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說, 直到蘇玉枕走進來之前，雲栩腦子裏還在想著如何將歐菲爾德殺死，讓蘇玉樓回來的事, 蘇玉枕來了之後，徹底改變了他的想法。

“有所準備？”雲栩警惕地看著他, “這是什麽意思？”

“雲栩。”蘇玉枕沈默片刻, 說道，“或許你不知道，但其實, 現在的情況才是這世界本來的面貌。”

“什麽？”雲栩想起之前在海邊無限循#J時G  環之前聽到的話。“我聽不懂你的意思。”

“就是說。”蘇玉枕絲毫不介意他的生硬, 抱著雙臂，閑閑地倚在門邊, “如果我不許下願望, 不將她限制, 這就是世界原本應有的樣子, 雲栩。”

“你想說, 那些傳說都是真的？”桑尼問道。

蘇玉枕戴的面具只能遮住上半張臉, 金色的發絲垂在兩頰, 碧綠的眼睛平靜地看著他們。“早在神話開始之前, 這世界便是如此的混亂而頹唐。”

他說的是如此的言之鑿鑿，仿佛親歷了那些時代似地。

“說的這麽真實, ”雲栩審視著他，“你經歷過？”

“你以為我活過多少世代了, 雲栩？”蘇玉枕輕笑道, “我出生在第一星系覆滅之際, 活過了整個第二星系, 一直到現在, 雲栩。”

“........”雲栩想到了什麽，嫌惡地看著他，“所以你就是....”

蘇玉枕摘下面具，露出和雲栩相差不多的面容，“我就是之前的你，而你，是我的替代品。”

“是嗎？”雲栩冷笑一聲，“直說你的目的吧。”

“你也是人類，雲栩，”蘇玉枕說道，“需要我再提醒你一遍你的立場嗎？”

“我的立場跟任何人都無關。”雲栩拿過一張椅子坐下。“不過要是針對歐菲爾德的話，我有一個問題要問你。”

“說吧。”蘇玉枕一個眼神都沒分給旁邊的桑尼，也拉過一張椅子坐下來。

他們兩個相似又不相同，面對面坐著的時候，如果沒有發色和眸色的區分，宛若鏡像一樣沒有什麽破綻。

桑尼識趣的消除自己的存在感，安靜地站在一側。

“你是怎麽做到的。”雲栩說道，“創造了這麽一個地方。”

“你是說創造第三星系嗎？其實很簡單。”蘇玉枕侃侃而談，“神是片面的，因此，相對來說比較好把控，我在眾多的片面中選了最好把控的一個，並且讓她去吞噬掉了其他所有的，然後再向她許願。”

“只是這麽簡單？”雲栩懶得跟他廢話，“你許了什麽願望？”

“告訴你也無妨，”蘇玉枕好整以暇地說道，“那個願望是——我想要無條件的擁有您所有的愛。”

無條件？

雲栩差點笑了出來，“這就是你的願望？”

“是啊。”蘇玉枕彎起嘴角，“是最愚蠢的願望了，不是嗎？”

“哈哈哈哈哈.....”雲栩想到蘇玉樓說到蘇玉枕時嫌棄的神情，忽然笑得上氣不接下氣。

這個願望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真的被滿足了。

成為親人，自然就有無條件的愛了不是嗎？

雲栩擦了擦自己的眼淚，“所以.....”

他忽然就笑不出來了。

還是被拋棄了啊，他的殿下。

無論是滿足了願望之後被舍棄，還是滿足了私欲之後被舍棄。

看似千變萬化實則一成不變的神明，一直在被看似一成不變實則千變萬化的人類所舍棄著。

新的取代舊的，美的取代醜的#J時G  ，有用的取代無用的。

降臨之後就無法改變的神明宛若一張會隨著時間逐漸褪色的老照片一樣，被人們遺棄在時光裏。

想到自己重生前對蘇玉樓做過的事情，雲栩更加不舒服了。

“我也只是一個普通的人類。”雲栩面無表情地說道，“你能指望我怎麽幫你？”

“你現在是雲栩。”蘇玉枕說道，“這就意味著一切。你不知道嗎？雲栩的諧音。”

“允許，這又能說明什麽？”雲栩說道。

“說明你便是她對人類最大的縱容。”蘇玉枕說道。

“你做了什麽事令她這麽厭惡你？”雲栩問道。

“因為我所做的準備。”蘇玉枕說道，“測試她能力的極限，發動的條件，以及....”他打了個響指，走進來一個人。“她的覆制體。”

“........”雲栩看著金發碧眼版本的蘇玉樓，殺意幾乎要控制不住的噴薄而出。

他總算知道蘇玉樓為什麽這麽厭惡蘇玉枕了。

“我記得她還救過你....”雲栩按了按額角。“那也是你設計的嗎？”

“雲栩，我可沒那麽多時間，和一個怪物培養感情。”蘇玉枕說道，“本來她的年齡就可以自由設定，偏偏要成那樣一個小孩子，你不覺得惡心嗎？”

雲栩感到自己心中有一塊正在漸漸崩塌。

“你撿到她的時候是七歲。”雲栩淡淡地說道，“設計綁架的時候應該沒幾年吧。”

“大概有兩年？”蘇玉枕回憶了一下，漫不經心地說道。

雲栩苦笑。

照這樣算，從七歲到九歲，再瞬間變成17歲到軍校，再被退學到現在，滿打滿算，他的殿下竟然只有十幾歲。

“也不一定，畢竟時間是按她的意願流逝的，”蘇玉枕說道，“所以也可能沒有十幾歲。”

“........”雲栩無話可說，不帶絲毫感情地看著他。

“你不覺得惡心嗎？”蘇玉枕的神情這才有了一絲裂痕，他不可置信地說道，“你難道不覺得惡心嗎？”他近乎慌張地向雲栩求證，仿佛一個志得意滿地過來購物的商人，卻遇到缺貨一樣手足無措，“她無所不能，什麽都做得到，卻像個機器一樣。”

他略顯煩躁地站起來，繞著椅子轉了兩圈。

“你不理解....是的，你一定不理解，你現在就跟當年的我一樣，”他猛地一拍椅子，“你以為我是本來就如此的嗎？不，你沒見過，你沒見過她那麽多的片面，每一面，每一面！”

他的手在微微顫抖，碧綠的眼瞳中滿是恐懼和瘋狂。“你沒見過，你沒有被她的片面包圍過，你不知道每天都要對另一個人強顏歡笑的恐懼.....”他罵了聲臟話，“哪怕再怎麽說服自己他們都事同一個人....”他捂住腦袋，“不行，無論如何都不行！”

他把精致漂亮的頭發扯的一團糟，眼淚和鼻涕流了一臉，看上去十分狼狽不堪，就連#J時G  桑尼也默默別開了眼睛，不忍再看。

“就是這樣？”雲栩頓了頓，說道。

不只是蘇玉枕，就連桑尼都震驚地看著他。

“就是這樣。”雲栩嘆了口氣，說道，“就是因為這樣的原因......”

他不再壓抑自己的殺意，頓時整個房間都充斥著極為恐怖的寒氣。

“雲栩，你想殺了他嗎？”桑尼愕然道。

“給我一個不殺了他的理由。”雲栩平靜地看著他。

“我.....”桑尼頓了頓。“他是格林法拉斯的繼承人，並且現在看來和神教有匪淺的關系，最關鍵的是，我覺得你打不過他。”

“打不過。”雲栩重覆了一遍。

“他不是人了，雲栩。”桑尼說道。

這句話終於吸引了雲栩的註意力，他看向蘇玉枕。

“他當然不是人了，不過我很好奇，”雲栩看向蘇玉枕，“你是怎麽把自己變成別的東西的？”

“還能有什麽。”蘇玉枕微微一笑，他整理了一下衣角，清理了一下面部，說道，“想要成為它，自然便需要它。”

“我吞噬了她的一個化身。”蘇玉枕說道。

“那我跟你沒有什麽好說的了。”雲栩說完，利落地出手。

“你只不過是我的覆制品——呃噗？！”蘇玉枕詫異地看著雲栩一擊便打的他吐了血。“怎麽....可能？”

“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你的覆制品了。”雲栩說道，金色的眼眸猶如野獸般不帶絲毫感情的看著蘇玉枕。“蘇玉枕，你過去也許曾是，不過現在，和未來都不會是雲栩，不是嗎？”

他用腳尖擡起蘇玉枕的下巴，嗤笑了一聲。“你只是那家夥柔弱無力的親哥哥，僅此而已，殿下甚至沒把你放進眼裏，也不會再看你。”

“這就是你的選擇，蘇玉枕。”雲栩說道。

“可是我也不是一無所獲，不是嗎？”蘇玉枕身上的傷在飛速還原。

“你奪取的便是殿下的這個能力？”雲栩寒了臉，看他猶如看一只秋後的螞蚱。

“確切的來說，”蘇玉枕說道，“我吞噬的是她的一塊心臟。”

“但她的傷並不僅僅因為我。”蘇玉枕彎起嘴角。相似的眉眼因為靈魂的不同，展現的效果也大相徑庭。“也有你的原因在裏面，雲栩。無論怎麽掙紮，你終究都會變成我。”

“也許吧。”雲栩點點頭，繼續抽飛了蘇玉枕，然後又接住了他，將他摜進地下。

“但是我不會想要去傷害她，更不會像一張衛生紙一樣，用完就棄。”雲栩扼住他的咽喉，宛如機器人一般冷漠無情。

桑尼不動聲色的在遠處張開了結界，擋住了這裏的暴動，然後試圖喚醒歐菲爾德。

無論是蘇玉樓還是歐菲爾德都沒回應，難道真的是蘇玉枕做了什麽手腳？

桑尼心下一慌，“雲栩，我聯系不上殿下了。可能是他做了什麽。”

雲栩聞言，看向蘇玉枕。

“雲栩，你殺不了我。”蘇玉枕很有自信地說道。#J時G

作者有話說：

雲栩：試試？

還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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