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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37章 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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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門之一, 秦氏。

黃鐘大呂之聲自辰時便響徹雲霄,一直過了正午時分還未停歇。今日是宗門大比開始的第一日。

漫天的飄帶上用金絲繡著修真界各門派的印徽,從高高的樓宇上拂過, 在風中婀娜地搖蕩。

秦氏作為修真界的老牌宗門, 一直以來都是修真界中當之無愧的“壕”門,建宗的磚石是白玉的, 窗欞與屋角是鎏金的,連入門時人手一套的弟子服都是天蠶絲的。

世人皆知秦氏風光早已大不如前,但直到真正踏進去, 落了座,瞧著侍人們端上一盞盞極品月光石做的酒杯, 那酒杯晶瑩剔透,盛上透明的酒液, 酒液中會盈起一汪淡淡的藍光,就如月色一般。

這種石頭現在在人界的礦儲已經所剩不多, 指甲蓋大小一塊都是天價, 卻被秦氏拿來當盛酒的杯子,客人們心說秦氏的掌門真是好大的手筆,一偏頭,只見秦昭坐在主座上玩骰子,酒杯裏灌著橘黃色的橙汁。

“今日秦宗主好雅興, 帶著這骰子來,是想擺一局嗎?”兩旁的客席上,一宗主朗聲道。

大比還沒正式開場, 各宗的弟子們都被帶去比試現場了, 他們這些掌門便聚在一起, 聊天助興, 等著一會兒比試開始好在看臺上觀比。

秦昭一手支楞著頭,沒精打采地歪著,聽見問話,他乏乏掀起眼皮:“不擺,今年的弟子都好生無趣,成敗已然明了了,還有什麽可賭的。”

“哦?看來秦宗主對自己門下弟子的實力十分認可啊——”

“那幫家夥……”秦昭打了個哈欠:“矮子裏拔高個~~反正比你們帶的那些強點。”

“這可不一定。”一旁,煥棲宮的大長老放下杯子,神情倨傲:“秦宗主,話可不要說得太滿。”

“呀—”秦昭突然來了興致,丟了手中骰子坐起來:“怎麽沒瞧著那小子?”

旁桌上的雲衍宗溫宗主忙咳嗦兩聲,沖他使眼色。

秦昭把頭一撐,歪在桌子上,瞇著眼睛笑道:“我不知比在座的各位大了幾輪,叫他一聲小子,不過分吧?”

大長老哼了一聲:“我們宗主有事在身,這次大比就不來觀禮了。”

“有事?我看他是嚇得不敢來了吧?上回你們宗主親口答應要清理門戶,怎麽這麽長時間過去,還沒見有什麽動靜呢?”

秦昭一邊說著,一旁的溫宗主連連朝他使眼色叫他住嘴。秦昭假裝沒看見。

大長老身旁的三長老連忙接口:“討伐魔族一事事關重大,牽扯繁多,自然需要從長計議……”

“對對對,需要從長計議……”席上的其他人連連附和道。

修真界平靜了這麽多年,大多數宗門還是希望以和為貴,能不去找魔族的麻煩就不去,否則一旦開戰,他們這些小門小派都得受到牽連。

臺階都給遞過去了,大長老卻沒有順著下來,反而道:“我煥棲宮與魔族勢不兩立,他日必將其一網打盡。”

“領頭的都沒來呢,你倒是自己說起來了,煥棲宮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秦昭又失了興致,蔫蔫地靠在椅背上:“聽說你們門派內選突然暫停了?是又出了奸細?那小子不來,該不會和這件事有關吧?”

一旁的溫宗主終於放棄了使眼色,他放下茶杯剛要起身,大長老眉一橫,怒道:“你…你不要血口噴人!這天下早已不是你秦氏一家的天下!”

“好好好,消消氣,”秦昭見一旁朝他使眼色的溫乘賢已經一副要來收拾他的模樣,飛快轉變了語氣,對大長老道:“年紀大了就不要老是動氣,這樣才能努力熬死那幫年輕人呀,你說是不是,魏長老?”

一陣如樂鈴般清脆的敲鐘聲打斷了他們,這是大比第一場開始的信號。

“呦,我徒弟在第一場,各位,我先行一步!”一宗主起身拱手,說完便往看臺走,他們現在居於第一場比試場地旁的樓閣上,樓閣上寬闊的看臺能夠俯瞰整個比試場。

餘下的人也紛紛起身到看臺去看熱鬧。大長老面色不虞,但還是勉強收了怒,負手起身,被三長老暗暗拉扯著帶去了看臺。

席上一下子空了下來,只剩下秦昭和零星幾個客人,還有一旁嘆氣的溫乘賢。

“就他這樣的,還想篡位呢。”秦昭望著大長老的背影消失在簾外。

溫乘賢又嘆了口氣,輕聲道:“背後不可嚼人舌根。”

秦昭支著下巴,聾了一般:“怪不得他們上一代寧可選個平庸無能的當掌門呢,原來這宗裏的人一個比一個爛,想挑一個正常的都難哦——你說他們這一代又鬧成這樣,是不是一脈相承?”

“小昭!”

“好好好好不說了。”秦昭無聊地又拿起骰子,往桌上一扔,骰子滴流咕嚕滾起來,停了,朝上那面印著一個“陸”。

“哎呀,今日手氣看來不錯。”

而千裏之外,奚飛鸞正犯愁地盯著桌上的骰子,骰子停了轉動,上面印著一個“壹”。

房間內,郁笙站在窗邊頗有閑心地看著晚霞,斐折蹲在地上,旁邊放著燭臺,他正在研究手裏的兩塊受了潮的打火石。

這屋是村長給他們新找的,房間裏用具一應俱全,村長當時沒多說什麽,臉色卻不太好看,奚飛鸞知道,這房子應該是屬於村中那些已經被“山神”吞掉了的村民的。

但他現在顧不得這些,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幫師弟蔔卦,不僅一絲線索都沒算出來,卦象反而更加兇險了。

“師哥,你玩什麽呢?”

奚飛鸞擡起頭,不知何時,郁笙已經轉過了身,靠在窗外望著他,暮色中,他的眸子又銀又亮,像夜裏的狼。

“沒什麽…”奚飛鸞收了骰子,放回桌上。

旁邊,斐折終於打著火了,他將點亮的燭燈提到桌上,瞧了郁笙一眼:“幾點了?”

郁笙架起胳膊,語氣冷硬:“我怎知道?”

“酉時了。”奚飛鸞也走到窗邊。

外面家家戶戶都亮起了燈,幽暗的燭光在日沈之後,將會像星辰一樣並不明亮地照耀著村中的黑暗,今晚註定會是一個不眠之夜。

斐折走過來,低聲道:“尊主,馬車已經修好了,我們隨時可以離開。”

“你說什麽呢,師哥慈悲心懷,可怎忍心把這些人命扔在這兒?對吧師哥?”郁笙靠過來,面帶微笑。

斐折登時臉一陰,擋在兩人中間:“不要以為你松了綁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我可沒這麽說,師哥,你瞧他又無端端詆毀我——”

“我”字的尾音還沒落完,四周墻壁微微震動起來。

灰塵沿著墻簌簌往下落,三人互相對視一眼,都住了嘴,緩慢往屋外挪去。

“把它引到村外去。”奚飛鸞伸手去開門的同時,輕聲道。

短短幾秒,地面的抖動便劇烈了許多,木門在這種抖動下被擠壓得有些變形,奚飛鸞拽了幾下,歪斜的木門卡在地裏,沒拽開。幾乎是同時,身後傳來爆裂的巨響,在無數灰燼中,他回過頭,漆黑又尖銳的條狀物從地底伸出,刺破了放著燭燈的木桌,桌面龜裂,燭燈被揚到空中,火苗微弱。

時間就像定個了一瞬一般,剎那間,奚飛鸞提劍回身,帶起的風沖破灰燼,他劍氣陡然轉厲,一劍將那條狀物釘在了墻上!

震動在那一剎那停歇了。

斐折語調崩潰:“尊主您不要把自己當個打手啊!!!”

“你不懂,我師哥最喜凡事親力親為。”

話音剛落,地面突然震顫得如發了癲的野牛,房梁歪斜著倒向三人,被斐折一掌轟開,崩碎的土石劈頭蓋臉落下來,奚飛鸞被斐折兜臉一擋,忽然感覺腳下有東西將他們頂了起來:“它要出來了,快離開這兒!”

斐折立即帶著奚飛鸞跳出去,落在屋外,一擡頭,郁笙溜得倒快,早就站在屋舍外的小路上抱著胳膊看戲了。

“去把村民都叫起來!”斐折松開奚飛鸞,對閑站著的郁笙喊道喃。

“我?”郁笙略帶驚訝指了指自己,淺淺一笑,眼裏毫無笑意:“那些人是死是活,和我有什麽關系呢?”

“你……”地面還在劇烈地震動,電光火石之間,斐折產生了一種“這玩意真的是仙門宗主嗎”的懷疑。

他去當都比這狗玩意去當合適!

奚飛鸞也聽見這句了,他緩慢站直身子,瞧了遠處的郁笙一眼。

完了,師弟開始說胡話了,一定是練功練得走火入魔了。

“尊主小心!”

塌方的房屋被一股巨力頂開,石塊和木板天女撒花般飛濺,奚飛鸞往後撤了兩步,擡手將劍橫在身前,垂眸看去,銀白的劍刃上沾染了一些墨綠色的液體。

樹汁,還是……血?

他隨手一甩,液體化作豎線飛落出去,劍刃恢覆原樣,地面隨著震動逐漸傾斜,他反手將劍插在地上,穩住了身形。

月色明亮如盤,一彎曲游動的巨大黑影從廢墟中緩緩拱出,月光將它無數漆黑的足須照著散發著金屬般的亮光。

“山神”現身了。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打怪就結束了,明天上夾子,晚點更四千,大概是十一點,以後恢覆正常晚九點更新,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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