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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宴月第六(10)上星君是個偏心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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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宴月第六(10)上星君是個偏心眼啊……

“他們的意思是,息然在填湖之前私自從黎原峰的廢墟裏偷走了那什麽——魂淡……魂鬥羅?”阮瀟捏著碎成兩半的面具。

紅色的圖案已經有些褪色,破舊非常。

“抱魂爐,”盛雲起沈思了片刻,饒有興致地開口,“《六合八荒錄》中有載,百年前妖星隕落,魔界大亂,魔族便打起了人界的主意。後來,幾位大宗師竭力抵抗,最近的一次便是上星君封印了魔域通往人間的大門。然而凡間殘餘的魔族卻從不死心,一直在尋找重新開啟大門的鑰匙。抱魂爐不僅是黎原峰的法寶,傳說中,也是組成這鑰匙的一部分。”

抱魂爐以外,還有三個部分,分別是金蟬翼,蟠龍骨,以及麒麟角。除了抱魂爐在大荒山,其餘三樣則不知所蹤。

“魔族?那息然不就是魔族,真的是他?”

盛雲起耐心地解釋:“錯。息然所在的魔宗名為星河宗,此宗由來已久,與大荒山亦有淵源。門人廣泛,不限於妖族、魔族、非人的異族、以及選擇了此道的人族。”

阮瀟聽迷糊了:“那為何要稱魔宗?”

“只因他們與正道修行的方法不同,被斥為邪魔外道而已。若論起身份,魔宗很少有真正的魔族,就算有,也是早已歸服了人族的,”盛雲起回憶起了書中看過的片段,“正經所謂魔族,面目醜陋不堪,還食人飲血、殺人如麻,一旦進入人間,便會引發大災難。更何況,星河宗的門規便有一條,不可濫殺無辜,違者當誅。”

“這麽說來,息然這個魔君與魔族的魔君也不一樣咯?”

既然息然沒有取得抱魂爐的動機,也沒有人親眼見證是他偷走的,那麽……

“僅憑一個面具,不足以為證。”當時在宴月峰,阮瀟也是這麽回答的。

盛雲起不疾不徐:“沒錯,但目前能為他澄清的人只有他自己。”

可是息然失蹤了。

沒錯,阮瀟和盛雲起翻遍了暮朝峰,也沒能找到他。

根據胖頭魚各種指向不明的提示,息然最後一次出現已經是十二個時辰之前了。

而讓玄天峰確信息然盜竊叛逃的則是南部山門一個弟子的口述。甚至在鏡村一家常與暮朝峰合作的裁縫鋪,也的確有人親眼見證他離開了此地。

“我看他很是著急的樣子,肯定是畏罪潛逃。……我沒瞧見他的正臉,但就那身白衣服就是暮朝峰的校服,我絕沒有認錯。”那個自稱見到了息然的弟子如此說道。

在原書中,息然根本沒有留在過大荒山。他被白襄救了之後不久便失蹤了,再次出現時,已是恢覆了記憶的魔君大人棲影,大開殺戒,一統魔道,魔道中人無不唯他是從。

“他會不會已經找回了記憶?”阮瀟分析道,“我發現他對瘴氣一事有自己的認知,很可能早已在慢慢恢覆了。按照時間線,是星河宗的內亂令他暫時失憶,那他現在回去也是件好事。”

盛雲起望著她,嘆了口氣:“我倒希望如此。”

但事情的關鍵遠不止於此。

息然的身份若被他人知曉,暮朝峰必定會引人懷疑。他可不想平白無故給別人手裏遞刀子。

罷了,希望是他想多了。

二人剛回到暮朝峰不久,傳送臺的銀鈴便響了起來。

阮瀟還沒來得及放下手裏正在擺弄的嶄新的偃甲獸,就見白襄一個箭步沖到了跟前。

“息然呢?他不會真的一聲不吭就跑了吧?”白襄的語氣焦急,話音都顫了起來,“他、他絕不可能偷東西的。不就是個抱魂爐,修真界當這是上古至寶,可是息然什麽都不懂,他不可能偷這個的。”

阮瀟跟默默探出腦袋的珍珠打了個招呼,這才平靜道:“他應該已經走了。”

白襄不信,非要去息然的屋子裏看看。

門一推開,幹幹凈凈,空空如也。

白襄在那兒站了許久,心裏說不出是什麽覆雜滋味。

直到阮瀟打趣道:“你一開始不是挺不喜歡他的嗎?”

阮瀟此言本是想緩和一下氣氛,沒想到白襄肩膀一動,眼眶都紅了。

“對啊,我就是不喜歡他,”白襄強忍住淚水,惡聲惡氣地說,“我討厭死他了!”

阮瀟很迷茫,一時不知該如何安慰她,也不知她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

……若是盛雲起在就好了。他肯定有辦法逗人開心。

“他走之前,沒有跟你說什麽嗎?”白襄哽咽著別過臉去,手背飛快地往眼角一抹。

阮瀟抱起小骨,順了順毛。

“他連你都沒有告訴,更不能跟我們說啦。”

白襄一怔,小聲道:“我、我跟你們在他心裏也沒什麽不一樣的。你們還救了他的性命,我……不過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罷了。”

“真的嗎?”阮瀟狐疑道。

白襄又委屈又生氣:“混蛋!以後就算求著我,我也不會見他了!”

這廂正難過著,暮朝峰又有人到訪了。

“瀟瀟!”若若老遠就激動地揮著手,聲嘶力竭地喊道,“有錢賺啦!”

樓上的窗戶傳出動靜。

若若立刻跳了起來:“同塵君!!!”

阮瀟:“……”

漆黑寂靜的夜色裏,若若的聲音格外清晰:“我們陳國的都城最近遇到了一樁怪事。具體的好像也沒說清,祭司大人說,可能是有魔族的人出現。”

因此,陳國的陛下通過欽天監傳令,召集修真界的有識之士前去解決困難。

“陳國的陛下說,若是能蕩平魏都的妖魔,便將會送上一份大禮。”盛雲起捏著一張薄紙,顯然已經聽說了這個消息。

劍眉微低,輕描淡寫一般,似是不甚在意。

唯有阮瀟知道,這老狐貍不知道又在使什麽伎倆套話。

果然,若若見他不是很感興趣,立刻提高了聲音,振振有詞地補充道:“我們陳國雖說不是中州最大的國家,卻向來與修真界有不少往來。往前數個幾代,還得到了好幾個上古秘境呢。舅舅在信裏跟我說了,能解決此事的人將會得到其中一個秘境。”

世上秘境分為兩類,一種是功法深厚的上階修真者自創之境,另一種則是上古洪荒時與神武等物共同遺落下來的秘境。上星君送給三個徒弟的秘境屬於前者,多是仙門相傳,而若若所提到的則屬於後者,許多修仙之人終其一生都未能親眼目睹。

阮瀟與盛雲起對視了一眼,後者仍舊不置可否。

“不過,我舅舅向來小氣,這回竟然這般大方,想必這個任務是極難的,”若若眉頭緊蹙,隨即四周看了一眼,神神秘秘道,“我們陳國有個古老的傳言,說是在陳國的秘境裏藏有上古四大至寶之一,金蟾翼。我猜,也是因為這樣才有妖魔覬覦,常來騷擾。”

金蟾翼……可不就是合成魔域大門的其中一樣東西嗎?

“金蟾翼?”白襄突然站了起來。她好像有些眩暈,不得不扶著阮瀟的肩借力。

“若若,我跟你去,”白襄急切道,“息然他……他說不定也會在那兒。”

若若茫茫然道:“啊?對哦,師尊他們懷疑他偷走抱魂爐也是與魔域有關,難怪他已經被大荒山在全修真界通緝了。是該盡快抓到他才行!”

她義憤填膺地說完,面前一片奇怪的沈默。

只有盛雲起格外嚴肅:“沒錯,必須盡快找到他,不能放過任何線索。”

子時剛過,原本寂靜的夜裏響起了一片瀑布聲,清亮的水聲與盤旋不去的霧氣交纏。

小骨豎起尾巴,從瀑布裏鉆了出來,濕漉漉地往阮瀟懷裏拱。

阮瀟不由搓手:“讓我看看你又從同塵君的密室薅到了什麽好東西?”

骨節分明的手先她一步拎起了小骨,略顯嫌棄地從爪子上扯下了一個小錦囊。

依舊是同塵君一貫使用的素雅白色,但上面的勾線十分細致。

“同塵君還會針線活?”阮瀟不由驚嘆,試圖搶來看看。

“這有什麽,我也會。”

盛雲起不屑道。

他剛一擡手,沒料到阮瀟拽得猛了。

系著錦囊的線一開,一顆透明的珠子從裏頭砸了出來。

二人同時伸手去夠——

在珠子砸到地面的一瞬間,阮瀟只覺渾身一輕。

還沒來得及思考,周遭的景物移形換影,霎時全都變了。

濃夜成了白日,瀑布仍在,卻有魚群徘徊其中,鳥語花香,春色爛漫。枝頭的木槿花還含著露珠,晶瑩柔軟。

一切仍是在暮朝峰,卻又不像是在暮朝峰。

阮瀟從未在此地見過這樣一番熱鬧的景色,畢竟這裏向來都是冷冷清清的。忽然成了仙境一般溫婉之處,她實在還有些不習慣。

這難道就是上星君送給同塵君而後者從未打開過的那個秘境?

這時,佩月劍發出了嗡鳴。

不是警告,而是滿心的歡喜。

一個虛影推開屋門,說話時的聲音溫柔無限:“你來啦。”

阮瀟一怔,卻被佩月劍拉著上前。

“雲起,”那個虛影喚道,“為師教你的劍法,你可還記得?”

她終於反應了過來。在她面前的原來又是秦楨城。

但這一回並非殘魂,而是一個虛幻的影子。

阮瀟只覺自己的身體不受使喚,想說什麽也開不了口,只得一路被秦楨城拉著手腕走到了空曠處。

“師尊。”她聽見自己好不容易擠出了兩個字。

“別急,”秦楨城道,“運劍之前須得靜心。”

阮瀟只覺自己的五感正在無限放大。她顧不了其他,只得跟隨著秦楨城的指令,又隨著她的示範舞動劍鋒。

佩月劍所指之處,露水綻開,花葉微動。劍如風疾,卻比風利,帶起一股濕潤微甜的氣息。

動輒靜,靜後空。

阮瀟一邊被迫練劍,一邊忍不住感嘆。

上星君明明收了三個弟子,分別授予劍、丹、符之道。同塵君雖是符劍雙修之人,卻向來說他的劍術都是自學成才,無人點撥的。

好哇,上星君竟然偷偷給同塵君開小竈。

而且……而且阮瀟雖然遲鈍,但她不瞎。

這劍法,怎麽看都像是一套雙人劍術。

就像是為了他們二人創造出來的一般。

總之,不是為了阮瀟這樣毫無劍術基礎的人設計的。

動作笨拙的阮瀟不知摔了多少次,直到身心俱疲,上星君也不肯放過她。

“師尊,真的不行了。”阮瀟哭喪著臉。

然而上星君手上的柳枝直接抽上了她的手腕,痛得阮瀟手一抖,差點將劍丟了。

“不許偷懶,用你的靈核感知。”上星君道。

這倒是提醒了阮瀟。

剛巧,她的靈核還有使用過呢。

阮瀟一咬牙,拼著累極的神識也跟了上去。

就這樣不斷地重覆著,阮瀟終於感覺自己開了一點竅。

但也就是一點而已。

在最後一個劍勢之時,阮瀟實在是受不了了,按她的感知,她起碼已經毫不停歇地練了十幾個時辰了。

此念一出,她聽到耳畔一聲清脆,整個人從半空中墜了下來。

她下意識地閉緊了雙眼,直到感覺到了溫熱的地面。

啊好像不太對,這地面……還有手?

阮瀟一睜眼,整個人怔住了。

仍暮朝峰,仍是滿天繁星,仍是她進入秘境之前的瀑布聲。

她正壓在盛雲起的身上,鼻尖相對,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盛雲起抱在她腰間的手忽地松開了,他別過頭去,咳嗽了一聲:“你……你方才是去了秘境吧,可看到了什麽?”

阮瀟這才反應過來,白皙的臉頰一紅,手忙腳亂地起身。

“沒、沒什麽……就是,上星君好像有點偏心呢。”

她背過身去,盡量維持著平穩的語氣。

那股先前掌心傳來的餘溫還隔著單薄衣衫,隨即被心跳聲掩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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