請您過府。”

蘸滿墨汁的毛筆,筆尖一頓,在宣紙上留下濃重的墨痕。

賀知餘回神,用力捏著毛筆的手指松一松,繼而擱下手中的筆。

“什麽事?”

起身離開書房走到房門前,賀知餘打開房門看著當歸問道。

當歸又重覆一遍之前的話。

“大人,長公主殿下派了人來府上,說請您去一趟。”

被李嫵派來遞話的清芷與賀知餘福身道:“賀大人,殿下要見您,軟轎便停在侯府的大門外。”

賀知餘瞥向清芷,克制情緒,淡淡頷首:“那走吧。”

片刻。

賀知餘從宣平侯府出來,乘軟轎隨清芷去往長公主府。

到得長公主府,賀知餘甫一從軟轎上下來,又見有人騎馬匆匆趕到。

那人幾乎跳下馬背,扔開馬鞭便風風火火往長公主府裏闖。

賀知餘看了過去。

卻見走出去一段路的人回過身來,賀知餘看清楚他的臉,認出他是淩越。

淩越卻狐疑看著賀知餘,眼底隱約防備之意。

“賀大人?你怎會來長公主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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