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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星河第九(1)每年十月的第一次滿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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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星河第九(1)每年十月的第一次滿月……

陳凡挈翹著腿躺在馬車前,嘴裏還叼著根草。

“如何,我編的這本子去給乾南峰的那個什麽白血玉霜做做宣傳,絕對能大幅提升影響。”

桫欏靠坐在側,懶得理他。

“好端端一個美容養顏之物被你這麽一編排,什麽打啊殺的,乾南峰怕是要直接關門大吉了。”

陳凡挈立刻翻身坐正:“怎麽會!老子這……”

桫欏淡淡一瞥,他立刻改口:“我寫得有跌宕,有起伏,是很吸引人的。師姐不喜歡,那師姐覺得怎麽改合適?”

忍冬從車內探了個腦袋出來:“師姐說怎麽改大師兄就怎麽改啊?大師兄昨日不還說千金難買你樂意麽。”

一只手把忍冬按回了車廂裏,陳凡挈正要裝個乖,忽聽不遠處傳來了一聲淒厲的尖叫,整個人一哆嗦,差點沒從飛馳的馬車上栽下去。

……

無主之地的一處客棧裏,陳凡挈手舞足蹈,添油加醋:“當時我聞聲而去,只見林子的另一頭,有個人差點就被溪水沖走了。我一個箭步就沖過去了,定睛一看,這不是清陽谷的白維嘛!哎呀,當時那場景,別說他了,我都發怵,地上踩的、樹上掛的全是血淋淋的。你們看我的鞋底兒——”

在聽到了周遭的驚恐聲後,陳凡挈滿意地繼續道:“只見不遠處一個身影閃過,我立刻趕了上去,與那人過了幾招,將他打得落荒而逃。想必,那就是兇手本尊了。只可惜白維兄暈倒了,我顧著救人要緊,沒能將他就地正法!”

他說得異常憤慨,帶得旁聽的人情緒都波動了起來。

這時,有個戴著面紗的女子虛掩住口鼻:“嘖,的確是人血味兒。但這位兄臺,恐怕並沒有見過本尊吧?”

陳凡挈挺起了胸膛:“別胡說啊,那自然是有的。”

“依你所說,這兇手是凡人嗎?”女子嬌笑了一聲。

陳凡挈古怪道:“夜色太黑,沒看清楚,也說不定是妖怪變的人。”

“噢?我倒覺得,這血裏有魔氣,臭得很。”女子嗅了嗅,一條白色的大尾巴從裙後鉆了出來,搖擺在空中。

陳凡挈眼睛一直,聲音發顫:“有有有有妖怪——”

角落裏,白襄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呵欠:“連只漂亮的狐貍都嚇成這樣,陳師兄又吹牛吹過了吧。我們倒是無所謂,別在妖族面前丟盡了臉面。”

她和阮瀟比其他幾人要早到,自然沒有親眼目睹當時的場景。

“他拉了白維一把倒是真的,”桫欏正了正神色,“但當時的場面的確詭異可怖,他被石頭一絆,就暈在了旁邊。”

阮瀟正從長廊過來,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她才給忍冬送了些點心去,可憐這孩子吐了一整天了。

“所以,無主之地真的有魔?”

“當然了。”一個低沈的聲音伴隨著放在肩上的手。

阮瀟冷不丁地回頭,倒把惡作劇的齊約嚇了一跳。

他捂著胸口,驚魂未定,頓了頓才開口:“這裏離星河宗太近了,傳聞通往魔域的大門也在附近,發生什麽事都不足為奇。但這樣的慘案麽……也只有在近來才多了幾樁。”

在出發之前,阮瀟接到了息然的的來信,信上提醒有殘餘的魔族四處行兇,且手法殘忍。因此她才和白襄提前出發,不僅通知到了已知的仙門,還沿路留下了標記。為確保萬無一失,星河宗的人也在沿途接應。

卻沒有料到,一個從青州來的商隊誤打誤撞進入了無主之地周圍的幽林。

“對了,同塵君怎麽沒有來?”齊約添了一圈茶。

阮瀟不動聲色道:“陸前輩也沒來嗎?”

“哎展銷會嘛交給我們小輩就能處理了,哪兒能勞煩他老人家跑一趟,”齊約左右瞧了瞧,壓低了聲音,“聽說你們大荒山最近也做了一種劍穗,還能有助於在睡眠中打坐,可是真的?”

“有劍穗是真的。”若若答道。

至於這睡眠麽……按盛雲起和參寥一唱一和的說法,人一旦有了心理暗示,就一定能奏效。

阮瀟早料到他會這麽問,將提前備好的劍穗遞給了他。

“送我的?”齊約震驚道,“你們可知這劍穗如今在黑市值多少?”

他比了個數:“這比清陽谷的劍穗還要貴五倍呢。”

“這是大荒山為了獎勵弟子所用,別人買去了能怎麽樣?”阮瀟笑問道。

“當然是能氣氣那些用清陽谷劍穗的人唄!”齊約一提此事就來氣,“合著就讓他們整天狗眼看人低,弄一個他們買不到的,讓他們眼饞才是正道。”

他將碗中茶水飲盡,接著道:“大荒山遠離中州,你們或許都沒聽說,清陽谷為了賣劍穗提前做了好幾萬枚,想賣到天荒地老,等著日後飛升了再擡擡價呢。結果自從大荒山也有了同款產品,他們現在都只能打折了。這清陽谷向來是爭名奪利之派,如此一遭,定要恨上大荒山了。”

桫欏輕笑了一聲,不屑道:“哪怕嘴上不對付,還不是要派弟子來展銷會看一眼。”

“咳、咳咳,”茶水嗆了若若兩聲,她忍不住道,“陳師兄將白維帶回來時,發現他牽了一匹馬,包裹裏還有大量的青石散和那種禁書。”

所謂青石散,俗稱瀉藥,乃是清陽谷的奇效藥物之一。無色無味,只要一小包加在一缸水中,便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人虛脫。

白襄忍不住彎了眼睛:“這就是清陽谷準備展銷的特產?噫,我聽說妖族向來消化不好,或許是特意想打開生意呢。看不出來這居長老成日裏和妖族勢不兩立,背地裏也不容易。”

阮瀟輕輕笑了笑,餘光裏,陳凡挈正被幾個狐族女子團團圍住,面紅耳赤地給她們講自己修煉的奇聞逸事。

話說回來,多虧了簋鎮的藻妖四處游蕩時與其他的妖族多有來往,再加之星河宗和霜華宮在其中牽線搭橋,因而也吸引到了不少妖族。

思及此處,阮瀟忽然奇怪道:“那青州的商隊都是凡人,如何得知這展銷會的?”

“大荒山的名氣甚廣,這一出又鬧得新奇極了,自然有人聞聲而來。只是這只商隊實在不走運。”齊約嘆息了一聲。

阮瀟與白襄對視了一眼。

星河宗那邊的人說,近一個月內,這樣的事情發生了至少三起。按照現場的可怖程度來看,下手的可能是同一個人。而且根據推測,商隊抵達幽林的時間都在夜半。哪兒有這麽巧,就跟野狼聞著兔子味兒一樣來了。

食過新鮮血肉的魔一次比一次兇殘,肆無忌憚,像是特意表演給他們看一般。

……此事必有蹊蹺。

夜裏回了屋子,阮瀟細細地點了一番人數。在這片荒蕪的無主之地做客棧營生的總共也就三四家,背後還都是星河宗的人,目前加起來少說也有兩三百人。

這裏面有貪生怕死之輩,也有投機倒把之徒,全都是冒著危險想來幹一票的。

“這可真熱鬧,”站在角落裏的人脫下了黑色的鬥篷,微微一笑,“明覺若敢來,我們兩三個人打不過,幾百人加在一起總是不怕的。”

阮瀟關上了窗子,燭光映出了盛雲起的臉。

“他現在功力大漲,一旦有機可趁,必定會前來偷襲。他手上已經有了抱魂爐,還差的三樣一定會想方設法集齊。”

她說完,忽地濃睫一動:“你比約定的時間來遲了。”

“臨走的時候漆奉忽然過來喝了口茶,耽擱了。”盛雲起攤開掌心,只見一枚氣泡包裹著縮小了數倍的胖頭魚。

全身紅色鱗片都已褪盡的黑色胖頭魚正沖著阮瀟張開嘴,開心地擺尾巴,發出了“咕嘟咕嘟”的聲音。

“對了,漆奉還把他的借玉令拿來,讓我轉交給息然。他說之前誤會息然了,害他被追殺了這麽久,想要替大荒山給他道歉。”

青年俊美的眉目略顯倦意,他將黑色的玉牌拋給了阮瀟,同時伸了手。

“什麽?”

“門牌。”

阮瀟楞了楞:“糟糕,忘記給你要一間房了。這客棧早就住滿人了……要麽,你去樓下大堂將就一下?”

盛雲起環顧了一圈,這房間裏也只有一張榻。他剛要走,忽地被阮瀟喚住:“等等,好像也不用。”

反而是盛雲起一怔,猶疑了起來,玩笑道:“這恐怕不太好吧,你莫不是——”

他側過身,只見阮瀟置若罔聞地湊到了窗邊。

她凝神從縫隙中瞧了一會兒,回頭朝他招手:“快點,白襄已經出門了。咱們得跟著她,不能讓明覺報覆。”

盛雲起的呵欠還沒來得及,惺忪著眼,拎過了鬥篷罩在阮瀟身上,將人裹得嚴嚴實實的。

窗子一推,屋外的冷風驟然灌入,吹動了寬大的袖袍。

他用袖子擋住了阮瀟,眸中困意忽然一掃而空。

無邊無際的原野上,烏雲漸漸,一輪滿月落滿了樹梢。

這是每年十月的第一次滿月。每到此時,望星河的湖水都會漸漸退去,露出唯一進入密室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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